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時寅
時寅  发于:2010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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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愿说笑的神情依然在眼前,怎麽转眼间……算了,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简凡真退到马路上抬头看著阳台,果然有一扇木门。
还好二楼不高,简凡真爬著水管很快就到达,雨下得很大,没一会他就一身湿,终於爬上来了,好几次他因为雨水的关系差点滑下去,还好他反应快,不然这一摔不死也会很难看。
推开木门,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之愿的家是这个样子的。「之愿,你在哪?」走了进去,简凡真看见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台电脑,只是空无一人,这应该就是之愿的房间,很小,可是很整齐。
往外走,他看见一个小客厅,很小很小,但还是没有他要找的那人踪影,这让他有点著急,眼看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厕所……就在简凡真紧张时,他看见楼梯口有个身影缩著,血染满了雪白的衬衫,还不停汩流著。「之愿!」
他的叫声让林之愿吓了一跳,瞪著眼前人,他怎麽样也没想到他竟然进到他家来了。「你走开!」
避开地上的电话,他刚刚有注意到楼下的手机。「抱歉。」他走向少年,一把抓住他还滴著血的手腕,其实伤口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深,但仍是流了不少血,撕开自己衣服绑在伤口,他用力压著伤口,怎样也不让林之愿逃脱。
一被碰到,少年马上开始挣扎。「你放开我!王八蛋!放开!我叫你放开你听到没有!」嘶吼著,之愿不停甩著手想甩开手上禁锢,只是他怎麽样也无法如愿。「你走开、走开!」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你冷静一点。」应该是喝醉了……
「冷静你的头!去你妈的X!你哪只眼看到我有女朋友!王八!我长眼睛没看过你这麽烂的人……你走开啊!」挣扎的更是厉害,忽然,一阵暖意笼罩全身,一声声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著,是一句句的对不起。
「你很讨厌我对不对,你为什麽要那样说我!为什麽!难道我穷我就要没自尊,难道因为你开心我就要这样被你骂!我到底算什麽!简凡真!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不停大吼著,之愿挣扎没有停止,只是等待他的只是更热烈更紧的拥抱。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这样……」之愿的话,一句句贬著自己的话,都让他好心疼,为什麽自己不查清楚,为什麽要对他口出恶言……「之愿,对不起、对不起……」
「走开、走开……」所有的话消失在男人落下的唇中,温热感在唇边蹭著,接著更深的探入,撬开没被任何人碰过的地带,那样柔软,那样稚嫩。
之前的言语对之愿的伤害有多大、大到他变得如此疯狂,自己的罪有多重,要到什麽时候才能偿还……简凡真不知道,他只明白,他要安抚他,要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旁。
唇缓缓退离,迎视之愿迷蒙的眼睛,他苦笑著。「我还是那样爱你,只要你愿意,我依然会陪在你的身边……之愿,对不起。」
本来是想一巴掌轰过去的,但简凡真的话让之愿硬是将动作收回,他只是看著日光灯,觉得好刺眼,太亮了,让他眼睛好痛好痛,眼泪又一直掉了……
第六章
晨光满室,就算没有出太阳,没挂窗帘的大窗户依然透入让人无法继续睡觉的光线。史奴比棉被下躺了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漂亮的眉头因为太亮而皱了起来。
「嗯……」伸手抓起棉被往头上盖,只是一旦有点清醒,林之愿就很难再继续睡下去,更何况他的头痛得厉害。
