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童话 第五卷————语秋
语秋  发于:2010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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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先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告诉他一个即好又不好的消息。好消息是,爸妈让他回家一趟,坏消息是,之所以让他回家,是因为妈马上要做一个大手术。老太太怕下不了手术台,想见他一面,不见到他不肯上手术台。经过家庭会议,加之张灵这些年持续大量的说服工作,老爷子同意让他回家了。

“烈烈,你跟家里闹翻到今年正好十年了。悦悦还经常帮着我劝他爷爷,她在网上下了很多文章给她爷爷看,说同性恋是正常的,不应该受歧视,还说很多优秀有才华的人都是同性恋,被她爷爷骂了很多次,说一个姑娘家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烈不好意思地笑了。“悦悦也知道啊,替我谢谢悦悦。”

“你哥家的明明也知道。明明今年高考,那孩子学习还行,最差考个二本没问题。”

“妈啥时候做手术?”

“就下周。哦,对了,你回来把你的朋友也带上,我跟爸妈说了,也是个大学生,很不错的孩子。让爸妈看看你们是正正经经地生活着,不是胡搞胡来。”

很不错的孩子!就那个卷了自己钱的孩子!张烈迟疑了一下,“我得问问他的意思,看人家愿意不?”

“你不是说你们最希望得到家庭的认可,怎么会不愿意?我是想着一步到位,让爸妈彻底接受,现在悦悦明明都长大懂事了,他们都支持你。”

“姐,谢谢你!”张烈非常激动。家庭的全盘接受,而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奈默许,这是何等的难得!

张烈思考了片刻,从卧室走出来,将音乐声调小,看着小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啊,不象你的风格!”小秋预感到应该是张烈出了什么麻烦,心里莫名地有点乱。

“你能……陪我回一趟家吗?”张烈小心翼翼地问。他知道小秋一向不喜欢自己太痴缠,现在居然提出一起回家的要求,怕他厌烦。果然小秋显出非常诧异的表情。不给小秋反应的时间,张烈紧接着便将大致情况解释了一遍,然后期待地望着他。

小秋很快便做出决定。“烈哥,你放心,你妈一定没事的,我猜是你姐跟她串通好逼你爸的。你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如果我去对你有好处,那我一定去。”

张烈欣喜地握紧小秋的手。“你去当然好!你这么好,我爸我妈我姐我哥还有我侄子侄女都一定会非常喜欢你!我安排一下,咱们明天……明天有点紧张了,后天,后天就出发!让我给老李打个电话,你继续看演唱会吧。”

张烈又钻进卧室里打电话去了,小秋心里纳闷,给李齐劲打电话干嘛也躲着自己?

张烈把家里的事简单告诉了李齐劲,李齐劲连声恭喜。他紧接着不好意思地说:“老李,你能不能再给我借五万块钱。你看,才跟你还了,这又要借。”张烈这几个月生意不错,除了银行贷款,一些零散的现金借款都还得差不多了,但也正是因为急着给朋友们还钱,现在手头还是非常紧张。李齐劲立刻答应,说晚上给他过生日的时候带给他。张烈别别扭扭地说:“那个……老李,我想单独跟小秋过一次生日,那个……明天请你吃饭。”

李齐劲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真没见过比你更重色轻友的,送钱来都不要。好,那明天见,今天好好happy!”

小秋看见张烈从卧室出来脸上带着些喜色,猜测他去将这消息跟李齐劲分享了。小秋好奇地问:“小李哥平常怎么哄他老婆的?他天天在外面泡着。”

张烈这次踏踏实实地在小秋身边坐下,将音乐的声音稍微调小了一些。“小恩小惠呗,女人就吃这个。他不管多晚每天必定回家,而且尽量不弄得太晚。平常有个这节那日的,都买点礼物或者请老婆吃饭,象情人节他往年都是跟他老婆过,今年听说你来才找了个借口出来。他老婆看他平常都是跟一帮男的喝酒啊、运动啊,也挺放心。我们这儿的男人晚上都在外面玩,谁整天待家里会被人鄙视,没本事的男人才整天待家呢。”

“李齐劲没喜欢的人吗?”

“哎!你老问他做什么?对他有意思?”张烈警觉地问。

小秋笑了笑,“他拒绝过我,说因为你喜欢我。真没面子,我主动邀请竟然被拒绝!当时都有点懵了。”

“厉害!老李厉害!够仗义!够意思!都没听他提过这事。”张烈连声赞叹,“他还总替我打抱不平替我委屈呢。我跟他说这是咱们事先说好的,不干涉彼此的生活。他说我天下第一大方,我说不是我大方,是因为我没资格计较。”

24.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秋打断了张烈的絮叨,及时将话题转移开。“他真是你的好朋友。他女儿挺可爱的。”小秋看过李齐劲钥匙扣上的照片。

“小秋,你喜欢孩子吗?”

“说不上,一般般吧,再说喜欢也没用,想领养也不够资格吧。”

“我在网上看到国外的拉拉,她们俩人选择同一个男人的精子怀孕,就当是她们俩人一起生下的,挺有意思。女的在这方面就是有优势,想生就自己生一个。”

“你怎么突然说起孩子?”

