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栖(女变男)+番外——流年轻抛
流年轻抛  发于:2010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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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毕竟不会武功,若有人暗中窥探,我贸然睁开眼,便会陷自己于被动。所幸,我别的能耐没有,惟耐性坚强。

为了打发无聊空洞的时光,脑海中回旋着两世的片段:爸爸妈妈宠溺的笑,弟弟撒娇时天真稚嫩的脸,书靖竹赶赴湖城那苍白的容颜。秋辞将我带回宫中,此时又是否安好?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地熬,终于听到泯愁闷哼一声醒来,这一声仿似天籁。我睁开眼迅速喊一声“大哥”,生怕他一急,就喊书靖竹“主子”。书靖竹也慢慢起身。

第十七章

泯愁又惊又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边扶书靖竹站起。

我招两人近前来,让二人压低身子:“大哥二哥请运功查探,这牢房四周可有人监视?”

声音几近耳语。两人凝神片刻,同时向我摇头。至此,我的神色才能放松些,将假意昏迷时听来的信息悉数告知二人。

因为我与秋辞交好,不想将自己的判断先行说出。一则不想对局势的判断引起误导,二则怕二人仍然怀疑秋辞而与我产生隔阂。越是困境,团结愈发弥足珍贵。

最终,他们的想法与我先前一致时,我才加入讨论,放心发表意见。

关于醉流年,泯愁毫不知情,倒是书靖竹颇为了解其来历。那是药谷的秘药,其实毒性并不是最猛的,它贵在,是世间少有的几种无法被银器辨识的毒药。而且,不了解其药性的人,根本无法诊出该毒。

醉流年入体,每发作一次,便深入体内几分,体内功力也被压制几分。直至第七次,毒布全身,功力全部无法实施,此时任神医良药也回天乏术。唯一可庆幸的是,后面的发作再没有初初中毒时的疼痛昏迷,可,也更让人不易觉察。

也就是说,若没有解药,他们便只有一天半活命的光景。

我忙问书靖竹:“那时你曾提血色玉芝,能否解得此毒?你有没有带在身边?”

书靖竹自确信我们中的是醉流年后,神色便越发从容:“放心。除了寸断之痛外,世间我也只知你所中的怪毒是它不能解的。而且,自来到出云宫后,我就贴身带着。”

我不能和他一样从容:“可玉芝只有一个,人却有一双。”

泯愁想都未想,说道:“那枚玉芝我是不会服的,你们想法子脱困,再救我也不晚。”

书靖竹连连摆手,笑容温雅地荡开在唇畔:“玉芝并蒂双生,一株便有两枚,只是……”他的神色中流露几许忧心:“幺弟确信自己没中毒吗?”

说毕,一手按在我身上,只觉一点热力游走周身。尔后,泯愁也如法炮制一番,两人才肯相信我体内并没有毒素滞存的痕迹。

本以为只有一枚玉芝,我想让他们两个,一个服玉芝,一个吸我的血液。

我怀疑因为碧回我的体质可能不会轻易中毒,我想赌一赌我的血液是否能够解毒。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把之前的想法说出,决定权交给他们。

玉芝吃完就没有啦,我的血若能够解毒,在不经意间,就又多一项不为左安他们所掌握的属于我们的优势。现在有两枚玉芝作保,我们更有资本一赌不是吗?

那两个人也同意我的看法,只是谁服玉芝谁服血液,不免一番争执。结果,泯愁拗不过书靖竹,先行服下玉芝。

忽然想起自己初见书靖竹和秋辞时的感觉。一者如淡雪清风,一者似孤鹤明月。书靖竹平时是沉默且温和的,仿佛最自然的清风最轻柔的飘雪一般让人觉得舒适。可他一旦坚持做什么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方向和飘落的季节。秋辞则是冷漠而遥远的,恰似崖边独舞的鹤天际冰凉的月色,谪仙般让人相形惭秽。可他一旦认同别人走入他的领域,你能感受到他孩子般的雀跃和柔软的妥协。

书靖竹想要点我的昏睡穴,使我不必感到疼痛,我不允:“自己的血主动地让另一个人吸入体内的经历,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我怎能错过这过程?”

