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肩，文森不在乎的说着，“你有个好女儿，是她自己选择了活下去，你该感谢的是她。而且，”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而且你让我碰到了自己的哥哥，或许该说感谢的是我。”

“哦？”有些感兴趣，对于当初“科洛博”家族那场血腥的屠杀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成了金的傀儡了吗？那他现在人呢？”

“……回到了上帝的怀抱。”文森用那淡淡的口吻，说着。

“是你杀的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教父锐利的目光像是射穿对方般，“因为他对你的计划而言是一个未知数？”那个，让“科洛博”消失，带着自己的家人过上普通人生，听上去有些可笑的计划。

不过，“卢切斯”的教父，却莫名的在心中羡慕着眼前的年青人。

文森挂着微笑，就像罩上了层令人无法看得真切的薄雾，他并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

走出病房，威尔正轻抚着杰米的肚子，看着这小家伙四脚朝天的呼呼大睡着。

“吱……” o（＞_＜）o

“它好像累坏了。”威尔有趣的戳了戳它的小肚子，“变身一次看来会消耗巨大的体力。”

“似乎是吧？”坐在他的身侧，文森好奇的问，“你从没看到过它们的变身吗？”

摇了摇头，“我以前的确是见过一只小血蝠，不过，当时它的主人也是只吸血鬼。而只有吸血鬼猎人的血才能使得它们变身。”威尔把他知道的，又说了一遍。

“是吗？”文森逐渐靠近着对方，轻抵着额头，像是撒娇般，“你和那只吸血鬼生活了很久吗？真是让我嫉妒啊……”

消失在彼此唇间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它们相抵着，然后就分开薄薄的唇瓣，吞食着对方的气息。交融的唇间互相纠缠的舌尖，其实也不知道是谁主动，也不知道是谁诱惑了谁。

总之，他们相遇，相识，相交，就像是上帝刻意的一场戏剧般。从此，他们便不会再分开。

气息渐渐紊乱，两人的唇角渐渐的滑出了晶莹的液体。加护病房特别的等候室，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文森捧着对方的双颊，拉出彼此口中的银丝，泛红的眼角，逐渐升温的身体，“威尔，我‘饿’了。”

无辜的表情，文森这么说着。

挑起眉，有些粗俗的问，“你想让我在这里上了你吗？”

怀中的身体瞬间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软化了下来，微叹气，“算了，如果是你的话……”

轻揉着对方柔软的发丝，轻抵着额头，“不用急，等回到了M市，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我想我得和索菲好好的谈一谈了。”

漫长的岁月，他们彼此一起度过，可是，威尔不想欺骗自己，他并不愿与索菲度过一生，哪怕这些时间在他的眼中转瞬即逝，可是他并不愿意。

一切，就变得如此的简单。

安慰般的，文森再次亲吻着对方那耀眼的金发，那光洁的额头，翠绿的充满了生命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已经微启的淡色双唇……

一切，又是如此的美妙。

直到门外冲进一个青年，他满头大汗，双眼充满了惊恐。他对屋子里那滚烫的气温浑然未觉，甚至无法看到文森脸上那尴尬的表情。

“文森先生！从M市有一个电话找您，似乎很重要！”忠实的约瀚如此说着。

“……”该死的！下次提醒我，绝对不想让那家伙靠近自己三米以内！难得红了脸的文森在威尔戏谑的目光下，恨恨的诅咒着。

67.漩涡

当文森接过电话时，他的确没有想太多。甚至用一种开玩笑式的语调，抱怨着，“乔治，你难道不知道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下地狱的吗？”

电话另一头，低哑的声音仿佛喉咙里卡着一堆沙子般，那人停顿着，叫着棕发青年的名字，“文，文森……”

楞了楞，皱起眉完全想不起来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是我，安妮。”对方似乎知道对方的迟疑，主动的解释着。

“安妮？”低叫着，对方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平静的令文森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安妮在她的印象中，总是充满了活力，甚至每天清晨都会一把拽起自己的被单，大吼着，“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看看人家乔治！上帝啊！如果他的勤奋与你的爱干净互相平均一下该多好啊！”

“发生了什么事吗？”焦急的询问着，或许连文森本来都不知道，他已经紧张的抓住一旁的墙壁，指甲几乎陷入其中。

“文森，你听我说……”安妮坐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身体强硬的坐了起来，干裂的嘴唇，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轻抚着那躺在她的身边，双翅被子弹打穿的托尼，“昨天乔治遭到了伏击，他和丹尼尔都被绑走了。”

