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同志之红豆——原瘾
原瘾  发于:201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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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言听计从的?呵呵,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潜质,对我还要用这样的话语么?你,不可以和我说心里话吗?”我把手搭上他的手。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修长而有力。

轻轻掰开他相握的手,我转过身直视他。

他的眼里,有我揣摩不透的感情。

或许,从他恢复记忆那天起,就已经有了这种感情,只是,可以忽略的时候,谁都不会去刻意在乎。

“工作的问题,怎么可以那么草率,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我对他微笑。

“小苏,我是不相信,即使他是你的朋友。你是你,他是他,我从来都只相信证据。这件事,我想我一点错也没有。”他沉声道,“我不想评论你的朋友怎么样,可是,对别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够完全地信任,你要记住这一点,因为你太过心软。更何况现在证据确凿,光凭主观是站不住脚的。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你让他递封辞职信上来就行了,其他的,就过去吧。”

不能完全地信任。对,这才对,所以,幸好你也没完全信任我。

“我就说了你不是那种人,你还和我撒谎。”我拉着他坐到椅子上,“我不是主观,我也有证据。”

他愣了一愣,惊讶地看着我,“证据?是什么?”

“我不但知道这件事不是林平遥做的,还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小苏,你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吧。”他手伸过来想揉我的头发。

抓住他的胳膊,我咬住嘴唇,挤出一个笑容。

“笨蛋,我就是在和你开玩笑,而且是个大玩笑。你要不要听?算了,我还是和你说吧,要不要听都由不得你了。”我抓紧他的袖子,“Veigo那件事,其实是苏氏在从中捣鬼,我想你也能猜得出来,可是没有证据吧。的确,苏启文通过Veigo设计害了丰忆,而我,恰好就是Veigo未来的接班人。所以,这件事我都清楚,只是,苏氏是我父亲的产业,我不可能告诉你一切。”

缓慢而清晰地陈述完这件事后,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轻松。

原来,我想要的,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你说你父亲是苏以谟?”他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小苏,你果然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我低头轻轻道,“对不起,我一直都在瞒着你。我是父亲的私生子,不过,我和他也是不久前才相处得比较融洽的,遇到你时,我还没有和他有任何联系。我从未想过要对你不利,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林平遥是无辜的,他和苏氏没有一点关系。”

他把胳膊从我手中抽出,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

烟雾随着火星的蔓延袅绕上升,渐渐弥漫开来。

“你说完了?”他的眼里,居然是形容不出的平静,就好像那次见到他时,冬天大海般的平静。

“是的。”我轻笑,“除了这一点,我再没有事情隐瞒你。那个阴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苏启文毕竟才是苏家的正牌接班人,苏氏现在也由他在管。”

“我能渡过危机也是拜你所赐吧。”他温柔地微笑,“小苏,我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但我也没想到,我们背后,还牵扯着这样一层关系。原来,你也是会骗人的。”

这样的话,并不刻薄,并不情绪,可是,却比他恼怒他讽刺来得还要伤人。

他平静,他温柔,我还在期望着什么,我想要证明什么吗。

他说,原来,你也是会骗人的。

原来,他对我的要求,只有诚实一点就足够。

或许,正如方渐远所说,肖忆杭这个人对于爱情,实在是没什么要求,要求多了,人也烦恼。

“我料想了种种可能,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反应。很好,大家心平气和,我想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可以相信,林平遥是无辜的了吧。”

他站起身,静默了一会儿,终于灭掉烟头,“小苏,让我想一想。”

你要想想么?你要想什么?

在他还没来得及留给我一个背影时,我上前拥紧他。

“忆,你知道我的,你还有什么好想,你是不相信我吗?还是说我们之间需要你权衡利弊才能决定要不要在一起!”顾不了那么多,想到什么,就只想在还能抱住他时说出来。

“小苏……”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脑。

“我不想知道你想明白了之后的答案,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你是什么感觉!我知道我骗了你是我的错,可是,那也是我的家人啊!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生气吧,你恨我吧,可是不要像现在一样好不好!”我死命地抓住他的衣角,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

什么猜忌,什么矛盾,什么隔膜,我不要。好不容易让我得到的幸福,我不要浪费一丝一毫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我的幸福,本来就是那么脆弱,不能,再经历半点折腾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整个揉进了怀里。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

“青青,你待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敲门进去?”

