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亭姐，我在打工啊！」最怕冷的戚允恩抖了抖快冰冻的身体说道。

「快穿上！为什么你要打工？是爸妈要你打工的吗？」戚凯亭见戚允恩冷到嘴唇都发紫了，赶紧脱下身上的大衣给他披上。

「谢谢！」冷到受不了的戚允恩赶紧穿上戚凯亭的大衣，等觉得身体暖和许多之后连忙解释，说：「不是啦！是我自己想打工赚钱，因为枫哥生日快到了，我想买礼物送他。」

戚凯亭怀疑的看了戚允恩一眼，伸出戴手套的手搓揉起戚允恩冰冷的脸颊，「是这样吗？你要买礼物送枫哥的话，我们不是有给你零用钱，你可以拿零用钱去买呀！为什么要这么冷的天气在街头发传单？」

「我的零用钱不够买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出来打工，亭姐，妳要相信我啦！」担心被戚凯亭看出自己的谎言，戚允恩为了掩饰谎言而抱住了她的身体，「亭姐好暖和唷！」

臭小子，以为抱着我撒娇我就不晓得你在说谎吗？

戚凯亭知道父母自从发现戚允恩的不同之后，不论戚允恩多乖、多听话，他们仍然不喜欢他，甚至将他视为怪物般对他冷嘲热讽，或在心情不好时动手打他来发泄。

这些年来，父母亲对戚允恩所作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当时他们兄妹俩还没有能力可以给戚允恩一个好的保障，加上戚允恩还未成年，他们更不能帮他离开那个没有温暖的家，不过，现在不同了，戚凯亭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妇产科医师，而戚凯枫则是和一些死党成立一家创意工作室，现在的业绩年年破千万，已经有相当能力能负担起戚允恩的生活开销。

「小鬼，你以为撒个娇就能说服我啊！」戚凯亭疼惜地揉揉戚允恩的发顶。

「啊！那......那......」不行吗？

戚允恩抬起头，一脸苦恼地看着最疼他的大姐。

「笨蛋，如果你愿意陪亭姐去吃饭逛街的话，我就不计较你打工的事。」

「可是我的传单还没发完耶！」看看手上还抓有近两百多张的传单，又见戚凯亭坚持要自己陪她吃饭逛街的模样，戚允恩有点两难的顿住。

伸手抽走戚允恩手中的传单，戚凯亭笑了笑，往从刚刚就被冷落的男人手上塞，「我要和我弟弟去吃饭逛街，你发完这些东西再到X

X咖啡厅找我们。」说完，强势的戚凯亭便搂着戚允恩的肩膀往人多的地方前进，将捧着传单发愣的男人丢在原地发愣。

「亭姐......这样好吗？那位大叔好像傻了耶！」

被半拖半拉的带离现场，单纯的戚允恩仍不时转头关心一下被扔在原地的男人。

「大叔？哈哈......对，就是大叔......」

戚凯亭顺着戚允恩的目光望去，心想，哈哈，他是大叔啊！也对，我和小恩差了十岁，他又大我四岁，被小恩叫大叔的话一点都不为过！

见戚凯亭超不淑女的发声大笑，戚允恩皱了皱眉，歪着头盯着她看。

亭姐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

「小恩，你不会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看戚允恩好像饿了很久似的猛吃、猛塞，戚凯亭忍不住问道。

「嗯......」嘴巴被食物塞得满满的，没办法开口说话的戚允恩点了点头。

「臭小子，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让自己饿肚子，为什么不听话？」戚凯亭不太高兴地轻敲了戚允恩的脑袋一下。

「哎唷！」脑袋被敲痛的哀叫一声，戚允恩将嘴巴的东西吞进肚子里，「我不是故意饿肚子的，是真的忘了嘛！」

「忘了？好，忘了一餐还好，但是怎么会有人一忘就忘了两餐呢？」

戚凯亭不是在责备戚允恩，而是心疼他一直饿着肚子站在寒冷的街道发传单。

「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戚允恩畏缩的低着头，双手离开桌面，躲到底下互相扭转着。

