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 下——KILL
KILL  发于:2010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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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看见皇甫守跟在莫言身后走进屋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嘴。死亡了三年的人,让莫言伤痛了三年的人,突然毫发无伤的出现,雪小月接受不能。

她盯着皇甫守,话也不连贯了:“皇……皇甫先生……你……回来了……”

“你是?”皇甫守迷茫。

“皇甫置业,你公司里的员工,也是我的妹妹,雪小月。”莫言指了指餐桌,“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雪小月坐在莫言身旁,她瞅了一眼桌对面的皇甫守,小声问:“哥,这到底怎么回事,皇甫先生不是已经……”

话没继续说,雪小月发现莫言的脸色变了,痛楚一目了然。雪小月端起碗,默默地吃饭,不敢再说话,她害怕再说错话。

晚餐的气氛有些尴尬。

饭后,雪小月收拾碗筷,莫言送皇甫守去了十八楼。

莫言打开房门,换上拖鞋走了进去。皇甫守站在门旁没有动,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物品摆放整齐,屋内的布置与他的喜好极度相似。桌上放有一个花瓶,里面是几支腊梅。

皇甫守换上莫言鞋子旁的另一双拖鞋,拖鞋大小适中。

莫言转过身,发现他立即没跟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皇甫守走去落地玻璃窗,临湖的景色很好,夜幕中的城市倒影映在湖面,随着波纹而碎成块。夜风撞上透亮的玻璃,带着冻结呼吸的寒气。

接收新信息的提示声响起,莫言脱去外套,搭在沙发上,他脱掉毛衣,解开衬衣的扣子,他转过身去,背对皇甫守。

皇甫守的手指接通莫言背部的生物芯片,莫言的档案,他的身份信息,任务的相关资料,数据源源不断地从生物芯片转入皇甫守体内。

指尖触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皇甫守贴近了些:“是不是有点冷?数据很快就复制结束了。”

“空调温度可能调低了。”莫言闭上眼,颤抖的不是身体,而是他的心。这双手的温度还是当初那样,暖暖的,令人落泪。

皇甫守读取完数据,为莫言披上衣服,他拉住莫言的手,对方的手指冰凉得吓人:“果然还是有点冷吧。”

莫言抽回手,侧过身子,穿好衣服:“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去十七楼找我。”

“不坐一会儿吗?”皇甫守走近,他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围巾为莫言围上,殊不知自己不经意的动作,令莫言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改天吧,你今天刚来这儿,适应一下环境,早点休息。”

莫言急急地离开了十八楼,关上卧室门,他无力地倒在床上,背上残留的指尖的温度,刺痛了神经。

他想要告诉皇甫守过去的事情,想要皇甫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可他什么也不敢说,他承受不了皇甫守的拒绝。

莫言坐起身,移去电脑的位置,电脑的连接器上嵌入了一块破旧的红色芯片,受损的登录系统,皇甫守给的用户名和密码登录不了。

皇甫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酒柜放置的全是烈酒,厨房锅碗瓢盆应有尽有,衣柜里挂着符合他尺寸的西装。

走进卧室,皇甫守简单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坐在床上解析新导入的资料,浮在半空的显示屏显示着各类数据。他进入了自己的档案文件夹,公司名称,公司地点,公司员工……

皇甫守困惑地又翻了一遍资料,有关雪小月的记录有些怪,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点击进入莫言的档案,缓慢向下翻看,没看几排,他停下了动作,档案里清楚写着,莫言未婚。

皇甫守隐约感到郁闷,杀手和情报员合作的基础是相互信任,一个从一开始就欺骗自己的搭档,他难以忍受。

闷闷不乐地关闭文件夹,皇甫守一抬手碰到了床头柜的一角,一股微弱的电流传到指尖。他好奇地挪到床头,寻找电流的位置,紧贴柜门内侧,电流中心处是一块隐形的记录卡,与皇甫守的记录卡同属一个型号。

不足一毫米的厚度,透亮的外壳,纤细的金属丝分布其中,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发现它的存在。

皇甫守迟疑片刻,取下记录卡插入手腕。记录卡设置了密码,密码检验方式为机体的全方位扫描核对,核对错误,记录卡将自动销毁。

“仅限本人使用的记录卡。”皇甫守喃喃说道。

他无心破坏别人的记录卡,于是关闭了程序准备退出,不料这块记录卡采用的是自动扫描模式,在皇甫守接入的同时扫描核对就开始了。

皇甫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等待记录卡的销毁。

扫描结束,记录卡的五个核对灯亮起,记录卡出乎意料地打开了,卡里存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名为莫言(备份)。

惊愕地望着文件名,皇甫守犹豫地打开了文件夹,一张莫言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晚霞染红了天空,莫言微红着脸躺在海岸,手背搭在额头,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累,心情却很好。

