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吹笛子!
我顺着笛声奔过去,声音越来越近,拨开挡路的树枝,视线里闯入一个男人的背影,他举着笛子闭着眼睛,正在专心致志地吹着莫名哀伤的曲子,丝毫没有发觉我在慢慢靠近。
李璇……
他放下手里的笛子,张开眼睛後的神情变得异样的陌生,那是一种静静的不容易被人看透的淡淡的哀伤,和那首曲子的音律一样。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那样的眼神,顿时惊呆了。
忽然他回过头来注视着我,又变回了我所认识的李璇。“干嘛那样愣着?”他笑问道。“你……你明明会吹笛的,怎麽没听你吹过呢?”算了,还是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爲好。
“你喜欢这首曲子吗?”他问道。“你吹什麽朕都喜欢!”我抱住他的腰说。“以前,也有人这样问过我,‘你喜欢这首曲子吗’,像做梦一样,很缥缈。”他擡头吸了一下山林里新鲜的空气,回忆说。
“你又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我露出委屈的神情。还在落日底下温柔似水,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的最爱!’让我感动到热泪盈眶,死也愿意,如今背後除了一个未婚妻居然还有别的女人?!
“你又在乱想什麽啊?”李璇知道我又开始争风吃醋,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我的头说。“哼。”我把脸别过去,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李璇没辙了,只好说道:“算了,我看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就要被你无端恨死了。”你早就应该从实招了的!“……我不记得十四岁以前的事情。”他说道。
“哎?”我正要预备捉奸时,听到的却是那样令人震惊的话。不记得十四岁以前的事情,爲什麽!难道是生过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还是……
他摇摇头说:“都不是,那一年我清醒的时候对於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毫无记忆,我娘说是因爲我一直昏迷不醒半个多月才会这样,我并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跟长公主的亲事也是你娘说的?”
“嗯,我差不多是在进宫任职的时候才跟明雯正式见面。这些事情我一直都未曾跟别人提起过,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这个嘛,朕要回去深思考虑一番……”我擡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做考虑状。趁他愣住,完全掉进自己设计的好‘陷阱’里去时,快速夺走他手里的笛子,顺便在他身上轻轻一戳,然後马上跳开。“喂,快还我的笛子!”他急忙叫道,并朝我扑来。“来啊,来追我呀!”我扬了扬手里的笛子喊道,喊完了立刻奔跑起来,忘了这里是个林子。
“小心!”他在後面喊着,还没来得及看路,我一个不留意踩到了躺在地上的残枝,身体稳不住就顺势滑了下去,把脚给扭了。疼!疼疼!我低声叫道。“怎麽办,还能走吗?”他赶过来把我扶起,急切地问道。
我摇摇头,其实还是能勉强行走的,只是想赖皮了一下。果真李璇二话不说就把我背了起来,两只脚代替四只脚走路,可是这样不好玩啊,慢悠悠的!於是我又拿起了皇帝的架子,命令他快跑。
就像我的疾风一样,像一阵风一样飘呀飘,多带劲!低低地树枝一瞬间就从我的头顶上掠过,我顺手就能把它们折下来。“累不累?”我环住李璇的颈脖低头问他。
背着当今雯国最英明神武的明帝,是你们臣子的福份,不准说累,要是敢说一个累字……发配充军!哎呀,不对,他都已经是将军了,再充军就变成将军的头头了!我思忖着他如果说了累这个字该如何惩罚时,他却说了出乎我意料的话:“你那麽轻,该叫御膳房多炖点补品!”
我当场气得快要呕血,每天有二十八种补品还嫌我吃不够,想补死我啊?追风追了很久,绿绿的树木刹那间插换成妩媚妖艳的繁花林,迷惑着人的眼睛。挂在花枝上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曳,桃色的、紫色的花瓣上依然残留着透明的水珠。
“好漂亮哦!”我叹息道,没想到书院的後山上有这麽好玩的地方,以前爲什麽我就没有发现到呢!伸手接住飘过来的花瓣,凑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好香呢。
繁花、绿茵、秋水……素爱柔风将我磨,仰天晴,酒销玉魂。
无心、无欲、无我,八相生於瓮中,采曼陀!
“答案只有两个字。”李璇竖起两根手指说。我听了都快诧住了,不会吧?“怎麽会是两个字呢?”这首诗横看竖看倒着看都看不出是两个字的答案啊!我嘟哝着,随後乾脆就不要想了,听听他的答案: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不要再卖关子了,诗也是你念出来的!“情|欲。”李璇不快不慢地说出这两个字来。我先是沈默了一会儿,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哪里能看得出是这两个字了!不要以爲里面有个‘欲’字,你就想翻了!”
