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杀无论——和也
和也  发于:2010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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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玩,我不要呆在这个屋子里。"秋宗实的眼睛是呆板的。
肖鹰飞没有再问了,看着秋宗实去开他的车,转眼这个人会在夜幕里,疯狂快乐着,然后腐烂,再没有一丝真心。
他向反方向狂奔起来,没有目标的奔跑着。
一直跑到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他变弱的听力,他唱歌了再没有心爱人听的嗓子,他看不见什么,听不见什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一个刻骨铭心、时刻不忘的名字。在他心里烧灼过他,沸腾过他的名字,一个多年来在他心里从没有消失的名字。
他忽然收住脚步,用尽浑身的力量,迸裂般地喊出那个名字:
"谌吉!"他的声音冲破了夜空,在整个空间绵延不断的扩散开去,一直冲向那云层深
处。


谌吉在多伦多已经呆了两年了,习惯了冬天的寒冷,也习惯了一个人的寂寞。
记得看到的文章说,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有限的,不学会忘记,就不能记住新的东西,谌吉已经努力不去回想过去了,但是看到关于肖鹰飞的杂志。谌吉会习惯买一本,看完了,为了强迫自己忘记,他会一片片地撕了,丢到壁炉里烧了。
租来的房间有壁炉。房东曾经很好奇地说,现在这年头,年轻人都不喜欢这样老式的取暖方式。象你这样的年轻人一定很恋旧。
谌吉倒是笑着承认了。不过大多数中国留学生不会象他这样奢侈。
不过谁想过他用这个壁炉埋葬眼泪还有思念呢?火是可以把水蒸发的,或者也可以蒸发思念呢。
烧完了那一页就该准备出门了。谌吉发呆地看着壁炉,春天快来了,也许壁炉会用不着了。
这是个周末,一屋子的落幕,不如去买束花吧,迎接一下春天的到来。穿上大衣,出了门在信箱里看看。给自己写信的除了家人,还有李宪生。
谌祥是没有什么耐性写字的。父母的年龄大了,也不习惯用老花眼镜。倒还真觉得李宪生也能习惯这么老的表达方式,信是可以留下来的,然后看着些纸上的墨香,总会慰藉一些寂寞。谌吉从来没有和李宪生打过电话,两个人就好象是笔友一样。
把肩上的大衣抖了抖,谌吉想自己真的是寂寞了。有些想家,他想他也许应该给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他要回家了。

车是买的二手车,不算太好,不过这里就是这样,没有车,哪里也去不了的。
快到街中心的时候,车坏了,他手忙脚乱地弄得一手的油黑,一个白人男孩主动来帮忙。

显然很熟悉车况,车终于打着了火,谌吉才发现他和那个男孩子靠得很近,两个人都趴在车身前象要看清发动机里的状况。谌吉和那人一起直起腰,看到那人脸上的
油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猛然想起什么,他拿出钱包,尴尬地不知道要给多少小费才好。那个男孩笑着摆摆手边笑边往后退,退了一会,就转过身跑了。
谌吉站在车边摇摇头笑着,有些惊异自己的好运。不过天色已经晚了,冬天本来就黑得早,当他侧过身子想拉开车门的时候,却看到另一角几步之遥处站着一个人。

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紧接着是慌乱,怎么会是他。
在对视着那一眼,他在对方平静的注视下畏缩了,拉开车门,他准备钻了进去。认错人了吧,他心里想,是因为思念吗,不,不是的,自己是一直在拒绝思念。
可是他太紧张了,不知道如何发动车子。
"你好象还是和原来一样,很容易讨男人的喜欢。"
这声音真实得应该不象是在做梦。好象一直以来那个男人就是那样介蒂着自己身边的别人,只是今天这话说得温柔而有些无可奈何,倒让人生不起一丝的辩驳的念头。

