醉枕春色+番外————广寒宫中月
广寒宫中月  发于:2010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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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和凤栖去昆仑山天山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次父亲居然派了叔叔前来,也不知是何用意,叔叔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宜长途跋涉,更何况还是武林大会。项清秋慢慢踱到床边坐下,靠着床栏,闭目静思。

***

凤栖跟在项清秋的身后,在大街小巷中四处穿梭,走了很久,才到了处相对清静的地方。项清秋上前扣门,门应声而开,里面的人见到项清秋,微微一怔,项清秋跟他说了几句,那人才连忙施礼,将两人迎了进去。

知道是因为他们二人今日又易了容貌所致,那人最初肯定没有认出项清秋,凤栖微微笑笑,跟随项清秋往里走。这院子倒也不小,布局雅致,假山清泉,回廊曲折。那人先带着他们稍作清洗,才又带他们去正堂。

堂前不断有人施礼,看来这潜龙潭倒是规矩分明。凤栖闪目观瞧,屋内弟子众多,堂内正桌右侧坐了一人,三十四五岁的年纪,面色白净,见到他们进来,温和笑道:“清秋,一向可好么?”一派儒雅风流,正是项清秋的叔叔项明侯。

项清秋双手抱拳,含了含身,道:“劳您挂念,一切还好,您一路也辛苦了。”说完便给凤栖引荐说道:“这位便是我的叔叔,”然后又指了指凤栖:“这是凤栖,不知云升他们可向叔叔提起过?”他幼时身中剧毒,正是被这位小叔叔和其他叔伯合力所救,自是亲切,如今已多日不见,再次碰到还是有些欢喜的,神色也不再是一贯的漠然。

“这位便是凤栖公子么?云升和萧飞他们将你夸上了天,说你医术精湛,还多次救过清秋,我在这里可要大大谢过了。”项明侯语气和缓,说得凤栖有些脸红,说了句“不敢当”,悄悄抬眼向上看,却正对上了项明侯的眼睛,一对之下,竟让凤栖心中微微生出些寒意。

虽然说着如此客气称赞的话,可那眼神中却毫无笑意,反而有些冷清,只是这冷又跟项清秋当初的淡漠绝然不同,竟带了点说不清楚的残酷的恶意和凄凉。凤栖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把这么多复杂的东西混在一起,他不由向后退了几小步,低头依在项清秋身侧,再不敢看这人,也不想再说话。

项明侯却不再看他,眼光一转,才又对向项清秋,转了个话题轻轻笑道:“清秋,此次你父亲让我前来,主要是看看你的近况,顺便参加武林大会而已。潭内谁不知道你就是那玄衣少年,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去捉你呢?”

项清秋嘴角微扬,也没说话,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看看项明侯身体不适,项清秋便道了声告辞,带凤栖回去休息,其他事情等到明日再谈。直到到了房间,项清秋似乎才察觉凤栖的不对劲,太沉默寡言了,回想一下刚才在堂中也不过说了一两句。项清秋双手扶住凤栖的双肩,低声问道:“凤栖,你怎么了?”

第36章:往事重提

凤栖抬头看看项清秋,又低下头,“我……我……”,他抿抿嘴角,“我是说你……你叔叔,他……他好像很……”话说了一半便忽然有点说不下去,凤栖又思索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道:“你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项清秋没想到凤栖会问起他的叔叔,神色有些黯然,他扶着凤栖坐下,慢慢说道:“项明侯是我最小的叔叔,原本就性情随和,潭里的人很喜欢他。”

随和么?是了,那恶意的眼神似乎只冲向了自己。凤栖也不说话,正在想的时候,只听项清秋又道:“不过,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他的双腿是不能动的。”

“什么?”凤栖一惊,这时才有些想起那项明侯似乎真的没有站起来过,“怎……怎么会这样?”

