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春风————千里浮云
千里浮云  发于:2010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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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愧不敢当,皇上请讲。”史丞相俯首道。

“是关于苌芊的事情。我其实已经寻得了他,这么些年他受了很多苦,我想把江山整顿好了就让位于他,希望你到时能全心辅佐他。”

身为忠臣,史丞相肯定是得点头的。但养了三皇子这么多年,心里决计是会有点父子情的,而人世间但凡人与人之间带些牵绊的感情,那心里多少就会想着偏袒跟自己比较亲的人一把。

况且好江山出自能人手,不说私心,只为了社稷史丞相心里也不得不打些小转转。对于三皇子的能力,史丞相是心知肚明的可以放着一百个心,但七皇子虽然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治世的才能却不知会否好了。

“七皇子他……实是受苦了,不知这么些年都在何处了?”史丞相小心翼翼,想打探到七皇子多年的处境是否能成就他的治世经略。

“为了藏匿隐蔽不被发现,他在淮州的望风楼。”史丞相对之前官锦的淮州行也是知道的,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望风楼!那他岂不是?

“不过现在,他人也在京城,我打算明天就去宁府别院接他。”官锦这么说的时候,面露喜色难以掩饰。

“皇上,一切都好,但……若要说到让位一事,还请思量。”史丞相原想继续说堂堂七皇子沦落为男妓,登上皇位后一旦传开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但是咬咬舌头,到底没敢全说出来。

对于年纪越上涨的老一辈贤臣来讲,面子是何其重要的一关,对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平时就是连想想都会觉得是廉耻的。史丞相更是觉得,身为丞相身为当朝贤臣的标榜,理应有力挽狂澜的决心,所以他决定:誓死规劝皇帝打消让位这个念头。

官锦倒以为,此时刚提出可能有点唐突,故此也不多辩驳什么。

*

独自一人的时候,梓莘有时也会回想起素侬,毕竟素侬收养了他,还为他付出了很多。

梓莘非常敬爱素侬,但又觉得很对不起。若不是自己的大仇放在眼前,此生真想跟随素侬去实现当初皇兄的意愿,青山绿水,何其逍遥。

可是梓莘心里最经常想起的,不是素侬而是官锦,是那个最初觉得很惹眼厌恶却有点熟悉的味道的人。他后来又救了自己再后来心里不觉就多了点牵挂。

梓莘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莫名其妙起来。

细细软软的雪开始些微的飞乱,枝上的梅花含着苞,不久之后应该就会开了。梓莘看着的时候在想,不知道今年重回翎阳,这里的梅花是否会如当初一样美丽?

*

第二天,官锦来了。他说,我叫苌荨,是来接你回宫的。他还说,苌芊你等等,待我把那些余党处理完,就宣告天下让位于你。

那个时候的官锦其实想要抱住梓莘的,但是他没有,他怕自己心里又惹出其他的情绪来。而这一切,梓莘的心里当然是不会知道的,梓莘只是觉得,就这么一下子,心里开始乱七八糟了。

是应该高兴皇兄还活着,还是应该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是应该高兴从此不用隐姓埋名然后重新回到宫中享受安逸的生活,还是想到皇兄违了本性即便他说只是当一时的皇帝心里也替他难受?

还有宁远华,原来可以都不想都不问,但是现在的立场下,那杯茶又该如何处置?以及……他的感情,没法给出交代,梓莘突然觉得很愧疚。

因为心中太千丝万缕,梓莘的眼神反而给不出任何的反应。然后,他开口了。

“我想……暂时不能跟你回宫,我对宁公子欠下一个交代。”

说这话的时候,梓莘是没有看任何人的。而官锦听了之后,忽然又想起宁远华曾经说过:他喜欢梓莘。

感觉有点不舒服,可这是梓莘说的,官锦就会答应。

*

官锦走了之后,宁远华便出现了。他认真地看着梓莘,只是不说话。许久之后,终于没忍住,开了口,“为何不跟他回宫去?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梓莘知道他会这么问,反而不回答,也问道,“为何你知道一切,却要假装不知道?”

“我……”

“是了,呵呵,原来就我是最笨的人了。每个人都把事态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唯独我……”

梓莘这么说,是因为方才他立在原地许久,想了许久之后,大致发现他对官锦的感情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附带着兄弟以外的其他感情,因而相较于之前对宁远华的种种,就觉得愈发地愧疚了起来。但是,他虽然这么发现却不想这么承认,所以没来由就迁怒到了此时处在身边的宁远华身上。

“对不起。”宁远华却也不反驳。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的。我想,这么些日子叨扰到你了。”心情平复之后,梓莘慢慢地回着话。

这句话听在宁远华心里,就像是要走的人说的句道谢的话那样,顿时激动了起来,拉住梓莘。“你知道吗?如果你喜欢他,那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们不但是皇族,还是兄弟!”