“我是想,我爸妈老了,有这么多孩子操心着他们,将来咱们老了,都孤苦伶仃的,病了连个看的人都没有!”

“就算有孩子也不见得靠得住。将来要是病得不行了,就安乐死。”小秋不以为然。

“安乐死不合法。都说自杀的人懦弱,那安乐死是坚强还是懦弱?”

“我只能告诉你,下决心去死不是那么容易的,说自杀的人都是弱者也不公平。哎,别想那些了,所以咱们一定要特别注意身体健康,为老了打好基础。烈哥,你现在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在透支健康呢。”

“我也知道。可干得就是这一行啊,把你也弄得黑白颠倒的。干上几年攒够养老钱就不干了。唉,真没意思,一辈子这么辛苦不知道为什么!”张烈叹息。

“一辈子就这么短,日子一天天向前过不能回头,所以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为自己活着。张国荣不是唱了,矛盾无力去暂停。既然矛盾无法解决,何必非要去解决,就让它存在那里好了。咱们过咱们的生活。”

“你说的是顺其自然。”

“是!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小秋看着张烈的眼睛说出这两句话,张烈理解了他语中的另一层含义。

“33,我喜欢33,33得9,天长地久;33得6,六六大顺。多好的数字啊!”张烈似是自言自语。小秋笑了,知道他的潜台词是:我33岁的生日很特别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陪我过啊。

“烈哥,你有什么打算就直接说吧,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不痛快了。”

“我不是怕只图着我自己痛快让你不痛快嘛!”

“得了!你哪次提出什么要求我没同意了?”

张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真傻,真是一言点破梦中人啊。我应该每天都对你提出要求,你是不是每天都不拒绝,然后,嘿嘿……”

小秋瞟了他一眼,很淡然地说了四个字。“那你试试?”

张烈忙说:“我不敢。”张烈仰天做长叹状,“我一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天啊!神啊!帮帮我吧!”

小秋毫不动情地嘲笑到:“是吗?比去年还窝囊?”

张烈讪讪地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谁没点惨痛经历啊,你还不是一样!你别逼我揭你老底啊。”

以前跟赵有德周立丰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很忌讳提成光,反倒使得小秋总也放不下。但张烈的观点是过去的所有不堪经历既然已经过去,也就无所谓了,一味沉浸在对过往的悔憾怨恨痛苦中是最无意义的,所以他才能很快地重新振作。小秋受了张烈这种乐观主义很大影响,加之往事也实在久远,几乎都五年了,那一场情事……情事是张烈下的定义……那一场情事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很微弱了。

小秋跟张烈经常斗嘴,俩人以此为乐,当然最后总是小秋取胜,因为张烈输在先天,他对小秋的心和小秋对他的心不一样。小秋有时故意做一些事或者说一些话刺激张烈,他想看看张烈的极限是什么,但目前为止,不夸张地说,张烈的心还真象大海一样,有多少波涛尽数都吸纳了。小秋不知道张烈如何能做到,有时想想也很感动,但是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为感动报恩报情之类的缘故和任何人在一起了。他想去重新寻找爱的感觉,不仅仅是被爱,而是爱!俩人之间对等的爱!

小秋认为他对张烈没有爱的感觉,虽然他已经越来越喜欢跟张烈相处的感觉。但是,爱的感觉,遥远的回忆里那种感觉,他从张烈那里找不到。小秋并没有意识到,17岁的爱和24岁的爱,原本就是不同的感觉。

张烈的生日过得极为简单,他跟小秋一起在外面吃了饭,然后去KTV要了个小包唱歌。张烈说为了纪念,今晚只唱张国荣的歌。他唱得非常过瘾,还不断讲述自己喜欢的一些歌的心得。“我第一次听《始终会行运》的时候,就在想自己将来就要这样做人。”

小秋一边听他唱,一边仔细盯着歌词看。“在情在理他心我心,不必争论也懒问,为人为我不必区分,一切事干开心要紧。顺缘顺意嘻哈半生,欢欣自会接近,自然入世自己有自信,终此生始终有鸿运。像风也像片云,乐得笑面对人,任上天引导我行,随缘觅梦欢笑真。合情合理开心称心,一心想做快活人,未愁未怨实在有自信,终此生始终都会行运。”

“这歌词也是那种得失总有定,去留轻松对应的意思。唉,你听他的歌,倒是听进去了,可是唱歌的人却没能做到。”小秋感慨。

“我好久没唱这些老歌了,这些歌跟你同龄啊,都是八零后。”

“什么啊!你们上大学听BEYOND,我们大学里也听呢,好像咱们是两个时代似的。我也会唱他的几首歌,你歇会,我来唱给你听。”

张烈唱到嗓子发哑声音发抖,实在没气力再唱,便索性选了许多喜欢的歌放出原声来听,一边跟小秋喝酒,一边偶尔跟着吼几句,向小秋絮叨着和自己一起听过这些歌的那些故人、那些往事。也许是小秋喝得太少,绝大多数的酒都被张烈喝了,张烈竟然……醉了!

