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够抱我……」

轻轻的彷佛叹息一般的声音却宛如巨雷一般打在男人的头顶上。

看着那双无法置信的震惊眼眸，以及其中所流露出来的受伤，冰见的心也宛如被刀子割一般的痛苦。

但是尽管如此，自己还是不能将他拖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用金钱来购买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要无时无刻的陪着我。」

怔愣了半晌，随后男人缓缓地从地板上站起身来，勾勒在唇边的是难以言喻的沉痛，尽管如此他还是笑了起来。

「……就算老师不给我这些钱，我也会一直陪在老师身边的……」

细微的声音缓缓响动，男人用手指掩盖住了悲伤的双眼。

「老师明明也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要说出这种话……伤害我是那么有趣吗？」

冰见闭上眼睛，怎么可能不明白语言的荆棘缠住了男人的心脏，收缩刺入，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但是尽管如此，却还是不能不狠下心来。

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在最后的任性以及放纵之后，也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伸手抓住右臂，冰见垂下头来，深褐色的浏海遮住了面前的视野。男人的双脚移动起来，随后当气息笼罩全身的时候，整个身子也被紧紧地抱入对方怀中。

手指拦住腰肢，顺着腰线的方向上滑，随后摸索到了宽大的和服领口，顺理成章的摸索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冰见忍不住缩了脖子，但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逃避。仅仅是抓住对方衣袖，让自己的双腿不再颤抖就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男人伸手抓住了他的下颔，没有控制的力量让他皱起了眉，随后迎接而来的就是狂风暴雨一般的热吻，舌尖探入他的口中，粗暴的搅动，强迫舌与舌绞缠。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听使唤，男人半拖着他的身子压向身后的榻榻米，后背重重的撞在地板之上，痛得冰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不顾他的痛苦，男人跨坐在他的腰上，用身体禁锢了他的动作。

手伸过来，夹带着男人的怒气，爽快的拉开了和服的腰带，让苍白的胸膛曝露在阳光以及炽热的目光之中。

冰见闭上眼睛，身体因为耻辱而微微颤抖，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没有求饶出声。

男人有权生气不是吗？

自己用金钱轻贱了他的感情，他喜欢着自己，其中所忍受的痛苦折磨自己也感同身受。那种龌龊而低暖却偏偏异样崇高的感情在身体内反覆徘徊纠缠，强行压抑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强烈，最后逼疯自己。

明明知道，还是用最过分、最狡猾的方法来隐藏实情，这样的自己搞不好是相当自私且卑鄙的。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这么恶心过，冰见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对方更加生气。

拉扯开束缚领口的领带，将西服外套丢到一边，拉扯开衬衫的扣子，让健美的上半身曝露无遗。感觉到大手摸索过自己的侧腹，顺着肋骨的形状向上移动，随后指尖捻住了左胸的乳尖。手指与手指揉搓，明明是什么作用都不起的器官却传来浪涛般汹涌的快感。

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前几天的记忆一点一点吞噬着精神，那种快感多于痛苦的性事，简直就如狂风暴雨一般会将自己完全淹没。

天气好热，汗水遍布全身，流过脖子，在男人的双眼中汇集起来。

感觉男人一手捻着乳尖来回搓弄，一手抚摸过脸颊将眼镜取下。手指探入口唇之中，咸咸的汗水味道让人全身发软。

俯身下去，湿润的舌顺着手指前进的方向舔动，急躁而迫切。

手指在冰见口唇中搅动，唾液咽不下去，顺着唇边流淌下来。

身上的和服纠缠住手脚，内裤被拉下，曝露出来的分身被一把握住。

上下揉搓，随后被吞入更加炽热的口腔之中，舌头卷动，用接吻的方式来进行爱抚。

男人将他的腿大大分开，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待宰的青蛙一般，羞耻到了极点。

成功的释放出一次之后，男人就迫不及待的蘸着他的体液探到了后面，插入手指的一瞬间冰见的身子痛苦的蜷曲起来。虽然知道这是即将开始的快感风暴的前奏，但是这种异物入侵的感觉还是相当差劲。

