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这是怎么了”,安放好没有醒过来迹象的人,萧墨终究问出了口。良风的脸色一直不大好,像变了一个人般。
其实,应该说是自己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朝他口中的那个变数走近了一步。
“十七年前,因为君上而死的不止上一任朱雀国师。”
“你什么意思?”因为二字仿佛直指的是罪魁祸首,然而十七年前的他又能做什么。
“四君的力量在逐渐减弱,君上知道……喔,是国师讲的?不过国师大概也不知道,尽管力量已经逐渐减弱,每一代四君中都会出现一个力量特别强的,非常时候,能够保护其他三君。没有人知道四君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四君的力量来自何处,四君似乎不属于这个世间,甚至连出生都是迷,每一任都由前一任领回。好像成了一种习惯,四君的地位无人撼动,四君究竟掌控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四国之中却无人不遵从,也许只有四国王上才能真正知晓四君。人的习惯虽然很难改掉,但生命结束,再坚固的习惯也就没有了,可四君不一样,四君好像成了历史的习惯,历史的习惯又有谁能改呢,到哪里又才会是尽头呢?君上的消失和重现,也许冥冥中便是一个转折。上一任四君,力量最强的是青龙君,而这一任力量最强的就是玉儿,只可惜……”,心疼和忧伤从指尖流出,良风爱怜地轻抚离玉头上发丝,“君上消失的那一年,玉儿就成这样了,一夕之间羸弱不堪,神智混沌,这些年玉儿所受的痛苦,君上也许想象不到,但良风却是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上一任朱雀国师为救君上而丧命,这天下皆知,但那一次,还有一个人丢了性命,就是玉儿的师父,上一任白虎君,乃是良风挚友,把玉儿托付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也许是时候结束了,君上明白此话何意吗?”
萧墨茫然摇头,那么一长段的话,他甚至来不及消化,又如何知道十七年前一句话的意思。
“君上,其实这个世间的万物,哪有永恒的,就像一朵花,不论多么美,既然有花苞绽放,自然也有枯败凋零,即使没有风吹雨打、没有虫兽啃噬、没有人们攀折,它还是会谢……”
还是会谢……
更深露重,从房间出来,萧墨爬上了屋顶,支着下巴望满天星光。
良风的话,他懂。
四君相聚必有变数,而这一次,他就是那个变数。
“君上,十七年前,是玉儿保护了你!”
那样的话说出来,良风像是苍老了许多,揭开衣衫,就看到小玉苍白的肌肤下,每一根血管里似乎都涌动着什么,似蛇如魔。盯得时间久了,他甚至能看见幻觉,一张嘴一口一口吞噬这生命,数着数,一口就是一天的寿数。接下来的情形,他不忍心看,汗如雨下原来竟不是形容词,更可况伴着无意识睁大布满惊恐的眼,他知道离玉想叫叫不出来,想挣扎无法动弹,当一切逝尽,只剩下惊恐,仿佛血肉一样长在骨上的惊恐,这样的痛苦即使亲眼见了,他也无法想象。
风过,吹来夜露一颗,正好落在眼角,他没有动手拂去,就任它滑落下来。
“憋坏了吧”,旁边有什么在动,萧墨看过去,白鸽灵动的眼有几分埋怨看过来,萧墨抱起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不同的,喙子上红红一点,像是美人眉间的朱砂痣。
萧墨扯掉白鸽脚上的束缚,然后绑上小纸卷,摊开双手,白鸽扑腾几下,展翅远飞。
当日,走的那么匆忙,那么秘密,却不忘带上它,好像那时候就知道了现在是用得上的。
萧墨捋了捋衣袖站起来,负手而立,望着永皙宫的方向。
但愿今夜无雨。
像是网络中,更容易对陌生人说出最心底的话,这个时候,萧墨直觉想到的就是那个除了名字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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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所以当有什么靠近,立刻就察觉到了。
“小玉”,无比苍白又无比精致的脸,就在眼前,快要贴上自己的脸。萧墨往旁边挪了挪,坐起来,“你终于醒了,饿了吗?有哪里会痛?要不要喝水。”
唠唠叨叨像个大妈,下一刻却说不出话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离玉一双手正死死掐在脖子上,“小……玉……”
这是怎么了?