「算了，这回就原谅你，下次再被我逮到的话，你就惨了！」

「真的原谅我了？」听到戚凯亭的话，戚允恩赶紧抬起头来求证。

点头，戚凯亭将自己点了还没吃的蛋糕挪到戚允恩面前，「多吃一点，瘦成这样，哪里像个男孩子？」

「我本来就不像个男孩子。」戚允恩边切着小蛋糕边嘟嚷。

「是谁说你不是男孩子的！」戚凯亭不喜欢戚允恩对自己这么没自信的样子。

妳啊！

不敢说出声的戚允恩瞪大双眼看了戚凯亭一眼，在她一脸无奈的表情下又继续往眼前的蛋糕进攻。

戚凯亭不再说话的看着戚允恩吃东西，在心里不停想着：如果小恩是个正常的孩子不知该有多好，那么爸妈应该就会对他好一点、多疼他一点，因为他是一个既听话又乖巧的孩子，是个值得被大家疼爱的好孩子！

在心里念着念着，戚凯亭突然想到一件事必须问明白，忽然开口问：

「小恩，你喜欢大哥对不对？」

戚允恩从小到大就喜欢粘在哥哥身边，视线也一直跟着他走，而且戚凯枫也特别照顾和宠爱他这个弟弟的情况之下，让戚允恩不禁从眼神中透露着对他的爱恋。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戚凯枫，虽然行事作风有点冷淡，但却拥有像金城武一样的酷帅外型，个性也相当稳重成熟，加上本身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像这样的条件，没有一个女人看到他不会不为之疯狂的，并且，戚凯亭觉得他们家可爱的戚允恩和相差有二十公分高的哥哥站在一起的样子是这么的小鸟依人，就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般令人称羡，所以，她偶尔才会以戚允恩暗恋着自己哥哥的事来逗逗容易害羞脸红的他。

「噗......咳咳......亭、亭姐怎么会突然问我喜不喜欢枫哥？」被戚凯亭直接的问话吓到差点噎死，戚允恩羞赧的反问。

「不用骗我，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大哥，说不定大哥也很喜欢你唷！」

看戚允恩羞到脸颊涨红的样子，实在不是戚凯亭在自夸，她的观察力可是少数人中的第一等，所以她要看出戚允恩有没有在暗恋大哥可是非常简单的事。

「放心啦！我不会跟大哥说的。」

戚允恩在得到戚凯亭的保证之后好不容易才松下一口气，不过，紧接着的又是一个令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丢过来。

「小恩，你有没有想过动手术让自己变成正常的男孩子？」

「可以吗？我可以用手术的方式让自己变正常吗？」

「废话，现在医学这么先进，变男变女已经是一件非常简单就能做到的事，况且，要把你不该有的东西摘除还是一件比变性更加简单不过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变成一个正常人，但是，我没有钱可以做手术。」

能够成为一个正常人是戚允恩再期待不过的事，但一想到必须花上好几十万才能动手术，他就有些迟疑了。

「亭姐可以帮你出啊！」

戚凯亭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师，再努力的赚钱、存钱，就是为了要让戚允恩过得好一点，不必再畏畏缩缩的过生活。

「不行，如果让叔叔和婶婶知道的话，他们会很生气的！」

「笨蛋，你不会不要让他们知道啊！」

「嗯！亭姐，如果我变成了真正的男孩子，还可以偷偷喜欢枫哥吗？」戚允恩羞红着脸，小心翼翼的问着。

「应该没差吧！反正现在同性恋爱已经很普遍、很常见，所以你可以自己选择变正常后要爱女生还是男生，不论怎样，亭姐都不会反对的。」

「这样啊，那我再考虑看看！」

虽然戚凯亭嘴巴上说不反对，但戚允恩还是有点担心戚父、戚母的想法，深怕他变成正常男孩子之后又会被换上变态的名号。

「你考虑清楚之后再跟我说，到时，亭姐会安排你去做这项手术。」只要戚允恩有心改变自己，戚凯亭都愿意帮他。

不过，戚凯亭却万万没想到戚允恩考虑了近一个月后的决定，竟是让她难以斟酌该不该答应帮他的忙，毕竟要躲过戚家两人和戚凯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困难。

