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命——尘印
尘印  发于:2010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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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簇拥着池秦两人,一窝蜂地进了天水一色。

堂上冷清之极,只有七八个少年围坐在角落里懒洋洋地玩着骰子,看到有客人到,众人嬉笑着围了上来,奉茶斟酒,好不殷勤。

秦沙面无表情,兼之鼻青脸肿,看上去甚是吓人,少年们心存畏惧,倒有大半都往池梦蝶身边挤。

池梦蝶架着秦沙在张矮脚花梨木小桌边坐定后,环顾众人,发现这里的少年都是姿色平平,有个甚至还是跛足,难怪门庭冷落。他推开一个在他脸上抚摸的少年的手,转头问那紫衣少年道:「人都在这里了吗?」

那紫衣少年烛火下看清楚池梦蝶貌美,他涂得刷白的面孔居然透出几分惭色,支吾道:「这位爷,是不是我们入不了您的眼?」他指了指那个刚才被池梦蝶推开的少年,「白夜才来没多久,还是个清倌,爷您看……」

那叫白夜的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光景,穿了件肥大的半透纱衣,束着腰,越发显得身材瘦小。被池梦蝶推开后,少年就害怕地缩到一旁,此刻又被边上几人推上前,他全身都在轻颤,被紫衣少年暗中一瞪,急忙怯怯地对池梦蝶挤出个笑容。

池梦蝶至今还未曾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更对男色毫无兴趣,一指被众人晾在一边的秦沙道:「你们要伺候的人不是我,是我这位朋友。」

原本围着池梦蝶的少年们哦一声,动作飞快全移到了秦沙身旁。

紫衣少年斟了杯花雕,也笑嘻嘻地偎入秦沙胸前,赔笑道:「这位爷,几个孩子不懂事怠慢了您,飞星代他们向您赔个罪,爷就赏脸喝一杯吧。」举杯便往秦沙嘴边送去。

秦沙以往官场应酬时,不是没到过青楼妓馆,但交好的,均是永稷城里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像天水一色这种寻常乐坊,他自恃身份,根本不屑涉足。

此刻鼻端充斥着浓烈的香粉味。那杯花雕的成色,比起他府里美酒也相差甚远,他不禁锁紧了眉头,扭头让开酒杯。

飞星敬酒不成,尴尬之极。

池梦蝶看着秦沙的表情,心中大叫爽快,对飞星道:「我这朋友有个怪毛病,不爱漂亮的少爷,越老越丑的,他反而越是喜欢。你去找个最老最丑的来,我重重有赏。」

秦沙气极,恨不得撕烂池梦蝶的嘴,可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怒目而视。

池梦蝶半点也不理会秦沙宛若要吃人的恐怖眼神,催促飞星去找人。飞星愣了半晌,干笑道:「爷您这不是说笑?」

「谁跟你说笑?快去!」池梦蝶不耐烦地道。

「我看两位是有心来我天水一色捉弄人的吧?」一个清亮的男声微带讥诮,突然从众人身后出现。

一人扶着木梯缓步拾级而下,湖蓝色绉纱长衫曳地,腰系两条天青色的长绸带,末端还缀着数枚银铃,每一步优雅地跨出,就带起几声清脆铃音。

那人一双眼,流转如秋水,明净而多情。

可也仅有这双眼睛动人心魄。那人的脸上,七横八竖分布着许多条疤痕,叫人辨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年代久远,疤痕都已呈淡白色,但乍看之下,池梦蝶背脊仍有些疙瘩。

这个男人,够丑。

◇◇◇

「水老板。」飞星和少年们恭敬地站起身,让出一条路来。

那男人来到池秦两人对面坐下,取过飞星手中那杯花雕一饮而尽,袖子下露出的手指,修长漂亮又充满力度。他的目光从池梦蝶慢慢转到秦沙,又再落回到池梦蝶身上,才慢条斯理地微笑,牵动着唇角伤痕,甚是诡异。「两位,天水一色所收留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爹娘弃,天不养,只求在这里讨口饭吃。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是我水无声教导无方,请两位多包涵。」