压著额头,他舒展开的眉变得更紧。「好痛……」是宿醉,他昨天喝太多醉得一榻糊涂……忽然,他睁开紧闭的眼,虽然他对昨天没什麽记忆,可是隐约的,他记得有个人来过……「怎麽可能。」紫白色的唇勾起讽刺的笑。
他怎麽可能会来,把自己骂成那样,或许只是自己在作梦吧,可是……抬起手,他看见手腕处缠著的衣服。「不是梦。」他手上还有简凡真为他做的包扎。
勉强站起身,尽管头痛到让他想继续昏睡,但他要确认,穿起外套,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小客厅。没错,简凡真一定来过,那台被他摔烂的电话在垃圾桶,他家换了一台新的电话。
往楼下走去,他昨天酒没喝完就到楼上来,下面一定会一片狼籍,但事实是,楼下乾乾净净,连个酒瓶都没有,更遑论昨天被他砸得稀八烂的玻璃碎片,还有,他衣服也被换过,裤子也是,满是血渍的衣服此时正在垃圾桶中。
抚著头,之愿脸上挂著苦笑,昨天他们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他记得自己哭得好凄惨,然後简凡真一直在安慰,其他的他什麽都不记得,真是丢脸死了,都几岁还哭成那样。
算了算了,丢脸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好了,他头痛死了。继续踏著有点危险的步伐,大量失血後的林之愿看起来像鬼一样苍白,他真觉得自己一定会短命。
回到还有点温度的被窝钻了进去,他抓起棉被盖住头,打算强迫自己睡眠。因为他房间靠近外面,楼下就是客厅,所以马路上和大门口一有动静他马上就能知道,此时他听见钥匙撞击的声音。
真是要死了,他妈不会回来了吧……他要怎麽解释那十二瓶啤酒和新的电话……
不过之愿的烦恼没有成真,上楼的脚步声不是他妈妈的,那稳重的步伐他认得,是简凡真,这个发现让他打定要装睡到底的决心。
脚步声到了自己房间,因为是木质地板所以脚步声变的更轻,但更明显。
看著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得死紧的少年,简凡真笑了笑,上前自被窝中拉出自残的左手,他爱怜的轻抚伤口。
伤口传来的刺痛感让之愿蹙起眉头,还好他现在有棉被盖著,不然一定会露出马脚,就感觉手上的布料被轻柔的解开,优碘涂抹在伤口上,再来是不知名的药膏,然後是纱布,简凡真动作几近温柔,之愿也感觉不到什麽痛,只是这样的情况让他很矛盾。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不想被发现自己已经醒来,现在他还不知道要用什麽态度去面对简凡真。
将之愿的手放回棉被中,他将蒙在少年头上的棉被拉了一角下来,轻轻触碰著那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他有说不出的自责和心疼。本来是要好好对他的,说好要照顾他的,为什麽最後自己会成为伤害他的那个人?
将之愿搞得这麽惨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为什麽?
因为不了解吗,还没彻底了解之愿这个人,没了解他真正的背景遭遇,所以盲目的自己用自以为的态度对他好,只是没想到最後他还是伤害了他,而且这麽重……
昨夜的之愿不停的哭,任自己怎麽哄都不停,一直说著自己消失最好这类的话,听了他好心疼,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他在睡梦中的脸庞没有一丝安祥,充满了不安和悲伤,看了他好舍不得,好想抱著他、想安慰他,但他明白之愿一醒来一定会要自己离开。
轻轻叹了口气,简凡真碰著之愿没有血色的脸庞,他更痛恨自己了。
脸上覆盖的温热很舒服,虽然林之愿想一把挥开,但他始终没有这麽做,只是放任男人的温度传达到脸上、进到全身,渐渐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瞌睡虫又回来了,渐渐的,他不知道自己脑袋在想些什麽,再度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睡了太久,之愿感到腰酸背痛全身酸软,动了动,他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脸迷糊相还真难和那精明的他做联想。
打了个呵欠,他忽然看见坐在床边看著他的人。
「啊!」不禁低呼了声。妈咧,这家伙怎麽还没走?!
