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栖(女变男)+番外——流年轻抛
流年轻抛  发于:2010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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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喜欢,你对我也是一种占有掳掠的喜欢。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情感。即使有一天,你学会平等去爱,我的心只有一颗,它已经被书靖竹占满。很抱歉,我能和你成为朋友,却不会是恋人。”

他有些困惑,更多的是一种高傲感:“刚才与我交手的人,使得是大内暗卫的路数。如果你在我的羽翼庇护之下,我有办法保住你。这样,你也不会选择我吗?”

果然,跟一个封建皇室里长大的人说平等是一种奢侈。

“亦匡,你也许能治理好天下,但你不懂得感情。我珍惜性命,可真正的感情却不会是用性命换来的。不过,以一个未来统治者而言,不懂这种感情也未必是坏事。只是,亦匡,书靖竹他真心把你当朋友对待,真到了某一刻,就算不支持我们,也请你别伤害我们好吗?”

那一天,我知道了书靖竹的秘密,自此,亦匡,你在我和书靖竹要走的路上,不过是一块小小的石头,真正地危险可能已经来了,到时只希望你不要落井下石。

亦匡神色微动,带起一丝茫然:“可是,我也喜欢你啊……”

忽然,一阵纤柔婉约的乐音响起,仿佛是从上古里被遗忘的深情,在这尘世里千万年寂寞缠绵的呼唤,欲诉无从诉,欲止无从止。四下里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好似四面八方都被空灵之音包围。转眸问亦匡这凄美的音乐从何而来,发现他神色痴迷呆怔。惊觉不妙,忙甩着他的胳膊大喝:“亦匡!”

这时,一个人迅速从后面扑来,将我挟持。亦匡从迷怔中醒神,长剑斜扫,就要将我夺回,便被忽然冒出的四、五个黑衣人包围。

看样子他们只想把他缠住,并不欲伤到他。亦匡显然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冲挟持我的黑衣人吼道:“把他给我放下!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

挟持我的黑衣人对此毫不理会,正要把我劫走,忽然身子就那么一颤。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呆了。

书靖竹提着剑,满衣血迹地向这个方向奔近。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看到我时,眼珠颤动,劈剑在大腿上划一道口子,眼神才清明些许。整个人合身飞扑过来,声音中仿佛也带着淋漓血迹:“你们,把,尘,放开!”

包围着亦匡的黑衣人分出两个去围堵书靖竹,书靖竹毫不理会那两人刺来的剑,一心只攻向挟持着我的黑衣人。包抄过来的两个黑衣人慌忙改变剑的方向,而那挟持我的黑衣人,明显呼吸慌乱起来。

恰此时,又一个黑衣人闪出,飞快扑向书靖竹。拼着书靖竹迎面当胸一剑将书靖竹点倒在地。书靖竹倒下时目眦尽裂,那怒睁的双眸中,有绝望,有歉疚,还有愤恨和失望。伴着那浴血的中衣,宛如天鹅湖边伏寂于命运的哀伤的白天鹅。

我看到亦匡举剑指着自己的心窝,可那些黑衣人一步不让,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明白,亦匡不会刺进去。不过,我还是感激亦匡肯为了我做到这一步。然后,我便什么也看不清。在书靖竹被制住时,身后的黑衣人舒了一口气,提了我,飞纵而去。

自书靖竹出现那一刻起就紧咬的嘴唇松开,一股腥锈的味道滑入喉中。努力将泪水隐忍,我冷冰冰地眯视挟持我的黑衣人,声音阴寒:“想必,你背后的主人会‘很’满意今天的成果!”

那人身子战栗一下,依旧默不作声。

书靖竹浴血的衣不断不断轰炸我的脑子。亦匡说帐子中有安息香,他就是用一道道血口子支撑着自己找到我吗?那样素日里温雅的人每每在面对我时总用了最没回旋的方式。他的伤痕他的心痛,我的心疼我的愤恨,究竟要向谁追讨?!

向泯愁?向皇帝?靖竹,你身边的人一一将你我伤害,你说这该怎么办?