他话说得谦卑,语气却云淡风清,举手投足间更是十分的优雅从容,让人难以拒绝他的要求。

池梦蝶不禁对这丑男生出几分好感,笑道:「水老板误会了。我这朋友的确是非丑人不爱,最好是像水老板这样的。」

秦沙喉咙里咕哝一声,脸涨成了紫红色,却是被池梦蝶这话气的。眼看池梦蝶又掏出一个大金锭放到面前小桌上,他怒不可遏,真想就这么昏过去算了。

「陪他一宿,这锭黄金就是水老板你的了。」池梦蝶把金锭推向水无声。

水无声明显怔了怔,双眸微微一敛随即舒展,轻笑:「贵友真不嫌弃我这丑模样吗?」

「水老板……」一直站在水无声身后的飞星霍地抬头,即使隔着厚厚的一层粉也看得出他面色铁青。

水无声扬手一挥,截断了飞星的下文,笑得满脸的伤痕似乎都在抽搐。「既然两位这么抬举无声,那就楼上请。」

目送水无声领着池秦两人步入楼上厢房,飞星咬着下唇,衣袖不住地轻颤,猛一回头,低声吩咐白夜和另一个少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客人送些酒菜上去。」

「知道了,飞星哥。」白夜忙应声去张罗,其余的少年也陆续散了,唯独飞星仍伫立楼下,垂眸看着小桌上的金锭发呆。

 

 

 

 

第三章

暗蓝锦帐,亮银帐钩。桃红流苏配上大红被褥,勾出满室的俗艳。

池梦蝶只看了一眼,就把全副心神扑到刚送来的酒菜上,慰劳自己已经饿了整天的肠胃。秦沙却没这口福,被水无声搀扶着坐到床沿。

水无声半靠在床边,替秦沙脱掉还没干透的外衣,除下秦沙靴子后,他站起身慢慢拔下发簪。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将他脸上神情大半遮掩在发丝后。

他用银簪子挑灭了房中灯烛,只留床头上方一盏绯红纱灯,暗红的烛火透过纱罩洒满斗室,房内气氛顿时转为暧昧。

精致的小铜炉里,也点上三根细长的线香,飘散出醉人幽香。

水无声每个动作都如流水般优美,点好香后看了看池梦蝶。后者已经享用完了美食,正捧着一盅茶有滋有味地喝着,并没有回避的意思。他轻咳一声,道:「要无声带您去隔壁房里休息吗?」

池梦蝶装作听不懂水无声拐弯抹角的逐客令,反而把茶盅又斟得满满的,笑道:「我只管喝茶,不会打扰你们。水老板请便。」

水无声入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怪癖没见过,知道确实有些恩客爱看别人鱼水交欢,比自己亲身上阵更是兴奋,所以稍微一愣后便恢复了镇定,笑了笑,迳自宽衣解带。

刚将腰间绸带松开,他听到池梦蝶猛一拍大腿,叫道:「我差点忘了告诉水老板,我这朋友最喜欢粗暴的男人。水老板不用对他温柔,越粗鲁越好。」

居然还有人上青楼花钱求人来上?水无声这回真正愣住了,指着自己,再指秦沙,难以置信地向池梦蝶求证。「要我……抱……他?」

「没错。」池梦蝶得意地瞅着两眼发红的秦沙,「秦兄,你就好好享受吧!」

谁叫这王八蛋硬逞英雄不肯向他低头,招惹了他大哥池重楼又跟宫里那骚包哥啊妹啊地叫得欢!不教训下这个风流成性的家伙,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以秦沙身份之尊,想必也不堪忍受被个丑陋小倌压在身下羞辱。这招,一定比拷打逼问更管用。

水无声明净的双眼在池梦蝶和秦沙两人间逡巡片刻,终于收起疑惑,笑着继续脱衣服。

聪明人,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闭起嘴。

◇◇◇

水无声虽然容貌骇人,裹在湖蓝长衫里的身材却是出乎池梦蝶意料的高挑匀称,更不带半点赘肉。褪尽蔽体的衣物后,他迈开长腿,大大方方地走到床头坐下,搂住秦沙送上一吻。

池梦蝶被水无声的后脑勺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秦沙此刻表情,但秦沙几声含糊不清的低哼还是钻进了他耳朵里。