变数接连发生,你与我之间的点滴,我都想刻入脑中,谁又知日后是否还有这样日夜与你相对的机会。

书靖竹无奈,眉目间让我错觉有种放纵着我的宠溺。

他将我的小臂露出,将剑气凝在我给他的匕首刃尖上,虚空一划,近肘内侧一条浅细的血痕逸出,痛感使小臂本能一缩,两片湿润的唇已贴上来。轻轻吸吮,疼痛中有丝麻痒。他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唇瓣在血色中别有几分瑰丽。

心中突生一种想往,想,就这样与他相望,望断一生,再无寂寥。他的唇,离开了。两指轻压,待血止住不留,我正要将衣袖放下,他抬手一拦,矮下身子,长舌微卷,臂上干涸的血色便吞入他的喉舌。

我一呆,泯愁一怔。书靖竹毫无所觉,极自然地放下我的衣袖,轻声道:“可怜幺弟要继续这么躺着,二哥几日来未曾歇好,和幺弟挤一下,可好?”

我呆呆地点头,书靖竹翻身躺下。石床狭窄,书靖竹蜷曲着身子将我拥入怀中:“床窄,幺弟委屈一下。”

我再呆呆点头,书靖竹头略略一歪,鼻息绵长,竟一下子就睡着。我呆呆看泯愁:“大哥这几日想必也累了,要不,我下去,大哥也休息一会儿?”

泯愁怔怔摇头:“不妨事,我要将玉芝的药力运行开,三个时辰时看看毒解没。”

说着已盘膝坐在地上,微合双目。

牢室静谧。我将身子缩回,看着书靖竹沉睡的脸。在这不起眼的容颜掩饰下,他清雅眉目早刻在我心里。双眉由浓至淡渐渐隐入鬓发,不英武不秀气,却是恰到好处的舒服,眉际疏朗。一管长挺的鼻子,鼻头圆润。唇色微浅,刚刚还在我臂上吸吮的唇,轻细茸毛肉眼可见。我忍不住想要凑近,却又不能不忍住。那双如星璀璨如日温暖的眼眸正轻轻闭着,睫毛在睡梦中微颤。

那让我一见倾心的温润气质,即使在他睡着时,亦包拢着我,让我无助地沉溺。命运对我究竟是眷顾还是戏弄?让我与他一再纠缠交集。我怕,在这场单方面的恋情里,我终不能全身而退。

就让我多靠近些吧。既然我避无可避,不如沉溺。也许此一时我们相逢,彼一时就莫名生离。命运之手翻云覆雨,我便就此随遇而安,见招拆招。

再蜷曲些,再靠近些,头枕上他的胸膛,手轻触他的衣襟,脚贴合着他的腿。你只是累啦,你可知,我的心早已是丢了。

三个时辰将至,泯愁将睡着的书靖竹和我唤醒。书靖竹翻身下床,两人默默等待结果,我横在石床上继续装残废。

泯愁,无事。书靖竹,没事。他们互相用内力探查一遍,又各自运功一周天,确定没什么事。彼此相视而笑。

我提醒他们要注意时辰,探听周围。一旦有人近前,要小心言行。若正是毒发的时辰,更要装出一番样子。事情越是按左安预计的发展,他们就越可能掉以轻心。我们越是攻其不备,就越容易出奇制胜。

我昏迷两日,他们和秋辞轮番守候在我身边,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秋辞的出云宫内遭逢变故,恐怕也是趁这两日他一心记挂在我这里,疏漏之中让人钻了时机。我只有在心中一遍遍祝祷秋辞安然无恙。书靖竹方才歇了近三个时辰,精神稍济,让泯愁在石床上补眠,把精神养足。泯愁却不依。

书靖竹把我拦腰一抱,指着床道:“你,过来。休息一会儿!”是少见的,不,是我从未见到的,对泯愁的命令口吻。泯愁老实地爬上床补眠去。

书靖竹把我放到墙边,我们两个倚墙而坐。他一手揽过我大半个身子,让我将头搁在他颈窝那里。我不允,他一句“若来人时不会被看出端倪,还以为你不能行动自如着呢”,我便乖了。

是呀,他是个将军。统领征战,心思缜密。哪像我,闲到随时只会装些旖旎心思。

仿佛又回到那日清晨,他与我静心相谈:“你当初离开冯城,做好的是怎样的打算?”