【第二章】

一年前，戚父利用退休金在美术馆特区购置了一栋两楼的透天别墅，将近百坪的住宅却只住了戚家两老、戚凯枫和戚允恩，而戚凯亭则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搬出家里，一个人在台南买一间小套房，以便工作。

和戚家两老住于一楼的戚允恩必须负起全家的生活，像是打扫、洗衣、煮饭......等等，都是他的工作范围，而二楼则是戚凯枫的生活空间，里头的设备有如一个小住家。

已经三十岁的戚凯枫不喜欢被打扰，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因此，他特别请装潢师将一、二楼衔接的楼梯利用隐藏空间的技巧隔开，以免将工作带回家赶工时会被打扰；从小就不太和人亲近的戚凯枫几乎很少和家人说话，对家里的事也是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不过，有必要时，他还是会找想法比较成熟的戚凯亭讨论一下。

自从戚允恩来到戚家之后，戚凯枫才渐渐开始想关心家里的情形，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让他不小心得知父亲收养戚允恩的真正原因，并且从那一天起，他又恢复到戚允恩未到戚家之前的模样，不再关心家里的事。

戚凯枫觉得如果没有让他知道父亲收养戚允恩的真正原因，那他可能会因为这个弟弟多少和家人亲近一些，但是，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他就没有那个必要去为自私自利的父母多做些什么，甚至为了戚允恩的事，他常常私下与父亲吵架、处处与他们作对，就连他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也不愿意让他们见面。

几天前，戚凯枫得知父母今天要跟旅行团到日本五日游，故意趁他们不在家时邀女友到家和他最疼惜的戚允恩一起吃饭，顺便将戚允恩介绍给女友，希望女友能把戚允恩当弟弟一样疼爱。

吴亚云，戚凯枫交往了三年多的女友，某企业家的二千金，也是他大学的学妹。因为戚凯枫在她的身上没有看出千金小姐的骄纵，反而觉得她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某人，所以在她主动向他告白时便一口答应和她交往，而这一交往就是三年多。

戚凯枫头一次带女友回家吃饭，却是选在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这一点不仅让吴亚云觉得奇怪，连负责准备晚餐的戚允恩都觉得奇怪，不过，感觉归感觉，戚允恩还是乖乖准备好晚餐等他们回来用餐。

没有豪华的菜色，只有几道简单可口的家常菜，却也让戚允恩忙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菜肴一一上桌，戚允恩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时，门口传来了开锁声，晓得开锁的人一定是戚凯枫，他便连忙脱下围裙赶紧跑去迎接。

「允恩，我们回来啰！」戚凯枫领着吴亚云进到屋内，并对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戚允恩说道。

「枫哥，晚餐已经做好了！」

见到戚凯枫搂着吴亚云的温柔模样，戚允恩有些吃醋，可却又觉得他们是郎才女貌，很相配。

「辛苦你了，这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要好好相处喔！」戚凯枫疼爱地揉揉戚允恩的头发。

「你好，我是亚云，以后你可以叫我亚云姐。」头一回见到戚凯枫口中常提到的弟弟，吴亚云很识大体的伸出手以表善意。

「嗯，妳好......」  

一向胆子小又不喜欢被人触碰的戚允恩，对吴亚云伸手表示友好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她握手却又害怕的缩了缩肩膀，身体不禁往后退去一步；站在两人之间的戚凯枫看见戚允恩似乎有些害怕，又见吴亚云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很好，怕他们会产生误解，赶紧出面帮戚允恩解释。

放开女友的腰，戚凯枫向前拥住畏缩的戚允恩，拍拍他的背要他放轻松一点，再对吴亚云摇摇头，解释道：

「亚云，很抱歉，允恩一向怕生，也不习惯和家人以外的人有肢体接触。」

听到男友的解释，吴亚云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却不想惹男友不高兴，收回自己的手，带着微笑说：

