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鬼。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鬼。”莉莉也算是胆子不小，能被吓成这样说明这个鬼一定挺难看的。

萧然忽然从旁边插上话来，“可是，我听到了枪的声音。莫非鬼也会用枪？莉莉，你确定你看到的鬼没有手里拿着枪？”

莉莉猛烈地摇头，“怎么可能，那鬼根本就没有手。他脸上好像好像只有一张大嘴，没有眼睛，还吐着长舌头。”

……

顾风心道莉莉一定是被吓傻了罢。没有手那只能说明，手在那白衣里头，这样开枪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莉莉怎么会不懂。可是莉莉却不住地摇头，坚持说自己见到了鬼。然后紧紧抱着顾风，死活不愿意放手。

嘭，嘭，两声枪声……

一下子，顾风甩开莉莉跳了起来，却被萧然一把拉住。“少爷，冷静。这个房子里，大约还有好多人在。你这般冲出去也没什么用。”

“我怕我爹……”顾风皱起了眉。

萧然沉默，听到莉莉描述，他也猜大约是老爷。某一年的万圣节，顾风就曾那般打扮，把两个十岁的孩子吓得魂不守舍……而且，竟不知老爷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走路竟跟悬空一样，悄无声息没有脚步。尔后，心情好的时候顾匀曾经摸着顾风脑袋自豪地宣布，那可是中国特色的鬼。

寂静……

房子又恢复了寂静。

但死寂一般的静默更增加了众人心上的恐慌。

莉莉死命地抱住顾风的腿，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萧然则握着顾风的手，似乎是在鼓励着顾风冷静。

顾风深吸一口气，就势坐在一个高起来的东西上。

熟悉了黑暗的眼睛，隐约能看到轮廓。萧然环顾一周，目光盯在顾风坐的那个高起。温温和和的声音就好像是坚定的支柱一般，给人力量，“少爷，我们运气不错……”

“恩？”

“这里是之前的一个活动室。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坐的那个铁柜子里边，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萧然眼中危险的光芒被黑暗掩盖，其实他只是纯粹不爽莉莉腻在顾风身上而已。

顾风站了起来，立刻被萧然拉了过去，远离了莉莉身边。

萧然蹲下身打开稍稍有些变形但仍然方方正正的柜子，“这个，望远镜，这个，夜视仪。”

……

果然运气很好？两分钟前顾风还在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若是能有夜视仪，该多好。

顾风高兴地接过来，却被萧然迎面一句话扑灭了所有幻想，“呵，这个放在那里好几年了。没有电池……”

没有电池，没有电池，没有电池……那还拿出来干嘛，不带这样玩落差的。

萧然抚慰地拍了拍顾风的肩，忽然转向莉莉，“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开车进来的。”莉莉似乎从刚刚鬼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这会儿又气势昂扬地抬着下巴，理所当然地回答到。

于是，那辆正大光明停在院子里的车……找到了主人。

“门口的警察呢？”

莉莉翻了个白眼，当然，天很黑，谁也没看到，“就他们也敢拦本小姐？我直接告诉他们，我是顾家未来的夫人。不想我动手的话，就放我进去。”

萧然笑得愈发阴险了，当然，同样因为天黑，没有人发现。萧然在莉莉面前蹲下来，轻轻地问道，“那警察就让你进来了？”

莉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们呆在那了，然后我就直接开车进来了。有个活得不耐烦的，就是那个大肚子的进来想拖我出去，结果被我打了一顿。就又跑回他车里去了，真窝囊。”

莉莉说得语调轻快，仿佛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萧然脑海里却忽然浮现了老约翰那被莉莉拳打脚踢一阵欺负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不过，莉莉似乎犯了个大过错……

顾家未来夫人？

哼哼……

顾风安静了一会，又坐不住了，拉了拉萧然，“我们出去看看吧，我还是担心。”

萧然沉默一会，想着如此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极有可能是顾风冲出去救莉莉的时候早已暴露了位置……

门一拉开……

一个白色的偷听鬼忽然跌了进来。

莉莉一声尖叫，一下躲到顾风身后，颤抖，“风……风……我，我怕……”

顾风不理会莉莉，向前一步，就去抓鬼的脸。却被鬼一下握住了手，反扳到身后，动弹不得……

萧然恭恭敬敬地鞠躬，“老爷……”

莉莉却看到了白白的鬼胳膊，颤颤巍巍地伸手戳了一下，“原来……原来……有手啊……”

36.狡猾的老狐狸

鬼哈哈大笑，一把摘下面具，面具里边自然还戴着夜视仪。“儿子啊，你的身手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让我失望透顶了。”