“……”文森只感到前胸像被人猛击一下，几乎瞬间眼前一片黑暗，右手一阵刺痛，仿佛被活生生从身体上被撕裂！

“文森！”突然，威尔在一旁大吼着，猛的抓起文森那不断捶击着墙壁，已经砸出一摞摞血痕的右手。

文森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仿佛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一脸不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威尔看着他的表情，皱起眉尖，低下头舔过手侧流着血的伤口。很温柔细致，任何的伤口都没有放过，唾液随着舌尖而渗透进去，伤口逐渐的愈合。

“安妮，”文森静静的看着威尔的一举一动，僵硬的表情才渐渐的松驰下来，他冷静的安慰着另一端的妇人，“安妮，不要小看乔治那家伙，说不定等我回来时他正在坐在你的身边嘲笑我们多余的担心呢！所以，请不要害怕，我马上就会回来！我们马上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在过去的八年间不都是如此吗？”

文森尽量用调皮的语调和安妮说着话，可是，他自己的手却紧紧的抓住威尔，微微的颤抖着。

电话另一头的妇人，她以往庞大的身躯已经渐渐的躺倒在了洁白的床单上，一旁监护的医生有些担心的上前，却被她阻止了，“文森，”安妮的声音沙哑，神情却温柔的像是在哄睡孩子的慈母般，“我会等你们回来的，我一定会等到……我向上帝发誓……”

挂断了电话，这位身为教父的青年呆立在病房门口，让好强烈的不祥感笼罩自己，却无法自拔——一定是哪里了差错！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无助的呻吟与呐喊，文森突然觉得身体内部，有什么被掏空了……

二天前，M市

刚把那不情愿的家伙架上了直升飞机，乔治终于不再戴上了那愤怒的面具，倒在沙发上不雅的叉着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看文森那被抛弃的表情，多可怜？”安妮不满的抱怨着，乃着抹布轻轻的抽打着这没有任何仪表的红发青年。

“哎哟，好疼啊，安妮。”乔治夸张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半开着玩笑，直到眼前的妇人再也不忍心改拧他的耳朵了。

“真是的，你这孩子明明希望他自己去面对困难，并且击倒它，可为什么就不明说呢？”安妮不满的抱怨着。

“嗯？”一旁黑发青年的双眼亮了亮，紧盯着乔治，“原来乔治先生你是打算让文森先生自己克服恐惧才让他去H市的吗？”丹尼尔还以为他是因为文森醒来时只喊着那只吸血鬼的名字而吃醋呢！

红了红脸，乔治冲着丹尼尔吼着，“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事实上这的确是乔治唯一的想法。这次文森突然的沉睡使他心中的恐惧像把冰冷的手般，紧捏着自己的心脏。这种感觉并不好，这使得他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把文森保护过度了。

当时那种濒死的恐惧只有他一人经历过，任何人都无法了解他的恐惧与绝望。所以，任何人也无法帮他克服，唯一能打败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乔治反省了一夜，于是当文森再次醒来看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如此糟糕，便马上把他扔到了H市，放到了汉斯的面前——该经历就去经历吧？不能总让他缩在自己的壳中。更何况……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既然文森一直说那只吸血鬼是他的救赎。既然那人在他的身边，一切又都会顺利许多吧？

想了这么多，这次连乔治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女人般啰嗦了。总之，他作了一个赌注，他赌文森能够顺利的解决掉汉斯。看上去危险的赌注，可是乔治却觉得他从未如此自信过，真的，他相信文森。

“好了好了，安妮，你不会打算在这里数落我一下午吧？我的晚餐呢？都是文森那家伙害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得慰劳我可怜的胃啊！”最后的语调，居然带着撒娇？

安妮宠溺的笑着，解开了围裙，“我这就去超市买些吃的，你这孩子得多吃蔬菜，别总是吃肉，对身体不好！当然，”安妮转身摸了摸托毛茸茸的头顶，“我也会买许多红红的苹果来的，杰米喜欢吃带点青涩的，不过托尼喜欢全熟的，对不对？”

“吱……”づ￣ 3￣)づ

姑且，把这表情当成是赞同和感谢吧？

安妮就是如此的存在，她是这家里永远的管家，也是这两人的母亲，更掌管着这个家中所有人的胃——总之，很强大的存在啊！

至少，那个时候的乔治和丹尼尔，甚至是托尼，都从未想到，如此强大的存在也会有消逝的一天……

而那一刻，仅仅发生在几小时之后……

安妮回家时经过一个很不起眼的垃圾筒，在这座城市里有着成千上万个，可是就是这其中的一个偏偏在安妮接近时，突然的，爆炸了。

当乔治接到电话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随在安妮身后的保镖也受了伤，在救护车上从昏迷中醒来后便立即打了电话回来，并且反应迅速的请医护人员把他们送到指定的医院还有……安妮的情况。