海浪冲上岸,海水打湿了衣服,透湿了的衬衣,乱乱地贴在身上,扣子不知被谁全数解开,胸口依稀可见吻痕。

莫言的视线看向拍摄者,嘴角上扬,笑容透出显而易见的幸福。

也许他并不知道有人在拍他,皇甫守不由这样想道,莫言只是在对着这样一个人微笑,幸福地笑着。

皇甫守查看了储存时期,时间在三年前。

三年前,有这样一个人,他留下了莫言的照片,三年后,皇甫守在这里发现了这张照片。

皇甫守望着照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久久不能平静。

第四章:双生

第二天是休息日。

上午,十七楼来了两位访客,一对双胞胎姐弟。

姐姐丁伶,性格颇为内向,习惯性低着头,过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眸,看不透她的情绪。弟弟丁哲,高高的个头,略胖,模样还算耐看,就是脾气不太好,对漫长颠簸的车程狠狠埋怨了一番。

雪小月只知道这两人是皇甫守的远房亲戚,最近暂时住在1703室。

然而,皇甫守的突然出现,丁氏姐弟的突然入住,让雪小月感到莫名的不安。

1701室,莫言和皇甫守坐在屋内,雪还在下,城市被白色渐渐吞噬。

莫言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组织发来了资料我已经看完了。前两组人员均在接手任务后一周死亡,上层派专人对死亡现场和尸体进行了研究,确定为自杀。”

“中心研究所第四实验室的生物状态检测结果显示,情报员在自杀前十分钟,生物体神经功能忽然出现紊乱,生物部分和机械部分协调性降为零,心脏衰竭。”皇甫守直视莫言,缓缓说道。

莫言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这是标准的他杀,绝非自杀。”

“的确,早在自杀前,他们就近乎死亡。”皇甫守说。

莫言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或者说,有人在促使他们自杀。”

“要不要让雪小月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她住在外面不安全。”莫言答道。

见皇甫守疑惑,莫言才想起雪小月的档案修改过,组织提供给皇甫守的数据有偏差。

“1703室安装有电磁波屏蔽墙,室内有磁场检测仪,核算四十八小时内的变化数据。有了具体的运算结果再做决定。”莫言想了想,“不排除存在某种特殊物质,影响了生物机能的可能,早点判断变化的来源方向。”

“结果出来我会马上通知你。”皇甫守肯定地说着。

似乎有些犹豫,皇甫守望着莫言欲言又止,他握着口袋里的记录卡,考虑许久,他拿出记录卡放在桌上。

莫言很是迷惑,他看了看桌面透亮的小物品,询问的视线移去皇甫守那儿。

“无意间在房间里发现的,是你的私人物品。”

莫言眼底的迷惑更深了,他拿起记录卡,随后摇摇头,放回桌上:“这不是我的,我第一次看见。”

“要看里面的内容吗?”皇甫守挣扎些许,问。

莫言点头示意要看,皇甫守却没了动作,直至莫言万分迷茫地问及原因,他才无奈地笑了笑,把记录卡接入手腕。

密码核对结束,绿灯亮起,浮于半空的显示屏出现了一个文件夹,以莫言的名字命名。

“要打开吗?”皇甫守的声音不大。

莫言没有答话,他抿住嘴,在看与不看之间纠结,他猜出了储存这份文件的人是谁,却不敢猜测里面放置的内容。

“你看过里面的内容了?”莫言没有看皇甫守,反而别过头。

皇甫守一顿,随即点了点头:“看过了。”

“那打开吧。”

一张照片占满了屏幕,莫言盯着自己的照片,在脸红之前,眼圈红了。他的头埋得很低,情绪压在心底无处宣泄。时隔三年,如今不得不面对三年前的一点一滴。

透出咸味的海风吹过脸颊,海浪不轻不重地拍打疲惫的身体,拥入双臂的温暖身躯,在惊天的爆炸声中冷却。

“抱歉,我不该打开你的文件夹。”皇甫守道歉。

莫言没有动,他低着头不说话。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照片。”皇甫守重复道。

莫言闭上眼,声音在冬季的雪景里降了温:“也只有那个人会把这样的照片收藏起来,笨的无药可救。这样的人,我却收下了他的戒指,他不在了,我竟然忘不了他,我比他更无药可救。”

皇甫守坐在椅子上,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当他伸出手想要握住莫言的手时,指尖触碰的瞬间,莫言的手仿佛被高温烫伤般,缩了回去。

相对无言,他们坐在桌子的两边,一个低着头,另一个也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雪小月的惨叫结束了这段沉默。

莫言站起身,迅速跑到隔壁。

雪小月倒在厨房的地板上,板凳滚落一旁,一叠盘子碎了一地。她晃了晃昏沉的头,撑住地板,似乎想要站起来,却没什么力气。撞到地面的手肘很痛,脚扭伤了,使不上力。

莫言上前扶着雪小月,关切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哪儿?”