项清秋静静沉思了片刻,才又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体内寒气的原因?那日在山中我对你说得并不详细,当年无数的正派人士一同聚在蓝宫,为了区区蓝宫圣水,编造了极其荒谬的理由,肆意烧杀抢夺,连小孩也不放过,小叔叔便是帮父亲作战的时候,被人伤了脚筋,再不能行走。他原来的武功其实比我现在还好很多,只是那些人实在太多,小叔叔这腿废掉之后,再没有施展过武功。”

凤栖呆呆的看着项清秋,幽幽地想,难怪项明侯会有那么凄凉的眼神,从天上掉在地下,任谁也会心生怨恨,当时自己很有可能没看仔细,说不定项明楼看别人也会有这样的神情。而让他更加吃惊的是原来潜龙潭居然就是蓝宫,再怎么隐居山中,这当年盛名一时的被称为魔宫的蓝宫还是听师傅说过的。蓝宫圣水、可识龙气,可笑人心不足,自诩正派的人竟以为圣水可增功力,那场争斗师傅和师娘并没有参与,却被无辜波及,师娘……隐隐听师傅说就在捡到了被遗在路边的他不久,也被那些人误伤,连师傅都来不及救她便香消玉损。那场大战,竟害了这么多人。

凤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问道:“你小叔叔的腿可让人看过?”

项清秋道:“看过不少地方,只不过都无法下药,就连当年给我医治的奇人也是无策。”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油灯时昏时明,灯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晕染了面部的轮廓。两人也不知道是何时坐下的,凤栖有些出神地看着那灯芯,心中滋味难描,只是刚才见到项明侯时的难受感觉似乎好了许多。又过了很久,凤栖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起手来,翻过项清秋的手臂,食指中指搭在项清秋的脉上,说道:“你体内的寒气现在怎么样了?”

项清秋也不说话,一双凤眼带些笑意地望着凤栖,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凤栖抬眼看看他,脸色微红,猛地收回右手,脸扭向一旁。

灯下看美人,更何况是看本来就清秀的凤栖,项清秋伸手抬起凤栖的下巴,头凑上去轻吻,浑然忘我。

窗外月朗星稀,一个黑衣人藏身在柳枝头上,看着那映在纸窗上的凑在一起的两个影子,冷冷的眼睛更加地眯了眯,才飞身离去。

第37章:明侯流枫

这黑衣人身法很快,三转两转,便来到郊外的一座树林前。他也不说话,只是缓步行到一棵树前,轻轻倚在树上,对着月色出神。

一阵清脆的拍掌声,在静夜中听得甚是分明,有人低低地笑道:“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林子深处慢慢走出一人,却是红衣一身,生得也算一表人材,只可惜那双眼睛却是败笔,有种让人说不出的猥琐。

黑衣人也不看他,只冷冷地说:“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红衣人已经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面带嬉笑,极其轻佻地伸手去摸黑衣人的脸,黑衣人猛地一跃跳开,只是蒙面的黑巾却滑落在地。只听红衣人说道:“既是求人,可不能这么生疏,对不对,明侯?”

月色银辉下,正是项明侯,他默默地看了红衣人一会儿,才忽然眼角微挑,嘴角带了丝嘲弄地笑道:“流枫谷主,我要怎么求你呢?”语声竟是温柔之至,听得人心里发痒。果然,红衣人被这邪邪的笑容给勾住了,一双眼睛更加猥亵的发亮。

项明侯却不再笑了,只悠悠说道:“有两个小鬼带了月影宫的路线图,住在我那里,明日我叫他们去问你借些东西,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可别被吓住。”

红衣人此刻也稍稍缓过神来,他一边向项明侯身边走去,一边说道:“你当我那流枫谷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被小鬼吓倒,要吓也是被你吓住。”

项明侯瞟了红衣人一眼,月光下的面色变了几变,才又说道:“我说你被吓倒,是因为有一个是我的侄儿,项清秋,你可还记得么?那个曾经被你下毒的孩子。”

红衣人一怔,复又笑道:“你这次又有什么打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幅满脸算计的神情才是最让人着迷的,真像当年。”

