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宇黑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贺承希花了大约五到十分钟的时间给他和徐家俊完美演示了一遍如何优雅地去抽一根雪茄！而卓明宇帮贺承希拆掉那个定时炸弹也不过用了五分钟！该死的！卓明宇萾ao*pai嵝阉骸昂叵壬牖卮鹞业奈侍猓 ?br />
“不是她！”贺承希的嗓音在缭绕的烟雾后淡淡响起，冷峻，坚硬。“一定不是小枫！我妹妹寄来的应该是给我的圣诞礼物，只不过中途给人掉包了。”
卓明宇也不太相信会是贺以枫。没有哪个凶手会蠢到在邮寄炸弹的包裹上签上自己的姓名。可，凡事总有万一。“如果是中途给人掉包了，为什么会这么巧是令妹的包裹给人换了？”
“整个恒嘉地产都知道，只有我妹妹的包裹我才会亲自拆阅。”
卓明宇注意到贺承希的眼神在烟雾背后一闪而过，如水钻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厉的光芒，苛刻地直震地他心神为之一晃。“那么，贺先生在商场上可有其他仇家？”
“没有。”贺承希断然道，“生意，是一种双赢。恒嘉地产有伙伴、有对手，但绝没有仇家。”
之后的谈话进入了垃圾时间，卓明宇再没能从贺承希口中套取任何资料。贺承希甚至拒绝了卓明宇派人保护他的建议。
直到送贺承希出门，徐家俊才郁闷地叹着气埋怨：“他究竟知不知道他现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卓明宇又回头去翻看了一遍刚才的笔录，贺承希的笔录只是在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的妹妹推托。至于找出放炸弹的嫌疑人这回事，似乎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而同样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的，正如徐家俊所说，是他自己的命——谁都不能保证这次放炸弹失败，还会不会有第二次。“做事！联系日本那边，确认贺以枫返港的具体时间。去快递公司那边查查这个包裹是什么时候送到的，有多少人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包裹。至于贺承希那边……”卓明宇的脸上浮出一个苦笑，“只能求神拜佛希望他别再出事了！”即便，卓明宇本人对此一点都不抱希望！
贺承希走出警局的时候只有秘书Grace敬职地在车前等他。见到他出现就问道：“贺先生，要不要我把今天的行程取消？”
“没必要。”贺承希想也不想便答道，随即坐进车内吩咐司机，“去四海金融。”接着便又从盒子内取出一根雪茄，折了一小段下来摁在手心内来回搓揉。
Grace一看他皱着眉神思不属地揉着雪茄就知道他是心里有事无法决定。跟着这个老板多年，Grace很清楚贺承希的一些小习惯。他很少抽烟，除非是在有重大决定的时候。但如果当时身边有女士在场，他则会选择将雪茄在手心揉开让自己提神，而不是去吸它。Grace静默地坐在他的身边，不欲打断他的沉思。
不多时，贺承希便理清了思路，缓缓道：“Grace……”Grace下意识地坐直身体，只听得贺承希用他那一贯简洁精确的口吻一字一顿地吩咐她，“把今天被警方带走取证的那些文件列份清单给我，通知他们，把那些文件再交一份上来。”
“是的，贺先生。”虽然讶异于贺承希对那些文件的重视，Grace还是很能察言观色地没有多问什么。
贺承希的眉头仍没有放开，他低下头默默地把手心里揉碎的烟草捏成一团，扔进烟灰缸。刚准备再吩咐些什么，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跟恒嘉地产内能够让贺承希亲自拆的包裹只有贺以枫一样，知道他这支手机号码的人也着实不多。贺承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是关颂德大律师，贺祖谋与贺承希祖孙俩唯一投入全部信任的朋友。“关Uncle。”
“承希，我听说你今天在办公室内收到了定时炸弹？”而关颂德也是唯一一个仍可以以“承希”称呼恒嘉地产主席的外姓人。“你有没有事？”
“有惊无险。”贺承希淡然地应道。很多人都以为贺承希与关颂德的交情必然如亲父子一般，然实际贺承希与关颂德的相处与旁人无异，一样是这种站地远远地姿态，淡淡地说着话。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警方仍在调查中。”或许唯一不同的便是，对着关颂德，贺承希能做到有一句说一句。而旁人，想与他交谈两句都难如登天。
关颂德是早习惯了他的这个脾气，并不在意他说话多少，语气冷热。“承希，我觉得你有必要召开一个家庭会议。让我，把你爷爷的补充遗嘱在会议上宣读一下。”
“暂时不需要。”贺承希紧了紧左手，慢慢地说着。
“承希，”关颂德仍希望能说服他，“你该知道，你爷爷和关Uncle都很担心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平安。”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贺承希转头望着窗外往来的人流，心中只是一片空白和茫然，“总之，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数小时后，贺承希在恒嘉大楼的车库内望着他那辆正燃着冲天大火的座驾不悦地蹙起眉头。
身边的司机阿成已吓得话也说不清，只会结结巴巴地叫着：“贺先生，贺、贺先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由不得阿成不怕，只差一点他就上了车。幸亏贺承希突然拉住他，要过车钥匙试探着摁下电子锁。然后，就是巨大的爆炸！