小秋去买了单,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将张烈扶到车上,张烈醉了,但醉得并不深,笑嘻嘻地整个人靠在小秋身上,大声唱着:“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因你今晚共我唱……”虽然醉了,但词到唱得蛮准,也没跑调。

小秋把张烈扔在床上,坐在床边喘口气,感觉到张烈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小秋转身,张烈盯着他,眼睛有些迷蒙。小秋站起来想去卫生间拿毛巾给张烈擦把脸,张烈拽住他的裤子,努力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烈哥,我去给你拿毛巾擦脸。”

张烈依然不撒手,含含糊糊地说:“别走!”

“我不是走,我给你拿毛巾去。”小秋解释着,挪开张烈拽着自己裤腿的手。

张烈手指扣住小秋的手,依然说到:“别走!”

小秋还想说什么,却霍然看到张烈眼角的一滴泪。那一瞬间,小秋觉得张烈流下的不是泪,而是洪水,将自己心中的堤岸冲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自己对他真的太过分了,他那样任自己践踏他的自尊,一味地包容忍让自己,他违心地表白着决不干涉自己的生活,强颜装笑地看他跟别人胡闹。而自己竟然也心安理得地笑纳了,心安理得地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这样爱着自己,自己肯这样对待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小秋第一次心中产生了愧疚。

小秋坐下来,跟张烈手指相扣,轻声安慰说:“我不走,我在这里。”

第二天上午,张烈被电话铃声叫醒,李齐劲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来拿钱。张烈揉了揉脑袋,沙哑着声音说:“中午请你吃饭,待会跟你联络。”

李齐劲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病了?嗓子怎么这样?”

张烈苦笑。“昨晚唱歌唱太疯,把嗓子唱倒了,加上又喝醉了……”

李齐劲惊讶地打断张烈问到:“你喝醉了?谁能把你灌醉?”

张烈看了身边的小秋一眼,笑着说:“还有谁,除了小秋,酒不醉人人自醉,居然就醉了!”

张烈挂了电话继续躺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小秋穿衣服。

“别看了,起床了。昨晚帮你脱的衣服,你今天是不是还指望我帮你穿哪!”

“你竟然把我灌醉了!哎,你没趁机欺负我吧?”

“我对奸尸没兴趣!快起床给我做饭!”小秋去拽张烈,张烈拉住他的手使劲往怀里拽,俩人就跟拔河一样较着劲。

“那我昨晚没借着酒劲狂暴?”张烈想知道自己昨晚的情形。

“没狂暴,就是吵得很,不停地唱歌,还……”小秋及时住口。

“还怎么了?”张烈心想自己是不是出什么丑了。

“没怎么!整体来说还不算太烦人。”

张烈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便对小秋说:“待会请李齐劲吃饭,咱们去早点,早中饭一起打发了吧。”

“行!我给你倒杯水去,你听你的声音,你要这样回家,你家人还以为你怎么了。你想躺再躺会吧。”

小秋端了杯牛奶递给张烈,张烈双手捧着杯子却不喝,望着小秋说:“你第一次侍候我啊,早知道我多醉几次。干脆生一场病,让你好好可怜可怜我。”

“胡说!哪有自己咒自己生病的。”小秋笑骂。

25.跟张烈回家

李齐劲见到张烈,先将一个纸袋子递给他,张烈道了声谢放入随身背的挎包中。小秋一眼便看出里面装的是钱,凭在售楼部积累的经验,他判断大概是五万元。他知道张烈的手头一直紧,上个月凑房租时他还问张烈要不要帮忙,张烈说能应付。

张烈嘶哑着嗓子跟李齐劲说话,小秋盛了碗汤递给他。“烈哥,喝口汤,你听你的嗓子。”

李齐劲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秋一眼,问张烈:“昨晚到底是他把你醉了,还是你把他醉了?”

“啊?”张烈不知道李齐劲这话什么意思。

小秋紧接着给李齐劲也盛了一碗,李齐劲笑着说:“哎呀,受宠若惊。”

小秋顿时明白了李齐劲刚才那话的意思,自己不过是给张烈盛了碗汤,竟遭他这么多感慨!他知道李齐劲对自己一向有看法,但仔细想想,象端水倒茶这种事情,自己似乎真的从来没为张烈做过,他每天那么辛苦,还要殷勤地侍候自己。看着张烈的宿醉后略带疲惫的侧脸,小秋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下午张烈去酒吧交代了一些事项,依然将酒吧暂时委托李齐劲照管,然后拉着小秋陪他上街买东西,将D市的名烟名酒土特名产大包小包塞满后备箱。张烈家距离D市跟小秋家差不多,只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他跟小秋商量开车回家,一来时间自由,二来万一医院有什么事用车方便。

张烈整理了冰箱里的食物,把不能放时间长的拿出来做了晚饭吃,因此晚饭非常丰盛。小秋问:“烈哥,咱们要去很久吗?你好像要出远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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