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身捡起，是张相片，映在上头的，恰是不久前还在天界宫殿里交派任务给他的天帝。
这是怎麽回事？
赠书、相片、留言，莫非天帝与娃娃族大王之间曾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纠葛？
是友情？还是爱情？
倘若是爱情，为何天帝对娃娃族的态度那般冷淡，还声明即使歼灭娃娃族也没关系？
想著想著，脑袋混乱了起来。
「臭天使！」CL6666-1冷不防地凑到他背後，戳了他一下。「干啥乱动我们大王的东西？还不快放好？」
「对不起。」洋一边道歉，边将书塞回架上。「你们弄好了？」
「嗯，但还是得让大王休息一会儿。」
「所以请你先出去吧！」CL6666-2推著放有木箱的推车，比出请洋一出去的手势。「免得等会儿大王看到你又

不开心。」
唉！洋一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在娃娃族里还真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物。正当他打算就此离开，芬里尔的声音却传

来了。
「CL6666-1、CL6666-2，你们先出去就好让客人留下。」
「大王，他可是您最讨厌的天使呀！」CL6666-1道。
「没关系，再怎麽说，他都帮过我这次忙。」芬里尔仍躺在床上，挥挥手。「出去吧！」
秘书们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剩洋一与芬里尔独处。但芬里尔闭著眼，悉不吭声，令气氛好生尴尬。
洋一正想开口说些什麽，芬里尔却已先道：「谢谢。」
「不、不客气」洋一有点不好意思。「只要你愿意接受我之前的道歉就够了，无需言谢。」
眼开眼，芬里尔凝望著天花板。「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洋一这才满足地笑开，如释重负。「你身体怎麽样？还好吧？」
「还好，只可惜这次可能仍会失败，我一点感觉也没。」
「你是指『受精』的事吗？」
芬里尔略带讶异地看向他。「你怎麽晓得？」
「我稍微研究了一下娃娃族的资料，晓得你们繁衍的方式，也推测出你现在可能正处於交配期。」
「嗯，但不管我怎麽努力，似乎都不会有结果。」
「为何要如此急著受孕产卵？不是有十年吗？像你这种做法，身体会先弄坏吧？」
「我已经是第十年了。」芬里尔幽幽地叹息。「我有不孕的症状，过去九年全一无所获，今年春季是我最後的

希望与机会，再苦也要拼一拼，否则娃娃族就要绝种。」
「怎麽会？你们不是还有许多族人？像那两个秘书不也是娃娃族？他们也能生育啊！」
「他们不是娃娃族，只是植入虚拟晶片的娃娃。」再叹口气，芬里尔无奈地道：「娃娃族，只剩我一个了。」
「只剩你一个？」洋一张大口，惊讶莫名。「据说你们全盛时期有上千人不是吗？」
「娃娃族的存在时间并不久，期间历经风霜雪月，遭杀害无数。十年前天界来恶魔界访察时曾稍有介入，助我

们逃到巨狼峰来，但那时我们的族民早已寥寥无几，连我父亲都死在纷乱之中。」
「巨狼峰不是能保护你们吗？怎麽还是搞得只剩一个？」
「这儿地势虽险要，狼兽虽强悍，却还是有更强的恶魔侵入，硬抢我们的族民，直到我将这座基地完成，才得

到真正的安宁。」芬里尔又闭上眼。「悲哀的是，我竟没有能力为娃娃族繁衍後代，眼看我族就要绝後，就要

自恶魔界消失，我却无能为力！」
空气中弥漫著浓重的哀愁，洋一思索著自己是否能帮得上忙，却又发现芬里尔所提出的议题全不是他能使得上

力的，只能无助地看著忧伤的芬里尔。
「对不起有什麽事是我能做，又可以令你舒服一点的吗？」他问。
「不用刻意想做什麽。」芬里尔浅浅一笑。「我从不奢望天界能为我们做些什麽。」
「从你的言词中，似乎对天界有极大的不满与偏见，为什麽？你与天界曾有何过节吗？天界不是还曾对你们伸

