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王 上——御景天
御景天  发于:201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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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再无法回避广域的身份!那样的气度风采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在他身边多呆一刻,自己便深陷一分,到最后根本就是他自己刻意回避了这个疑问,自愿相信他所说的每句话。

直到他的逃离揭开那朦胧的纱幔,让所有疑问清晰尖锐的呈现在他眼前!落燕谷的生死浩劫、巧合般的相救、天朝的暗线组织以及他无声息的撤离陵博,广域的身份身份昭然若揭!被设计欺骗的愤恨让他誓言不捉住他决不罢休!一路爱恨交织,心绪难平,直到将他围困落燕谷,看他插翅难飞,翻腾的心才平静下来。

虽知再见已是晋渭分明,敌我对立,但他疏离的眼神,不再微笑的脸庞,却是让他如此难以接受!

生死无话!他未对他开口说一言!

盛怒之下,决定公事公办,拷问他一番,就此断了这爱恋,殊不知情根一旦深种,岂是他说断就断的!一番折腾心上人受尽困难,他自己也图惹伤心后悔!真是悔不当初!

轻轻走近床边,看广域还在沉睡,便将药搁了,永夜坐上床沿,下意识伸手进被窝握住广域的手。

“醒了?来,喝药吧。”见广域睁开眼睛,淡漠平静的眼里一片清明,永夜柔声道。说着,颇为轻巧地将他扶起,细心地在他背后放上软垫,端起桌上温热的汤药,勺了一勺送至广域唇边,一连串动作煞是熟练。这也难怪,自广域受伤以来一直是永夜亲自在照料,饶是他从小被人服侍惯了,这么些天来也熟能生巧了。

广域沉默地接受递至嘴边的良药,并不是他习惯了永夜的照料,说实话即使他贵为王爷也无法欣然接受一个大男人的温柔伺候。不是没有拒绝过,还记得自己刚恢复神智那会,永夜一脸欣喜的喂他吃药被他断然无声抗拒,任他说尽好话也不予理睬,料想他应该放弃,哪知他尽霸道地将他拥住,灌一口苦药在嘴里,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渡到自己口中,就算自己再怎么镇定当时也气羞地脸红了吧。

顺从地将药喝完,广域实在是不想面对这样的永夜,又要躺下去睡觉,却被永夜制止。

又要作甚?

只见永夜从怀中取出一小方巾,打开后发现里面包的竟是乳白色糖丸,取一颗塞进广域口中,粗糙的手指划过他温润的唇,一阵悸动直达心底,广域别开头。糖丸的香甜在口中四散,却怎么也无法驱散广域心中的苦涩。

永夜将剩下的糖丸包好,一并放在枕边,端着空碗轻轻地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刹那,永夜颓然靠上墙,他知道只要他在房内,广域将无法入睡。

对于广域来说,此刻永夜的无微不至,善解人意恰恰是他最不能承受的。他不懂永夜,明知他们是敌非友,何故还对他体贴入微!铲断彼此羁绊,就像在监牢里那样对他才好!只是这话他却不能说出口,只因为他是天朝的皇二子,手握重兵的王爷!他不能像刘锦那样慷慨求死,他的生死系了天朝万千臣民百姓,而接受永夜的感情更是万万不能。

两难!

除了冷漠、沉默,他想不到更适合面对永夜的方式。

他在等待,等待离开永夜的时机,或者在时机成熟之前永夜突然悔悟,重新将他树为敌人,那他便非死不可了!

而他从没将死作为选择!哪怕在地牢被永夜用刑时他也不曾想过就此结束性命!想到被鞭打的屈辱,天生的皇室骄傲让广域浑身微颤,一股报复的欲望占据身心。

他有他的傲骨!那是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能侵犯的!

26.大军压境

永夜本该尽快返回陵博的,但是害怕舟车劳顿影响到广域刚有起色的伤势,所以一直没有赶路。

看着手中不知道已是第几封催他回去的信函,永夜无动于衷地点燃了火折子。再过几日等他伤势再好转一些启程,他要带他回去!决定了,不论他是谁,到西秦来做什么,既然他已经认定了他,就将他锁在身边,极近他所能!

