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今天也要去落合那儿吗?"
"去",宏国答道。
"呆在家里吧。屁股还在疼吧?"
"去。"
昨天虽然多少有些手下留情,但两天来一直在做。虽然没有受伤,但男人之间的性爱负担比较大,宏国走路前倾,有些不自然。宏国很顽固,一旦话说出口,就再也听不进别人劝。山村挠挠头。
"那你去也无所谓,只是别跟他说你和我做爱。"
"做爱?"
"那个......呃,我吃'了你的事。"
"春 吃 自己。"
"对,就是那个。我吃'了你的事。绝对不要对落合说哦。"
"不 说。"
"说了就尴尬了。"
"自己 不 说。"
跟他再怎么熟悉,也还是想隐藏性癖。这把年纪的直人,大多分不清同性恋和人妖,多半会对自己抱有偏见,如果知道了对象是宏国,搞不好会被他看不起。
"男人 吃 讨厌。"
宏国抬头看着山村说道。
"男人 吃 讨厌 自己 不 说。"
一瞬间,在山村心中激荡到最高点的热度一下子冷却下来。按字面意思看来,是"讨厌和男人做爱"吧。但是,真正的反感只有一开始,不仅仅是股交或XXOO,连肛交都让自己做了。因为很有感觉而扭动,还勃起了。最关键的是,如果真的讨厌,宏国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他看起来瘦但很有力气。所以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性爱,山村想。
但他说的是"男人 吃
讨厌"。宏国词汇很少,不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也许话里还有更细致的含义,比如羞耻之类,但要分辨出这部分似乎很难。
更大的问题在于,宏国到底是不是同性恋。既然能和男人做爱,似乎就是同性恋。礼拜天也整天都在做爱。对直人来说那不是无法忍受的么。不过,他曾经认真地说过想和隔壁大妈做。那么是双性恋了?作为男人还能这么有感觉的话,应该就是吧。
也许,关于性,宏国生长的环境比山村想象中更开放。这次,装作无意去问落合这方面的事情或许也不错。
听到"哐哐"的敲玻璃声,山村略微睁开了闭着的眼睛。隔着玻璃,仁志田正在窥探自己。山村从座位上坐起来,摇下窗户。
"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呢?"
"自主休息。就算我说工作做完了,课长还是会为早回去而不爽。我现在啊,正因为山手路的交通事故堵车动弹不得呢。"
广播里不停传来路况信息。
"呜哇,做得好奸啊。"
"请叫它处世之道。"
"这回我也用这一招吧。对了,你第二家都访完了吗?"
"上午一份,下午再一份,都拿到订单了。"
"真不敢相信。卖得还是那么神速啊。我今天就完全不行了。第二家没人在,现在正要去第三家。对了,前天说过的事,考虑了么?"
"前天说的事?"
"没搞错吧",说着,仁志田皱起眉头。
"不是说过么,开公司的事。"
和宏国之间的情事冲击性更大,说实话这件事倒忘了个一干二净。
"啊,这么一说,是说过开公司对吧。"
"呜哇~我都要伤心了。"
"抱歉,抱歉。啊,嗯,我会仔细考虑的。"
真的要考虑哦,说完,仁志田朝着第三家出发了。专门做车保险的保险公司。卖有形和无形的东西确实有所区别,但同样都是经营业。虽然说了"会考虑"这样虚与委蛇的话,但山村有九成倾向于拒绝。不管怎样,再过不到四个月就要提出预支遗产,搬走并且辞掉工作。玩一阵子再去仁志田所说的公司上班也行。
正想着预支的事,山村发觉,预支然后逃走的话,和宏国也就到此为止了。那是当然的......虽然到此为止,还是对那身体感到可惜。但这难道不是因为眼下刚做过所以正着迷而已么?四个月后应该就厌倦了吧。
托庸医的福,宏国渐渐能听懂话了,也开始习惯日常生活。既然提出预支申请的日期是自己定的,那么若宏国情况允许的话也可以延期。烦了就预支然后拜拜,不过也无所谓。
晚上七点,山村刚回到公司,不出所料,课长怒吼道:"你干嘛去了!"山村厚着脸皮答道,"因为堵车所以动弹不得。似乎是因为山手路的事故,有交通管制",对方念道"那种路就绕着走"。
"因为是单行道,没法掉头。"
山村胡诌一番之后,课长大概是懒得生气,什么都不说了。做完报告交上去,山村迅速离开了公司。
到了落合家,宏国正像不堪酷热的猫似的在榻榻米上摊开四肢睡觉。
"今天他从早上开始就有点没精神呢,还有点发烧。我想既然喉咙没有肿,那就不是感冒,会不会是中暑了,他却只说自己想睡觉。"
落合歪着脑袋,轻轻地抚摸睡眠中的宏国的头。看着这温柔的动作,山村胸口起了难以言喻的骚动。
"我想要是中暑,就吃点恢复精力的东西吧,给他吃鳗鱼,但他没怎么吃。啊,鳗鱼还剩了些,要不要吃?"