「没关系的，是我太热情吓到他了。」

戚凯枫就是喜欢吴亚云这一点，满意的对她笑了一笑，尔后转向戚允恩，捧起他巴掌大的脸，「你别怕她，亚云人很好的，我们进去吃饭吧！」

抚在脸庞的大手让戚允恩感到很安心，偷偷看了仍面带笑容的吴亚云一眼，点点头，抱住戚凯枫的手臂开心地往里头走，让吴亚云自行跟上。

「枫哥，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日式炸猪排，还有......」

跟在后头的吴亚云收起笑容，看着戚允恩和戚凯枫过于亲密的互动，心里感到非常不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握紧拳头乖乖跟上他们的脚步。

晚饭后，三人坐在客厅聊了一会儿，谈话中，吴亚云尽可能表现出她为人和善的气度，每两、三句话就有一句是关心戚允恩，让戚凯枫觉得自己安排他们见面似乎是对的，他就是希望吴亚云对戚允恩的态度就像自己对他一样好。

不过，吴亚云可不是这么认为，因为她在戚允恩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戚凯枫的爱慕，加上戚凯枫动不动就搂着他说话的举动，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尤其是在戚允恩身上。

正当他们聊得满愉快之时，戚允恩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同时，眼尖的戚凯枫注意到他脸上的疲惫，抬头看看挂钟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才准备开口要送吴亚云回家前，吴亚云便先他一步开了口。

「凯枫，今晚我可以住下来吗？」

都交往三年多了，他们仍然没有踏破最后关卡，所以，个性算开放的吴亚云想利用今天难得的机会住下来，想和戚凯枫踏破最后关卡，成为他的女人，也好保住自己的地位。

与此同时，戚凯枫和戚允恩都被吴亚云的主动吓了一跳，不过，戚凯枫也是见贯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收起惊讶的表情，伸手摇摇吓愣住的戚允恩，轻语：

「枫哥先送女朋友回去，马上就回来，你先去睡，别等门了。」

为什么？我不要！

戚允恩皱起眉头，不舍的望着戚凯枫。

「我不会太晚回来的，听枫哥的话，先去睡好不好？」

「嗯，枫哥不要太晚回来喔！」虽然不怎么愿意，戚允恩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亚云，走吧，我送妳回去。」戚凯枫不顾吴亚云的意愿，硬是要送她回去。

「为什么？我想留下来过夜，不行吗？」心里非常不高兴的吴亚云忍住怒气，露出忧伤的脸望着戚凯枫忧忧问道。

虽然在戚凯枫面前从不任性、一直保持乖乖女的模样，但是，只要离开他面前，吴亚云就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想要什么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手，不许任何人来破坏，当然，也包括眼前的这位弟弟；只是，不管吴亚云的眼神透露出她有多么想留下来过夜，戚凯枫仍然装作没看见，态度强硬地拉起她的手。

「我送妳回去！」

其实，戚凯枫早知道吴亚云一直很想成为自己的女人，也多次大方主动提出想和他上床，而戚凯枫也不是个会禁欲的男人，可对于她的要求却总是摇头拒绝，而他之所以会狠下心拒绝一个已经拉下脸主动提出上床的女孩子，是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将吴亚云当成未来的妻子看待，才会希望在他们结婚之前为她保有纯真。

可惜，吴亚云并不清楚戚凯枫的想法，心不甘、情不愿的让戚凯枫带离戚家，而目光一直注视着吴亚云的戚凯枫当然清楚她的不甘心，为了不让她不开心的回去，正在想着待会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不让她留宿的原因的同时，便无暇去顾及到戚允恩忧伤的表情。

一顿饭加上几小时的闲聊，戚允恩看得出戚凯枫对吴亚云的重视；起初被告知暗恋了好几年的哥哥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时，已经让他的心痛了好几天，现在又亲眼见到他看着女友时的深情眼神，心就更加揪痛起来。

现在枫哥已经有了想结婚的对象，是不是就表示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我被叔叔、婶婶辱骂、殴打时出面保护我了？是不是就表示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常常带我出去玩？

戚允恩越想越忧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整个胸口就像被大石头压住般又闷又痛，泪水和着胸口的不适悄悄落下，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啜泣......

◇　◇　◇

送吴亚云回家后，戚凯枫当晚并没有如他说的很快就回来，而是直到隔日早上才进家门，回到家、换洗好衣服之后又立刻出门去，根本没有时间和戚允恩说上一句话或是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