个男人自然地绕到一边,拉开了车门,系上了安全带,动作熟练地好象他们不是分手的情侣,"真累,来拍外景,可是一点享受的感觉也没有。小吉我好象迷路了,
都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带我一程。"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温柔如风,掠开了在谌吉额上的发,"头发有些长了,怎么没有剪一下。"
谌吉的喉节紧缩了一下,似乎前不久以前,同样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个人的目光马上扑捉到了谌吉一些轻微的动作,手顺着掠下,停在他的喉节上。"还在生气,是不是很疼?"
"不,没有。"谌吉没有办法象他一样,好象是在演戏。这难道就是影帝的魅力?他略微往后缩了一下,定定心神,"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记得了,你顺着街开好吗,也许到了附近,我就能想起来。"
肖鹰飞的眼睛里透露得全是无辜。谌吉也只能叹口气。
"你的手都脏了。"那手又伸了出来,甚至他的人也靠了过来,呼吸就好象是在耳畔。
手差点一滑,车子急扭了一下。
"别这样。"谌吉说不来什么,手有些抖,自己对自己这么容易被影响了,有些生气,对方的名字在口边,可是就是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卡得他觉得喉咙好痛,痛得眼泪都快来了。
"还在生我的气,是吗?"看着谌吉刻意回避的表情,肖鹰飞的脸上也显得沮丧起来,伪装的轻松和笑意退去,沉重又压上来了。这次来,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重修旧好?是不是真的象别人说的,爱情走了,就算再回来,也已经不是当初的爱情了。可是,还是放不开,还是好想来挽回一切。
"不,从来没有生过气,我。"谌吉表情复杂地望着他,把也想问"你有没有原谅我"的话咽了下去。他怕问及了对方的伤心处,很想知道他的听力是不是好一些。两个人靠得近的时候,他看到了对方另一只耳朵带着的助听器。
"平时我都不带。今天是怕错过你和我说的情话。"说着肖把那线头扯下来,胡乱地塞在怀里。"听听歌吧。"说着他的手在车厢里找着。"怎么一盘CD都没有,连我的都没有了。"
"现在我不喜欢听歌了。"忍着心伤,怕剌激着肖,谌吉说。
肖鹰飞的手的动作停止下来,却误会成了另一个意思,是想隔绝过去吗,自己一点保留的价值也没有吗。
"你到底想去哪里?"谌吉有些受不了了,空气里又回复到能感知到对方,仿佛那些气息从这车厢里任何一处存在着,都可钻入自己的毛孔。
"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肖鹰飞望着窗外,左看右看,又摇摇头,"小吉,我可以不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上?"肖鹰飞终于挑高了眉说。
谌吉一下子踩住了刹车。
"小吉,不要小气。"谌吉看着那熟悉的手抓着自己。"我不想住旅馆,会被记者盯着,在这里的大街上没有人认出我,反正我最多只在你那里呆一个晚上,这个城市,我只认识你,你忍心我一晚上都把时间浪费在街上找我住的旅馆,你看看我,我很累了。"
谌吉只看看他的手,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敢看他的眼,但他默默地做了,心总是这样,不容易坚硬起来。就算是做了点什么来弥补吧,哪怕能做得是很少的一部分。
车打了个转,向家里的方向开去。
谌吉租的房子是个单间,靠里的位置,简易地放了张床,对着壁炉的则是放了沙发。这间房就又算是客厅又算是卧室了,一起门来就是一览无遗了。
这里是自己住了两年的家,这里是自己的一片天地,二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踏足在这里。谌吉稳定住心神,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管对方来的目的是什么,就象首老歌唱的,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吧。
想到这里,他的紧张慢慢消失,有礼而疏离地说,"随便坐吧,这里很简单。"
肖鹰飞比他更象主人,很自然在房间里走动着,壁炉的上方放着个盒子。是一个平常的糕点盒。肖鹰飞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全是厚厚的一叠信纸。
"你还是老习惯,这样的东西就是不舍得丢的。"
谌吉正在泡咖啡,看着肖鹰飞漂亮的眉毛拧着,有种自己的隐私被看破的羞辱感。很不高兴地说,"怎么乱翻我的东西。"
肖鹰飞冷哼了一声。盒子盖上的时候,发出剌耳的声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声音从嗓子里挤了出来,"都是他的信呀?"
盒子里的信都是李宪生寄来的。
屋子里有一段沉默。"给你咖啡。"谌吉递了过去。咖啡是速溶的,不知道有没有对大明星的口味。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肖鹰飞发现这个房间的空间是太小了。他退了一步,站在窗边。
没想到肖鹰飞也站起身子,向窗边走去。谌吉慌了一下,忙退开一步。肖鹰飞却只是站在窗边的另一侧挑起窗帘,向户外看。谌吉的脸上居然烫起来,窘迫得很。又觉得恼怒。他再转到壁炉前,心情复杂得看着肖鹰飞宽厚的背影
谌吉对肖鹰飞是绝对不陌生的,这二年来,肖鹰飞是不寂寞的。
他也碰到了好导演,万导演给了他很多发挥的余地,让他自己去学习创造角色。谌吉看着媒体从漫骂到服气,看着肖鹰飞开创了自己的新的演艺生涯,看着他似乎更成熟。二年前或者还可以用大男孩来形容他,而现在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
只是他的绯闻却比从前要多,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他的身边留不出空隙。那种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开始变得漫不经心,和不经意的挑逗,他的心不再是清澈见底的,而是一片神秘的湖水。
谌吉想,真的,大家都变了好多......