脸是认得的,人却好像换了一个。
“嘿嘿……”,咧开嘴笑,阴森诡异,足足把萧墨吓了一大跳。
“小玉……放……开……”,就算是受了十七年前的重创,离玉仍然是四君中武功最强的一个,萧墨哪里是他的对手,徒劳挣扎,白眼仁就要吞没黑眼珠。
突然,离玉放开了手,萧墨拼着命的呼吸咳嗽,却有一个软软的身子赖在怀里。
有多软?答案是软到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
离玉的两排牙齿在他脖子上一口一口啃过,全没威胁,倒像是婴孩的牙龈在摩擦。
“痛,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痛”,离玉的声音很小,却因为离得太近,萧墨听得清清楚楚,猛地一颤,把脖子更贴了上去。
咬吧,如果这样就不会痛了,就咬吧。
“嘿嘿……”,又是无比阴森诡异的笑,离玉抬脸,眼中是嗜血的疯狂,他捧起萧墨的脸,像是看不清一样凑的极近,又像是眼光已成了有形的,触过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萧墨被看的难受,别过脸,立刻被扳了回来,然后两排牙齿就那么毫无征兆第咬上了脸,从眼到鼻,到唇,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端。
他不痛了,他要让他痛了。
萧墨紧握双拳撑到床沿,还是忍不住抽冷气,皮肉被生生咬开,真的很疼。
并没有持续太久,离玉停了下来,捧起萧墨的脸,又是疑惑又是难过地看他,凑上鼻尖像小兽一样嗅了一阵,伸出手指沾了血放到口中,嘿嘿一笑。
这样的笑,笑的萧墨心惊胆颤,接下来又是什么。
一秒钟后,萧墨心中喟叹。
还好,还好,只是伸出舌头,将他脸上的血舔了个干净而已。
舌头细小而灵巧,一下一下舔过,惹得一阵酥麻。
舔干净了,离玉还是不放开,无比期待等着,一旦有血渗出,舌头立刻卷上又缩回,无比满足地品味。
虽然不痛了,可是萧墨却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个什么状况,离玉不会要用这种方式把他的血都吃干净吧。虽然伤口总会愈合,但被人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再多血小板也不够用啊。
不断自我安慰,现在的离玉是不正常的,没有理智的,可是……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啊?
“嘿嘿……”,还是那样的笑,让萧墨立刻精神抖擞。
还有什么新花样?
等等,这是在干什么?宽衣解带?
意识到离玉正在扒两人的衣服,萧墨终究忍不住出了声,“小玉……”
一道目光嗖地射过来,萧墨确定要是眼光能杀人,自己肯定血溅当场,不过衣服已经脱光还在继续,虽然每一根寒毛都成功站立了起来,还是小声试探,“小玉,你是饿了吧……”
饿了,一定是饿了,可他不是食物啊!
“啊……”,正当萧墨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无比哀痛的时候,下身却传来一阵异样,不经意的呻吟叫出了声。
萧墨惊恐地看着离玉,他灵巧的舌正在逗弄自己那个地方。
反射地,萧墨猛地后退,扯了衣衫遮到身上,“小玉,你干什么,你赶快清醒过来啊!”
离玉被萧墨剧烈摇晃,眼中贪婪却越来越重,重到足以燃烧一切,毁灭一切,突然一个用力,把他的手扭到身后,很是熟练地绑了起来。
离玉压到萧墨身上,眼睛越睁越大,像是猫看着被玩弄的老鼠,看的萧墨后背一阵阵阴凉。
这个时候,虽然很丢脸,但只有叫了。
“唔……”,这下倒好,仿佛是为他预备一样,嘴一张大,立刻被塞进一大团撕碎了的布,然后另一片绕过脸颊绑到了脑后。
阴森,诡异,还是阴森,诡异,只剩下阴森、诡异。
萧墨一点点后退,可床毕竟有尽头,退到了尽头退无可退,然后眼睁睁看着离玉又埋下了头。
一阵阵快感袭遍全身,伴着快感越来越强烈,力量也慢慢消失,双臂被绑,压在身下,一阵阵的痛又从相反的方向传入脑中。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交叉撞击着神经。
离玉终于抬起了头,萧墨以为就是结束,这种情况,他实在觉得无比诡异,像是禽兽,因为虽然是被强迫,可是他却享受那种被包裹着唇舌交替逗弄的感觉。
然而,并没有结束,离玉脱下亵裤,愣愣的像是没有生命,又是害怕又是小心地坐了下去。
“嗯……唔……”,咬不住的呻吟伴着血冲出口,萧墨感觉到自己分身正被一片温暖紧致包裹,疼痛和强烈的快感随着离玉细腰的扭动,一波波击入脑中,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只因为那一个地方的致命快感,可以顶礼膜拜。
一切,太美好。
“唔……”,不是呻吟,不是欢愉,而是疼痛的轻呼,一听到从离玉口中发出的声音,萧墨蓦地睁大眼睛,直接懵了。
这下,连禽兽都不如了。
离玉的血从交合的地方,流到腿上,火烫、火烫,像是一根鞭子抽在萧墨心上。
……
第二十六章
秋日的阳光明亮但不刺眼,透过窗棂每一个细小的缝隙挤进房内,照射到熟睡的人脸上。
长睫动了动,又动了动。
萧墨嗖地坐起来,脑子有三秒钟的停顿,机械地转头,看到离玉蜷着身子躺在一旁,薄被滑到腰际,像是透明的肌肤仍然红痕朵朵,奇怪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轻轻揭开被子,目光溜过,昨夜的总总雷击一样劈进脑中。萧墨噌地跳下床,飞快穿好衣服,飞快跑出去,又飞快跑回来。
被子掀开一角,才发现忘了拿毛巾,再跑出去。
回来的时候,离玉已醒,正拿一双单纯的眼睛四处张望,七分迷茫,三分慌张,见萧墨进来,眼睛睁的大大,“小墨,你的脸。”
脸?