泯愁,当初在唐城水牢根本没有什么错身而过无力相救,你原本是想借亦匡的手让我死的吧?今日把我从帐子中带出的也是你吧?纵使我对你有千般怨憎,今晚我还是要感激你的,靖竹他那个样子,如果你不把他制住,可能我就要疯狂啦。

……

也不知道被提着跑了多远,踩了多少人家的屋顶,终于停下来,被人丢在一个空旷的大堂里。黑衣人将我扔在地板上就消失不见。

总算有人了解我的实力,没将我点这个穴那个穴的对待。一路上,风从鼻唇灌进喉咙,嗓子发涩发疼。我从地上站起,借着一点微弱视线寻到椅子,瘫在上面调整呼吸。

气息变得顺畅时,低沉的脚步向我走近,听到有机关被按响,四围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滑动声,一瞬间,整个大堂被柔和明亮的光笼着,驱走几分寒意。环顾一下,墙体上转动出巴掌大的小木龛,每个木龛都雕成镂空的,里面放着泛出温润莹光的夜明珠。在我面前褪去夜色黑沉的大堂,简直就是电视剧中古代房间的奢华版。

“你的注意力似乎放错地方。”讥讽鄙视的声音在我身前一米处发出。

我循声打量着声音的来源:四十岁中年大叔,脸庞是历代皇帝画像不变的线条僵直,面无表情。不过他是个活人,眼睛中闪烁着逼迫的轻视的凌厉的光芒。当然,还有所有皇帝一成不变的明黄衣袍。

靖竹啊,我和你已经失了先机,会不会再赌输了这一局?

第三十章

“夤夜相邀,不知有何赐教?”

靖竹,我不知道我和你的未来是掌握在谁的手中。你的我的?萧长玄的?既然我先面对了他,就让我先来努力一下吧,只是这次你一定要来得及。否则,即使天子威严对于任何一个现代公民而言,不会比江洋大盗更可怕,但,天子之怒的结局却不是我愿意承受的。

“朕的儿子和朕的将军甫遇见你就生口舌之隙,再遇到你就两度大打出手。朕的将军更是为了你,不惜千里奔波,私离军营。而不久的方才,那两个人更是了不得,一个为了你染血昏迷,一个为了你自戕身体被拦阻在这行宫外面。你说,朕不应该见见你这引发出一切的不凡人物?”

亦匡居然真的将自己的身体刺伤?!谢谢你,亦匡。不过,似乎,你也将我推入到更危险的境地。

“陛下,我想这中间有些误会。只要态度观点不同,就会引起人与人之间的争论。理不辨不明,这并非什么口舌之隙,否则,朝堂上的大臣们岂非日日生隙,日日隔阂?不知道陛下以为然否?”

注视着萧长玄的神色,态度更是尽我最大可能的恭谨道:“在下并非想要狡辩什么,只是如若陛下允许,在下想讲一下自己浅陋的看法。”

看他不置可否,我就当他给我一个机会,继续说了下去:“至于书靖竹和亦匡大打出手,是因为亦匡背信于朋友。而书靖竹擅离军营是为了寻找炽怜救命。他们两个目下一昏一伤,实是因为有人夜里袭营,他们二人身负重责,理当迎敌。现在亦匡被拦在行宫外面,想必也只是单纯想弄明白,身为他朋友的我的现状而已。”

萧长玄冷笑道:“好一个避重就轻!也罢,就算一切事情都如你所说,可那症结依然在你身上。每一件事背后都和你脱不了关系。书靖竹的性子朕清楚,单凭什么炽怜是不会让他动容奔波的,但是当他从湖城回来后还带着一个你,真相就变得很明白。只能说,他去湖城,根本就是为你而去的。”

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这个人全都知道。

今晚泯愁出现的那一刹,感到绝望愤怒失望的,不止是书靖竹。可我,还是想试一试,看一看萧长玄会不会对我和书靖竹留有退让的尺度:“陛下,在下知道您一定清楚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只不过,书靖竹去湖城是为了寻找炽怜医治寸断之毒,亦匡和书靖竹打斗单纯的是只涉及他们两个人的私斗,这样子去说,对他们两个比较好,不是吗?至于区区,在下相信睿智英明如您,一定更明白在下的无辜。”