山村完全没有客气,把鳗鱼饭放在托盘里回到起居室。山村一边吃鳗鱼饭一边伸长脚尖碰碰宏国的,没有反应。
戳到肚子周围时,宏国睁开眼睛,一脸不耐。继续逗他,便啪的一下拍开山村的脚,爬到房间一角蜷起身子。
"就是你这么欺负阿宏,他才去那边的。"
落合笑了,山村为自己做了这么孩子气的事而羞愧得低下头。飞快地扒完鳗鱼饭,山村摇醒宏国,带他回家。宏国确实没有精神,步伐比早上的时候还要沉重。山村并不催他,在宏国旁边慢慢地走。
"身体果然不好受吧。我说过你在家呆着嘛。"
宏国并不回答,只嗫嚅着"睡觉"。回到公寓,屋里弥漫着独特的腥味,因为两天来一直在做,没换床单也没通风换气就出门了。做得有点过了呢......回家的路上,山村多少在反省,但头脑深处仍被闷在家里的气味刺激了。
被强烈的欲望袭击,山村把宏国压在家里的大门上紧紧抱住。怀中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两人注视着彼此。那无法逃避的眼瞳中似乎有些迷惑,却也好像没在思考任何事情。深深地纠缠着舌头,隔着衣服揉弄宏国线条漂亮的腰,山村像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昂扬,用已经硬起来的腿间一下一下地顶着宏国的大腿。但宏国立刻说"不要 ",干脆地拒绝了。
"讨厌的话就不插进去。只舔鸡鸡好不好?"
"不要。"
山村被狠狠踢开,一屁股坐倒在走廊上。飞快走过山村身边,宏国在床上脏污的床单上躺下。山村一时呆住了,随即为自己被彻底拒绝而羞耻起来。
只抓起钱包和手机,山村出去了。在附近的小钢珠店扔了三万元,两个小时内输掉了三万三千......背到极点。
回到公寓,情况没有任何改变。屋里还是很腥,宏国在肮脏的床上睡觉。山村瞪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男人,打开窗户,喝着便利店买来的啤酒吃下酒菜。胸口堆积的焦躁奇异地增进了喝啤酒的欲望。可是一个一个地开瓶好麻烦。受庸医的影响,无意之中也开始买瓶装的啤酒。这种细微的地方也让人更加焦躁。飞快喝下的酒精,转眼之间便胜利醉倒了一个人。
带着满脑袋的酒精,山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剥下床垫上的床单。被带着滚来滚去,宏国醒了。将毛巾被也一把薅起来扔进洗衣机,山村爬上床,占领靠墙的一边,把身旁的宏国从床上踢了下去。
"你给我睡下面!"
但宏国仍蠕动着往上爬,又踢下去一回,还是一样。踢完第三次,为了不掉下去,宏国正面抱住山村。拒绝做爱却又粘在身边,抱得紧紧的,实在是缺心眼。不,也许压根就没有过这种心眼。
"会吃你哦。"
山村在他耳边念道,宏国说"不要"。说着讨厌,一边打着哈欠蹭蹭山村的鼻尖,一边拒绝一边靠近。不知如何是好,山村抱住了宏国。
"都说了要吃了你。"
"混蛋",山村咋了下舌,扯下自己的裤子和内裤,把贲张的东西插进宏国大腿之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仿佛要宏国自己意识到责任所在似地律动。
山村没一会儿就射精了。宏国的制服裤子被山村射出的东西弄湿。山村脱掉那条裤子,宏国也没有拒绝。因为没有穿内裤,便袒露着xing器。
为了不看下面,山村把宏国的T恤往上撸,含住乳首爱抚。一边爱抚,一边无可奈何地哭了,觉得饥渴的自己无比难堪。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吸着鼻子,头发被宏国拽着抬起脸来。
在荧光灯下,宏国看着自己的脸......一脸困倦。
"伤心。"
宏国面无表情地低语。
"春 伤心。"
重复了一遍。
"好疼,别拉我头发!"
甩开他的手,山村再次把脸紧紧地贴在那副胸膛上。
这是第二次去律师事务所。第一次是五月,去听宏国的情况。从旅馆领养宏国之后,就没再见过有泽的脸。
联络是在三天前,对方说想直接面谈和宏国一起生活的情况。山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要带宏国一起去,但有泽说"山村先生一个人就可以了"。这样的话不是和打电话一样么......山村想,却没有说出来。
八月过半,这一天天气酷热。上回在会客室对话的时候,手边有大量资料。但这次只有一份薄薄的文件。领养宏国一、两个礼拜后,有泽时常会打来电话询问,每次都说着"似乎很顺利呢",并没有深入追问。
"您和宏国先生一起生活得怎么样?马上就三个月了。"
有泽表情沉稳地问道。
"一开始很困难,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语言方面怎么样了?"
