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奴左三知————于烟罗
于烟罗  发于:2010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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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马,三个人,两柄刀和一杆枪就那么战在了一处。
裴勇、裴义用的是短兵器,所以速度快,幅度小,先是护住了全身要害,接着才进攻。裴陵用的是长枪,防御范

围大,也容易露出死角,所以他双臂一挥摆开长枪,把裴勇、裴义两人挡在了进攻范围外,借长枪的特点,催动

胯下战马,拉开三人的距离,让那两柄刀无法靠近自己。
说了是比试,所以裴勇、裴义并不因为裴陵的身份而放水,反而是更加认真。两人错开马,围在裴陵的身前身后

,把刀舞得是密不透风,同网一般把裴陵夹在当中。裴陵也不怠慢,他舞动枪杆,左推右挡,动作如同流水一般

,毫不滞涩地将两个家仆的攻击一一挡回。

“看刀。”裴勇打到尽兴处也不管许多,瞧到裴陵后身一处空挡便将刀砍了过去。而裴义此时也从前面给了裴陵

一刀,让裴陵不得不挡。
前面还是后面?左三知看到这里不由为裴陵捏了一把汗。他明知裴义是不敢下死手,但裴勇打到兴头处,万一失

手伤了裴陵又怎么办?
“二少爷小心。”裴义瞧情况不对,慌忙收力,想把手里的刀抽回来。
“雕虫小技。”裴陵身处险境却毫不慌张,他上身后仰,一只脚离开马镫,侧身避开裴义手里的刀,而双手握枪

则是回头去挑裴勇手里的刀。
一刀一枪正好碰在一处,枪尖撞在刀柄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铛”,裴勇手里的刀就跟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而那长枪的势头却不停,紧紧逼近了裴勇的喉咙,差了半寸才停下。
看到这里,左三知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归回原位,口里也忍不住发出喝彩。裴义则是长出了一口气,把刀归鞘


“二……二少爷,别、别……”裴勇吓出满头冷汗。挤出尴尬的笑面对裴陵满脸的得意。
“还不错。”裴陵收回枪,把枪丢给左三知,问道:“沉么?” 的bd4c9ab730f5513
“……不沉。”左三知听裴勇、裴义说起过,裴陵的枪是特意打造的,比旁的枪要重许多,一般人举着都费力。

不过左三知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其实这枪对他而言,非但不重,反而有些轻。

“果然。”裴陵心说你要说这枪沉,我还真不信。他跳下马对裴勇、裴义吩咐道:“你们也懂枪法,以后你们先

教他。枪就用我的,马也用我的……”他停顿了下,接着道:“左三知,刚才我也看到你在马下能打败裴勇、裴

义。如果你在马上也能赢了他们两个,我便亲自教你。如何?”
“谢裴将军。”左三知听到裴陵这话忙跪下磕头道:“小人蒙将军三番两次搭救,此恩德永不忘怀,日后定当努

力习武,上阵杀敌,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哦?想上战场?”裴陵听左三知话里的意思便不由笑了,心说那样也不错,反正你是军奴出身的兵士,做别的

也没什么出路,时刻替自己的将来谋划,倒还真是个聪明人。
“对了,左三知,你说二少爷三番两次救你是什么意思啊?”裴义听到左三知说了这么一个字眼,便问道。
裴陵听了裴义的问题,脸上有些微红,想起自己那夜救了左三知反而又差点害死他的事情。他看着左三知,眯起

眼睛,猜左三知如何回答。
“裴兄记得上次偷营的事情么?裴将军那夜救了很多军奴,小的就是其中之一。”左三知自然不会说起裴陵要了

自己的那夜,他把话稍稍一带,眼睛也看向裴陵。想到了裴陵在敌军偷营那夜的勇武风采,还真的无人能及。

“啊,那夜你也在啊。那天我们二少爷也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到敌人中间救军奴。唉,不过这才是大将风度啊

。万夫莫当之气势,这边关大军中还有谁能比得上?”裴勇想起那夜,顺便给裴陵拍马屁。

裴陵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给了裴勇当头一拳道:“不要替我吹嘘,不说别人,只刘时英一个就跟我不分伯仲了

。”他看了看左三知,想起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那夜从敌军中救了若干军奴,被自己拽到马背上人高马大的那

个恐怕就是左三知吧。

“二少爷谦虚,您在我们心目中永远是最厉害的。”裴义笑嘻嘻地顺着裴勇的话头说下去,又看了看左三知道:

“如此说来,你和我们少爷还真有缘分。”
缘分?这是什么话?裴义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竟然拿自己和一个军奴相提并论。裴陵狠狠瞪了裴义一眼道:“

快中秋了,兵士们远离家乡,出征已久,你们说要是从附近城镇的大商号给他们订一些家乡的果品吃食如何?”
“二少爷好主意。”裴勇举双手赞同,旋又皱眉道:“其实咱们也很久没有回京城了。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老