靖竹,如果他只和你有一点点相像的话,我希望那一点点就是你对他人的体谅。

“陛下,书靖竹当日顾全朋友信义,将在下送出冯城,避免在下涉入乱局,在下对他怀抱十分的感激,听闻他身中寸断,便为其采炽怜以作报答之意。以在下看来,故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书靖竹知晓在下四肢成残,竟然离营寻来。后,侥幸在下被人医好,书靖竹又执意与在下同往蒙地西南,在下为了让他不犯此错误,才答应与他同行,一起回到煜营。

及后,亦匡同意不与在下为难,却中途违背朋友之义,将在下投入水牢,差点使在下一命归西。就算书靖竹愤然与亦匡打斗,也不过是为了一条性命。您守护着煜国,不正是为了煜国百姓的安宁吗?煜国百姓的性命是命,尘晨虽鄙,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再到今晚之事,您更是清楚,亦匡和书靖竹不过是为了一条被他们所认同的性命而战,而区区本身又何其被动?!”

萧长玄一直沉默地听着,并没有十分不愉的表情,我暗暗松一口气,柔声问道:“陛下,请您告诉我,这所有的事情中,难道在下不是被动的吗?亦匡的霸道,书靖竹的义气,以及随之而来的引起您的关注,这些可以算做是尘晨的错吗?”

不料,一直很平静的萧长玄,忽而凌厉目光几乎化成锋刃:“可惜你忘记了一点。你的错,错在不该引起别人的注意,你错在身为蒙国人,一旦纠缠在煜国的关系中就摆脱不掉奸细的可能。你错在不该勾引朕的将军和儿子!更遑论,你是以男子之身行此勾引之事!”

我从椅子上站起,满腔冷笑化一丝他人屋檐下的无奈:“我唯一的错,就是在当初冯城郊外不小心看到书靖竹。我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小斥候。当听闻煜军进入冯城时,为了再见他一面,冲动之下依然开门营生,而没有做那畏惧躲闪之态。

如果我是什么奸细,在听到他对他的马说要回军营,而那方向却是朝着冯城之外行去时,就应立刻上报冯城守军。我也知道身份云泥之隔,知道他是煜国将军时,我便决定不和他有任何纠葛。离开冯城后,更是一路往西南而行,从未想过再与他联系。”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今日你又如何站在了这里?”萧长玄语气冰冷。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缘份。我本来想把心中对他不一样的感情抛下。没想到他中了毒。为他采炽怜是我心甘情愿,若我是奸细,他早就疼死在军中!与他回煜营,就是担心他会被朝廷以逃将之名论罪。我若是奸细,趁机拐走他岂非最好?就算是杀了他,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是,也正因为书靖竹品性高洁,情深意重,执着于和我在一起,即便当初是错误的相遇,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决不后悔!陛下您智珠在握,洞明世事,恐怕也不是为了我那莫须有的‘奸细’身份而将我抓来的吧?”

未及防,萧长玄一掌将我掴在地上:“没想到你还敢承认!你天生违逆伦常喜欢男人,已是不耻,却还要将朕的儿子和将军勾引入局,现在竟然还敢在朕面前振振有辞!”

“呵。”我仰头轻笑,从地上起身:“我以为我是不是奸细,陛下心知肚明,不必再赘言。而这勾引不勾引,我从来无意与亦匡纠缠不清,您也不会不知。若说书靖竹,我本以为要过的,是他的父亲书振庭那关,却不想陛下也管及臣子情感之事。”

萧长玄的面色终于一变,让我心中多少满意一点。

萧长玄,你纵然是靖竹的生父,你纵然是九五之尊,如今靖竹他也不姓萧,你又能奈何?!想起那日,我从书靖竹那里获知秘密的情景,心中充满温柔情意。我费心解释不过是想让靖竹真正的家人可以体谅我们,哪怕是一点点,但现在,怕是不能啦。

“陛下,您说我违逆天道伦常,可这世界上不曾出现过的,一旦出现就是错吗?那么,这天下原本就无主,并非生来有帝王,您的存在是错吗?我喜欢男子,不会让这谷物不生,不会让他人受损,有什么错可言?倒是皇室之中,父子相忌,手足相残,后宫相妒,一场权势浮云,不亲不孝不慈,这竟然是不违逆伦常、堪为天下称颂之德行吗?