摸上去,不是平滑,跑到镜子前一照,血已经凝固,泼墨一样布满脸上,淡淡的还能看到下面的皮肤。
“唔……”
离玉揭开被子,动了动身子,立刻就有痛呼溜出口。萧墨急忙跑上前,把他按了回去,“那个……那个……需要……清理……”
脸红的就快滴出血,不过还好原本就有血。
离玉迷惘抬眼,忽然惊呼,“有敌人,对吗?良风大叔呢?”
敌人?
“小墨是为我才流血的吗?”离玉说的非常疲惫,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不是为你,根本就是因为你才流的血。
不过,好像误会了什么。
萧墨胡乱浸湿了毛巾,看离玉的眼睛依旧迷惘,心里莫名愧疚,“你再睡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萧墨被离玉那样看着,怎么也无法动手。
“疼”,离玉隔着被子指了指肚子,“里面好疼,吃坏肚子了吗?”
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当意识到的时候,萧墨已经连被子将离玉抱到了怀中。多少能猜到一些,心智和身体不能一同成长,干净的孩子找不到痛苦的出口,也许只有梦游般的发泄才能缓和伤口。
“小墨,你好像很难过,为什么难过呢?”
“没有,小玉听话,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睡醒就不疼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该多好。
“嗯,我听小墨的话。”
涩涩的难受,但酸涩的不是眼睛,是心里。
萧墨做清理做的很笨拙,干净的孩子一阵阵瑟缩,却依然听话的闭着眼。
“君上,玉儿他……”,原来在这里。
萧墨尴尬地僵硬着,嘴角扯出的实在算不上笑,手中的毛巾沾染着一些污渍。
一阵风过,感觉到微凉。
萧墨仿佛这才意识到,急忙盖被。
“我去让人准备早餐”,一向镇定自若的良风更加镇定自若,只是不知道脚步却是比平时快了些。
萧墨僵硬地重复同一个动作,总算清理完毕,仓惶扔下一切就要跑开,衣角却被轻轻拉住,“小墨,我做了错事,对吗?”
离玉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萧墨却仿佛能看见里面的泪水。轻轻上了床躺到旁边,把那个颤抖的身子抱到怀中,“小玉没有做错事,只是太累了,再睡一会儿好吗?我陪你。”
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他也许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离玉睁开清亮的眼睛,弯出淡淡的笑,又闭上,“嗯,小墨陪我。”
萧墨不敢看,把头埋到离玉颈窝,紧紧地抱住他,用力到自己都会觉得疼,才不会那么难受,才能放心地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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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是正午。
萧墨摸摸身旁,已经空了,被窝里还留有一丝温度,应该是刚走不久。照照镜子,脸上的血渍已经不见,似乎还有凉凉薄薄的东西涂在上面,也没那么疼了。
萧墨靠坐起来,又大又亮的眼睛缓缓转动。
扑--扑--
有什么在扑打窗棂,萧墨心中一个激灵,跑过去打开了窗户。白鸽扑到手上,邀功一样摇头晃脑,萧墨拍了拍它的脑袋,翻出包裹中特制的食料撒到窗台上,白鸽立即飞过去小鸡啄米般吃的津津有味。
萧墨好笑,这也太现实了吧,还好先取下了纸卷。
展开纸卷,俊秀的字迹立刻飞入眼中,“那件事我会查,另,贺兰逃脱。”
没有把握的事兰樱不会轻易答应,同样,没有超过一半的怀疑,也不会轻易说出口。那个人,朝这里来了。
那种疲惫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呢。
“小墨,你醒了,来吃点东西吧”,离玉欢快的声音响起,手中还端着饭食。
看那样的笑,应该是休息好了的。
“小玉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萧墨坐到桌前,才发现碗筷只有一份。
“嗯,我已经吃过了”,离玉脸凑的极近,看的萧墨不自在,许久之后满意一笑,“金琼膏果然有用,不会疼了吧。”
离玉说着,手就摸上了萧墨的脸,萧墨这才明白他看的是什么,脸色微微一红,“不疼了。”
不过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那伤痕明显是被啃噬的,如果留疤太过……丢脸。
离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急急摆手,“不会留疤,不会留疤的,你放心,金琼膏是天下最好的金创药,一定不会留疤。”
喔,那就好。
不过,“小玉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太多次,就不是巧合了,哪有这么巧的,不过是个孩子,真能察言观色到那种地步?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吧。
“嗯”,离玉轻轻皱眉,眼中透出迷惘,“小墨不是这样说的吗?”
说?
他确定刚才并没有出声,难道自己的心思到他那里成了语言。
“是啊,不过小墨好厉害,不张嘴也能说话,我就不行,但还是张嘴的好,不张嘴有时我会听不清”,离玉单纯的脸上有着自责,仿佛听不清是他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