屋子里老旧的电视机吡吡啪啪地打着火花,谌吉很少看电视,也不知道这电视是受了潮还是怎么样。
"不早了。睡吧"谌吉在心里叹了一声,关掉了电视,屋子里的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上面。所以还是安歇吧。
"我睡沙发,你睡床。"谌吉已经盘算了半天,把旧情人带回来,已经是不妥了,再睡到一张床上去,是为了什么?板着脸,端出来主人的架子。起身在壁柜里拿着被子。肖鹰飞的眼睛里似乎亮过火花,盯着自己,显得扑朔迷离,却没有动静。让他心里不安。
"睡吧。"他险些要习惯性地叫一声"阿飞",语气里突然填了好几分无奈与肯求,你不能感觉到你的出现打破我的平静吗,所以请你,睡一觉就走吧。这是他这一晚第一次与肖的眼光正面接触,那双眼睛里流露着某种不安和脆弱。
肖鹰飞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谌吉猛然把被子甩了过去。就象一张黑色的大网,把对方罩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就好。
被子给了肖,自己就只有一床毯子了。春天到了,暖气也停了,只是还是有点冷,那个壁炉也就是个摆设。关了灯,借着窗外的影子,看着肖就一直坐在床上。幸亏灯关了,对方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了。
看着肖那样坐着,心里烦躁起来,你愿意这样就这样吧,我也管不了你了。都是你自己找来的。

模模糊糊地想睡去,却有点冷,缩了又缩,总是刚要睡着就被冻醒了一样。总是睡不着。
"小吉。"一只手突然摸在自己身上,谌吉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
"小吉,你别怕。"谌吉马上被拥抱着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声音低沉,但是绝不给他安抚的感觉,反而充满着诱惑。
"小吉,一起睡吧,你看你冷的。你放心,我保证不碰你。你相信我。"

