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出书版)上 BY 烽火迷尘
  发于:2010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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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我会好好爱他,疼他,他是值得羡慕的。」唐砚微笑着打开门,刚想将汪梓琦推出去,却看见站在门口的杨思凌。
「嗨!」三个人都愣了一下,汪梓琦最先回过神,跟她打了个招呼,又偷偷对唐砚挤挤眼,脚步虚浮的离去。
将杨思凌让进来,唐砚疑惑的问:「你怎么来这么早?下课了?」
杨思凌大学毕业后没有工作,而是选择读研究所。
「是......教授突然胃疼,就提前放我们下课了......」盯着凌乱的床铺,杨思凌低声问:「你们在做什么?睡觉?」
「哦......前辈他喝醉了,在这儿躺了会儿......」趁她不注意,唐砚迅速把地上的保险套踢进床下。可是,屋子里尚未散去的情欲气息,又怎么能掩饰?
杨思凌挨着唐砚坐下,慢慢的靠进他怀里,轻声说:「我也喝醉了,我能在这里睡吗......今晚我不回去了......」
「好......那你快躺一会儿吧!」唐砚就势将杨思凌按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抱着一叠文件坐到床角。「你先睡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杨思凌睁大眼看着他,漂亮的眸子蒙上雾气,她将被子拉高,躲在被窝里抽泣着。他们交往了四年,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唐砚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只能装傻。对于杨思凌,他有着愧疚,他不想再伤害她,一直等着她说分手,可是她却对他的冷淡表现出无限的包容,越陷越深,也让唐砚后悔四年前的自私。
他怕她和安以忱在一起,所以他答应了跟她交往,一念之差伤害了这个可爱的女孩!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绝望......
唐砚对于杨思凌,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安以忱的身上,再无力去关心别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进入二月,才下午五点,天就完全暗了下来,不点灯的房间幽黑一片,安以忱蜷缩在床上,苦苦思索着自己的出路。
他不相信,不相信唐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他一定有阴谋,他一定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一个将他取代,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大阴谋!
抓过衣服,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将一根烟塞进嘴里,刚要点燃,却突然想起唐砚的话。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戒烟!』
「妈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鬼话--」他愤怒的按下滑轮,却不想一股火喷了出来,灼热的火苗烫到他的手,失措下将打火机甩了出去。
未熄的火苗点燃了床单,火势很快向坐在床头的他蔓延过来。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想动,他在火焰中是到了唐予纹,那个被他害死的亲生母亲!
「忱忱--」
干钩一发之际,肖欣的呼喊声和敲门声惊醒了他,他迅速从床上跳了下去,逃离火舌的吞噬。
「妈--快拿灭火器--」急忙奔向将自己从死亡边缘唤醒的母亲的怀抱,可打开门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站在肖欣身旁,脸上挂着温厚笑容的唐砚!
安以忱向后退了一步,拧眉看着他,刚要张口,唐砚便闻到了焦味,他探身向屋里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一把将安以忱拽了出来,问道:「灭火器在哪?」
「放在玄关--」肖欣显然也被房间里的浓烟吓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唐砚立刻跑了出去,拿来灭火器,冲进屋里一阵喷射,终于将越烧越烈的火扑灭,但整间房一片狼藉,不彻底整修是无法住人的。
将灭火器放到地上,唐砚转过头,对安以忱笑着说:「过年前一天来了一把火,你明年肯定会很红火的。」
「你来干什么?」打断他的话,安以忱冷冷的质问,「你突然来我的家里做什么?这是我家,我的房间!我有允许你进来吗?你给我滚出去--」
「忱忱,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肖欣急忙拉住安以忱的衣袖,低声训斥着。
她无法理解,一向斯文懂事的儿子今天怎么如此的反常,她知道在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杨思凌而有了矛盾,但好几年过去了,她以为两人早就释怀,就算心底依旧有芥蒂,也不应该把冲突升级到表面。
肖欣对唐砚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他只是她闺中密友的儿子,她对他没有照顾的义务,她只须尽一份表面的关心即可。
但是唐砚出乎她意科的优秀,完全不像个乡下来的孩子,以她的眼光判断,这个男孩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所以跟他维持一定程度的往来,适当的时机帮帮他,做些对他们来说很容易的事情,极有可能收获丰厚的回报。
在肖欣的观念中,没有血缘之间的人与人的交往,就是一种利益的往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找什么别扭?砚砚是来给咱们拜年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安以忱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转身就向外走,来到门口,又猛然回头唤道:「妈,我们走!」