“我是说真的……是认真的。”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我被滞住了,没有反映的,呆呆的不动。你又要像上次那样吃掉我吗?其实本该不用去忌讳的,我们已经是恋人了不是吗……
我微微张开嘴唇的缝隙,迎上他的脸,缓缓的闭上眼睛,彼此交融着柔软的唇,一股灼热感在胸口里膨胀和上升,我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想喘息,他一直咬着我的嘴唇不肯放开,然後终於放开了,他的唇却一直在往下滑,同时让我的皮肤感觉到一阵阵的酥麻,一种缓缓上升的欢悦。
李璇扯开我上身的衣服,用舌头轻舔我胸前的小珠粒,一会儿舔吸,一会儿啃咬,不会痛只会把人迷醉。我无暇顾及飘在自己身上的花瓣,只是继续喘息着,开始释放隐藏在心底里很久的情|欲。
“李璇我好热……你可不可以帮我解开下面的衣服……”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里’好难受哦……”同时还故意蹭了蹭他的大腿。李璇把我放到满地落花里,帮我放松已经热起来的下身——用他的手和嘴唇。“嗯嗯……呃……”我没有别的语言,只能如此般,享受着他的爱抚。
我把他抱得紧紧的,手也在颤抖,他帮我释放了本该泻出的东西,下一步就是我帮他,用我身体里最隐秘的地方。“如果觉得很疼,就跟我说。”他擡起我的下巴,温柔的对我说。
汗水从皮肤里溢出来,由高处往下流,我点点了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抱住他。不会痛的,不会痛……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没有能润滑的东西,李璇摘下新鲜的花朵,用花汁代替。
感觉很刺激,手指进入那麽隐秘的地方,一来一回都像波浪翻腾一般,刺激到让人不能再忍耐了。“求求你,我不疼……马上。”我咬着牙对李璇说。
我爱你,深深的爱着,我也知道在你心里也深深的爱着我……
“啊……”忍不住低声哀叫了一声,我把拳头抓得紧紧地,颦着眉,忍受着一bobo的冲击力,等待它由强烈的刺激变爲使身体欢悦的温柔。胸口又开始热了起来,双手从李璇的肩膀上滑落,软而无力。我开始感觉到了最高极限的快感,侧脸靠着他的肩膀,嘴角流出了笑意。
整理好了衣服,天忽然暗了下来,一场大雨倾盆而至,降临地面。“得快点回去才行!”李璇重新背起我,返回原来的路,水从天上掉下来,打到身上冰凉冰凉的,我顺手摘了一片嫩绿的大叶子,双手握住它的茎举在头顶,觉得要是有莲叶就更好了。
我们俩回到书院,进门的时候那狼狈落魄的模样着实惊呆了书院的管事,刚蹿到後堂,小冒出来告诉说易烨青人正在里面喝热茶,於是在他的掩护下,直奔进了後院,回到各自住的小楼中去了。
……怎麽搞得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因爲淋了雨,两个人都烧倒了。次日,病中的李璇也不能骑马现威武,和我一齐头搁着湿毛巾躺在皇帝御用的马车里,身边围绕着小冒、珠雅等几个小家夥,还有春铃!一路浩浩荡荡地返回帝悦城。
明王幻世录 19
寝宫里一切都很安静,我平躺在龙床上,把手往外伸出,睁着眼睛不时瞄瞄一边替我打脉一边捏着下巴下长长胡须诊断病情的太医。不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把我的手收回被子里,转身便开始提笔写方子,太后也从龙床边立起身,焦虑地问太医:“皇上的病如何了?”
太医回答说:“太后不必担心,皇上的病是受凉所致,只要按时吃药退了烧,就没事了。”说着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御医馆的小太监去煎药。太后听了太医的话後,稍稍放下心来。
“母后,朕想喝水……”我伸出一只手,把手背压在前额,说道。头晕晕沈沈的,好难受!不知道李璇现在怎麽样了。“快!快拿水来!”太后急忙吩咐小宫女道,宫女倒水进了杯子,太后接过杯子就坐到床沿,一手扶直我的腰一手将杯子凑到我唇边。
我一口喝下,顿时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把手收回被子里,继续躺好。心里想着,要是能打退烧针或是打一个多小时的点滴该多好,可惜这两样东西在这个世界都不存在。
点滴瓶里的透明液体是生理盐水,而生理盐水的成份是0.9%氯化钠水溶液,即使知道了这个,但没有玻璃瓶、输液管、注射针和透明带也是没有用的。唉……
Don’t give up a little hope,light has been on between my fingers,the destiny is as the sand,float in the sky of this world.
(不放弃一丝的希望,光芒在指间,宿命犹如沙,缥缈凡间尘。)
“皇上在念什麽呀?”