“先报警。”贺承希揉着眉心疲倦地说道，他不确定是不是要采纳关律师的建议。他只知道，一天之内两次应付警方的盘问是件很累人的事。
卓明宇更加不情愿见到贺承希，对贺承希无畏的赞赏淡去后剩下的就是对他拒不合作的愤怒。他青着脸问贺承希：“贺先生到现在仍坚持你没有仇家吗？一天之内收到两个定时炸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这么高规格待遇的。”
“没有。”贺承希甚至连目光都不曾动摇一下。
卓明宇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强忍下动手揍他的冲动，继续说道：“那么，贺先生也仍然坚持你不需要我们警方的保护吗？”
“有心了，如果有需要我会向警方申请。”贺承希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贺先生！”卓明宇勃然大怒，扬声道，“如果你想死，不如让我给你指条明路！”他一步步走近贺承希的身边，怒气冲冲地道，“现在就回恒嘉大楼，搭电梯上48层。从你的办公室跳下去，我保证一定让你如愿以偿！这样一来，你也解脱了；凶手也如愿了；我们警方也可以少一件案子忙，一举三得。你觉得呢，贺先生？”
贺承希转头看他，目光渐渐如针锐利。
4
“你是不是想停职？回答我！我绝对可以帮你！”
“No，Sir！”
“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听到你对贺承希说的那段话？而你的那些话又带来了多坏影响？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卓明宇，这种低级错误应该是由你来犯的吗？”
“Sorry，Sir！”
钟守正总督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得力爱将，勉强压下心头怒火，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幸亏贺承希表示不会追究这件事，否则我看你怎么收场！这个案子现在仍是由你们这一组负责，上头已经跟贺承希谈好条件，在没破案之前就由你们负责保护贺承希的生命安全。贺承希希望这件事能低调处理，他不想闹大，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跟贺承希起冲突，Understand？”
“Yes，Sir！”被骂地灰头土脸的卓明宇垂头丧气地走出上司的办公室，叹气。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不要逞口舌之快了！就为了昨晚那段不到三分钟的话，他被上头骂足三十分钟，勒令交三份检查！都闹成这样了，在没破案之前还要跟贺承希朝夕相对，卓明宇真是觉得未来是一片灰暗！
“承希，爹地也是担心你！”
正哀怨着自己未来的工作困难重重，迎面又碰上了贺承希和他老爸！卓明宇忍不住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庙里拜拜，去个邪。
“我知道，爹地。”贺承希极温驯地点了点头，与贺永智一起目不斜视地走过卓明宇身边。
被彻底无视的卓明宇僵了个笑脸停在走廊上呆了几秒钟，随即几步追上前板着脸道：“贺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最好等我安排了值班伙计跟你一起走。”
贺承希侧过脸看他，目光从肩头纾尊将贵地落到卓明宇的身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道：“麻烦了。”
卓明宇的头顶几乎能看到黑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警民合作。”
打发了阿May和徐家俊跟着贺承希一同离开，卓明宇唉声叹气地坐回位置上翻了鉴证科的报告来看。他该感谢这世上越来越多的侦探小说家和警匪片吗？虽然他们总把破案过程臆想地犹如一个童话，可在如何完美犯罪方面却总是做得很好。——在贺承希的办公室里发现的定时炸弹上没有找到任何指纹；用来装液体炸弹的玻璃瓶随处可见；计时器在鸭寮街一百块可以买两打，电线还是免费送的；至于那些制作液体炸药的原料多跑几个化工厂和药房就可以买全。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可说是物美价廉。但却足够炸平恒嘉大楼整个48层楼面以及身价几百亿的贺承希，真是本小利大。
在包裹邮包的包装纸上，总共发现了四个人的指纹。恒嘉地产的警卫、贺承希的秘书Grace、贺承希本人以及一个不明指纹，相信它应该属于贺承希的妹妹贺以枫所有。
从贺承希的办公室带来的其他物证同样没有找到任何可疑。
目前为止，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仍是贺承希的妹妹贺以枫。
至于贺承希的座驾给人放了定时炸弹发生爆炸一案，鉴证科的报告仍没有出来。但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很相近，受害人指向同一人，犯案手法也很类似，几乎可以把这两桩案件连起来看。
但问题在于，如果这两桩案子真是由贺以枫一人所为，又有哪个嫌犯会比她更愚蠢，以自己的名义去寄炸弹？还有，她就不担心邮包在路上出了问题还没送到贺承希的手上就发生了爆炸？况且，她现在人在日本要如何确保贺承希一定会坐上她放了炸弹的那辆车？要知道贺承希平时常用的座驾足有六辆之多！难道说在香港仍有她的同谋？