果然是顾匀……

顾风阴沉着脸不说话。

顾匀接着说，“我才走这么几年。你连老家都给我毁掉了，真是太能干了。”

“老爷，都是萧然的错。不要责怪少爷了……”

“萧然你少整天护着他，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知道？要是没有你，他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次，真的是萧然的错。萧然认罚。”原本想说肯是我杀的，但瞥到一边惊讶张大嘴的莉莉，萧然把那句话吞入了腹中。

顾匀忽然一指旁边的莉莉，“你，过来……”

莉莉呆呆愣愣，往前迈一步。

“吓到你了？你可是莉莉·埃里斯？”

“恩。”

“当时你背后有两个人想杀你，我是救了你，知道？”

莉莉瞪大了眼，“为什么有人想杀我？”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顾匀忽然温和地拍了拍莉莉的脑袋，“你喜欢我家笨儿子？”

莉莉立刻猛点头。

“那笨儿子你喜欢她不？”

顾风还没开口说话，萧然侧了侧身子，借由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小动作。然后狠狠地掐了顾风一下，以示警告……

顾风咧嘴，然后翻了个白眼，回掐了回去。

顾匀自作主张地点点头，“好，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莉莉啊，委屈你了。你看他刚刚冲出来救你也蛮英勇，你就跟着我家笨儿子吧……”

顾风目瞪口呆，这什么年代了还指婚？“老爹。我不喜欢她……”

顾匀忽然凑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风和萧然迅速分开的手。

神神秘秘地把顾风拉去了房间的另一角，顾匀低声道，“我识人不会错，这个丫头是个直肠子，不会暗地里坑你。就算你不喜欢，这几天带着她，保护她一下。也是牵制埃里斯家和你合作的好筹码，听到没？我可不希望，下次我听到的消息是顾家被彻底毁了……”顾风呆在原地，耳边父亲的话显得轻飘飘的，“儿子，你还太嫩，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

顾匀像所有和蔼的父亲那般，拍拍顾风的肩膀，“我不干涉你的感情。现在年轻人自由恋爱……但，前提是你必须把所有事情处理干净了。那个时候你才有权利决定你自己。”

把顾风甩在那兀自发愣，顾老爹走到莉莉和萧然面前，道，“我儿子愣。你们多将就着他点……”

“是，老爷。”萧然目不斜视，在黑暗中轻轻弯腰。

顾匀毕竟工具齐全，手脚也利索，当下决定为三人开路，把三人送出了宅子。

出去的时候经过了那两个被顾匀打死了的尸体，顾匀蹲下身翻了翻，没有找到证件，却有一枚徽章……

“CIA的标志，大约还是个微型联络器。”顾匀一翻手把徽章收入口袋里，继续带着三人往外走。

刚到院子里，忽然间探照灯灯光大亮，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待到眼睛适应了强光，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苏承从院墙之上跳下，笑吟吟地逼近，“虽然才一日不见，我可很想你们呢。有兴致陪我走一趟么？”

一阵沉默，蓄势待发。

莉莉第一个出声打破沉默，她跺跺脚喊道，“喂，我说你围着我们干嘛。别以为你跟萧然长得一模一样我就不敢打你……”

“……”苏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莉莉，不说话。

萧然向前迈了两步，轻轻地叫道，“哥……”

苏承应声，“恩。”

萧然却忽然出手，一手掐住喉咙，往后一拖，枪直直地抵在了他脑后。悄悄凑在苏承耳边道，“对不起，配合下。”

然后抬起头，看向四周的包围，朗声道，“谁敢动一下，我立刻杀了他。”

一扭头看向少爷，果断道，“少爷，老爷，你们先走。萧然随后跟你们汇合……”

顾风摇头，“不行，我不走。”

顾匀一把拽过笨儿子，拖着就走，“你在那萧然反而分心保护你，相信萧然。”

顾风被老爹拖着，三人再次跑了起来，穿过屋子，乘上莉莉开来的车从前门走。这次，两个昏昏欲睡的警察再也不敢拦它了，乖乖地避开恭送瘟神。

“错觉么？我一瞬间似乎觉得副驾驶座上的人是顾风……莫非那女人真的是少夫人？”啤酒肚的老约翰揉揉酸疼的眼，朝身旁另一位警员道。另一位警员含含糊糊地恩了两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梦游状态，“真困……”

这边萧然挟持了苏承很久，直到确定顾风已经跑远才放开了苏承。苏承一个转身捉住萧然，萧然不躲不闪，挂着淡笑看向他，“哥，我们谈谈。”

一个手下上前问道，“要追么？”