“哥,我头痛。”雪小月咬住嘴唇,难受地皱紧眉头,她紧紧地拽住莫言的衣服,身体蜷成一团。

莫言轻轻搂住她,手探上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从雪小月的表情看来,她非常痛苦。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皇甫守跟在莫言身后也走进了厨房,他看了看满地碎片,微微颦眉。

雪小月微睁着眼,费力地呼吸。过了会儿,她缓过气来,脸色也从起初的苍白恢复到了些许红润,她摇摇头:“刚才突然就头痛得厉害,现在没事了。”

“要不要去趟医院?”莫言扶着她站起来。

雪小月的脚还有些痛,她活动了一下脚踝,扭伤不算太严重。身体没起初那么难受了,她为难地笑笑:“哥,我没事,可能是贫血头晕。”

莫言陷入了沉思,他拍拍雪小月的肩:“下次小心点。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嗯。”雪小月应道,她并没有向莫言提起自己方才的幻觉,从板凳上掉下来的一瞬间,迷糊中她又看见了圣歌孤儿院。

枪声,哭声,嘶喊回荡在耳畔,浓浓的烟尘,炸毁的房屋,血如雨下,低落在脸颊的液体,粘稠带着血腥味。

“哥哥,哥哥……”她无力地哭喊着。

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月,听话,别哭,别哭。”

“哥哥……”她的声音低了一些,“哥哥……”

空气极度混浊,呼入体内的气体硬生生地憋在肺里,视线越发模糊,最后消失在朦胧的细缝。

皇甫守走出房间,他顺手关上门,身旁,莫言定在原地不动。顺着莫言的视线看去,1703室的房门打开了,丁哲站在门边,他心情恶劣:“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儿吗?还让不让人休息?”

“你刚才在做什么?”莫言朝前迈出两步,凌厉的视线几乎刺透对方的身体,“我问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丁哲毫不示弱,傲慢地扬起头,对莫言的问话非常不屑。

下一秒,他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他吃痛地弯下腰,眼角泛起泪光,他抬眼看向莫言,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莫言一把抓住丁哲的衣领,拽至跟前,冷言道,“收起你那些无聊的小动作,别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莫言丢下话,松开了丁哲的衣服。

丁哲一脸怒气,低声骂了几句。莫言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和敏捷动作,让丁哲有些憋闷,他懒得争执,退回房间,大力地关上门。

“好歹是在任务期间,你下手也太重了。”皇甫守轻叹。

“小月房间里的保护系统被人为破坏了,放置在1703室的检测仪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莫言转身往自己房间走,“马上给1702室构建新的屏蔽墙,并加强对1703室数据的采集。”

“磁场开始发生变化了,对脑电波有影响,当真不送雪小月出去住一段时间?”皇甫守跟了过去。

莫言的表情凝重了些:“查不出问题出在哪儿,就无法准确做出判断。轻易决定去留,很容易陷入敌人设下的圈套。”

“我尽快分析出数据变化的规律。”

“皇甫守,”莫言喊住对方,“你也别太靠近那两姐弟,生物元件极有可能也会受损。”

“能够确定是他们的原因?”

“前两组人员在死前并没有受到其他杀手的伤害,却平白无故的自杀,张泽也提过,内部因素的可能性非常高。”

“资料上显示,丁伶丁哲两姐弟是张义德的养子。按理说,他俩还应该称张泽一声哥哥,这次的委托感觉上有些怪异。”皇甫守说。

莫言点点头,看着皇甫守:“所以,能帮我盗取委托人的资料么?我想知道。”

“我尽力。”

“对了,”莫言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垂下眼帘,“文件夹里的照片能导出来给我吗?”

1703室,丁哲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丁伶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她脸色非常难看,唇色发乌。

丁哲伸手拨开了她挡住眼睛的刘海,刘海掩盖下是一双明亮的黑眸。丁哲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很烫,丁伶在发烧。

“姐,先喝点水。”丁哲揽住丁伶的肩,扶着她坐起身,他把水杯递到她唇边。

丁伶喝了小口,无力地推开杯子:“这里存在着某样东西,感觉非常讨厌。”

“是那一对兄妹,还是那个生物机器人?”丁哲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丁伶摇摇头:“不,是别的东西,压抑得我无法呼吸。我们离开这儿吧。”

“可是,我们如果离开,干爹会担心的。”

“但是我讨厌这里,非常非常讨厌。”丁伶微弱地抗议。

丁哲想了想,说:“那好吧,等晚些时候他们都睡了,我们就离开这儿。”

夜渐渐深了,莫言洗完澡,坐到电脑前,尝试登录那块红色芯片。每天睡觉前,他都会试一次,三年多来一直如此。

他一如既往的输入用户名,输入密码,显示屏上的提示信息一如既往的是该用户名无效。

断开芯片的链接,莫言打开了皇甫守留给自己的文件夹,看着里面的照片,他的脸刷的红了。之前没太看仔细,他只瞄到衬衣还在,也就没在意太多,完全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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