爷、夫人、大少爷、大小姐都还好不好。”
“老头子家财万贯,整天替大哥打点官路,还能不好?”裴陵想起当年父亲强迫自己进了军队,苦笑着道:“且

不去管他。只要边关战事平定了,我就辞官回家,再也不杀人了。我每天就读书、写写文章,高兴了就去当个文

官。”
裴勇、裴义知晓自家少爷心事,各自安慰着,扯些闲话,不愿裴陵想太多。左三知第一次听到裴陵的念头,倒是

很吃惊,没料到这个在战场上声名卓著的将军竟然讨厌打仗。他听着那三人的说笑,默默跟在他们的身后。


第 17 章
有道是光阴似箭,转眼间小半年过去了。中秋、年关,落叶、降雪,时间快得人眼睛都跟不上,好像不经意那么

一眨,春天就到了,草也长出来了,兵士们也摆脱了冬日的倦怠,开始有了精神。
左三知跟裴勇、裴义两人学马上的功夫,又跟裴陵识字读书,几个月下来,不仅功夫见长,言谈举止也有了不小

的变化,让常在裴陵营帐进出的那些个将官们见了,都夸裴陵训教有方,什么人当了他的属下都文武双全。
裴陵只是笑,然后用带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左三知,等那些将官走了后才问左三知:“怎么样,能打败裴勇了么?


“禀将军,裴勇、裴义都是小的手下败将。”左三知给裴陵递上今早来的信件,里面还有裴陵的家书。
“那正好,我开始教你枪法吧。”裴陵想起自己的承诺,笑着一一打开了那些信。见没有机密的,便丢给左三知

让他读来听,自己则翘起腿放到案几上,双手作枕垫在脑后,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

左三知看了看信封的落款,挑了自己认为重要的先读。他一字一顿念来,发现信里说的是胡人已经决定了投降纳

贡的日期,滞留在京城的胡人使者要跟新任元帅一起到边关来,而胡人给皇上进贡的物品也同时从胡人那边启运


“要来了?太好了。”裴陵一听新任主帅要来,非常高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着,吩咐左三知道

:“你再念一遍日期。
“下月十二。”左三知过目不忘,他接着又拿起了别的信给裴陵读,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连家书也是同往

日一样,都是让裴陵安心在边关打仗,好立功受赏,加官进爵。
“哼哼,无聊。”裴陵听了那些了无新意的家书便撇嘴。
“将军……”左三知给裴陵念完信倒是想起自己刚才的一个困惑。
“说。”裴陵看左三知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把左三知拉到自己身边问:“有什么话你就说,还是……你想等晚上

说?”
“将军,我只是觉得胡人纳贡一事有些不妥。”左三知没有阻拦裴陵在自己胯下游走的手,他知道只要谈到正事

,裴陵总会收敛嘻笑之态。
“有何不妥?”裴陵果然停下挑逗。他盯着左三知的眼睛,心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将军,小的只是觉得奇怪。”左三知慢慢道:“我在边关长大,多少也知道胡人的秉性。他们对于纳贡这种事

情一向是随意得很,既便是给彼此部落间送礼,也都不会订下确切时日。可为何这次京城那边决定了投降纳贡,

这边却也决定了运送礼物?元帅将带领一部分人马来这里,胡人使节随行,他们的行程和胡人纳贡的行程好像差

不多,似乎……似乎恰好能把元帅的大军给截在路上。”左三知说完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有点道理。”裴陵听了左三知的一席话反倒认真起来,他拿过信自己读了几遍,心里也觉得这事情有点不

对。
“将军,小的胡言乱语,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左三知看裴陵眉头皱起,就连忙收拾信件,思忖自己是不是太过

彰显了。
“不,你说得有些道理。我明天就找那几位将军们谈谈,听听大家的想法。”裴陵重又露出笑意,搂住左三知的

腰说:“你在我榻上忍不住呻吟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习武快、识字快,这都不算什么,有些

人就是一点就透,有些人就是过目不忘。不过世事讲究个变字,知其表不够,还要知其里。我看你就有这么点意

思。”

“将军……”左三知看看营帐的门帘,他可不希望有人进来就看到自己被裴陵压在身下做那些狂浪之事。
“我们去后面。”裴陵估计这晌午时分众人都在吃饭,也不会有人贸然闯入,便拉着左三知去营帐屏风后云雨。

第 18 章
次日,裴陵找了将军们聊起新人主帅即将到任之事,顺便把左三知昨天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些将军们高声

讨论着,各有见解,说到最后,结果只有少数人同意裴陵的看法,大部分人则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那些将军认

为胡人投降识因为大周汉军在上次的战役中杀了他们很多将士,他们应该没有反击之力了。何况大军营盘在此,

既便胡人去袭新任元帅的队伍,大军也可以支援,出了事情也不用这边担待,算是两全其美。

裴陵从己方和胡人的军力上分析,也觉得胡人来袭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听了那几个将军的话,又看了他们的表情,就明白面前这些人是不希望万一出事后担责任,便跟将军们说自己