「之愿。」简凡真立刻像八脚章鱼一般黏上床去。「你醒了。」
对於简凡真的靠近,之愿理所当然的退了一步。「你走开。」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昨天到底怎麽了,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觉得烦。
之愿的拒绝和刻意闪躲让简凡真的心刺痛一下。「我很抱歉,我不该对你说那些。」
「我不想看到你。」他以为他只是良心不安才来照顾自己,没想到……把话说的那麽重後才来道歉,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让人感到厌恶。
深沉眸子看著眼前少年,简凡真拉过他受伤的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该没查清楚就责骂你……抱歉,你不要生气。」更不要难过。
狠狠甩开手上温度,林之愿眯起眼来。「简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发什麽疯才对我那样说话,但覆水难收,既然说了,我就希望你能担负起它,从此後我不想看到你。」他不要再来一次了,一个妈妈已经让他快受不了了,再多个简凡真,他忧郁症真的会爆发然後闹自杀,就像昨天一样,压抑许久的情绪崩溃,然後连活的渴望都消失,只想死亡。
他还想活著,他也不想再被骂一次了,现在有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他承受不起。「请你离开。」
林之愿的决绝让凡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平常三寸不烂之舌现在全打了结,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後只能不停道歉。「你不要这样,对不起、之愿……我知道是我不对,你给我机会补偿好不好。」
「简先生,我不想对你说重话,现在请你离开。」说完,之愿转头看向玻璃,很明显的逐客令,只是那男人似乎没有走的打算。
自背後笼罩的热度让林之愿一惊,很自然的他转身就要攻击,但扬起的手被扯住,他陷入紧紧拥住的窘境。「你干嘛?!放开!简凡真!」
「我喜欢你。」不顾怀中少年抵死挣扎,也不管他如何吼叫威胁,简凡真依然闻风不动。
眯起眼,之愿怒极。「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你,简凡真,放开我。」
漠视那让自己难过的话,简凡真继续说著。「就是太喜欢你才会听到你有女朋友就气昏头,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好喜欢你,喜欢到想独占你、想拥有你把你绑在自己身边不准任何人碰,所以我无法忍受你有别的女人……」
终於平静下来,但林之愿并非消气,他更加火大。「妈的你听谁说我有女朋友!白痴都知道我不会有女朋友!」
「我听你妈妈说的……」
「我妈的话能听母猪就能上树了!」气死他了,为了这个可笑的原因他把自己骂得那麽惨,为了这个白痴的误会他昨天居然喝了十瓶啤酒,妈的,他上次才在奶奶神祖牌前发誓要戒酒,大白痴!
看著因怒色而稍微红润的脸庞,简凡真在心中叹了口气。「不要生气,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可该死的自己却一直惹他生气。
「妈的你被骂男妓你火不火!」听见男人的安抚之愿的火烧得更旺,不否认他现在有得理不饶人的趋势,但他就是不爽,他就是想骂人!
「对不起……」头靠在少年肩膀上,简凡真偷觑那双滢滢水漾的眼睛。「午餐有没有要吃什麽……」
「不关你的事。」
「不要这样啦。」他让自己更贴近之愿,鼻间嗅得到少年的发香,他看得出来之愿的火气已经消很多了,他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应该是没事了。简凡真思忖著。
「你走开。」嘴边冷冷说著,但林之愿却没有像方才那样激烈的挣扎,虽然想推开简凡真靠在肩上的头,但最後他还是没有动作。
「你原谅我我就走开。」笑说,那赖皮样让之愿想骂也骂不下去,只能看著大窗户,伸出手拉开窗,他发现其实今天天气还不错,起码没下雨。
「天气不错,我们去吃东西啦,之愿……不要生气了啦,生气会老得快喔。」
「你把我当女人哄是不是?」真是烦死了。
「当然不是。」他可是以『丈夫』的身分在哄未来的『妻子』,怎麽会是哄女人呢。「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我?简先……」
