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诀——丁宁
丁宁  发于:2010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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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宇文守也鼓掌。
司徒炎恩起身:“我再去买些酒。”
“不行!”罗熙阳叫。
“对,不能做逃兵。”宇文守的笑里藏着刀。
司徒炎恩又是一阵咳嗽,最后他说:“我最爱的那个人是——”
“是谁?”罗熙阳
“快说!”
“是个男人。”
“啊——”宇文守惊讶。
“快说是谁!”罗熙阳催促。
“我父亲。”
“切——”罗熙阳敲起盘子,“打擦边球。”
“我还以为天下女生又少了一个可供选择的帅哥呢。”宇文守似乎松了口气,“熙阳,你呢?”
“我啊,最爱的,也是一个男人。”
“哦?”宇文守很有兴趣的模样。
“就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风姿绰约风骨峻峭风华正茂风光旖旎风花雪月风月无边的超级Playboy罗熙阳是也!”
“噗……”宇文守放声大笑,忍不住也在罗熙阳头上敲一下,“臭家伙!”
“小疯子!”司徒炎恩白他一眼。
“呵呵呵呵……阿守,该你讲了。”罗熙阳毫不介意地说。
“我啊,最爱的,也是一个男人。”宇文守学着他们的口气说。
“哦!”罗熙阳发出惊叹声。
司徒炎恩沉默,却全身紧张如拉开的弓。
“不会说是你爸爸吧?”罗熙阳补充道,“还是你自己?”
“都不是。”宇文守笑起来,“你们真是欠缺想象力,我最爱的啊,是——我弟弟。”
“噗哈哈!”罗熙阳放肆的大笑起来,“真好玩,我们所有的人都爱男人,结果都是……哈哈……”
司徒炎恩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司徒炎恩认定罗熙阳和宇文守都没说真话,罗熙阳认定司徒炎恩和宇文守也都在讲违心之言,可是宇文守明白,只有他自己讲了真心话。
只是,假做真时真亦假啊。


第十章
大四毕业的时候,司徒炎恩终于借着酒劲向宇文守表白了,可天可怜见的,他表白完就醉过去,并且一塌糊涂,至于宇文守的反应是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第二天看到宇文守如往常的笑脸,他张口结舌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就这样又拖了下去。
宇文守进了一家律师事物所,他如愿进入了电台做DJ,同时在一家俱乐部做兼职。
罗熙阳到了司徒爸爸的公司上班,先是基层人员,两年后荣升为司徒爸爸的特别助理,他的工作能力绝对比司徒炎恩预想的要强很多,这也让他欣慰。
只是,罗熙阳再也不主动到司徒家里来,并且回避了所有可能遇到宇文守的场合。
当然,这有就意味着他见到司徒炎恩的机会也很少,因为司徒炎恩的业余时间几乎都在陪着宇文守。
罗熙阳自己租了套房子,标准的单身贵族生活,只是,那房子里乱了点——呃,好吧,那不只是乱了一点点,而是非常乱,每次司徒炎恩进去,都会怀疑外表光鲜的罗熙阳怎么会这么窝囊?

罗熙阳克守着「兄弟」的诺言,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混沌着。
那次三人相遇之后,时间流逝着,不快不慢,有时候我们把爱情看得太严重,事实上它也只不过是我们众多感情中的一根神经而已,有了它很滋润,没了它也未必不能活。
所以,这几年,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宇文守还是一个人,司徒炎恩还是一个人,罗熙阳也是一个人。
所不同的是司徒爸爸终于找了一个伴侣,一位文静的女士,大学讲师。女士很温和,对待司徒炎恩也很热情,但司徒炎恩就是无法融入那个家庭里,所以他搬出来住,和宇文守共同租了一间房子,那房子其实就是司徒爸爸公司的房产,也等于白住。

接到父亲的电话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很灿烂,司徒炎恩坐在沙发上看书,宇文守在书房处理文件。
很宁静很平和的时刻,每当这时候,司徒炎恩都会想如果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错。
电话突然想起来,他吃了一惊,然后有些不快,这是打扰他和阿守幸福时刻的电话啊:「喂?」口气有些不善。
「炎恩啊?我是爸爸。」
「啊!爸,什么事?」
「熙阳出了工伤事故,你快到XX医院来!」父亲的口气很急噪与担忧。
司徒炎恩怔住,忽然觉得心底漏了一个缺口,满天的阳光灿烂顿时变成了阴霾:「爸?他、他怎么了?没事吧?」
「你来了就知道了!在X室!我也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今天熙阳本来该休息的,这孩子偏偏要去工地看工程进度,炎恩,你来吧,我担心死了。」父亲这样说的时候,语音都颤抖了。