“当年的事情,你根本就没办好!”项明侯有些恨恨地咬牙说道,“希望这次可要小心些,我可不想让他们继续留在这边坏了事情!”他从内心深处不喜欢眼前之人,只想说完后快点离开此处,于是微微晃了下身,来到黑巾落地的地方,弯腰捡起,拿在手中,倒是没有再戴上,转身要走。

胳膊却被红衣人拉住了,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脖颈,有人轻轻咬住了他的耳朵,用那种让人难受的声调说道:“我自会行事,不过也得看是不是值得,呵、呵、呵。”

项明侯的牙齿慢慢咬在一起,他眼睛眯了眯,神色阴冷地望着天空明月,一双手臂缓缓圈住了红衣人。

***

项清秋和凤栖被叫去的时候,天色尚早,想来是急事,便不敢耽误匆匆来到堂前。此时项明侯已经在座,神色缓和,凤栖又偷偷瞧过他几次,也曾被抓个正着,不过却再没有显出过那种恶意和凄凉的眼神,凤栖稍稍心安,昨日果然是想太多了。两人纷纷上前互相问候了下,坐在一旁。

这时只听项明侯说道:“这一大早把你们叫来,是因为听到一个极好的消息。”他看看两人,又接着说道:“我以前曾听萧飞说你们得到了月影宫的路线图,可是真的?”

原来是这件事情,项清秋回道:“确有此事,现在路线图就在我手中。”

项明侯拍了下手,看着两人笑道:“那就太好了,其实我们一直在查当年给你医治寒气的奇人来自何处,直到今晨,方得到消息,你可知道是哪里?”

项清秋看看他,摇了摇头,项明侯微微笑起,说道:“便是月影宫。你的寒气之症,当年因为年龄太小,因此只是开些药物暂时压住。那人曾说过十几二十岁时才是最佳的治愈时期,只是他有事情停留时日不多,便匆匆离去,也忘了向他请教来历。如今却是……”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慢的说,不过谁也知道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凤栖双眼有些发亮,忍不住颤声说道:“这是真的吗?”这问题自是不用回答,看看项明侯的神色便知。凤栖欢喜地望向项清秋,激动得差点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第38章:行前整装

这时只听项明侯又道:“与寻宝筑龙脉相比,你父亲和我最关心的还是你那体内的寒气。所以,这边的事情不用担心,武林大会不参加也罢,你和凤栖还是去月影宫一趟比较好。”他顿了一顿,看两人点头同意,才又说道:“不过听萧飞说着月影宫在海外仙岛,可能路途遥远,还要出海,我识得一人,他有专门的工具,他近日也来了此地,你们可先去向他请教一下。”说完便将流枫谷主所住之处告诉他们,还附上一封书信作为介绍。

且说项清秋和凤栖,两人又惊又喜地辞别了项明侯,直奔流枫谷主所居之地。

这位流枫谷主虽然没有露面,不过却是让手下的弟子们搬了东西给项清秋他们看,家伙可真是不少,凤栖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一会儿用手摸摸这个,一会儿又用手摸摸那个。

单看这外表并不出奇的轻便小舟,实在想不到会有那么多功能:船身下有轻轻的气囊,打开时可以将整个小舟包住,牢而不破,抵挡风暴,只因这气囊其实是用极其罕见的天蚕丝做成;船桨可以伸缩,据说能应对一些突发的事情;更奇妙的是这小舟上有一种可以滤水的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用它滤过后可以慢慢的将海水变成可以入口的淡水,这对于出海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凤栖可是大大开了眼界,他对这水中的用具是一窍不通,但听过这些物件的用法之后,心中对于制作它的流枫谷主极为佩服。可他要是知道那位流枫谷主此刻再做什么,估计就再不会有此种想法。

那人正偷偷地躲在房间里,用镶在墙内的几面制作精巧的小镜子,眼神贪婪得看着这清秀少年。要不是有几分畏惧或者说是迷恋项明侯,他还真是舍不得就让凤栖这么走了,哼,谁知道那月影宫在什么鬼地方,这少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的来,真是可惜。旁边那个少年应该就是项清秋,没想到这小鬼长大后居然也这么俊美,只是那冷漠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无法消受。