当肖念昔的声音响起时,我想我一定像是坠入了地狱。

门打开时,肖念昔脸上一阵惊讶。

“唉呀,程苏怎么也在这儿,看来大家都像约好了一样过来看忆杭啊。”肖念昔话锋转得很快。

可是那有什么用。

年轻女孩子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嘴唇,却因咬得太多而殷红得与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你们……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吗?”她颤抖着,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说完这样的一句话。

然后,泪珠就顺着女孩子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忆一言不发,我看到,他的脸上有疼痛与不忍。

“对不起,青青。我他,现在的确在一起。”

第一次,我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很残忍的人。

女孩子满脸的痛苦和羞愤,“真是够意思啊,把我当成傻瓜一样的瞒着,亏得我还把你肖忆杭当成爱人,把你程苏当成朋友,你们这两个卑鄙的小人!”

她说完,就跑进了茫茫夜色中。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程苏,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让青青一时间如何接受得了。”我头一次见肖念昔这么恼怒。

“她迟早都要接受的,何况她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不是么?”我摸了摸被她的一巴掌打得发麻的脸。

女人也是人,没人说女人就一定是脆弱的。

早一点知道,比起在自怨自艾中给自己臆想的希望来,其实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曾经历过,我明白。

“你……你们好自为之吧!”肖念昔怒不可遏地转身而去。

这个女人,在乎的也许并不是方青青,可是她对自己弟弟的维护,却是真的很坚定。

身旁的人擦肩而过。

他没有去追她。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手,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松开过。

从头到尾,他都保持着沉默。

同样的,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尾声

尾声

沉默是件很容易蔓延的事物,我本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如果对方一直保持冷漠沉郁的表情,我自然不好再言语。

日子便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缓缓流过,让人渐渐疲倦。而我也无暇去改善这种压抑,医院传来消息,苏以谟病危告急。

要等待他家人不在的时候去探望,这件事我拜托了李管家,他在电话那头告诉我:“你不用躲了,因为你的事情已经曝光。”

他用了曝光这个词,的确,我是一个阴暗的不光彩的存在,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在医院见到了眼睛红肿的苏太太,她看到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坐在苏以谟旁边,一动不动。

“您好。”我想要弯下腰来,却被一只手挡住。

“我们承受不起。”说话的是苏启文。

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他是跟在我后面进来的。

病床上的父亲睁开了眼,“你们都出去,让小苏留下。”

他声音微弱,但充满威严。

苏太太没有动,苏启文也没有动。

我走到他旁边,握住他干枯松弛的手,对着旁人冷冷道:“请你们都出去。”

苏太太抬眼惊异地看着我,我重复了一遍,“还请你们都先出去一下吧。”

“你——”

“我还没死,你们就已经不把我当成一回事儿了吗?”苏以谟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意,不容抗拒。

我关上病房门,对着父亲微笑:“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只是病突发而已,只要好好休养,没有大碍。”

他苦涩地咧咧嘴,“你不用安慰我,我身体如何我自己最清楚。只是没有料到,我还是受到了报应,将死之前也不能得到安宁。”

“爸,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的身份已经被知晓时,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算你的家人敌视我也无所谓,因为我终于可以随时随地这样称呼您。”

苏以谟的嘴唇微微发抖,我坐下来关切地问他:“要不要喝水?”

“不用。”他拉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哭腔,“小苏,看来爸爸还是错了,我竟然到现在还想着自己。”

你没有错,你考虑的一切都是从大局出发,而我的如释重负,只是对于我自己而言。

我也在想着我自己。

“我已经和他们说过,要分你遗产。”他眼睛湿润地看着我,“不管怎么样,爸爸会让你过得好好的。”

“我知道,爸,我都知道。”我也有些哽咽,“爸,我说过,等到今年春节给你做红豆汤,你也答应了我要来喝的。”

他微微闭上眼睛,淡笑道:“小苏,爸爸累了。”

苏以谟在一个星期以后去世。

穿上素衣,戴上黑色孝布,我出席他的葬礼。谁也不能说我没有资格出席。

葬礼结束后,我慢慢走出墓园。可惜了,这个墓园与母亲所在的地方相隔很远。不过生前不在一起,死后若硬要葬在一起,岂不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程苏。”