水无声似乎低声笑了笑,结束了亲吻抬起头。

秦沙紧闭的嘴唇比先前红润许多,瞧向池梦蝶的眼神已可媲美飞刀。池梦蝶才没把男人毫无杀伤力的威胁当回事,反而朝秦沙回了个鬼脸。

水无声并没留意池秦两人间的眉来眼去,伸手将散乱的长发往耳后一撩,扶着秦沙倒在床褥上。赤裸的身体宛如条白蟒紧紧纠缠住被俘获的人类,在秦沙身上扭动、磨蹭着……他的双手也没闲着,灵巧又缓慢地剥开秦沙贴身衣裳褪至腰间。

男人的胸膛,敌不过熟练的挑逗而起伏得厉害,鼻息也逐渐粗重起来。当胸前的微凸被水无声的舌尖轻轻滑过时,秦沙整个身躯都明显抖动了一下。

正在喝茶看好戏的池梦蝶见此情形,也不由起了好奇心,眼睛睁得更大了。

自小生长在帝王之家,他对风月之事虽然尚未起意,从宫女侍卫处也多少有所耳闻,可亲眼目睹这等场面,却还是头一遭。耳听秦沙在水无声的抚摸之下喘息声越来越沉重,池梦蝶居然也觉呼吸有些急促、口干舌燥,他忙将手里半盅茶水一口喝个干净,目光却似中了邪般无法从那两人身上移开,顺着水无声的嘴唇溜过秦沙的胸膛、腹部……

纵然尚隔着亵衣,秦沙胯下隆起的形状仍清晰可辨。

水无声一瞥秦沙因难堪涨得血红的面容,嘴角微微一翘,三分了然,七分讥笑,半跪在男人两腿之间,扯掉了秦沙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

池梦蝶下意识地往秦沙下身瞄了眼,这王八蛋的本钱倒是不错嘛……刚提起茶壶斟茶,就看见水无声握住秦沙的男根开始舔弄。他登时目瞪口呆,这水老板,难道不嫌那个东西脏吗?竟、竟然还连根都含了进去……

秦沙两条大腿内侧的肌肉都在微颤,再也压抑不住呐喊的冲动,自喉间挤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池梦蝶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沙的男根被吮吸吞吐,他下腹蓦地一阵莫名痉挛,那地方也很争气地勃起坚硬。身体里像被谁点着了一团火,热得难受。周围的空气,也如同凝住了一般甜腻闷热……

「啊!」手上突然传来湿意,池梦蝶本能地一甩手,茶盅落地摔了个粉碎。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刚才只顾着胡思乱想,连茶水溢出了杯子都没察觉。

水无声听到声音,停下了嘴里的攻势,转头看到池梦蝶满脸通红发窘,他只是低笑,伸手从床头柜子上拿过个绘着鸳鸯戏水的小瓷瓶,倒了些蜂蜜色的黏稠药油在手心。

下身暂时脱离了恼人的折磨,秦沙总算缓过一口气,顾不上狼狈,趁这闲暇赶忙朝池梦蝶的方向拼命点头。

池梦蝶还在发呆,眼看水无声推高秦沙一条大腿,指尖蘸了药油伸向男人身后那个唯一的入口,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嗯……」秦沙带着恼怒和痛楚意味的大声闷哼终于把池梦蝶的魂给唤了回来,连声叫慢,冲到床边将水无声从秦沙身上扯了下来,

无论哪个男人在兴头上被中途喊停,都不会高兴,水无声当然也不例外,丑脸绷得紧紧的,情欲涌动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薄怒,不悦地道:「怎么了?」

「你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下面不用你了,出去吧!」池梦蝶向他挥手。

水无声挑了挑眉毛,指着自己兀自亢奋的下体,斜睨池梦蝶。

「快走!」池梦蝶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头大地摸出身上最后一锭金子丢给水无声,见水无声仍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他扬起了拳头,恫吓道:「再不走,别怪我把你扔下楼去。」

水无声眼底寒光微闪,稍纵即逝,随即哈哈大笑,捡起自己的衣裳随手往身上一披,扬长离去,出门后还不忘掩上房门。

◇◇◇

池梦蝶等那清脆的银铃声完全消失在楼下,才回过头去。

床上的人仍剧烈喘着粗气,雄性的器官依旧傲然挺立着,暗红色的烛光照在秦沙遍布细汗的泛红裸体上,令池梦蝶不想入非非也难。

他尴尬地干咳两声,压制着胸口说不清楚的怪异感觉,伸指去替秦沙解被封的哑穴。手指接触到的皮肤,热度惊人,烫得他也有些失措。他勉力收敛心神,连点数指,才解了哑穴。

「……笨蛋……」这是秦沙开口吐出的第一句话。

池梦蝶气极,「你是不是想要我再把那丑八怪找回来?」

「快把香掐灭掉!快!」男人答非所问,沙哑着嗓门催促,见池梦蝶仍一脸懵然,秦沙破口大骂道:「你个笨蛋还杵着干什么?那几根香里有毒。」

有毒?池梦蝶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将小铜炉里那三根已经烧了大半的线香掐断。空气里依然充满那股醉人的甜香气,他想打开窗户通通风,找了一圈才惊讶地发现这间屋子竟没有窗户。