出援手，助你们逃到此地？」
「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你们的天帝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他底下的人会好到哪儿？」
「你跟天帝之间」
洋一话未问完，CL6666-1与CL6666-2忽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起来，两人神情惶恐，脸色惨白。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呀！」
「怎麽了？」
「邪鬼族王带了大批人马来，围攻巨狼峰，喊著要大王出去作陪享乐！」
「狼兽呢？」芬里尔皱著眉问。
「全叫邪鬼族给杀死啦！」CL6666-1愠嗔：「那些野兽遇上邪鬼，简直像纸片般没用，一下子就全军覆没！」
「什麽？」芬里尔面色一变，倏然起身，拉好薄如蝉翼的衣裳，急往书柜走去。他打开其中一格暗柜，抓出一

条鲜红色的皮鞭，上头还满布尖刺，称得上令人怵目惊心。
紧张的气氛感染到洋一，他也站直身子，准备拿出自己的兵器。
「你要做什麽？」芬里尔见他一付迎战的态度，便不客气地骂：「还是快逃吧！这是我们恶魔界的战争，与你

无关。」
【娃娃爱人】 010

「不行！既然我人在这儿，就不能眼睁睁看你们互相残杀而不做任何介入！」洋一相当坚持，拿出了自己的武

器－－圣棍。
芬里尔仍不带感谢，瞪了他一眼。「随你便！」
来到基地外，原本静谧的森林变得喧嚣不已，一大群紫蓝色的人自四面八方围来，连树木都已被砍倒将近一半

。
洋一曾在书上读到，邪鬼族乃恶魔界第一大族，个性冷酷、残暴、好战，许多恶魔界的族群常因为一些芝麻小

事而被他们灭族；他们最明显的特徵就是仅管外貌像人类，却拥有紫蓝色的皮肤，头上皆光秃秃的没有毛发，

脸上有支丑陋的朝天鼻，还有血红色的眼，搭配从嘴巴露出的两根獠牙，称得上可怕。
娃娃族出现於恶魔界之後，好色的邪鬼族即带头捕捉，近半数的娃娃族人民是遭他们淫虐至死，令得娃娃族对

邪鬼惧怕不已，甚至光听到他们的名字就会害怕，乖乖就擒。唯独芬里尔不同，坚持反抗，因为十年前他曾亲

眼看见父亲被邪鬼虐杀的场面，铭心难忘。
「邪鬼王，你们干什麽捣乱？」芬里尔对著一名头上点有金痣、身形特别巨大的邪鬼道。「就不能还我们娃娃

族安静的生活吗？」
「你们？」邪鬼王嗤笑出声，鼻子还发出噗噗的声音。「娃娃族明明就只剩你一个。」
「那又如何？」
「漂亮宝贝，我听说了。」邪鬼王笑嘻嘻地道：「你不孕啊？」
「你」芬里尔红了脸，咬著唇说不出话，想不透这种事儿怎麽会走漏。
「你太傻了，以为狼兽能保护你不成？就算狼兽很强，在邪鬼族的眼里比纸老虎还不如，吹一下就倒得满地。

」邪鬼王耸了耸肩膀，样子非常不屑。「而且难道你认为狼兽的精子很强壮，足以令你受孕怀胎吗？」
「我的事，不要你来管！」
「可爱的小宝贝，你真是很天真呢！想生小娃娃，就该来找邪鬼叔叔，邪鬼叔叔身上有著用不完的精，既可让

你吃饱，又能让你生一窝娃娃，实现你所有愿望，很棒吧！」
「呸！」芬里尔啐了口口水。「我再下贱也不会去生你的孩子，而且我宁愿饿死，也不吃你的臭精！」
CL6666-1与CL6666-2带著一队样貌相同的娃娃出现，各个都穿著黑色贴身皮衣，手上则拿著各式武器。
「大王，我们带精英部队来了！」CL6666-1道。
「芬里尔，哪儿来的士兵部队？」洋一感到好奇，小声地问。
「那些都是机械娃娃，是之前设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打得过邪鬼族吗？」
「不晓得。」芬里尔摇摇头。「全军覆没的机率很高，不过是拿来充充场面罢了。你要是害怕，可以趁乱先逃

。」
「我不逃，你只剩一个人了都还这麽有志气，我要是落荒而逃，岂不孬种之至？」
芬里尔斜睨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掀动，却没说出任何话。
「哦哦？」邪鬼王忽然发现洋一的存在，便歪著头，摸摸下巴。「宝贝，你身边那位是天界的天使吧？」
「我是天界最高等级的白天使，被指派来保护娃娃族！」洋一义正严词地编著谎，胡扯一通。「我们还有大批