司徒炎恩站起来,突然眼前有些发黑,闻声出来的宇文守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熙阳……出事故了。」
「在哪个医院?」宇文守让脸色苍白的司徒炎恩坐下,转身进屋去取了些现金和信用卡,然后拿了车钥匙,「走!我陪你一起去。」
「打扰你工作了。」
「这时候还说什么废话!看你那样子也无法开车的!」打开车,坐进去,宇文守捏捏他的脸,「很害怕?」
司徒炎恩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闷了足足有两分钟:「怕。」
过了半天,他才放下手掌:「从来没想过他离开时的情景。」
「已经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吧?」
「他是我的兄弟。」
「你啊。」宇文守叹口气,「千万别冷落了身边人,也许那才是最爱你的,也最值得你怜惜的。」
「嗯?」
「祈祷熙阳平安无事。」宇文守岔开了话题。
万幸的,罗熙阳没什么大碍。
他在视察工地,走到一个角落时,竖在一边的楼板忽然倾倒,他撤退来不及砸到了小腿上,小腿骨折。
司徒炎恩赶到时,手术已经做完,躺到了加护病房里。
看到司徒炎恩进来,他的眼睛一亮,可看到随即跟进来的宇文守时,光泽又在瞬间熄灭了。
司徒炎恩拧他的耳朵:「你无聊啊?休息的时候还跑到那么危险的工地去?」
罗熙阳咧咧嘴:「我要做十大杰出青年咩,只好辛勤工作喽。」
「连命也不要了!」看到他无恙,松了口气,心里的火却腾腾腾升起来,「你为什么总是让人担心呢?从小到大,没一点点进步!」
「你在担心我吗?好开心哦。」罗熙阳笑得阳光灿烂,让司徒炎恩嘎燃无语。
这个混蛋!
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他的心悬着?
众人离去的时候,罗熙阳突然扯住司徒炎恩的袖子,司徒炎恩回头,他的脸一红,又讪讪地松开。
司徒炎恩拍拍他的头:「我送爸爸和阿守出去,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你晚上不是有节目要主持吗?」
「让阿守帮我请假就够了。」
「嗯。」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罗熙阳难得的乖巧。
夜深的时候,罗熙阳还是无法入睡。
司徒炎恩帮他擦洗脸庞:「很痛吗?」
他摇摇头:「给我讲故事好吗?」
司徒炎恩笑起来:「傻瓜,怎么还是小孩子一样。」
「我想听。」
「呃……让我想想……」司徒炎恩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个完整的故事,「要不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不听!」罗熙阳皱起眉,「那我给你讲吧。」
「好啊。」司徒炎恩搬了个凳子坐下,给他削苹果。
「这个故事的名字呢,叫《四个妻子》。」
「哦?西门庆啊?」司徒炎恩笑起来,「妻子那么多。」
「笨蛋,听我讲啊。」
「好好好,你说。」
「从前,有一个男人娶了四个妻子。第四夫人深得丈夫的喜爱,不论坐着站着,工作或休息,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当她每天洗澡、梳发,甚至更衣、添衣时,都能得到丈夫的照拂,只要她喜欢什么衣服,丈夫都肯买给她。她喜欢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不论丈夫去哪里,都会偕同她去。丈夫对她言听计从,非常宠爱。

第三夫人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几乎是向别人抢来的。所以,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但不如对第四个妻子那样宠爱。
第二夫人常常见面,互相安慰,宛如一对能够推心置腹,尽兴谈天的朋友,只要在一块儿就彼此满足,一旦分离,就会互相思念。
而大夫人,简直像个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劳作都由她担任。她身陷各种苦恼,却毫无怨言,任由丈夫驱使。她得不到丈夫的半点爱抚和只字词组的安慰,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她的位置。

一天,这个男人必须离开故乡,出国做长途旅行,他对第四个妻子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国,你肯跟我一块儿去吗?』
第四个妻子回答:『我可不愿跟你去。』
『我最疼爱你,对你言听计从,为了取悦你,我全力以赴。怎么现在不情愿陪我一块儿去呢?』丈夫惊异万分,不解地问。
『不论你怎么疼我,我都不想陪你去!』第四个妻子固执地说。
丈夫恨她无情,就把第三个妻子叫来说:『你能陪我一块儿去吗?』
第三个妻子回答:『连你最心爱的第四个妻子都不情愿陪你去,我为什么要陪你去?』
丈夫说:『你可知道我当初追求你,费了多少心血吗?不管寒暑、饥渴,我都为你尝过了。有时为你赴汤蹈火,遇见强盗,与人纠纷,几乎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才得到你。为什么现在不肯陪我出去呢?』

不管他怎么说,第三个妻子仍心坚如石,就是不肯去:『那是你自己百般追求我,而不是我追求你。如今你远赴国外,为什么要我陪你出去受苦?』
丈夫恨第三个妻子的无情,不得不把第二个妻子叫过来说:『你能陪我出国一趟吗?』
『我受过你的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若想要我陪你出国,恕我不能答应。』
丈夫也憎恨第二个妻子无情无义,就叫第一个妻子过来说话『我要出国旅行,你能陪我去吗?』
第一个妻子回答:『我离开父母,委身给你,不论苦乐或生死,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论你去那里,走多远,我都一定陪你去。』
他平日疼爱的三个妻子都不肯陪他去,才不得不携带决非意中人的第一个妻子,离开都城而去。』
司徒炎恩诧异地问:「那男人到底去什么地方啊?其它三个妻子都不去?」
「你猜?」
「是个寓言故事吧?」
「嗯,」罗熙阳目光盯着天花板,「这是一个寓言故事。这个人要去的国外是死亡的世界。」
苹果从司徒炎恩的手里落下来,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开。
罗熙阳仍然看着天花板:「寓言里说,第四个妻子,是人的身体。人对自己的身体倍加珍惜,为满足这个身体的物质欲望所做的一切,不亚于丈夫体贴第四个妻子的情形,却不知道由于追求这种基于肉体的物质欲望,人生生世世不知造下了多少罪业,可是死的时候,你为之不惜一切的身体,却不会随着你。