梓莘摆开宁远华的手,“我知道。所以,抱歉还要继续在府上叨扰些时日了。”他想,既然是这样,呆在这里,总好过与他时刻相见的痛苦。

宁远华不管梓莘是出于什么缘故,他只晓得梓莘肯继续留下来,就觉得欢喜。

“对不起,我……你不应该喜欢这样的人。”梓莘咬着下唇,艰难地开口。

“呵。只要你肯留下来,就比什么都好。至于我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管。”很苦涩地说着,宁远华却感到自己的心在淌着血,非常痛非常痛。爱梓莘的那份心意,原来有增无减。

*

此时的天。

宫里上上下下,厚厚的裘衣已经开始置办,暖炉也已经摆上,经各地挑选的上等的炭从各个宫门推入皇宫。官锦掰数着日子,原来再过半个月,就是他的生辰了。

依然是在翠吟亭中,依然是那片梅树林。细细软软的雪依然些微的飞乱,枝上的梅花含着苞,不久之后应该就会开了。

第十一章 寒冬梅 误春风

江山固然稳定了,可凡人的生活未必就能天天如愿。

文丞相携百官终日游说官锦,表明因由种种,希望能让官锦听进去,从而放弃让位的想法。

官锦苦闷,便又拉扯素侬来陪自己。

御书房内,暖炉中热气熏熏,官锦与素侬靠着一张桌子对面坐着。桌子上有一小火炉煨着酒,俩小杯子摆着,方便随时倒上一杯解馋又解闷。

官锦眼前的杯子时不时便满上又空掉、空掉又满上这么反复着。素侬眼前的杯子却始终未动。

又喝了杯后,官锦一开口便是酒味,“嗝,又拉着你来陪我喝闷酒了,你会不会觉得烦啊,总是这么着这么着的。”

素侬不好回答。

“那些官员们都要我用‘朕’这个称呼,还不让我让位,我不是皇帝么?怎么什么都得被人管着,还是不能自己做主,有真够憋气的……”

……

“苌芊也不回宫,我一想到他在宁远华身边呆着,心里就不舒坦。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敢情我真是吃醋了吧,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

“你说苌芊他知道我喜欢他,心里会怎么想?我又好怕,好怕知道答案……”

……

继续喝上一杯,官锦忽然想到什么站了起来,看着素侬,“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跟临原……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可为什么你能做到?教教我……教教我该如何摆脱‘情’这一字?”边说着话边拉扯着素侬的衣服,身子也顺便摊了过去,全数压在素侬身上。

“唉。这……没有什么方法,这都是命。”是啊,我只是认命罢了。素侬在心底自嘲了一把。

现在回想来,当初的一切,又都不那么深刻了。记忆渐渐开始有些小迷糊,或许就这样,让它渐渐散去的好。

官锦拽着素侬的衣服,未免有点用力,素侬是个半点星子武功也不会的人,竟然愣是好久才挣开。

罢了,罢了。

当官锦在昏昏沉沉中醒来时,收到小太监递来的一封信,内容简短:

再好不过,学会放手,素侬别过。

官锦的心情是有些伤心的,两人相识总的算来其实也不到一年,之间的关系不用多作言语,已足矣。

*

有个别梅花因耐不住寒而先绽放了枝头时,整个翎阳上上下下渐渐有了些只言片语。

有说,当年的七皇子没死,竟然还当了男妓。有说,皇帝要让位啦,据说要给那个七皇子呢。有说,啧啧,真要这么让位了,整个朝廷的脸面那可怎么好看啊。

市井之内风言风语的话传入梓莘的耳朵时,他想,也许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

梓莘在想,也许他是有点卑鄙的,他利用了宁远华的感情。

他把宁远华当做了一颗棋子,还是一颗甚好的棋子,一棋定,全盘胜。

皇兄很是固执,即便百官阻挠,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在明日我生辰的时候宣告让位。其实我不想当什么皇帝的,小时候那样执着是因为你,而现在要这样也是因为你。

梓莘敲开宁远华的门,亲自端了夜宵来。宁远华正在看书,眼瞧见梓莘进来,甚是开心。自从两人的关系理清了之后,梓莘对他就不再如以前那般冷淡,时而会像今天这样。想到梓莘关心着他,宁远华做的梦都是甜的。不过转而宁远华就想到,明天后,这种日子也许就不会再有了,不免嘴角些微苦涩。

夜宵是莲子羹,清清淡淡的碗里清清淡淡的糖水汤。

宁远华动手要端的时候,梓莘拦住了。他看着宁远华的眼睛,轻轻说,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就算是回报你吧。