项明侯那封信上还说了件事,就是要流枫谷主亲自把项清秋他们送到长江边上,虽然表面上是体贴两人带着物品不易,可实际上也是要让自己亲眼看到他们出海走上未知才对。项明侯,你果然够狠,不过这一点,却是最最讨人喜欢的地方。流枫谷主一边回味着昨夜的销魂,一边用手狠狠地将手中的明珠握紧。

***

日子过得很快,从此处到江边,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

由于流枫谷主的真面目被小时候的项清秋见过,所以他带了斗笠蒙了面纱来相送,项清秋和凤栖的心思这些时日都被去月影宫的事情缠绕,也没有太在意,反而由于他慷慨赠物而有些感激。

有人将小舟引入水中,流枫谷主双手拱起,声音有些沙哑,说道:“你们保重,恕不远送。”项清秋和凤栖也同时拱手答谢,走上船去。

罗盘都已经备好了,食物药草也已备足,就连那纸卷也用防水的材料稳妥地包着,当然,凭借两人的聪慧,这上面的内容早已背得深印在脑海里。只是月影宫究竟在什么地方?何时才能寻到?却是没有人可以回答。对着这滚滚长江水,两人都是深吸一口气,互相望了一眼,摇桨出发。

第39章:海上遇险

凤栖对于水上的生活还有些不习惯,唯一的长途顺水漂流经历就是沿大运河上京城的那次。那次乘的是大船,什么都不用操心,跟这次相比,条件不知好了多少倍。但是心情可是完全不同,不但有项清秋在侧,而且还是去寻还上仙岛月影宫,可以去了项清秋的体内寒气,怎能不叫人开心。

两岸山峰对开,天际连成一线,茫茫无边,如在画中游,怎不叫人胸臆顿开,神舒气爽,莫怪乎古来文人骚客皆爱写诗作赋来此感叹。凤栖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面对着正在扬帆的项清秋,含笑说道:“大哥,若你医好了寒气,我们便住在这长江边,遍览春光秋色,可好?”项清秋稍稍停了一下手中的活,看看凤栖,狭长清亮的凤目浮现几丝笑意,应了声好,便又前行。

他们这些天来日行夜宿,总会找些时间补充体力,因为现在还在内陆,以后到了海上,可就没现在这么令人安心了。千里江陵一日还,有项清秋这个精通水性的人在,这一路真是顺畅,不出十日便到海边。

按照这线路图上的方位,出了长江入海口,应该先向东北行驶,然后再一直往东,中途会经过几处小岛,然后便会有一座较大的岛应该就是月影宫的所在,看上去顺利的话三四个月就可以到达。

这可是凤栖第一次出海,海上与江上的风光截然不同,除了偶有几只飞鸟低空掠过,水中有些鱼儿成群,再不见其他生物,放眼望去,入目之处海天茫茫,漫无边际,除却刚入海上时还有的新鲜感,越往前行越让人有一种无力之感,只觉天大海大,唯人渺小,不由竟有些慌乱。只有不时看看项清秋那幅云淡风清的模样,才稍稍心宁。

虽说项清秋曾对他航船的技巧指点过一二,可是时日颇短,所以一直以来行驶之事都是由项清秋负责。不过凤栖也没有闲着,这小船上用具多而且精巧,那个可以过滤海水的网也派上了用场,水是不用发愁了。凤栖还时不时用些锋利的可变长短的小叉去捉些海鱼,加上出门前项明侯送他们的干货,每日三餐,倒也做得有滋有味。有时为了项清秋,他还将从昆仑山上带来的药草配制一些,作些药膳。

他们一路前行,颇为顺利,基本上都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一路也按照线路图上的正常行驶,已经经过了两个小岛,每到一处,他们便会靠岸稍作休整,这些小岛上也没有什么人烟,说小还真是小得可怜,放眼都可以看到另一边的海水,怪兽毒虫更是没有碰到,不过这正是休憩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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