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爱天方+番外(出书版)by壹贰三
  发于:2010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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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盯了一会儿兀自躺着的金环,轻轻拨弄了一下,还是会疼,走路的时候,金环会在分身的顶

端不住晃荡,感觉非常怪异。我恨不得立马将它摘下来,但是我怕痛,更怕违拗那个变态男人,所以

也只得让它暂时穿在那里,日后再做打算。

「大人,您醒了吗?」

先是听到脆生生的一声叫唤,我还没来得及穿戴好,便看到长着小鹿般大眼睛的美少年,从宫门处一

路跑将过来。

「需要缪尔替您做些什么吗?」少年跪在我的膝前,一边服侍我更衣一边殷勤道。

「苏丹呢?」我假装心不在焉地问询。

缪尔回道:「陛下被瓦丽德召去谒见厅了,那时候您还没睡醒,所以陛下关照我不要吵到您。」

难得那任性的家伙,也有体谅人的时候,听缪尔这么说,我的心中缓缓浮出一丝暖意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前庭有人声窸窣,缪尔忙道:「可能是陛下回来了。」说罢就要跑去迎接。

我忙按住他,说:「让我去吧……」

美少年愣了一愣,不过很快脸上的愕然,变成了暧昧的表情。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向前庭疾步迈去。

宫室内灯光昏黄。

我走过格子窗,看到穆拉德正站在中庭,和德米特里说着什么。可能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德米

特里回过头来朝我这边望了望,又转回头去告知穆拉德。

本以为年轻的苏丹又会像过去那样,在这个时候投还一个轻佻的微笑。可是我在格子窗后等了很久,

他却一直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心中隐隐觉得奇怪,我便走到门口,谁知才刚踏出门槛,穆拉德忽然有了动作——他直直地踏出宫门

,连头都不回一下。

难以想象经历了昨晚的激情,一觉醒来他就变得如此冷淡!这教我难堪不已地愣在当场。

没过多久,德米特里走近我,说:「伯爵,也许很快你就能重获自由了。」

「什么意思?」

他一脸玩味,打量着我,道:「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托普卡普吗?」

我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确,离开后宫是我一直以来的期望,之前也总是心心念念指望着,哪一

天穆拉德会厌倦我;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刻,却忽然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我……」脑中霎时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

德米特里就像洞察我心思一般,哼笑了一记,没有接话,便跟着穆拉德的鞠步离开了。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重又回到宫室,步履沉重;缪尔的呼唤于耳边萦绕,却恍若未闻。

我的胸口沉甸甸的,简直比被女人甩了还要不舒服。我不明白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被苏丹遗弃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还想故作轻松地讪笑两声,可是任我如何努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那晚缠绵过后,穆拉德十多天都没有来过我这里。

从缪尔口中得知,他最近就像忽然间完全摒弃了「同性恋」的嗜好般,不顾母亲的懿旨,整日流连女

宫,期间更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个男宠。

又过了没多久,托普卡普的侍臣们,除了近身服侍苏丹的仆从,其余的开始被一一遣送出宫。亲眼看

着各种肤色的美貌青年、男童,像被驱赶的羊群般采集在一起,被马车拉走,那场面真是教人叹为观

止。

我并不想多问是非,只等着接下来轮到自己的那趟马车。就这样又熬了几日,后宫差不多都要走空了

,却迟迟不见接我的人。

这期间德米特里也像隐遁了身形,不再随苏丹出入后宫。

日生日落,朝夕更替,我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无事可做,要么就与缪尔在中庭下棋,教他说几句简单

的英语,或者看穆拉德抱来的那只烦人的幼狮张牙舞爪。期间并没有人来打搅我,日子惬意得教人生

厌。

「大人,这样会着凉的。」

傍晚,入秋时节的托普卡普凉爽宜人,我不顾缪尔的劝告,大开宫门躺在榻上乘凉。

虽说此时酒足饭饱,也不必再受那变态男人的「欺凌」,可胸中却是空荡荡的。特罕的生死、苏丹转

变的态度、不知前途为何的未来……难得安静的时候,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背脊被人轻轻抚摸着,我以为是缪尔,懒洋洋地回过头,却

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

「你醒了?」来人轻问道,尼禄式微卷的深栗色头发,此时随性地披散在肩上,乌黑的双眸望进我的

眼睛。

他是……穆拉德?他不是已经不要我了么,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我这是在做梦吗?