「我得给你收拾收拾......看来要年后才能找工人来重新装修,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如此不小心......」肖欣唠叨着,开始整理没被波及的物品。
「妈--」
唐砚走到她面前,笑道:「肖阿姨,还是让我和以忱收拾吧!您不是正熬汤吗?小心熬干了......我可想好好尝尝您的手艺。」
「对啊!」肖欣急忙向外跑去,路过安以忱身边时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见肖欣远去,唐砚向立在门口的安以忱挥挥手。「进来吧,你不是不愿意我跟你妈妈单独相处?」
「你--」心思被识破的安以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咬咬牙,迈进屋内并锁上门。「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明说吧......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
「我有什么企图?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四年前就跟你说过......」唐砚失笑,起身,慢慢向安以忱靠近。
「什么?」安以忱警戒的瞪着唐砚,在他距自己一米时伸出手臂阻拦。「你别离我这么近......」
「你还是怕我身上有病毒?」唐砚突然伸出手,猛的将安以忱拉进怀里,在他还尚未做出反应之际吻上他的唇,然后又在他挣扎之前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浅浅的笑着。
这只是一个唇与唇单纯的碰触,时间不超过三秒。
安以忱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岔忿的擦拭着嘴巴,低声咒骂:「变态,你别想要挟我--」
「我不会要挟你,你没有什么把柄抓在我手上......」唐砚微微低下头,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害羞的神采。「只是我的心意一直没有变,我说过,我喜欢你......直到现在都是......我亲你,只是我喜欢你的表现。」
「你给我住口--」
安以忱顺手将门边的水晶装饰品丢过去,正砸到唐砚头上,水晶掉在地毯上,依旧完好,唐砚的头却被砸出一块淤青。
他们都沉默了,半晌,唐砚伏身捡起装饰品,走到安以忱身边,将水晶摆回原位。
「我的头壳跟我的脸皮一样厚,跟我的心意一样坚硬,不管你怎么做,都不能让我退缩......」唐砚的声调不高,语速也很缓慢,但显示出来的决心,却足以让安以忱震撼。
「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我永远不会放弃追寻你。」
唐砚打开门,步伐稳健的走了出去。
第七章
肖欣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安成杰回家后,四人同桌用餐。
唐砚比以前健谈得多,他亲近有礼的与安家夫妇聊天,相形之下,一直沉默着吃饭的安以忱倒显得格外生疏。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安家夫妇热情的邀请唐砚留下过年,唐砚没有推辞,欣然同意。
但这样一来,他的留宿就成了问题,安以忱的房间刚刚被烧毁,而安家整理过的客房只有唐砚曾经住过的那间,于是,两人共睡一间房成了必然。
对安家夫妇来说,儿子与其他男子住一间房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安以忱却百般不情愿,但考虑到自己如果一味拒绝唐砚,可能会让他做出一些报复的行为,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吃过晚饭,唐砚早早的进了客房,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翻看从安成杰那里借来的医学书籍。
等到夜深,安家夫妇都去睡觉了,安以忱才到客厅旁的浴室洗澡,然后换上厚实的棉睡衣,磨磨蹭蹭进了客房。
看到床上仅穿着浴袍,露出胸前大片肌肤的唐砚脸上讨好的笑容,安以忱有夺门而出的冲动,他压抑了好久,才爬上床,贴着床边躺下,背对着唐砚。
唐砚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睡过来一点,这还有空隙。」
「不用!」
这张床是大号的单人床,躺两个人本不算狭窄,但若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有些困难,所以安以忱只能紧贴着床边,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掉下床。
唐砚轻叹一声,问道:「你害怕我?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一回事。」
「我本来就没把你当成一回事!」安以忱一动不动,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不害怕你,我厌恶你,就像厌恶蟑螂老鼠一般,避之惟恐不及!」
「只因为我是同性恋?」
突然听到唐砚将话挑明,安以忱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解释道:「你喜欢男人与我无关,我讨厌的是你这个人。」
唐砚放下书,慢慢向他靠过来,在体温渐渐传递到安以忱肌肤上时,他猛的坐起来,戒备的看着唐砚。他无法在明知唐砚对自己有妄念的情况下还安然和他躺在一起,就像他无法相信唐砚知道自己是安家的骨肉以后还会安于现状。
「我想关台灯。」唐砚对安以忱的防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受伤,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灯,笑容依旧。「不过看样子你一点也不困......那么咱们就聊聊天,晚一点睡吧,反正明天都不用上班。」
安以忱冷笑着:「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有?我记得刚上大学时,我们聊过一整夜,为什么现在无话可说了?」
「那是因为......」安以忱无语,追根究柢,他们之间所有的纷争,都是唐予纹埋下的祸根。
唐砚也没有做错什么,除了强吻他以外,他对他是无可挑剔的好,可是他知道,这种表面的好不是唐砚真实的情绪,他是一个让他无法猜透无法掌握的人!
然而,他却注定要与这个人有无尽的牵扯,为了不让彼此都太难过,他似乎应该对他友善一些......