法力高强的人马在附近，只要我发出讯号，就会围攻过来，想要命就别轻举妄动，速速离去！」
「笑话！天界派了几根毛过来都逃不过我的情报网。」邪鬼王狂妄地哈哈大笑。「明明只来了三个，竟敢说成

大批人马，真佩服你吹牛皮的能力！可怜，吹破啦！」
洋一煞是尴尬，没料到邪鬼王竟对恶魔界各角落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一下子就戳破他的谎言。
「嗳，宝贝，」邪鬼王又转向芬里尔。「你何时与天使搭上啦？想生神魔的混血不成？会遭天谴的。」
「闭上你的臭嘴，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芬里尔拿出长鞭，拍打著地面。「想要我，有本事就来拿啊！」
「行！」邪鬼王挥手，下达号令。「大家上，活捉娃娃王，抓到手，就有福可享啦！」
「哦！」
众人跟著大呼，万马奔腾似地冲来，CL6666-1与CL6666-2率著精英部队前冲，芬里尔也甩著可怕的刺鞭加入战

局。眼见四周瞬间化为战场，洋一别无选择，高举圣棍，迎接张著血盆大口，往他攻来的邪鬼。
不愧是恶魔界第一大族，邪鬼的战斗力相当可怕，那些制作精良的机械娃娃简直像废铁似地，没几下就给踩得

扁扁，连CL6666-1与CL6666-2都被拦腰斩成两半，剥落的皮肤底下出现裸露的电线与晶片板，残馀的电流哔哔

啵啵地发出光亮与声音，没多久，他们眼里的光采尽失，真正「死去」。
见著心爱的秘书们「死」得凄惨，芬里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加上精英部队在没多久光景之下就被歼灭得所剩

无几，他心痛得在滴血，这几年的努力又白费，平静的日子将被画上句点。
悲愤交加，他扬起长鞭，迅速挥动，卷起一阵龙卷风似的暴风往邪鬼王袭去。
「好勇敢的娃娃！」邪鬼王脸上漾起邪恶的微笑，他轻轻一举手，便化解了芬里尔带来的狂风；转个身，将芬

里尔整个人给搂进怀里，抓得死紧。色眯眯地将鼻子埋入芬里尔的发丝，深深呼吸。「嗯，小宝贝儿好香啊！

」
「放开我！」芬里尔使劲挣扎，以皮鞭上的刺割破邪鬼王的手，划出血痕。
邪鬼王被惹怒，一瞪眼，扭断他拿著皮鞭的手。
「呀啊啊！」
痛苦的哀鸣传来，洋一立时回头，才发现芬里尔已被邪鬼王捕获。
「芬里尔！」他挥棍先击倒身边好几个邪鬼，往地上一蹬，跃向邪鬼王。
「不要过来！」芬里尔急急大喊：「快逃，你打不过他的！」
「想逃？门都没有！」邪鬼王伸手，丢出一困奇怪的白色物质，那团物事飞到空中後，开始射出许多白色的丝

线，将正朝前奔来的洋一给困住。
洋一将圣棍往地上用力一扣，前端的壳飞散出去，露出一截锋利的刀刃，将绑住他的坚固丝线全斩断。
「哦，原来还有秘密武器啊？」
「放开他，否则别怪我无情！」洋一怒目瞪视邪鬼王，将刀尖抵在他胸上。
「有种你就刺啊！」邪鬼王伸出老长的舌头，舔著芬里尔的脸颊。「你们这种讲求和平惯了的天使，根本不懂

得要怎麽杀人。」
「放开他！」洋一使了力，刀尖刺入些许，蓝色的液体自邪鬼王身上流出－－原来这些家伙的血不是红色的！
「刺啊！刺啊！」邪鬼王扯破芬里尔的衣服，舌头像是没有极限似地卷上芬里尔的大腿，舌尖则探进芬里尔薄

薄的内裤里。「你慢慢刺，我来享用美丽的宝贝。」
见芬里尔皱著眉，咬著牙齿忍受耻辱，洋一感觉一阵心痛。
这个娃娃族的大王虽然外型俊秀，态度冷漠，却始终是个好领导人；明知困难，仍为了娃娃族的沿续，在交配