「别这样。」他发现自己很怕之愿喊自己简先生,哪怕是怒极的简凡真都比生疏的简先生好。「之愿你有忧郁症吗?」
「嗯,怎样?」毫不在乎的回答,林之愿继续看著窗外,冷风吹进来有点冷,不过在他想拉被子前有双手已经体贴的为他服务。
拉起棉被覆盖住两人,简凡真因少年的回答而感到不舍,当然免不了自责一下。「抱歉。」
还道歉……都说了那麽多次了。「算了,喂……我昨天是不是有跟你说什麽?」他很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每个人多多少少有点秘密,他也不例外……
「没有,你只是一直哭一直闹而已。」
「妈的都是你,我从国一到现在都没哭过,都是你,害我喝酒害我哭,你很王八耶。」
「对不起嘛……不过说实话,之愿,你酒量不错耶,自己一个人能喝十瓶啤酒,改天我们也可以喝一杯。」试图转移话题,他虽然很自责,可是他也不想让之愿继续骂下去,被骂还是会难受的。
对於简凡真的话,之愿冷哼一声。「你确定?我说我要戒酒……跟你讲,我国二时候还曾经酒精中毒差点没挂掉,你确定我酒瘾再犯不会去……」
「你还是戒酒好了」不等之愿说完,简凡真马上打断。
瞥了眼那刷白的俊脸,之愿偷偷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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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风波後,他们两个在之愿退步下合好,坐在楼下沙发看电视,萤幕正播送著动物们出糗的画面,只是林之愿脸上一点笑也没有。
在狂喝了十瓶啤酒後他身体就常不舒服,再加上割腕,他有时候常感晕眩,知道这些情形後,简凡真当然是拖著他去看医生,那天他们两个还被医生骂得半死。
说什麽不懂得照顾自己之类的,要自己生活起居正常,从那天後他就被简凡真强迫早睡早起。
今天初四,他老妈自从过年後就消失不见,难得的看见她也是她征战回来後疲惫得钻入被窝,今天她又出去了。
望著电视发呆,他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没意义,他宁愿去上学也好过自己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房子。就在之愿感叹时,熟悉的铃铛声在门旁传起。
「小愿帮妈妈开门。」林雪琴说著。
「这麽早就回来了?」疑问的挑高眉,林之愿上前为母亲开门。
「对啊,你晚餐吃了没。」收起雨伞,拍拍沾满水珠的外套,林母很自然的将雨伞递给儿子。
「还没。」挂好伞,之愿回到原来位置继续盯著萤幕看。
「有没有想吃什麽?」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林雪琴问。
「没有。」没有任何犹豫,之愿回答。反正不管怎麽样他都要自己解决,那麽说这麽多也没有用。「我吃泡面。」这是最快打发他母亲的方法。
「喔那你自己吃泡面。」看著电视上滑垒摔下桌子的猫,她笑了出来。
「嗯。」这样的回答林之愿早已见怪不怪,虽然他内心还是觉得过年吃泡面是件可悲的事情。
对於儿子冷漠的态度,林雪琴看了他一下,而後坐到他身旁。「你都几点睡,脸色怎麽这麽差。」一把转过儿子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她眉头轻蹙。「你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有啦。」不耐烦的转回自己的脸,林之愿继续对著萤幕。他一点也不想接触母亲关心的眼神,那只会引发自己更深层的不满。既然要关心,那就不要只是忽然想起而来照顾一下,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像只被可怜的流浪狗,主人心血来潮时疼爱一下,没兴趣时就惨遭遗忘,只能学著自己坚强。
「你晚餐到底要吃什麽?」林母再次询问。
「就泡面咩。」之愿回答。
静静望著少年的脸庞,林雪琴忽然叹了声。「真可惜,我本来还想煮鱼汤给你喝的说,既然某人不领情,那就算啦。」说完她站起身,但随即衣脚就被拉住了。
「我要喝汤。」林之愿像个孩子般的要求,漂亮的眼睛紧紧盯著自己母亲。「你会煮给我喝吗?」
「当然,你是我最疼的儿子,不煮给你喝煮给谁喝?」林雪琴笑著拍拍儿子的脸,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姜要放很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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