眨了眨眼,面前的男人并没有消失,他微笑着,拨弄我额前的刘海。这副戾气尽褪的温柔模样,与我

印象中的那个暴君,简直判若两人。

「陛下……呜……」本能地呼唤出声,可是声音才刚溢出喉咙,穆拉德便俯首下来,吻住了我的嘴唇

。从唇办到齿列、从齿列到舌尖,这个吻小心翼翼,绵密而细致……陌生得教我一时间无所适从起来

亲吻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待穆拉德松开我时,我想自己整个人已经醺醺然地,瘫软在榻上了。

从下方借着烛光仰视,视线朦胧而暧昧,年轻的苏丹脸庞俊美,笑得别样动人。我不自觉地紧紧摸住

他的衣袍,是生怕一松开,这如梦般难得的景象,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奥兰多,」他温柔地唤我,乌亮的瞳仁闪烁不定,「你怕我吗?」

他的话教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我不吱声,穆拉德又问:「如果想要自由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穆拉德的话让我困惑了,端详他的脸,除了一丝难掩的憔悴之色,他的表情无懈可击:我真的不懂他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厌弃了我之后,又重新回来挑动我的情绪?!仅仅是因为那反复无常的性情么

?还是说,他真正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

这么想着,心念一动。再次审视他的容颜,竟然觉得有一丝可爱!

「那么……愿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么?」可能是我迟迟不回答,惹得穆拉德有些急躁了,他这么问时

,把我的肩膀捏得生疼。

也许是被蛊惑了也说不定,当时的我把一切尽数抛到脑后,想也没想便点了下头。但见穆拉德释然般

轻叹一口气,遂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勾起我的下巴,说:「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奥兰多——只要你不忘记今晚的承诺。」

言罢,他在我的额上轻轻一啄,替我掖好了被子,翩然离去……

 

 

 

「缪尔,缪尔!」

「怎么了,大人?」

一大早我便惊醒,急呼缪尔近身,那少年揉着惺忪睡眼走来,跪到我的床前。

「昨天晚上……有人来过这里吗?」

「昨晚?缪尔没有看到啊。」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教我好生失望。

果然是梦!不然穆拉德怎么会突然回心转意?而且照他过去的脾气,怎可能什么都没做,只是吻了一

下就干脆的离开7我真是糊涂了,居然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无时无刻,满脑子都是那个混帐苏丹?

扶着脑袋使劲晃了晃,可我仍旧无法忘怀,梦里被他亲吻的那种感觉……都已经醒来了,温度和触感

似乎还留存在唇上,教人想人非非……

呵,下身的金环还没有摘下,就开始欲求不满了么?我果然是个没有节操的花花公子啊!

悲哀地于心底自嘲,一抬眼忽然看到缪尔悲悯的神情。

「大人,您爱上苏丹了么?」少年笃定地问,宛如陈述一件事实,听得我浑身一震。

「不要胡说八道!」羞怒的声音有气无力,没有一点震慑力道。

缪尔听闻蹙了蹙秀气的眉头,道:「为什么您就不肯承认呢?大人对苏丹而言是特别的存在,难道您

一点都没觉得吗?」

我是特别的存在吗?呵……的确是一点都没觉得,不过我倒是察觉了另外一点——

不知不觉中,那暴君已经悄悄地占据了我心灵一隅,赶也赶不走了。

 

 

 

接下来,又是索然无味的一天。

起身后我才梳洗完毕,就听到前庭有人声响动。本以为这回是终于被恩准,可以离开托普卡普,谁知

前脚刚刚踏出宫室,就看到一队黑压压的侍卫直接涌进来,堵在了宫室门口。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被人狠狠地按着跪下,双手遭反剪!接着一通脚步纷杂,似乎有很多人,一下

子涌进了这小小的寝宫,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头顶上便传来久违了的声音,将我心脏高

高吊至喉咙口!

「殿下,他便是奥兰多。」

是德米特里!他来了,是不是代表穆拉德也……

我挣扎着昂起头来,在人群中急急搜寻,不见那男人的影子,只看到一名华服的妇人正被诸多太监、

侍卫们簇拥着向我这边靠近。

这是……柯森瓦丽德!鄂图曼的皇太后!为何她会亲临苏丹的后宫,还把我当成罪犯一般五花大绑?

「原来这就是那个教苏丹神魂颠倒的侍臣么?」

略显苍老的女声幽幽响起,听得我心惊胆战——难道,她是为了那两兄弟不睦之事,前来兴师问罪的

么?可是要找也不该找我啊!况且时间上似乎也拖得太久了一点……或者特罕那边东窗事发,她怀了

身孕的事情,已经被人察觉了?

我的心脏鼓动个不停,此时瞥见缪尔站在人群周边,一脸忧心冲着我这边张望,我努力想让自己镇定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却教我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了!

「奥兰多,你认罪吗?」

「什……什么?」

「你在苏丹的食物中投毒,意图弒君!」一个太监叫道,尖利的声音就像在我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

记!