他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对他的情意能熟视无睹!

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矛盾、沉闷都随着永夜的决定烟消云散,举目望这个冬日难得的大好晴天,斜挑的眼角带着满满自信,目光似鹰隼般犀利,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自唇边慢慢漾开,挺拔伟岸的身躯迎风而立,真是气宇轩昂,英伟不凡!

一日三次,广域的药跟膳食一样在永夜的安排下准时准备好,徐之不愧是被称之为神医的人物,按他的药房广域的伤势以相当乐观的趋势好转。

近日来永夜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连守门侍卫都感觉到了,虽然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漠深沉的样子,但是已明显不再寒霜罩鼎好像随时准备找人泄愤。应该说这位年轻的大将军这些天以来神采飞扬,似乎冲破了什么一直束缚着他的枷锁。

说曹操曹操到,每天三次车骑将军总是准时端着一大碗药出现。侍卫实在是迷惑不已,私底下他也听到一些传言,说房里那位霸占着整个屯兵处最好卧房的年轻男子身份悬疑,此次车骑将军的目的是要捉拿那青年交朝廷处置。可是在他看来,车骑将军简直拿那人当神贡着!就说那个神医开出来的药方吧,他们这里是军营,一般伤药自然库房有的是,但是治疗那青年的药材大概是太名贵,库房存量远远不够,车骑将军接连几次派出好几拨人马到周围城镇取药,据受命的兄弟回来说,看当时大将军的脸色大有买不到药材回来就军法处置的架势。

见永夜走近身边,正在胡思乱想的侍卫收了心神原本笔直的身体崩得更直,一脸肃穆,不管这个皇都来的大爷是不是最近心情特好,为免万一,他这个小人物还是机警一点为好。

永夜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中的药和房内的人身上,以为广域可能还在睡,进屋时特意放轻动作,不料广域已醒来,正坐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见他抬眼望自己,永夜正待回他一个微笑,哪知他匆匆一瞥便转眼看想别处,微微扯起的嘴角不悦的抽搐一下。

自己也是个有傲气有自尊的男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闲气!爱慕他并不意味着从此他就可以胡作非为了!轻咳一声才想开口警告,晦涩不明的光线下广域苍白的脸疲倦憔悴,身子也比初次见面时消瘦得多,隐隐的疼痛丝丝缕缕钻入心扉,到嘴边的责难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永夜突然想起落燕谷之劫,那次他将他救回,为了治他的伤怕也是折腾够呛。眼前的情行与那时如出一辙,只是这次换他受伤,而自己则是那个逞恶之人。

“喝药吧。”永夜轻道,除了这句话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别的可说。自那日他将广域擒住开始,这么久了,其间更是经历了生死,广域竟是未开口对他说一言。而他,纵有千言万语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

伸手过来接他手中的碗,广域早就可以自行料理了,无奈仍然被永夜固执的拒绝。永夜依然细心地凉着药,一口一口地喂,他坚持,唯有这样的亲昵才能让他觉得或许他并不是那么惹他讨厌。

“东方,在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之前,我还是这样叫你吧。”永夜打破沉默,不论以后会怎样,也不管他现在怎么想,有些话他要先告诉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留你在身边!”

是么?广域冷笑,假如自己的镇国王身份被揭开,说不定眼前信誓旦旦的人就是砍自己第一刀的!世间或许真有情爱纯洁无暇,但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在责任,名望,权势,利益,国家面前,个人情感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永夜知道广域对他这话并无多大信心,他也不期待就凭一句话能赢得他的信任,他只想让他知道他的决心。

永夜知道他对广域的眷恋必然在西秦掀起轩然大波,因此在他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保广域周到无虞之前,他不会将此事公布于众。先秘密带他回陵博,护在将军府养伤,有自己亲自近身看护,最安全不过。

就在永夜忙着准备启程回陵博时,西秦边境狼烟骤起,漫漫浓烟直入云霄!