没有抚弄几下，冰见就听到拉链拉下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随后身体最肮脏的地方就被什么东西全力入侵。

感觉好像是被强暴一样的恐惧感以及压迫感从男人身上传过来，那种汹涌的年轻的雄性欲望仿佛剑刀一般深深刺入体内，随后就是一来一回的穿插搅动。内脏被什么东西榄拌一般，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在胃中徘徊。冰见伸手掩住嘴巴，却还是压抑不住喉咙中的呻吟。

「老师……冰见老师……」

气喘吁吁的声音伴随着体液与身体碰撞的淫靡声音响起，从听觉上刺激着此刻的心情。

汗珠从对方身上流淌下来，滴在自己身上，随着摇晃以及大幅度动作的增加，流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反正已经做过了，这时候再装什么纯情也没什么用，更何况是自己希望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的不是吗？激情伴随着动作的加剧快速降临，男人抱着他的身子，贪婪的寻求着这具身体的占有权，仿佛想进入他身体最深处一般的用力，这让冰见感觉到疼痛。

怒气迅速被欲望所代替，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男人抱着他的身子，是那么的贪得无厌。到了高潮的时候，终于抱着他的身子哭了起来。泪水不如汗水那么炽热，但是落在身上却焚烧起更大的火焰，难以忍受。

那种无可奈何的悲痛泪水让冰见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尽管因为对方如此深爱自己而感觉到开心，但是越是发觉到这一点就越是担心不久之后的分离。

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脱妻子的诅咒，而这个期限也不知道是多久。

男人抱着他的身子又来了好几次，随后终于筋疲力竭的抱住他倒在榻榻米上。

头发打在自己脸上，冰见觉得有些痒的扭过头去，就看到以凌乱的姿态纠缠在一起的和服以及西服，那种猥亵的纠缠法让他的脖颈发热。

太阳已经由天空正中降到了西方，暗紫色云霭压住沉沉的天际，让人从心中不舒服起来。

本来就到了吃饭的时间，而肚子也随着耗费了一下午的做爱而变得更加的饿。冰见在男人胳膊下躺了一会儿，等到对方的气息稍微平缓了一点，随后就撑起身子想要抓过一边的和服。

手腕被用力抓住，扭过头来就看到男人严肃的眼神，那种仿佛他趁机逃跑的表情让冰见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我只是去做点东西吃……」

男人一根一根的松开了抓住他手腕的手指，随后就仿佛大型猫咪一般蜷缩起了身子，在这个温度陡然落下的黄昏感觉到些许的冷意。但是冰见却什么都不能做。既不能帮他盖上被子，也不能帮他拉过散落一地的衣服，虽然两个人之间距离如此之近，但是心里却似乎比之前拉开得更远。

从一边捡起自己的和服，随后草草披在身上，内裤也没有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只要一动，刚才男人进射在自己体内的体液就会流出来，低头看着白浊的液体混杂着些许的血丝污染了自己的大腿，随后落在脚面上，冰见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种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克服的羞耻以及后悔感席卷上胃部，冰见只感觉到胃中翻江倒海，很想呕吐却又呕吐不出来。

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一直坚持到了厨房，冰见却看见了儿子征夏小小的身影。个子矮小的孩子努力将手伸到打开的冰箱最上层，似乎目标是那里放的吐司。看着那么努力的背影，冰见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淌出来。

完全忘记了征夏的存在……

在儿子因为饥饿而寻找食物的时候，自己却在和男人做爱。杀死了这孩子的母亲，也不关心他，只是想着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羞耻了……也太过分了。

走上前去将上司拿下来，随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拿起炒锅，放入沙拉油，煎鸡蛋的香味就已飘满整个房间。不清片刻就做好的食物送到孩子面前，征夏那张可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小小的手抓住夹了鸡蛋的吐司，大口的吃着，那种突显出来的饥饿感看起来是那么可怜。