真是一团乱麻！卓明宇想案子想地头痛，还缺一个人，他还缺一个人！不，两个！贺承希拒不合作，贺以枫还在日本。如果他现在向上头申请去日本抓人会不会获批？理由很充足，万一真是贺以枫干的，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返回香港。那么上头会不会批？他可以帮钟Sir的宝贝儿子带那套最新的游戏卡回来，免费的！——卓明宇狠狠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做梦吧！
马则凯很习惯地对自己的老大一边抓着鼠标扫射目标物一边对着显示屏做各种表情的嗜好视而不见，至少他没学他八岁的侄子嘴里还在模仿机枪扫射的“突突”声不是吗？对自己的老大要求不能太高，他是个好头，对弟兄们很照顾，查案能力也一流，还能求什么？五讲四美以及三个代表？把报告递到卓明宇的面前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卓Sir，贺承希座驾上的炸药成分已经查出来了，跟在他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个是同一个类型。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两个案子是由同一个或是同一伙人干的！”
“Yes！”卓明宇快活地打了个响指，问，“贺以枫什么时候回来查到了吗？”
“今天下午三点的班机到香港。”
卓明宇抬手看了看时间，抓起外套吩咐马则凯，“走，去接贺小姐的机！”
来接贺以枫机的不仅是卓明宇，还有贺承希。见到他们兄妹俩拥抱在一起，卓明宇开始相信贺承希说他们兄妹感情很好是实话。即便换了是他，都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去抱一个可能想炸死他的嫌疑人，哪怕那个人是他妹妹。
“我买了很多礼物带给你们！”带着粉红色帽子扎着两根长辫子的贺以枫看起来是个很甜美的小女孩，年龄大约只在二十二岁上下。
“嗯，我看得出来。”贺承希回头望了望那三个大行李箱，宠溺地笑道，“你的信用卡数都在我这。”
“哦，贺承希先生，如果你后悔，我可以把你的附属卡还给你！”贺以枫顽皮地笑着掏出了一张附属卡在贺承希的面前晃了晃，“但作为交换条件，我要你给我找一个大嫂来接收这张卡。”
“这笔生意我的损失太大，我拒绝！”贺承希苦笑着摇摇头，“我让阿成送你回去。”
“你不陪我？”贺以枫一听贺承希不打算跟她一起，立即不满地扯住了贺承希的手臂。
贺承希帮她把从腮边滑落的发丝理好，柔声道：“我一会还有个会议，你先回家，乖！晚上的时候，我会回家来陪你吃饭。”
“你自己答应的，不要反口覆舌啊！”贺以枫指着贺承希严肃地道。
贺承希还没来得及说话，卓明宇已经带着小马与徐家俊、阿May两人汇合走到了贺以枫的面前。卓明宇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警员证，道：“贺以枫小姐，我是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卓明宇，有关昨天在恒嘉地产大楼发生的爆炸案，我们警方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什么爆炸案？为什么要请我协助调查？”贺以枫目瞪口呆地看向卓明宇，见他不回答又转向了自己的大哥贺承希。
贺承希不自主地皱了皱眉，插口道：“卓Sir，我说过这个案子跟我妹妹无关。”
“放炸弹的那个包裹的确是以令妹的名义寄到你的办公室，而我们警方也查到昨天晚上炸毁你座驾的那个炸弹用的是同一种液体炸药。这两桩案件究竟跟贺以枫小姐有没有关系，要我们警方调查清楚了才知道。我们现在这么做也是在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希望您配合贺先生！”卓明宇同样以冷冰冰的语气公事公办地说道。
“大哥你怀疑我放炸弹想炸死你？”贺以枫不理会那两人之间的异常气场，只是这么单刀直入地追问贺承希。
“当然没有！”贺承希立即答道，随即安抚她，“我会请关律师去警局一趟，你不要担心。”
贺以枫没有应声，只是对卓明宇说着：“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卓明宇挥手示意小马带着贺以枫先走，自己又回头看一脸焦急掩饰不住的贺承希，总算能够打破他面瘫的神情，卓明宇兴奋地几乎想拉着阿May和家俊当场跳支舞。但最终他只是清清嗓子，极镇定地道：“麻烦了！”内心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5
“我可以抽烟吗？”
卓明宇近乎痴呆地仰视着贺以枫以流畅地动作取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上烟，这姿态、这表情、这语气、这问句都与24小时前坐在这里的另一人同出一辙！
“真不愧是兄妹！说的话都一样！”小马在卓明宇的耳边低声道。
不，还是有不同的。至少贺承希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点上烟。卓明宇咳嗽了一声，示意小马禁声。然后正色问道：“既然贺小姐说你没有送炸弹给你大哥贺承希，那为什么你寄来的包裹里会是炸弹呢？”
贺以枫随手把打火机扔在桌上，表情冷冷地道：“我送给我大哥的这份圣诞礼物是从国外寄回来的，如果是炸弹，你们觉得会那么轻易就过关吗？况且，这份礼物应该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就送到我大哥手上。快递的单据还在我的行李箱里，我可以拿给你们。但是我大哥收到这个包裹是昨天、圣诞节的第二天，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个包裹已经给人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