「好吧......我们聊聊......」安以忱用最放松的口吻问道:「你在看医学的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我看见了就头疼。」
「我看了也是一头雾水......」唐砚将书展开,平放在膝盖上,指着上面大段的专业术语道:「这明明都是中文,我却跟看天书一样,完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那你还看?不过拿这个当催眠读物也许不错......」安以忱靠在床头板上,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是啊......只是......我想......」唐砚低着头,状似无心的说:「根据遗传来看,我多少也应该有些学医的天分。」
此言就像是一颗炸弹,瞬间炸毁了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凝重的气压笼罩在两人头顶。
安以忱的笑容僵住,嘴角慢慢下垂,脸色再度变得难看。
唐砚低声笑着,将书合上,丢到一边,然后伸出手,不顾安以忱的躲闪硬是抓住他的手腕。
「看来我没有遗传到这个天分......血缘的关系不过如此,我们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我跟他们有说有笑,可是你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睛里,有温度吗?」
「你什么意思?」安以忱瞪着眼,想收回手,却无能为力。
「我只想告诉你别太敏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唐砚的另一只手按上安以忱的左胸口,身体也向他靠近,笑容变得邪气。「没有人会知道你心中的秘密!」
「笑话--什么叫我的秘密,我、我是跟你一起知道的--」安以忱有些神经质的高喊:「我和你一样是受害者,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嘘......」贴上安以忱的脸颊,他凑近他耳畔说:「小点声,不要把你的父母招来......记住,我说的是你的父母......我没有要跟你抢。」
「我不相信!」安以忱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一生不说?你只是在等待时机,等一个一举将我覆灭的时机!」
唐砚用拇指摩挲着安以忱的脸颊,嗅着他身上淡淡沐浴乳的香味。「只要你希望......」
「什么?」
「只要你希望这是个秘密,这将永远是秘密。」
「我希望?呵呵......」安以忱推开唐砚,笑容嘲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以为,我会向你屈服?」
「我承认我想得到你的爱,但是,我不认为你会向我屈服......所以,我无所求。」
唐砚的笑容染上了一丝落寞,似乎又有了那刚进城的淳朴男孩的影子。
「你没有任何条件?」
「没有!」
安以忱感到不可思议,他凝视着唐砚的眼,试图在那里找到贪婪或者图谋。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一点也不在乎被别人改变了命运,扭曲了人生?你......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做回安家的孩子?」
「我不在乎!」唐砚宣誓般的说出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有你......你自始至终都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安以忱近乎悲哀的发现,唐砚的眼里只有执着,对他从未改变过的执着!
唐砚将他抱进怀里,感受到他的挣扎,连忙说:「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想抱抱你。」
他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让我感受你的温暖......」那在一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心的温暖!
安以忱四肢僵硬,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推开他。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不被这样的深情感动......可是,安以忱的尊严不允许他拿爱情做筹码。
于是他出言提醒道:「你永远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
「不要轻易说永远......」
「我肯定你得不到!」
唐砚更紧的抱住他,眼里的坚定丝毫不受震动,「如果我永远得不到,我就永远追寻下去......哪怕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永远,我也绝不放弃!」
「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不会后侮。」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所有的隔阂全都消失,他们像一对赤身裸体的婴儿般互相温暖着,慰藉着,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沉浸在属于彼此的,没有争斗的世界中,安心的沉睡......
一夜好眠,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安以忱睁眼时看到距自己不到五公分的唐砚的脸,心脏足足漏跳了一拍。
记忆慢慢回笼,昨夜的对话从他脑海里流过......也许,他该相信他,也让自己不要活得如此辛苦。
近距离的打量着唐砚,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唐砚的长相......仔细看有几份安成杰的影子,但比斯文的安成杰英俊得多。他的脸庞他的身躯都散发着一种原始的气息,如野兽一般危险却吸引人!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眼高一等的杨思凌会对他如此迷恋......
唐砚缓缓睁开眼,看到安以忱,露出幸福的笑容。
「早上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出奇的性感,听得安以忱有些动容,然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措手不及。
唐砚抬起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安以忱顿时红了脸,想发火,可迎上唐砚那无辜的眸子,却奇异的没了脾气。
算了,就当这只是个单纯的早安问候吧。
这一刻安以忱做了个决定,不管是为了拉拢唐砚还是为了救赎自己的心灵,他都要争取和他恢复成朋友的关系。
大年三十的安家是忙碌的,安成杰还要去医院巡视,但会提前下班。肖欣围着炉灶转得不亦乐乎,她是个有自己事业的女强人,却也是有一手好厨艺的主妇。
唐砚虽然也会做菜,但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粗菜,安以忱更是对烹饪一窍不通,帮不上忙的两个大男孩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最后在唐砚的提议下出门。
在唐砚的指引下,安以忱的墨绿色吉普开出了闹市区。
走在五环路上,安以忱半开玩笑的张口:「你一个劲的往荒郊野外指,是不是有什么图谋啊?」
「怎么着?你是怕我把你卖了,还是......」唐砚暧昧的笑了笑。
「我是怕你联络了一大帮人,把我打晕后挖个坑埋了。」安以忱尽量不去想他后半句未出口的话是什么,努力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性友人,一个开开玩笑无伤大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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