第三个妻子,无异于人间的财富。不论多么辛苦储存起来的财宝,死时都不能带走一分一毫。
第二个妻子是亲朋好友。人活在世上,互相关爱是应该的。但是人的亲朋好友在这个人死后,最多不过伤心一段时间。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渐渐淡忘了这件事,重新投身于生活的奔波中。

第一个妻子则是人的心灵,它和我们形影相随,生死不离。它和我们的关系如此密切,但我们也最容易忽略了它,反而全神贯注于物质上的东西。其实它才是永生永世与我们同在的……」

司徒炎恩捡起苹果,放在水里清洗。
罗熙阳说:「出事故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能带走些什么呢,我会遗憾些什么呢……」
「熙阳……」
「别管我,当我自说自话好了,人生病受伤的时候,总有点撒娇的权利吧?」罗熙阳冲他瞪眼。
司徒炎恩笑笑,撩起他额头上散落的头发:「你真的还是个小孩子。」
「我想我能带走的是我的爱情,我会遗憾的……也是我的爱情。」
「哦?遗憾你那三个妻子吗?」司徒炎恩取笑他。
「我带走我自己的爱,却遗憾没有得到他的爱。」罗熙阳叹息着,闭上眼。
司徒炎恩沉静的看着罗熙阳侧脸的轮廓,一如当年的俊秀啊,可是记忆中的他是那么的阳光明媚,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是面无表情的?那紧闭双眼的坚定决然是不是已经浸透了失望和无奈,连被安慰的气力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忍不住怜惜的伸出手指描绘他的轮廓,罗熙阳转过身来看着他,没有惊讶没有闪躲,任自己修长的手指蜿蜒而下,仔细抚平眉间细小的忧虑痕迹,轻轻遮盖住他的眼睛,他顺从的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像羽翼一样划过自己的掌心引起一阵酥痒的颤栗,他的眼神总是变幻莫测让自己无从捕捉却又蛊惑吸引。然后是挺秀的鼻梁和细致的脸颊,他笑的时候鼻子会微微一皱甚至会有酒窝,还有他喜欢在赛场上鼓鼓脸颊。慢慢的临摹他唇上的伤痕,然后是他吻起来应该会很舒服的柔软的唇,有时候会流露讥屑之意,但开心的时候会从眼睛开始蔓延下来,嘴角微微的翘起然后就慢慢笑开了。

罗熙阳……
「熙阳,我……」
「别,别说。」罗熙阳伸出手盖住他的口,目光深情地凝视着他,「你能来陪伴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你不是在爱着宇文守吗?给这份爱一个结果吧。」
司徒炎恩闭上眼,眼前漆黑一片。
「炎炎,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生就像一盒朱古力,你永远不知道打开看到的是什么……」
是啊,我已经足够的小心了,可是每次打开的都会让我惊奇让我觉得无法控制,比如很多事,也比如你……司徒炎恩闭着眼睛安静的想着,却听到罗熙阳的呼吸渐渐的悠长缠绵起来,已经悄悄的进入了梦乡。

他黑色的头发下面是纤细的颈,青色的脉络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忍不住将手放上去感受和谐温暖的脉动,这样坚韧又脆弱的生命啊,让自己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然后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一起沉睡下去。

◆    ◆    ◆
要给宇文守的爱一个结果。
司徒炎恩决定给这份爱一个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就在这时,宇文守的弟弟宇文攻到这个城市来念书了,并且宣布爱上了司徒炎恩,这让司徒炎恩啼笑皆非,那是个高大魁梧的青年,只看外表极具男性魅力,实际上呢,却扭扭捏捏的让人暗自吐血。

宇文守爱着他的弟弟,时间终于证明了那一次宇文守说的不是违心之言。
宇文攻和宇文守的恋情暴光的时候,司徒炎恩很吃惊,非常吃惊,可是容不得他反应过来,宇文守已经远走他乡,去了太平洋的彼岸国度。
宇文攻难过的模样让他明白了,这个傻呼呼的弟弟也是深爱着哥哥的。
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司徒炎恩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解脱,他近乎麻木的去酒吧喝酒,试图灌醉自己,朦胧中想起自己这几年,一直在和酒精做伴,咖啡很少去碰了。
罗熙阳似咖啡,越接近越清醒,清醒的时候,爱情是很少发生的。
宇文守似醇酒,喝得越多越沉迷,激情总是发生在神志不清的时候。
那天是周末,喝完酒的时候才是黄昏,开车回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宇文守和罗熙阳的脸不停的在眼前闪来闪去,偏偏路上又遇到堵塞,他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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