宁远华可不懂梓莘说回报是什么意思,懵懵地回看过去。梓莘用汤匙舀了口莲子羹,轻轻地送到自己嘴里。

宁远华皱着眉头,他觉得这种现象肯定不寻常,可还来不及细想,梓莘就靠过来了。

比平常过于甜腻的汤水从梓莘口中渡了过来,宁远华既觉得奇怪又觉得兴奋,终于汤水就这么进了喉咙流进胃里。

此时想要反悔是万万不能了,凭宁远华的知觉,还没等身体有所反应,便明白了过来。

宁远华淡淡哀伤的眼神看着梓莘淡淡哀伤的眼神。

是了,凭宁远华的机智,很容易会被看破的,所以要从速度上取胜。

外面的下人在梓莘进来前都被挥退了,此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房间里的情形。

浑身终于开始发热,量是宁远华也没有办法控制情欲在身体里蹿起的火苗。

扫掉桌子上所有的东西,甚至把书架上一本本的书都扔了下来,身体里的反应依旧那么强烈。宁远华低吼着,用唯有的意志控制自己不要扑向梓莘。

可是,梓莘却主动从后面抱住了宁远华,终于,梓莘向来偏冷的体温的诱惑使宁远华没有办法再推开他。

“为什么这么做,你不要来考验我!”宁远华终于被摧毁了意志,双手覆盖上梓莘纤细苍白的手,瞬间后大力地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对不起,我愧对你。”梓莘没有动作,也没有拒绝宁远华的任何动作,横竖是自己点的火,自己选择要撞枪口的。

衣服摩挲的沙沙声在宁静的深夜尤其明显,宁远华浑身的血都被烧热了,尤其身体下面更是像奔跑的野兽寻求猎物,没有办法停住脚步。

宁远华把梓莘按到床上,吻着他的唇,吻着他的头发,吻着他的耳朵,吻着他的颈项。处处吻里,处处痛苦与兴奋交织。

宁远华知道梓莘不是真心真意的,所以他并不开心这一切的发生,但是身体的反应却违背了他的意愿。随着吻在梓莘苍白的身体上留下的朵朵嫣红花瓣,下面的欲望更是只有增没有减。

拉动梓莘腰间的带子,衣服随之松垮了下来,宁远华的手急切地摸向梓莘纤细单薄的身体。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的肌肤此时就在自己的身下显露无疑,宁远华顿时觉得连大脑也冲进了满满的热血。

寒冷的冬天里,屋内的气温却温热如初夏。宁远华看着身下的梓莘,觉得这是一朵高傲而美丽的梅花,而自己却正在蹂躏它的花瓣,不可饶恕。

梓莘抱着宁远华,眼神空白,眼角有细微水的痕迹。“抱歉,我利用了你。”

宁远华没有立刻回答,他被憋住的欲望在寻找出口,然后它撞向了身下的人。

身下的人痛楚的呻吟声即刻泄露嘴角而出。宁远华眼神复杂,“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怪你,只会更喜欢你。”

梓莘的头发压着压着便乱了,甚至些微起了小汗,额前的几簇便四处乱飞,诉说这场情事的靡。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效忠我,效忠我的意愿,效忠喻氏这个江山。”

“你……好傻。”

*

两个多时辰的纠缠,无知无觉中,天渐渐地就亮了。梓莘还在昏睡之中,宁远华独自起身出去。

外面的梅花,陆陆续续全开了。

今天必须上朝。

朝廷之上,官锦坐于御座上,受百官朝拜。而后,文武众臣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轮流着你说一件事我说一件事,好像今天的事情尤其多似的,甚至连市面上的白菜一斤多少钱昨天便宜了点今天又贵了一文钱都要禀告给皇上听。

便这样,一个上午都过去了,众人还在朝堂上议事,好像要让皇帝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绝对的忠诚一样,没有人有不耐烦的样子。

官锦看大家都很有耐力,于是只好自己先带头了,吼上一声,顿时所有人皆跪地不起。

“不管你们各自心里怎么想的,朕今天还是要宣告天下让位于七皇子,此事决无更改之意。你们都是跟随朕的忠义大臣,朕甚是爱惜,可千万别为了忤逆丢掉性命的好。”

底下的众人把头低得更低了。

约莫一刻钟,还正在僵持着,便见悠悠一抹紫色人影从远处走来。

“苌芊!”

跟随着官锦的呼喊,宁远华抬头瞧见梓莘向着他的方向坚定地看着他。

然后,梓莘又继续朝官锦走近了几步,“皇上,众位大臣也是好意,请你慎重。”

官锦的心里异常激动,终于又看见苌芊了,可是苌芊却让他慎重。“朕已经是慎重了许久才决定的此事。”

也许苌芊是怕自己为难,可是我再为难也想要你能开心,从小到大,一直一直,都是这么希望的。而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它快实现了呀。只要过了这关,你顺利当上皇帝便好了呀。

“不。皇上你还是不够慎重。江山如果交到我手中,其气数必定不会长久,与其这样到时又被人篡了去,还不如现在起就让更适合当个明君的你来坐江山。”

“苌芊你怎会如此说辞呢。当初父皇在位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你我二人都是……”

“皇上!”不等官锦说完话,梓莘就截了他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之间有太多事情无法说清,也许你误会了我的本意。我以前是想当皇帝,但是现在不想了。”梓莘又走近了几步,渐渐上了玉阶,“因为我是名男妓,所以我喜欢上你了。可从喜欢上你开始,你我就注定无法共存。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停了片刻。这片刻里,官锦的心里很高兴,因为他听到梓莘说喜欢他。宁远华的心里,却是感觉隐隐的不妙。而众臣心里也和宁远华一样的感觉,只是针对的对象不同。

当官锦身边的公公正要上前防着梓莘时,却见梓莘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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