“不知道,大概是驱邪之类的咒吧……”
随口无聊的念了句英文,翻了一下身,听到两个小宫女嘀咕几句後出去了,只剩下守在门外的春铃。
“春铃,春铃!”我在床上唤道,春铃赶紧奔进来说道:“皇上有什麽吩咐?”我捂着烫得都能煮熟个鸡蛋的前额说:“去弄些碎冰来。”春铃明白的点了点头立即按我说的去做了。
春铃转身刚刚离去,我坐起身来松松腰骨,躺得好酸啊。突然身体里涌出一阵钻心的痛,不偏不斜正好是胸口!我捂住胸口,用力地揪住被子,潜意识的想到了桃乐公主在刀子上抹的毒。
毒,不是普通的毒,而应该是蛊毒!我一直以爲是自己的身体抵抗力制服了这毒,没有想到……
桃乐公主……
“皇上……啊!”春铃捧着装满碎冰的容器进来,看到状况後失声尖叫起着,手中的容器落入地面,碎冰洒了一地,她急忙冲到门外喊道:“来人啊!来人啊!皇上,皇上他……”
我听不见她在叫什麽,感觉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烛火快要熄灭一般,忽然视面一下子亮了起来,悬挂空中的白色面具从面前如一阵风那样吹了过来,穿过我的身体然後淡去消失,我擡起手背挡住那股劲风,脚下这时被一种力缠住,我疑惑的低头去看,竟然是一只流血的人手!
“救……救人呐,救我!”手的主人趴在地面上,他的眼睛里充满恐怖的血丝仰视着我,哀叫着。周围遍地也如雨後春笋般的冒出了许多像他这样的人们,他们痛苦呻吟着,望向我。
我惊愕万分,恐惧聚在心里冰凉成一片。
急忙踹开那只抓住我的手,我快速奔跑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他们到底是什麽东西?太可怕了!“这样就让你害怕了?那麽就由我给你看最刺激的东西吧!嘿嘿嘿嘿……”
怪异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我停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喘气,眼前骤然浮现一片烽火狼烟,许多人被俘虏、脚上扣着铁锁链,宫城里面,那些太监们、宫女们、当官的,怀里抱着许多财宝奔命乱逃……
这是什麽!我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紊乱不堪的场面,又听见那个声音传来:“这是不久的将来,雯国破灭时候的景象,怎麽样,刺激吗?嘿嘿……”
雯国破灭的景象……你胡说!这种景象是不可能会在朕在位的时候发生!你是谁?爲什麽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来跟我对话!!我冲着上空喊道,回答我的,却是背後一阵喘息声。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战衣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遍身都是血,伤口处也不断地滴出,但他还是死死握着手里的兵器。我惊讶至极,用双手捂住嘴巴——那个人是李璇。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会死的!!”我扶住他的肩,把他靠进我怀里,恸哭。他张开嘴,一张一翕,气若游丝,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麽。最後他那带血的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就挂了下去永远不再动了。
“不可能的,李璇!”
“爲什麽,不把‘青鸾’放在身上?”与此前截然不同的声音冒了出来:“门主!”它叫我门主,那麽……是自己人?“门主你中了食心蛊,青鸾能暂时镇住食心蛊産生的幻觉。”声音继续说道。
“你是谁?”我问道,那人回答:“在下名叫般罗烟。”
我缓缓张开眼睛,回到现实的状态,望了望四周,寝宫里不晓得在什麽时候站满了这麽多人。“门主!”我闻声擡起头来,看到一袭白色长袍的人立在我身旁。
“是你救了朕?”
般罗烟点了点头,说:“是谁在门主身上下了这麽阴恶的蛊,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门主恐怕……”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那个门主?”我愕然问道,除了尘空大师和易烨青知道外再无他人,他是怎麽知道的?难道说尘空大师在路上遇到了他,顺便把我是那把剑的主人的事说出?
般罗烟扬起唇角挂出笑意,说道:“我是个祭司,奇门遁甲无所不知,要‘看到’门主是谁并不难,此前在净心湖泮,我从水镜里看到门主身上即将发生劫难,特来解救,只是操纵蛊毒的人太厉害,让他给逃走了。”
算了算了,只要大难不死就好。“般罗烟,祭司是不是什麽鬼怪妙药都会有啊。”我把被子拉到鼻梁上说道。“那要看门主指的是什麽。”般罗烟笑道。“快速退烧丸!”般罗烟继续笑道:“我虽然没有那种药,不过,寒冰丸能缓解门主现在的痛苦。”说着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药瓶。
我服用了一颗,果然全身微凉微凉的,没有那麽难受了。
私下偷偷藏了几颗命人给李璇送去。
明王幻世录 20
吃了几天的药,身体终於转好,可以下床到室外去走走了。
到御花园里去透了下气,回来就听见大树下传来‘咕噜咕噜噜’的鸟的叫声,我好奇的转身,看见一只巨大的白鸟瞪着眼睛朝我看,不时晃了下脑袋,而立在它旁边的般罗烟正温柔地抚摸着它身上的羽毛。
我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般罗烟的脸,他一直裹着那件白色的长袍,披帽垂下来连面孔也都遮掩住了。
“它是我的骑兽,门主不用害怕。”般罗烟说,丝毫没有把头擡起过。祭司无论是什麽都能看得到,这样的职业是不是很累呢?我心想着,注视着他。“门主在想什麽?”般罗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