期拼命设法想受孕，再痛都忍了下来。而且虽然娃娃族只剩他一个，却未见他自怨自艾或四处乞怜，反而坚强

地活著，抵抗外侮与袭击；尽管看起来瘦弱不堪，发起狠倒也相当可怕，将不少邪鬼鞭得倒地不起。
可惜终究不敌这万恶之首的邪鬼王，成为他掌中玩物。
「混帐！你这邪恶的生物，受死吧！」洋一用上全身力气，往前一顶，刀锋立时没入邪鬼王左胸，自背後穿出

。
还以为刺穿心脏，邪鬼王应该就要倒下，不料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白痴天使，你对恶魔界知道得太少了。」邪鬼王收回舌头，弹了弹插在他胸前的圣棍。「我们邪鬼是没心没

肝的，刺这儿，根本不痛不痒啊！」
「什麽？」洋一惊疑地抬起头，正想将武器拔出来再重新组织攻击，邪鬼王已一掌压在他头上，准备扭断他的

脖子。
「不要！」芬里尔忽然出声大叫。「住手！邪鬼王，求求你，别杀他！」
「小宝贝，你干啥替他求情？」邪鬼王睨著芬里尔。「要我住手，拿条件来换啊！」
「我我」芬里尔低著头，嘴唇快被咬出血来，他像是下定极大决心，道：「你放过他，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泄

欲娃娃！」
听见芬里尔提出这种条件，洋一大吃一惊。「芬」
「呵呵，就算你不这麽说，你早晚也会是我的娃娃。」邪鬼王又开始舔起著芬里尔的脸。「不过听你亲口说愿

意，还是很让人爽快啊！」
「你答应不答应？」芬里尔转著头，想避开邪鬼王长不拉叽的舌。「不答应，我马上咬舌自尽，看你玩什麽玩

！」
「好辣的小娃娃。好吧，就答应你罗！」邪鬼王举起手，对围在旁边的邪鬼们道。「把这没用的天使也带走，

今晚邀请他一起参加我和娃娃宝贝的性爱大典，让他开开眼界，明个儿再叫他卷铺盖滚出恶魔界。」
邪鬼喽罗们不晓得从哪儿推来一只相当大的铁笼子，将芬里尔与洋一五花大绑後，关了进去，推著回邪鬼族基

地。
「对不起。」在笼子里，洋一难过地望著芬里尔。「我没用，总是帮不上忙。」
「别傻了，我没奢望过你帮得上忙，所以打一开始就叫你逃。」芬里尔没什麽表情，令人摸不出他的感觉。「

现在只希望他会守约，放过你。」
「芬里尔，你当真要和他」
「够了。」芬里尔别过头，看著沿途的景色，声音愈来愈小。「别再说了」
【娃娃爱人】 011

话说洋二、洋三与红衣至恶魔界各处閒逛，增长不少奇奇怪怪的见识，最诡异的莫过於在一处叫僵尸村的地方

逗留，里头的点心店卖著人头烧烤串，三人都感莫名其妙，靠近瞧，还真是一颗颗小小的人头叉在竹签上卖，

眼、耳、鼻、嘴皆具，怪异至极。
好奇询问，方晓那不是真正的人头，乃是僵尸村特产植物－－人头草，绿色草茎上开著硕大的白花，花蕊形状

与外观恰如人头，剥开後还有类似脑浆的物质存在，故得此名。
三人大著胆子买一串，各吃一颗，发觉味道相当棒，称得上美味，但洋三仍是吃了几口便不太敢吃。
「虽明知不是真的人头，心里还是有疙瘩。」洋三吐著舌。「怪可怕的。」
「我帮你吃好了，若你真的不敢吃。」红衣望著洋三，一脸认真。
「好啊！」洋三像是得救似的，开心地把「头」递给红衣。「谢谢你！」
「不客气。」红衣搭著洋三的肩。「再去逛逛别的地方吧！」
四处又看又吃的等太阳快下山时，肚子也撑得很，於是他们拎著大包小包的名产飞回住所。
进了屋里，才发觉洋一不在家。
「怪了，」洋二搜索著每个房间。「大哥没理由会什麽都不说就跑掉啊！连字条也没留下。」
「会不会又去藏书室？」红衣将名产放到桌上，跌了包下去，一旁的洋三弯身替他捡起。
「我下去找找好了。」按开藏书室，洋二走了下去。
藏书室入口又关上时，红衣自柜里拿出茶包，询问洋三：「要不要喝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