用力一推房门,却传来了几声铁链撞击声,居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池梦蝶顿时又惊又怒,一掌击出,房门掉下几片碎木屑,底下露出黑黝黝的铁板。他再一掌砸上,铁板毫无损伤,他自己的手掌却震得隐隐发麻。

「省点力气吧!」秦沙满腹怨气地瞪着池梦蝶,「这里的媚香除了催情药物,多半还掺了麻药,你没发觉身体越来越乏力吗?」

池梦蝶额头沁出了一丝冷汗,不用秦沙提醒,现下他也已经感觉到手脚开始发软,内力正在一丝丝地流逝,不禁慌了阵脚,道:「那丑八怪干什么要下毒?」

「你……猪头!」秦沙已对这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小鬼彻底绝望。

楼下陡然响起声音:「在下自知容颜丑陋,令人望而生畏。若不为贵友点上几支香助兴,怎么对得起阁下打赏的重金?呵呵……」水无声长笑数声,再无动静。

「丑八怪,快放我们出去!」池梦蝶喊了好几声,只听到自己的回音。

刚才真应该把那丑八怪丢下楼的!他恨恨咒骂着,再度试着拍击房门,仍无法推动分毫,他终于死了心,却听身后秦沙道,「帮我解穴,你我两人合力,或许能闯出去。」

「我都打不开这铁门,你行吗?」池梦蝶很不服气,但还是向秦沙走了过去。

内力已所剩无几,他将残余的那点力道凝聚指尖,替男人推宫过血。手指滑过秦沙热炭般的肌肤,池梦蝶体内的燥热也随之蛊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想在秦沙身上多摸几下。

心猿意马一旦成形,就难以自制,池梦蝶的手真的摸上了秦沙胸口凸起的红点。

「笨蛋!你这是解哪门子的穴?」秦沙咬牙切齿地抗议。

池梦蝶恼羞成怒,「有本事你自己来解。」在男人两边红点上各自狠狠掐了一把后,才强忍着冲动,继续替秦沙解穴。

等拍开最后一处要穴,池梦蝶已经满头大汗,喉咙干渴得快要冒烟,冲到桌边拎起茶壶便往嘴里狂灌。

秦沙缓慢坐起身,待四肢麻木略减才披上件衫子,试着一提气息,丹田空荡荡的,根本凝聚不起半分内力。他四处张望着,目光最后落到了墙角那口上了锁的樟木大箱子。

「喂,过来帮忙!」秦沙才将木箱抬起一端,就已气喘吁吁,这天水一色的媚香药力着实猛,体内欲火大有越演越烈之势。要是出不去这屋子,恐怕明天永稷城便会盛传他这卫应侯在花街柳巷脱阳而死。

这种死法,简直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池梦蝶鄙夷地一撇嘴,还以为秦沙有什么脱困的好法子,原来是想用这木箱撞开铁门。可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有这笨办法可行。他无奈地卷起袖子,搬起了木箱的另一端。

两人憋足劲,抬着沉甸甸的樟木大箱走到门边,嘴里齐数一二三,奋力撞向房门。

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外面的铁链一阵哗啦哗啦的乱响之后复归平静。秦沙和池梦蝶又撞了几下,铁门上只多出个小小的凹陷。

两人泄气地放下了箱子,坐在地上怒目而视着对方。

「都是你!」一阵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指责对方,随后又闭上了嘴。

要不是这姓秦的王八蛋死活不肯把大哥还给他,他也不至于用这损招来逼秦沙低头,不会被关在这里……池梦蝶几乎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来自体内的炙热更令他错觉自己整个人即将烧起来。他难受地扯开了衣襟,不停抹着热汗,忍不住问秦沙:「这药力得多久才能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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