想要迎接主帅,所以打算在主帅将到边关时带走一小部分兵马出营。而大军营盘这里,就由几位将军坐镇,万一

不妥,以守为上。还吩咐那少数几个赞同自己看法的将军,说无论如何,营盘的稳固是第一的,决不能让胡人冲

散,不然一盘散沙,乱军之中,恐怕是损失重大。

众将军也乐得裴陵出头,便都应允。
过了十几天,裴陵看新任元帅要到了,就挑选手下一部分精锐人马,带了裴勇、裴义上路迎接主帅。
裴陵带队走了大半日,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派人过去查探,回报说前方就是新任的元帅李振中。裴陵听了忙提马

过去,领着一众手下跟李振中见礼。
李振中是员老将,秉性忠厚,刚直不阿,先朝起就跟裴陵的父亲共事,在百官和皇上心中地位甚高。只是他看不

管裴陵父亲趋炎附势的姿态,所以对裴陵也有些冷淡,见到裴陵来也只是客套了几句,听说裴陵是丢下边关大军

来迎接自己的,言词中便有微微责怪之意。

裴陵对李振中的态度不以为意,他谦恭地跟在李振中身旁,把马头往后错了错,避免跟李振中并驾齐驱后才开始

讲述边关的事情,将上任主帅走后的所有情况都一一禀报给李振中听,最后还提了提自己前来的原因。

听完了裴陵的话,李振中阴着的脸色才放晴。他伸手拍了拍裴陵的肩膀,露出长辈的态度道:“即使如此,你也

不该来接我。朝廷上总是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若是说你这次是擅离职守,你就是有无数张嘴也说不清楚。我们

身为人臣,远离皇上,手里又握了兵权,自然小心为上,不能给朝中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有可乘之机。”

“大帅教导得是。”裴陵从父亲来的家书中得知此任主帅是李振中,也听父亲说他和李振中有些不合,此番低姿

态一来是因为李振中为人严厉,不会似上任主帅看着父亲的面子对自己纵容,二来是前几天听说朝廷中有人对父

亲略有微辞,这种时候,再得罪位高权重的人也是不明智的。
“嗯,你比你那个不成材的哥哥强多了。”李振中赞许裴陵的谦逊,想到裴陵在京城做官的哥哥,不由摇了摇头

,心说一样米真的是能养百样人。同是裴家子孙,偏只裴陵还让人看得过去。
“呵呵。”裴陵笑得几分尴尬,不过听李振中把话题从军中事情上转开,也知道他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处事是满意

的,心安了许多,陪着李振中又聊了几句。
“这两个是你的家丁吧,看样子立了不少功啊。”李振中指指裴陵身后的裴勇、裴义,他在京城也注意过这两个

跟裴陵形影不离的,如今看看,发现两人比多了几分沧桑和粗犷,衣服打扮也表面是有了官衔。

裴勇、裴义一听这话忙跟李振中再次施礼,感谢他的夸奖。裴陵听着这话倒是有些不舒服,觉得李振中是在讽刺

自己任用亲信,擅用职权,但他脸上没表露出什么。
“这个是?”李振中又指了指给裴陵牵着马的左三知,他从前没看到裴陵身边有这么个人,看外表,个头高大,

人也健壮硬实,动作敏捷,双目如电,虽然穿着是普通兵士的,但面相却不俗。
左三知本来是骑着马跟在裴陵身后,后来看裴陵跟李振中闲聊放慢了军队前行的速度,就把自己的马托付给别人

,自己提裴陵牵马,学着李振中身旁步行的护卫,也跟在裴陵的马下,保护裴陵。他听到李振中这么一问,忙单

膝跪下打了个千算是见礼,并没有逾矩回答李振中的话。


“大帅,他是伺候属下起居的兵士。叫左三知,平常也替属下牵马什么的。”裴陵知道李振中的性格,便把左三

知那名字的来历讲述一番,博得了李振中的赞叹。
“好名字。”李振中点头,问左三知道:“哪里人啊,怎么入了这行伍?”
“禀大帅,小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后蒙裴将军提携进了军营。”左三知低着头朗声回答,没有提别的。
“嗯,看你步态,也是有功夫的,日后好好跟着你家将军。”李振中活了大半辈子,自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他瞧左三知站在那里就有股鹤立鸡群的味道,心里也有些喜欢,觉得给裴陵牵马是可惜了,进一步想想裴陵那两

个有些呆愣的家丁都有了官职,便更认为裴陵是不识材,而是任人唯亲。

“大帅过奖了,一个兵士而已。”裴陵假假地笑笑。听了李振中的话,心里不悦,回头看了左三知一眼,虽然表

情未变,但眼神凌厉了许多。接着转头又跟李振中聊起了朝廷对胡人纳贡的看法,说着说着也谈到了跟来的胡人

使节。
李振中问裴陵是不是也见见胡人的使节,裴陵觉得没必要,就拒绝了。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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