穆拉德中毒了?怎么会……不是说他最近临幸女宫,流连忘返么?

「大人不可能做那种事情,而且苏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我自己都没开口申诉,缪尔便大声替我辩护,感激地朝他望了望,惨澹一笑,小小的少年更是急得眼

泪都要跑出来了。

不过似乎并没有人关心他刚才说了什么,而瓦丽德命人抬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然后露出一

个造作的惋惜表情:「真可惜啊,还这么年轻……」

她的话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这种语气……难道说……

「来人啊,照老规矩。」语毕,瓦丽德不再看我,她优雅地扬起手臂,轻描淡写地说。

这时,立刻有侍卫拿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亚麻布袋,朝我这边走来。

我的眼前一阵昏眩,方才明白瓦丽德此行是为索命而来,她根本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要毒害苏丹,那仅

仅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不、不要!」眼看布袋就要从头顶罩下,我慌得大叫出声:「救命!救……呜!」

有人从身后用布条勒住我的嘴,我拼命挣扎着,可下一刻眼前还是迎来了一片漆黑!挣扎到精疲力竭

,被塞进袋子里之后,我摇摇晃晃的就被几个侍卫扛起来。走了一阵,那些土耳其佬忽然停下脚步,

叽哩咕噜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

就在这时,身子失去了支撑,待我明白过来时,自己已然被抛到了半空!

接着就是「扑通」一记钝响,我被重重地丢进了水中,水迅速沁进布袋,漫进我的口鼻,用尽最后一

丝力气还想浮出水面,可是仅仅翻腾了两下,我的身躯还是像秤泥一般,缓缓沉向水底。

我不想……我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啊!

穆拉德……穆拉德你现在在哪里?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你不是说过要我留在你身边吗?你不是说过

……不会放弃我的么?

那么现在,你又在哪里呢?

虽然之前也有被强迫进入水下的痛苦经历,可我从没哪次像今遭这般绝望——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呼吸被水剥夺,生命在指尖流逝——心中,却奢望着一个此时不可能出现的男人来拯救我!

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于脑海里徘徊不去的,居然是那个差劲男人的音容,真是无可救药!如果这种

事情被理查德知道的话,他一定又会笑话我吧。

或许缪尔说的没错,我是真的对那个暴戾的苏丹……

只是,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太迟了!他无法回应我的感情,而我的生命也将在顷刻之后走向终点

……

「阿尔弗莱德……阿尔弗莱德!」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我蹙起眉头张开双眼,殊不知一睁眼,光线却刺目得教我忍不

住流下泪来。

「朋友,你在哭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久违的挚友守在床前,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惊道:「理查德?我……我怎么

还活着?是你救了我吗?」

一边问,我在脑中搜索着昏迷前最后的记忆,除了沉入水中眼前的那片黑暗,我实在记不清到底是什

么,使我重获生机。

理查德苦笑,自上方拍了拍我的肩头,叹了一声:「一切说来话长……让我在路上慢慢告诉你吧。」

 

 

尾声

 

「阿尔弗莱德,海上风浪大,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还是不要站在甲板上吧。」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蓝色汪洋,身边是挚友关切的言语。已经离开伊斯坦布尔近十天,我所搭乘的鹰隼

号,正一路驶向祖国英格兰,虽说回归故土,曾经是我魂牵梦萦的希望,可如今达成之际,我却没有

生还者应有的感动与庆幸。

「宫变的时候,我按照约定用一千五百个金币,从德米特里那里把你赎回……那时真是把我吓坏了,

因为你的模样完全就像个死人。」

我安静地聆听理查德的叙述,从他的口中知悉,就在我被丢进水池的那个晚上,真耶尼萨军团包围了

整个托普卡普,瓦丽德被逼交出了兵权,被软禁在「老宫」,而那个骄矜自负的亲王巴业塞德,则死

在了乱军之中……

「这一切应该都是苏丹的授意。」

理查德的意思即是,穆拉德趁瓦丽德身无防备,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之时,进而实施他计划良久的

宫变。

明白这一点,我的心脏就像被狠狠揪了一记。虽然早就有觉悟,知道穆拉德对我不会真心,可是我并

没料到,他竟会将我也当成棋子一枚。

回忆起之前同他的缱绻缠绵,耳鬓厮磨,如今醒来,恍如隔世,后宫的点点滴滴,犹如黄粱一梦般那

么遥远。

 

 

 

见到我愁眉深锁,理查德在一旁安慰道:「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再告诉你一件事:特罕非常受到易

卜拉辛的宠爱,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苏丹娜了。」

特罕……那原本教我神魂颠倒的美丽女孩,这期间也不过几十天罢了,不知为何,再度听到她的名字

,除了一丝歉疚,对她我已经没有其它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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