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孩子紧紧抱住，冰见的泪水染湿了孩子的肩膀。

为自己的自私而忏悔，为自己的罪过而后悔，甚至为这孩子居然有这样的父亲还感觉到深刻的羞耻。

征夏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随后等到父亲情绪稳定之后缓慢的吃着有些变冷的吐司，吃完之后乖乖的上楼。

看着那道沿着楼梯慢慢向上爬的小小身影，冰见注视了良久之后返回了男人所在的那间和室。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吃东西的欲望了，他摇晃着身子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度拉开拉门的时候，却发现佐久间就这么光着身子睡着了。

那张端正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泪痕，混乱而过分的一天给他的打击太大了，真心被践踏的苦楚无处发泄。

冰见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差劲的男人，儿子也好妻子也好，甚至是自己爱恋的男人也好，自己永远没有办法给他们任何一个聿福。自己只能用残酷的手段让他们痛苦下去，久而久之形成的格外扭曲的感情仿佛庭院中的那些藤蔓一样，扭动着、纠缠着，无法得到正确的疏解。

由壁橱中将棉被抽出来，随后拉在男人身上，刚想离开去喝水的时候，却不料脚踝被硬生生抓住。心脏在脚踝被抓住的时候狂跳了一下，有些受到惊吓的扭过头来，却发现男人根本没醒。闭得紧紧的双眼，以及拧紧的眉都充分显示出他的痛苦挣扎，但是尽管如此痛苦，他还是不肯松开抓住自己脚裸的手指。

一时间悲哀也好、难过也罢，冰见也只能跪坐在地板上，神情木然。

手指忍不住去碰触拧成「川」字形的眉头，随后颤抖的指尖触到了睫毛之上，引起阵阵颤栗。明明清醒的时候那么富有攻击性的侵占着自己的肉体，此刻却也化成了小孩子的脆弱以及纯真，这种因为自己而引起的强烈反差，让冰见更是从心中难过起来。

视线由男人脸上转移开来，感觉到眼角潮湿的瞬间冰见狼狈的转过头去，刚好就看到了偌大的庭院。

夜色笼罩整个庭院，白日里随风摇曳的树枝此刻也如魔鬼探出来的无数触角，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一阵寒意从心中升起，让冰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视线下移，在黑色的粗大树干之下隐藏着某样白色的物体，黑色长发随风飘舞，可以窥见的是发丝缝隙间充满了怨恨的双眸。和以往那种毫无反应的表情相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晚出现的女人浑身上下都夹带着某种怒气。

不自觉地想起了《道成寺》中遭到男人背叛而化身成蛇的公主，大概也是这么充满怨恨的注视着害了自己的和尚，从而身心皆化为巨蛇，无法升天吧？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恨，扭曲却又无望到极点的爱，交织扭曲在一起，最后形成了隐藏在心中的噩梦。

自己背叛了妻子不是吗？

用着言不由衷的谎言订下了虚假的婚姻，随后狠狠抛弃。

妻子变成了化蛇的清姬，而自己则终将重蹈安珍的道路，死在充满了仇恨以及爱恋的女人的手里。

缓缓闭上眼睛，冰见的心已经不见当初的慌乱。

而现在最重要的却是如何和自己最心爱的人一起渡过这一段难忘的时光。

自己是那么爱着他，他也是那么爱着自己，虽然不能互相表达出来，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从抽屉里拿出稿纸，用钢笔将现在心中所想到的事情写下来。无论是对妻子的歉意也好，还是对男人的歉意也好，事到如今不能明说的现在，也只能在书中体现出来了。笔尖在纸上滑动，伴随着院子里似乎是什么虫子的叫声，些微的声音却显得这个仲夏之夜格外寂静。

男人在身后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而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妻子远远的站在树下，站在池塘边，静静地看着自己这边。