您说勾引。我从未曾贪心去求一个结果,是上天垂怜,让我与靖竹终于能走到一起。他向我表白心意时,甚至不知道我是喜欢着他爱着他的。如果我的父母可以站在这里,他们或许会指责书靖竹勾引我呢。您是他的君王,就可以肆意踩踏我的尊严吗?

说什么勾引不勾引,两情之间,痴缠疯魔,谁能说清道明?我原以为您智慧独具,不同凡俗昏聩,定然知晓我们的诚心,究竟还念着人性悲悯,放我们一条生路。不想您早已深谙算计诡谋,忘却这世间还有所谓单纯。”

萧长玄听我一番言语,初时气得浑身颤抖面目狰狞,恨不能将我立毙于掌下,后来,慢慢平静下来:“如果你成为煜国臣子,想必会大有作为,可惜朕不能留你。也许你没有错,可是世人的诟病会毁掉书靖竹的一生。而亦匡,身为未来的天子,更不能有你这样一个显眼的弱点。总之,朕绝不能容你。”

他轻击掌心,两名侍卫将一个人带入大堂后,迅速退离这里。

“你对亦匡没有丝毫情意,他都能为你落得这般,若你对他稍假辞色,这煜国也许就能换了姓氏。”萧长玄指着胸口白色绷带染血的亦匡说道。

“书靖竹与我会不会被他人所诟病,那是我们自己的事。至于亦匡,您却是多虑了。”我摇头看向亦匡:“亦匡,你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尘晨心中已是非常感激。但设若让你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的安全,你会吗?设若让你用江山姓氏与我相比,并且换作他人坐这龙位并不比你逊色,那你肯吗?”

亦匡脸色青白:“你可知我为何会刺自己一剑?”

我不语,挑眉示意我不知晓。这确然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我会刺伤自己,是因为当时他们寸步不让。凭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做不到?其实我也明白我是不会以命相博的,但就是不喜欢你们的笃定。虽然做不到抛去性命,我还是可以离开要害刺伤自己,这样做同样可以让那些蠢货让步。可你方才说书靖竹情意深重,我想他也不过是一早看出来人路数才不避不闪。你问我的那两个问题我自然是答‘不会’‘不肯’,可若换作书靖竹,换作任何一个别的人,他们便会与我不同吗?”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靖竹,他会!”那遍布血痕的染血白衣,再一次刺痛的是眼眸还是心扉?靖竹,这一次你能不能够来得及?

“亦匡,也许你喜欢我,可你永远更爱自己。靖竹也许没有办法追来这行宫,但他是在用他的生命来维护我。我也不是不知道皇室中生养出来的是怎样的人物,所以,你不是不会爱,只是不会将心交付。”

亦匡抢白道:“若书靖竹能为你不顾性命不要权势,我才会认输。”

哀伤地将目光转向门外,无奈最后的一面也是来不及:“他一定会的……如果他在。可你却没有认输的机会。我说的对吗,陛下?”

萧长玄叹息:“可惜你这么通透,却让自己进入一个乱局。朕不会让自己的将军蒙尘,也不会让朕的儿子有一个隐伏的弱点。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朕给你个说出来的机会?”

夫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

在这样一个“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身份等级森严的时代,还可以让我说一下遗言,我是否应该瞑目?不是不愤怒,不是不想抗拒,可这些都明摆着没用时,不妨让自己从容一些吧。给自己一点尊严,胜于他人赐予你怜悯。

“陛下,”我看着萧长玄,静静地说:“您若想留给书靖竹一线生机,就告诉他,您派人将我送走藏了起来。当您企图替别人的人生做决定时,您就已经错啦。只是不知您何时会懂。我理解您,但,不会原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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