“往西南偏僻之地一路走过去,等到有结果为止。如果到时,煜军胜,天下即是一家之天下,我的存在再不会让人介怀,去哪里都是无妨。若煜军兵败退走,我就在游历过的偏僻之地,选一处过平静安生的日子。”可笑当初我如何能知会被一次又一次中毒事件阻了行程。

“你避开麻烦的行为非常彻底呀。”书靖竹轻笑:“可是,那时你为何会开门营生?以你的判断力,应该不难知道会引来麻烦。这与你给人一种力求平静生活的感觉不符啊?”

他是寻常道来,我这厢窘然:“那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一次丧失理性的冲动。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讲得出来,那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哦?这样啊……我很期待那一天。”他雀跃地说:“呵,当时你跑了,亦匡很生气。他长这么大,从没什么是他要却得不到的。你是该跑远点。”

他嘴里说着我是该跑远点,可他说这话时声音有些飘渺,有种不确定的味道。我想要问他,他的手忽然掩上我的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十八章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近了。有人提着食盒走来,看衣饰,身份定然不高。

书靖竹作势冷笑:“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敢吃你们给的东西吗?把你们宫主叫来,我要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阵清脆笑声,鹅黄娉婷身影走近牢房:“宫主是你们想见就随便见的?宫主有什么主意又凭什么理会到你们?”

是那个敏儿。

她一转首,笑得更欢:“你可别瞪我。我告诉你,虽然你现在还有些功力,可你们的命都在我手上捏着,你们都掂量掂量再说话做事。”

我顺她视线看去,泯愁醒了。

敏儿话落便示意先前的人将食盒提进牢来。泯愁拳头捏得做响,“哼”一声将头撇过,看也不看食盒一眼。书靖竹气愤道:“我们幺弟全身不能动弹,受的苦早比旁人多出几倍。你们放过他,给他解药,有什么事冲我和大哥来就好。”

我偎在书靖竹怀里,一双眼怯溜溜转动,软声道:“不,沈哥哥不会欺负我。你们放了大哥、二哥,带我去见沈哥哥。他不会欺负我,他说过的。”

敏儿轻蔑地看着我们:“毒你们已经中了,多几样不多,少几样不少,这饭你们爱吃不吃。至于宫主放不放你们,见不见你们,轮不到你们说话,也不轮我管。”

说完一挥手,牢门锁上,人又都走得干干净净。泯愁和书靖竹对视,点头道:“确是走了。”

我看着食盒感叹:“真的不吃些么?他们不至于下双份毒吧?若与他们激战,你们体力不济要怎么办?”

书靖竹摇头:“还是防着些好。我们还好,不至于少几顿饭就打不了架。倒是你,昏迷两日,只起来吃了些粥,能扛住饿吗?”

“我醒来到现在,一点儿饥饿感都没有。不用替我担心。”

泯愁也道:“我也一点都没有饥饿乏力的感觉,是你们不放心,硬要我去睡的。只是刚才那番做戏有什么用?”