并不十分乐观，这是医生的原话。铁皮垃圾筒内放置炸弹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这样的行为更像是警告，并不致命。

可是被热浪掀飞的铁皮却偏偏撞到了安妮的身上，把她抛掷了几米之外。毫无防备的妇人落下时，头部最先着地。

乔治铁青着脸，静静的听着医生的报告。

那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医生一直为“科洛博”服务，他看着X光片，分析着，“颅部有淤血，压迫了某些神经，身上多处骨折，不过幸好没有太大的内出血，进行一场手术或许情况会好很多。”

“那就快给她动手术啊！”烦燥的爬着头发，乔治失态的大叫着，“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

“乔治！”医生无奈的看着他，“别把安妮想的和你们一样年轻！她老了，身体的机能早就哀退了一半！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进行全面的检查，然后最好等她稍微清醒一些才能更加好的观察决定手术方案！”

“……要多久？”

“一天，如果明天这时候她还是没醒过来，即使手术的风险再大我也会做的！”

“Shit！”猛的，握拳狠狠的打在一旁的墙壁上，“难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的光等着她醒来吗？”这样的感觉使得乔治快发疯了！

收起了文件，医生拍拍乔治的肩膀，“祈祷吧？向上帝祈求着，不要让好人如此简单的离开。还要相信！坚定不移的相信着老安妮绝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开你们……她早过了退休的年纪，却从没有说过要离开你们，不是吗？”

低下头，乔治狠狠的捏紧自己的拳头，以至于双臂都轻轻的颤抖着。

叹了口气，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一个独自的空间留给了眼前的年轻人。

医生并没有说错，安妮从文森生下来开始便照顾着他，然后当自己的母亲去世，跟随着前任“科洛博”教父的父亲正是理所当然的把他丢给了安妮。

对他们两人而言，安妮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一个无法替代的存在！甚至于，他和文森从未相信那个总是在身后追赶着他们，给他们准备三餐的安妮，会离开他们……

“呵呵”的低笑着，乔治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手中——或许他们才是最卑鄙的人！不是安妮离不开他们，而是他们根本就无法离开安妮。他和文森都像是一个无法长大的孩子，明知道自己的职业会连累安妮，却依旧死缠着她不放，直至榨干她最后的精力！直至她的彻底枯萎！

“神啊！”空无一人的室内，从没做过一次祈祷的青年跪倒在地上，无助的企求着，“请不要夺走安妮，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享受生活！我们根本就没有让她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这一刻，乔治后悔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下决心同意文森的计划呢？彻底的漂白，甚至于消失，换一个身份，找一个农场！然后把安妮当成真正的母亲般，不让她担惊受怕，不让她再操劳！让她能够幸福的度过余生……

他们欠了她一个儿子，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着要给她补偿，可是，上帝啊！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呢！

无助的乞求，无声的哭泣，独自一人的黑夜，乔治无助的蜷缩在安妮的病床前。

独自一人，直到电话响起。

“嗨，乔治，‘卢切斯’的女儿被汉斯绑架了，不过我想我可以一个人解决。啊，对了，还有威尔。”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没有紧张，没有恐惧，全然的解脱。

“是吗？”乔治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是失败了。他想为文森终于克服恐惧而高兴，可是看着安静的躺在那里的安妮，无法挤出丝毫的喜悦。

“乔治？一切都好吧？”文森这么问着。

于是，乔治如此回答他，“一切都很好，安妮她在等你回来……”

对方腼腆的笑着，挂断了电话。

乔治苦笑着，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撒谎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总被文森骗到的小笨蛋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为了保存体力，吞下了丹尼尔送来的食物，根本不知道在吃什么的咀嚼着。

然后这时，又来了一个电话。

“乔治先生！”对方的声音惊恐，背景音是那突兀的枪击声，甚至是爆炸声。“乔治先生！我们的一个武器仓库受到了攻击！是金干的！我们快顶不住了，请求支援！”

于是，如预谋般的，一个紧接着一个，无法控制的卷入一片漩涡之中……

68.最后的职责

“这是一场预谋！”坐在防弹车上，乔治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军用小型冲锋枪，一边这么说着。

“为什么这么说？”一旁的丹尼尔也组装着自己一直惯用的加长系银色点射，不过这回里面却是普通子弹。

冷笑一声，“事情未免太过凑巧，安妮天天出去购物，而那个武器仓库则天天开着。可为什么偏偏是文森刚离开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沉默了一会，丹尼尔推测着对方的想法，“你是说，这里有间谍？”

丹尼尔只是猜测，可是下一瞬，乔治那翠绿色的双眼微眯着，上下打量着他，“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