如果想要过来杀自己就过来吧……

冰见垂下眼睑，依然在书写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情的故事。

僵持着，三方呈现出一种格外微妙的相处关系，而且就这么一直维持着。

一直到天边微微泛白的时候，原本僵立在树下的妻子才缓缓地用那种奇怪的姿势离开院子，片刻繁花树木就掩盖了她的身影。

带着些微苦涩以及歉意的心情目送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冰见长长叹了口气，随后就听到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冰见老师？」

男人揉着眼睛，刚睡醒显得略为稚气的脸孔是说不出的可爱。

冰见笑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比哭泣还要难看。

这份思念本来就是错误的，自己从一开始就背叛了妻子，甚至比她背叛自己的时间还要早。

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幕七

冰见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中，他的身子悬空，和服松散。转过头来一片混沌，那种阴森暗淡的感觉很像是逢魔之时的天空，有着一种格外妖冷诡异的感觉。

从那紫色的云霭中陡然出现银白色的光芒，滚动着巨大的身子，幻化成吞吐着红信的大蛇，用一双赤红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

想要逃跑，身体却不听使唤，眼睛清楚地看见那泛着白色银光的鳞片如雨落下，依附在他的身上，仿佛什么魔咒一般，让他的身体变得炽热无比。长长的身子盘卷在他身上，鳞片随着身躯移动而摩擦肌肤，蛇尾挑入和服衣襟之中，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

让人浑身颤栗的快感从最脆弱的地方传来，蛇信从上半身的乳尖划过，舔上了不知不觉耸立的分身。戏耍、摩擦，蘸上分泌出来的体液探入花穴之中。那种不管做了多少次、和男人交合了多少次都不习惯的异物入侵感瞬间震撼全身，随着尖端的探入，冰见难以忍受的扭动腰肢，想要得到更多。

淫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蛇卷动着自己的身子向下方游去。

昂起头来，阳光在水面上摇晃，点点的光芒宛如琉璃碎片一样，缓缓降落。

大蛇的红信舔过全身，庞大的身躯忽然幻化成无数条小蛇，盘踞在身体各处。

耳廓、指尖、锁骨、乳尖、肋侧、肚脐、大腿内侧，都有东西在蠕动。全身燥热无比，那些小蛇通体清凉，盘卷在身上格外舒服。偏偏自己最想被碰触的地方却没有得到照顾，反而钻入身体内部的东西越来越多。

感觉到细长的生物在体内蠕动，那种渗入内脏的感觉格外不舒服。明明该是讨厌的，却偏偏身体却忍不住扭动着，渴望得到更多的快感。

白色的大蛇卷动着，在被泪水所模糊的眼睛中幻化成了女人细白的身体，月子高傲的笑脸从上方注视着自己，双手撑住自己的胸膛。

分身被小蛇缠绕，欲望无法发泄出来，不光如此，身体也被什么人紧紧抱住。

一双手从后方探过来，将妻子的双手抓住，随后代替了冰冷蛇体的是炽热的舌尖，灵巧的舔弄着自己的耳廓。

就着背后的姿态被强行插入，男人涨大的性器随着激情而一进一出。

身体仿佛破布娃娃一般挂在男人身上，随着冲击的次数增加而变得更加虚软无力。

女人撑住自己的胸膛缓缓坐下，用身体包容了前方的分身。

朦胧的视野中只有摇曳的水波，以及银白色的鳞片，还有面前人不停交错的脸孔。

月子的，还有佐久间的，两相交替，不停重复出现，身体也被这两个人不停玩弄着，虚脱无力。

这是幻觉吗？

月子也好，佐久间也好，都是蛇变化而成的妖怪吗？吞噬着自己的血肉以及情感，甚至更深一层的理智。黏腻的身体相互重叠，理智在层层迭出的欲望中消失殆尽，那种身体与身体绞缠接触的感觉，是如此活生生的触感，都让冰见沉沦。

忽然间想起以前看过的资料书籍之类的东西，想起了关于蛇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