苏承顿了几秒，摇头，“不用追了。今晚就到这里，收队吧……”

“上车。”

萧然被带上了手铐，然后上了苏承的车。苏承赶走了所有手下，单独和萧然呆在了车上。

萧然坐在后座，漫不经心地靠着，忽然问，“哥，为什么要这样？”

“你指哪样？”

“非要置顾家于死地。”

苏承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萧然，“上头布置的任务。我只是执行。”

“看在我们兄弟的份上，求你放过顾风……”

苏承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我知道。今天若不是我故意送上门来让你挟持，他们能走得掉么？”

萧然没有说话，他知道的，若是想取他们性命的话，灯亮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可以没命。

苏承忽然扭过头来，“喂，我说弟弟……如果你真的想平平安安的话，离开美国，随便捏造个身份，去别的国家。从此不再出现便好。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不代表以后还会放。更何况，事情并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顿了顿，苏承接着道，“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够明白了。这是政府的意思，你们根本没法比的。”

萧然抿了抿唇，“我知道……”

“哥，我们父亲从前也是做这工作的么？”萧然忽然问。

苏承一愣，旋即笑，“你知道了？是……我实际上是由父亲在中情局的老同事养大的，就是那对老夫妻，实际上，是间谍呢……后来也死得不明不白的。”

萧然沉默，然后淡淡地道，“哥，你要保重。”

苏承点点头。

车在路上滑出了凌乱的S线，到一处护栏缺口处刹住，萧然下了车，然后消失在了树林后。

从漆黑的林子里看那辆车慢慢地开远，萧然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保重。

而循着私情放走了任务目标……苏承头痛地想回家要如何向上司兼老婆大人的母老虎交待。好在母老虎还受伤躺在床上需要自己照顾，应该不至于家庭暴力得太严重吧……

虽然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可终究是兄弟。而且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卵双胞胎，可是很亲的……

萧然乘Taxi回到暂住的小楼时，顾风、顾匀还有莉莉都已经在了。

三个人谁也不去睡觉，腻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顾风自然是因为想等萧然回来，萧然不回来他就不踏实，心里忐忑，根本睡不着。而莉莉则是坚持要陪顾风，不愿意去睡。

顾匀……

狡猾的老狐狸坐在对面沙发上，闭目养神，却是头号大灯泡一个。

顾风对此倒是毫无感觉，他一心都在挂念着萧然，早已魂魄出窍。莉莉却偷偷瞟了顾匀好几眼，若不是老狐狸灯泡坐在对面，多半她早已强势地上下其手，吃顾风豆腐……

由此可见，老狐狸是狡猾狡猾的。老狐狸的心思是非常难猜的。

萧然进屋，微笑，“少爷，老爷，莉莉小姐……”

顾风噌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拽过萧然，检查，“回来就好，没有受伤吧？”

萧然温柔地看一眼顾风，“少爷累了吧？去睡会吧……”

顾风倒也不多纠缠，乖乖地去睡觉。

莉莉立刻也站起来，黏人兮兮地说困了。

萧然眯起眼微笑，“莉莉小姐，二楼正好还有一个空房间。不如莉莉小姐将就住几日？”

莉莉盯着顾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然后立刻点点头。

把莉莉安顿完毕，萧然推开了对面顾风的房门，顾风正抱着腿坐在床上。

“少爷，别担心了。苏承毕竟是我哥，没有对我怎么样。我现在下去陪会老爷，做饭。你睡一会，醒来就有好吃的吃了……”

顾风忽然邪邪地一笑，朝萧然勾勾手指，“过来。”

萧然听话地走到床边。

顾风一把拉下萧然，咚，一个暴栗，“让你又逞英雄，害我担心的惩罚。”

然后再拉近些，吻上去，温柔的唇舌交缠着。

萧然见少爷如此主动，一倾身爽性把顾风压在床上，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这个热烈而缠绵的吻中……

萧然气息不稳地直起身子，再这么吻下去绝对是玩火上身了。顾匀一脸有话对你说的样子，自己还得下去和老狐狸斗争……

萧然稳住呼吸，“少爷，你父亲还在底下等着。我先下去了。”然后不等顾风回答，转身就走……

顾风恶狠狠地瞪着迅速关上的门，“Fuck，弄得小爷有感觉了就跑。看我以后不XXOO你到死……”

37.被迫再次搬家逃亡

萧然下楼，就被顾匀叫住了。

萧然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老爷，在顾匀对面坐了下来。

“萧然啊，你觉得莉莉怎么样？”

萧然身后的手紧紧地抠入沙发，轻轻一笑，“单纯泼辣，并不适合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