"已经能懂不少日语了。虽然说话还像幼儿园小孩似的,但比起最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但代价是我不能说脏话,有点麻烦。"
有泽眯起眼睛,无声地笑了。第一次看到这样笑的男人。
"宏国先生由附近的医生教他语言啊。听说附近有人懂宏国先生的语言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
"是的,帮了大忙呢。起先是我来教,实在是......"
"容易厌烦,无法继续下去......对吗?"
有泽补充完后半句。山村说着"就是那样",两个人互相对视,然后笑了。
"不光是语言,连日式的礼仪都教了,因此他吃饭的时候也开始用叉子了。"
"太好了......那和宏国先生一起生活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吗?"
"目前还没什么。"
"不会勉强您吗?"
听到有泽轻声地问,山村想了想。
"宏他不太听得懂话不是么,所以就算我仔细对他讲,他也经常无法理解真正的意思。所以我就把重点直白地说出来,不顾忌什么,否则就无法传达给他。宏的性格也直率,讨厌的事情就说讨厌,我们彼此应该都不怎么给对方增添压力。没有勉强哦。"
有泽呼出一口气。
"听到这些我就安心了。"
有泽双手放在薄薄的文件上。
"说实话,虽然把宏国先生的生活全部托付给了山村先生您,但我原本以为您可能会立刻说无法照顾他'。心想果然是难以负担的事情......"
有泽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在教授去世后一个月的时间里照顾宏国先生。但说实话,我和他之间的交流很痛苦。知道他之前都在特殊的环境下生活,但每次他做出异常举动的时候我还是手忙脚乱,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胃都开始痛起来。"
"是因为语言不通,无法很好地表达意思吧?"
"......是有语言上的问题,但我认为宏国先生对教授、他的亲生父亲过于冷淡。即使分开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既然身为父子,至少应该去医院探望父亲一次不是吗。"
"咦?"
"在教授住院期间,宏国先生一次都没有去过医院。就算把他带到医院,也还没进去就逃走了。所以最后教授才会说想和儿子在一起',强行出院。"
"那是因为宏国讨厌医生吧?"
有泽"咦"了一声。
"教他语言的医生听宏国说的。他似乎认为早先受伤被送进巴西的医院时,医生妨碍他自我救治使得身体反而更糟了。因此因为感冒而送他去医院时,一开始他也闹得很厉害。"
"再怎么讨厌,总还有人之常情吧。即使是动物,在幼崽有危险时父母都会全力保护的。他的这种感情似乎很淡薄。"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个场面什么都说不出来,仍然觉得,既然是宏国,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自从教授去世,我就暂时照顾他的三餐。说是照顾,也只是买食材而已。那时候,无论怎么提醒他,不要用手抓食物吃或者光着脚出门后直接进家里,都纠正不过来。他不听我的话。"
似乎想起了那时的光景,有泽一边讲着,表情清清楚楚地浮现苦恼。
" 我的洁癖比别人严重,可能出于这个原因,我实在无法容忍宏国先生这样的人。虽然知道这样的见面越早越好,却只是给您打电话而没有寻找机会见面。因为如果山村先生和我有同样的烦恼,我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但和您谈过之后我安心了。本来我还担心您是年轻人是否合适,但能够把宏国先生委托给您,实在是太好了。"
讨厌宏国这事本来不说也罢,山村觉得这真是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但如果没有落合,或许山村也会彻底放弃那个男人。
虽然现在还说不上可以顺利地沟通,但身体上的交流已经十分充分。要是知道了宏国可以跟男人做爱,这个有洁癖的律师大概会吓得晕倒吧。
第一次上床之后,每隔不到两三天就会做。只算接吻或者抚触的话,几乎天天做。身体不舒服、提不起兴致的时候会说"不行"拒绝,除此之外宏国并不抵抗山村的所作所为。
想做了就脱衣服,像野兽一样纠缠。隔壁大妈不在家的时候,就尽情地呻吟。但如此渴求对方的并不只有自己。宏国也会发出邀请,尽管那you惑的方式多少有些露骨。
有一回,宏国刚洗完澡全身赤裸地出来,就立刻把xing器凑近随便坐着的山村脸前。一开始还在纳闷他在搞什么鬼,那摆动腰肢的方式过于猥亵,才发现是在邀请自己。
再怎么开门见山的雄性动物,每次都这么做实在没有半点情趣。山村于是无视这露骨的求欢,就算把那个凑到自己脸旁、在眼前晃来晃去,也装没看见。随后宏国似乎无计可施,抓起山村的手按住自己的腿间。
直到山村终于揉弄起在股间晃动的东西,那细瘦的腰便轻轻地抖了一下。
"宏,想让我多碰你一些吗?"
宏国带着因快感而扭曲的表情点了点头。山村让跨在自己的大腿上的宏国坐下,把他的双手一只一只地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呈互相拥抱的姿势。
"想让我碰你的话,就要这么做,说爱我'。"
半开玩笑的话,宏国却不假思索地接受了。于是想做的时候他就坐到山村膝头上,两手勾住山村的脖子说"爱我"。磨蹭着身体,口齿不甚利落地发出邀请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