吉心里有些挣扎,两个人睡确实比一个人暖和,可是他和他睡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一种麻烦。他的沉默是肖鹰飞不能忍受的,似乎从他们重逢,对方给自己的就一直
是沉默的态度,沉默而冷静,他突然受不了,是因为你都已经不在意我的出现,肯本不愿意有我的出现了?那一瞬间,一些些伪装出来的轻松都被撕裂般的痛苦席卷
了。是,我是很想碰你,可你别表现的这么不情不愿,别表现的是谁要强奸谁好不好。
"要不我们换过来。你睡床上去。"肖鹰飞用力一扯,毯子被他拉了出去。看着谌吉只是脱了外套,里面连毛衣都没脱,肖鹰飞火气大了,再一拽,把谌吉抓了起来,向床上一推,"别他妈的婆婆妈妈的。"
谌吉是差点被推倒,脚凉凉地踩在地板上,打了个喷嚏。脑子好象清醒了。坐在哪里,也想不起来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
"肖鹰飞,那我们睡在一起,你说好了。你......"这后半句是咽回去了,想想对方应该是明白的,往里面挤了一下,翻身向着里面睡了。他只扯了一点被子,是想把大部分的被子都留给肖。
过了一会背里一凉,是肖鹰飞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谌吉闭着眼一动也没有,就好象是恨不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连自己身上的毛孔也全都堵起来才好。人钻进了被子,似乎是静静地躺了一下。终于猛然压了过来。虽然谌吉特意穿了长衣长裤封闭得象古代保护自己贞节的修女。
"别怕。"谌吉敏感的耳朵被他低头呵着的热气剌激着,全身带来一种让他魂萦梦牵的享受和痛苦感。"你放心,我是个男人,也不小了,我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我只是不想你冷着。"
肖鹰飞每说一句话都让他想起,这温柔男性的声音本来可以唱很多动听的情歌。
"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人着想,你就不怕冷,你不知道你冷我也会心痛的吗?"肖鹰飞的声音轻的好象叹气,他的头好象自然而然地想往自己的肩窝里埋,找寻自己合
适的睡觉姿势,谌吉的眼一潮,没有抗拒,这样的甜蜜,好象是梦里,而已经不再会属于自己。今天就放任一下自己吧,自己本来就不够坚强。
"你别担心,我二年没有性生活了,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做呢。"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把手横过来,把被子拉着压在他身下。"我想的就是抱抱你。小吉,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不会那么狠心吧。"那个身子贴着自己,热度比冬天的暖气还强。
那些诽闻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谌吉突然也有股疯狂的念头,不管明天会怎么样,他也好想紧紧拥抱住对方。可是,就是因为我们曾经相爱过,又曾经毫不留情,或者在无意间伤害过,所以这样的裂隙,很难忘记过去做朋友。
肖鹰飞在孩子气地扯自己的毛衣。
"小吉,你有想过我们将来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十年,二十年,你愿意一个人睡在被子里没有人取暖,还是我们可以在一起?不一定是每天都能够见面,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仍然坚强地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但是你知道我心里会想着我,而你也会想着我。"
谌吉动了一下,肖鹰飞的脸向下在他的背上滑动,"我很想你,你呢?"
谌吉没有回答。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似乎一个晚上都没有变过一个姿势。谌吉的大脑里却是万马奔腾,踩得他的头痛,他好象模模糊糊的笑过,又哭了,眼泪流过脸颊,没有擦又干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麻了。
肖鹰飞仍然比他还象这里的主人,哼着曲子在厨房里做早饭。
"你一个人生活真的很不方便。你看,我现在一个人生活得历害了很多吧,我可以做很多菜了,我觉得我好象很适合照顾你呀。"
谌吉一个人过,一切都马马虎虎,不知道肖鹰飞怎么变戏法一样做了煎蛋,做了中式的稀饭,还有牛奶加咖啡在房间里飘着香。
谌吉咳嗽了一声,终于说,"阿飞,时间不早了,你还是不要忙了,考虑快点走吧。"
肖鹰飞的手停在了半空,"是赶我走吗。"

"我们不是玩家家。"谌吉每吐出一个字,都很费力,二年前他已经耗尽了心血,把自己切割过一次,现在老天爷为什么又要他再来一次呢?那时他一片意气,倒是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话都倒了出去,而现在呢?他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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