官道上疾驰而过的快马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情直奔陵博:天朝雄狮二十万镇西军犹如天将,直逼边境!

西秦朝堂之上一片肃静,端坐龙椅上的西秦王轩辕浩虽已年过半百,须发花白,但坚毅的面庞上双眼异常精悍敏锐,只需一眼任何人在他面前将无所遁形!

“陛下,臣弟请战,愿率军迎敌,斩天朝皇二子于阵前!”满朝文武能如此豪言的也只有轩辕涛了。身为西秦王唯一的亲弟弟,武将出身的轩辕涛十八岁跟随兄长征战沙场,骁勇善战,立功无数,西秦的今日缺不了他的汗马功劳。掌管西秦兵马十五载,直到五年前太子轩辕无极进入军政,开始在对外征战中表现出惊人的军事天赋,轩辕涛独揽大军的局面才开始改变。此后轩辕无极不断领兵出征,在军队树立起颇高的声望,而轩辕涛则渐渐淡出战场,西秦军队的主导权也开始慢慢移交至太子手中。

“陛下,凌云乃我朝东南第一道防线,微臣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先就近调兵火速赶往凌云,加强凌云防守,再探镇西军动向不迟。”司马裴镇道,“毕竟现在正值隆冬,这个时候打仗有违常理,天朝不会不知道倘若开战气候带来的死伤绝不逊于战争本身,镇国王是当世名将,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才对。”

“大司马,现在人家都要打过来了,军情紧急,战机一旦失去可就追悔莫及了。”轩辕涛反驳道,他历经征战无数,鲜少遭遇败绩,他的话在朝中还是极有分量的,不少大臣连连点头附和。

裴镇也是个极有主张的人物,并不就此妥协:“陛下,就如臣刚才所言,臣并不认为天朝这个时候兴兵是真要挑起两国战争,臣以为天朝很有可能以此为幌子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达到其真正目的。所以臣以为现在还不需要大举发兵,再者,我凌云城防卫坚固,易守难攻,即便真有战事发生,再派兵不迟。”

裴镇一向思虑慎密,做事计划周祥,是西秦肱骨之臣,自然他的言论也有不少大臣支持。

“司马此言差异,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本王征战多年深知兵贵神速这个道理。”轩辕涛特意祭出自己的战场资历,又暗讽裴镇没打过仗,大有指责他不懂战事瞎搅和之意。又道,“你也说天朝的皇二子是当世名将,又怎知他不会有什么奇妙战术破我凌云?”“所谓天朝的真正目的也不过是大司马的猜测,试想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兵二十万而目的却不是打仗?军国大事岂是儿戏?”说道最后轩辕涛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臣坚持己见。”裴镇也不再与他争辩,坚定道。

“皇兄,臣弟恳请领兵出征。”他需要再次树立自己的威信,虽然现在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仍然很大,但还不够!太子的势力蔓延的太快了!之前是他太小瞧这个难识庐山真面目的侄儿了。眼前正是个好机会,几年来轩辕无极数度与天朝开战,然每次遇到镇国王都不能从他手中讨得便宜,好几次还败得不轻,这次如能由他领兵迎战,挫天朝锐气,不仅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西秦的战神,且军心必然疏离太子,再次向他!

说道轩辕无极,此刻如此军机大事,居然不见他的身影,不知道又在故弄什么玄虚!轩辕涛暗自思量,他这个侄儿鲜少在人前露面,必要时侯也是戴着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连他这个叔叔也不知道现在他的模样!

轩辕涛裴镇两派人马僵持不下,各持己见,众臣皆垂首静待西秦王轩辕浩的定夺。冷眼旁观他们争执这么久,轩辕浩敏锐的视线扫过众人,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视线在亲弟弟身上停留一下,不过片刻,即便圆滑老练如轩辕涛也不禁紧张起来。

“无尽,你意下如何?”