书靖竹解释道:“听那女子还以沈秋辞之名来关咱们,这出云宫就尚未落入他们手中。否则咱们早就没了用处,大可直接杀掉。咱们怀疑是沈秋辞关押咱们,才合乎情理,不致让他们心生警惕。”

“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的计划咱们也可猜出个大概,可他们并不知道咱们知道,也不知道咱们的毒解了。秋辞这宫主不是白当的,以他的能耐,不会没有自己的亲近势力。到时看他有何应对,咱们寻机从旁相助,有望后发制人,反败为胜。”我补充道,书靖竹在一旁看着我微笑。

泯愁恍然:“那咱们要注意,别被人制住穴道。否则,受制于人,就没什么反败为胜啦。”

书靖竹称是:“对。你教我的那套移穴换位的法门我已练熟,不必担心。”

听他们言语,我暗暗想,一定要瞅准时机,见机行事。绝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负累。

又过了大概五个时辰,我们被关进牢房时是傍晚,现在已是第二日清晨。我们被人叫出,想必重头戏已经开锣。

被带入一间大厅,似乎是个会议室性质的地方,不过要大很多。正中一把椅子空无一人,下首共坐了六个人:一个年轻人,三位老者,两个中年人。秋辞站在大厅中,见到我被书靖竹抱进厅来,大吃一惊:“晨,你怎么啦?!”

我委屈地看向他:“沈哥哥,不是你把我和大哥、二哥扔进牢里的么?”我泫然若泣,书靖竹冷目以对,泯愁不声不响,怒目相向。

堂上一位老者开口道:“宫主,你说要先见到这三兄弟,人我们已经带来,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长老,秋辞犯下宫规自会一力承担。请叶长老放他们三人离去,我任凭处罚。”秋辞从我方才的“指控惊吓”中回神,向老者答道。

“出云宫自创立之日起,便立下规矩,不得让外人入我宫中,除非我宫中子弟之妻眷伴侣,凡未经宫主及五位长老一致同意而入我宫者,必剜其双目。如今,这三人未剜双目便入得宫中,现下,即使废去双眼,还有口能言,手能写,惟死人方能不泄露我宫址。”叶长老旁边的长须老者道。

“李长老,秋辞知道您执掌刑堂,赏罚分明。但这三人并不知我宫中规矩,被我带入宫中。所谓‘不知者不罪’,请放过他们三个吧。”

叶长老和李长老沉吟不语,年轻人斥道:“宫主,你不能为宫中众人之表率,已是失责。目无宫规者,无权多言。这三人本身无罪,却因你而要丧命,不是长老们不慈悲,是你错因种错果。出云宫百年安宁,不能毁于万一。”

秋辞冷笑:“柳左安,长老们还没决断前,就算你贵为执事也不能干涉我的言行。”

我趁冷场之际大叫:“沈哥哥,原来不是你要欺负我。我错怪了你,我想过去和你呆在一起,你还愿意吗?”

秋辞冲叶长老道:“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四肢俱废,我去抱他过来。若他终不能留下,也好与他话个别。”

叶长老点点头,秋辞便过来接过我,顺势将书靖竹和泯愁护在身后。

“沈哥哥,他们要杀了我和哥哥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这里来不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晨,都是我不好。”秋辞抱歉地用下颌揉揉我脑袋。

我偏头想了想,柔声道:“不,沈哥哥不欺负我,对我很好。我不怪你。沈哥哥,他们才是欺负我的坏人,沈哥哥一个人保护不了我们,我知道的。”

那些坏人脸上一青,我心里偷笑,秋辞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弯。

“沈哥哥,我们家乡有个说法,如果有人吃了自己的血,那自己死了,魂儿还是会寻着(zhao)那人,守在那人身边的。沈哥哥对我好,假如我死了,也要陪着沈哥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晨,你……”秋辞一愣。

“沈哥哥,你答应我吧。我的魂儿不怕的,不会吓唬沈哥哥的。”

秋辞目光湛亮,几色光彩流转:“好。”话落,将我一只手指放在唇边咬破,轻吸着指尖的血。

我生怕血少了,秋辞身上也有毒的话会解不净,忍痛说道:“沈哥哥,你多吸些,我不痛。要少了,魂儿闻不出找不到,那就白吸了。”

秋辞抬起头来,笑容里是面对我时常有的纯真:“不,够了。晨一定能找到我。”

将头偏进他怀里,无声而笑。秋辞应该懂得我的意思,那么秋辞身上若有毒也该是解啦。书靖竹,泯愁,秋辞,呵呵,都没有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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