我停住脚,等待来人的发落。

“爸生前我没有找你,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成见。”他很直白地告诉我。

“很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回答。

“如果不是青青过来质问我,我可能一直都无法知道这个真相。”他声调有些怪异,“如果不是你,丰忆可能已经被我踩在脚下。”

“何以见得?”我对上他的眼神,“这世界没有如果。”

他嗤笑一声,“就算你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可毕竟也流着我们苏家的血。但你完全不知道你所做的对于苏家来说意味什么。”

他甩手而去,只剩我一人立于墓园之中,倍觉迷惘。

我戴着黑色孝布回家,屋中空无一人。

这才记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同忆好好说一句话了,于是好好料理了一桌菜,等他回来吃。所谓情人之间没有隔夜仇,我们已经隔了好多夜,有什么事情都应该赶快让它过去。

他回来十分准时,并未让我久等。

“忆。”我努力做出最温和的笑容,“饭已经做好了。”

他愣了一愣,看着我欲言又止。

“小苏,其实你不必强颜欢笑。”他走过来,将我拥入怀中,“我早就想这么做,可是你却一直没给我这个机会。”

是啊,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把脸贴在他怀中,嗯,他的衣服好像湿了。

几天之后,报纸上蜂拥而至的是有关苏氏的负面消息,苏以谟的去世,苏家私生子的突然出现,苏家财产纷争,甚至还涉及到苏氏在海外偷税逃税的谣言。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这样详尽而确切的消息,威慑力足够。

苏氏股票狂跌,声誉一落千丈。

我终于明白苏启文那天对我说的话是何意思。

我——私生子,海外——Veigo。

如果苏启文两手干净,自然不会无事生非,如果Veigo正正当当,也不会发展如此迅速,这些苏以谟都已经告诉我。但好在,没有证据。

只是可惜了,他们没有写苏家的私生子其实还是个同性恋,而且恋人是丰忆的负责人。如此好的新闻,为何却无人知道。

我把报纸摊在桌上,只是无声地笑,直到脸僵掉为止。

我在忆家里的东西并不多,只消一刻钟,便已收拾好。我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一直等到晚上9点。

他脸色微红,似乎是喝过酒,看到我有些吃惊,“小苏,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打算先和你分开几天。我现在是商业媒体关注的焦点,如果再同你关系亲密,被挖出点什么来,恐怕对你的影响不好。”

他坐到我旁边,亲吻我的额头,“难为你了,我最近也比较忙,抱歉。”

我莞尔,“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可是——”他神色有些担忧,“我听说Veigo现在正在接受调查,而你却是名义上的所有人,你一定会受到波及的。”

“还没有证据。”我握紧他的手,“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既然逃税必定会留下账目,你应该多加注意。”

“那我该如何?”

“如果风头太紧,不如将实情托出,你落个明哲保身。”他肯定地说。

我眉头一蹙,“可这是我父亲的产业,也关系到整个苏氏的发展。”

“那是苏启文干的事情,该由他自己承担。”他似乎毫不动容。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我提起行李包,他送我到门口,想了一想,我转过身,把他拉过来亲吻。他的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道,这种味道很快扩散到我的舌上。

我记起来我们之间第一次,那个带着酒香的吻。

“暂时不要再见面了,可是别忘了想我。”我拉着他的衣襟,声音低幽。

*****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柔软时似水,冷硬时如冰,只是差一个温度而已。

忆,你是否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会等你,不知道那是多长时间,但直到我后悔为止。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后悔没有。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肖忆杭是个对爱情没太多要求的人。”

可是很抱歉,我是个对爱情有很高要求的人。

如果真的那样喜欢,不需要对方给机会,就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吧。

如果真的那样喜欢,就算对方是同性,也会有想要拥抱和结合的渴望吧。

如果真的那样喜欢,一定不会在说着温柔言语的同时,却想着如何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别的什么吧。

如果真的那样喜欢……我想我不会成为一个中途离场,放弃无望爱情的人。

在你眼中,我或许和旁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吧,只是一个伴而已,谁会非谁不可呢?

不过其实是有区别的,我可以告诉你,相较旁人而言,程苏是一道又费时费力又没有营养的菜,你总有一天会吃腻。

*****

南国的冬天比起S城来,何止温暖十倍。

我坐在精致明亮的店里,微笑面对每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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