“回父皇,皇叔和司马大人所言都有道理。车骑将军此刻正在平川境内,快马加鞭两日内可达凌云城,依儿臣看不如就先由他暂时统管此事,就近调兵前往凌云,加强边境驻军,密切监视天朝镇西军动向,若有异状即刻迎战。这样攻守兼备,既不会贻误战机亦不必皇叔劳师动众远赴边境。”轩辕无尽兼顾两方建议,考虑周到,裴镇自是万分赞同,轩辕涛最终目的是要自己挂帅出征,现下计划成泡影,心中对永夜自是记恨不已,只觉上次即便冒再大危险也该抓住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很好,那就依你所言。”

27.军情紧急

正当西秦朝廷为突然出现在边境的天朝大军争论不休时,镇西军帅帐里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大哥,王爷有什么最新消息吗?”副将沧海一向老成稳重,但自得知广域被抓以来就没安静过片刻,急得乱转。

沧浪也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痞样,从书案里抬起的脸上一脸疲倦,“‘乌鸦’正在打探,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传来。阿海,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闲我不够晕么。”几句话说得缓慢又含糊,也难怪,任谁像他一样满嘴大泡都是吐字不清的。自他接到广域传书要他准备接应,他就知道情况不妙,可能要出事。果不其然,前几日便接到“乌鸦”冒死送来的消息:王爷被囚!当下他们几个知情的将军幕僚们如被雷霹了般!知道事情无法再隐瞒,他才当机立断以广域临走时交给他的手令召来驻守西秦边关的镇西军镇威、镇武、镇勇三大将军,将事情和盘托出。好在三大将军都是广域心腹,一心盼望早日救出主子,冒着杀头大罪应和了自己的营救计划。

“我等不下去了!”何漠冷着脸喝道,他受不了了!每天坐在大帐里等,不知道王爷正遭什么样的罪?万一。。。。。。早知如此,当时怎么都得亲自护王爷才是!

沧浪见他霍然起身,大步朝帐外走去,低喝道:“何漠,你去哪?”

何漠头都不回道:“我去找王爷!我是王爷的亲兵总领,我会想办法救出王爷,我不能就这样干耗着!”

“站住!”沧浪制止,“你怎么救?如果真那么简单,‘乌鸦’早将王爷带回来了!还用得着我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出此下策,私自调大军吗!先不说你怎么救王爷,现在怕是你根本连凌云城都过不了。”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大帐里傻呆着,任王爷。。。任王爷。。。”何漠自小伴广域长大,对广域除了主仆之情,更有说不尽的手足亲情,虽然这样说是种僭越,但他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把广域当成至亲般宠爱护卫。

聪明如沧浪自然知晓他的心事,“何漠,我不比你好受!只是,越是现在这样的危机关头,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现在我们突然发兵,西秦上下的目光必然关注于此,对王爷自然有所松懈,那么‘乌鸦’就有机可趁!”

冷静下来,何漠明了这是现在营救广域的最好办法,如果由他们外部派兵强行进入西秦,那只会增加广域的危险而已。首先,时间上来不急,其次,一个天朝如此急欲营救的人必然非同小可,只怕到时广域身份无法隐瞒!所以,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何漠捏紧铁拳,抑制不住心中焦虑苦闷,冲出了帅帐。

“何漠!”沧海欲追,却被沧浪拦住,“大哥。。。”

“让他去吧,发泄一下也好,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绷得够紧了。”

“大哥。。。如果。。。”

“没有如果!”沧浪冷然道,断然打断弟弟的担忧,“没有如果,王爷一定会平安回来!”

沧海震惊于兄长的决然,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坚定,犹如吃了颗定心丸般,沧海烦躁的心安静下来。别看他这个兄长平时懒散没个正经样,关键时刻运筹帷幄,镇静有度,不怪王爷能委以重任。

“我去看看凌云城的动向,我们屯兵也有些时日,西秦王的军令也该下达了。”

沧浪点头应允,又吩咐道:“让镇威,镇武,镇勇三位将军加强戒备,我们的目的虽只是吸引西秦注意力,难保西秦不会先发制人,真的来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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