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ne——K-mart
K-mart  发于:2010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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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想法你就知道了事实……”
“不是的!你看着我!”我用力摇晃他的肩膀,让他不能不正视我的眼睛,“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真的……”
他的眼神在我的口气里软化了,我看着他,那样美丽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灵魂深处的眼睛,怎么会感受不到我的心?Kei顿了一会儿,默默的将我的手推开,自言自语一样地低声呢喃道:“过了新鲜劲儿,你也会走的。”
我无力地垂下双手。我知道他不会相信我,就如同我对未来完全的迷茫一样。话总是可以轻易的出口,有一个合适的环境,大脑一热就口不择言了。可是Kei,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真地梦想着可以和他在一起,只要和他,旁的什么也可以不在乎。

 

因为发烧,我在家乖乖地躺了两天。喝着姐端来的热粥,我忽然觉得这样平静安逸的有人伺候的生活过一辈子就好了。可惜白日梦就是白日梦,姐来收碗时说:“等身子不难受了把楼下小房里的那两箱可乐搬上来,有亲戚来窜门得准备着。”
我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没有头绪的思维忽然清楚了。Kei……我想到他并不知道我家电话。心绪难安地爬起来开了电脑,没有他的信。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E-mail地址,他神秘地一笑:“我做梦梦见的。”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有那神奇的本事,可是他不愿意说,我就没多问。
已经两天……两天半没有见过他了,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没有想过我?如果他一个人的话,会更潇洒吧。没有我在旁边碍手碍脚,我绝对相信上来搭讪的人超过两位数,加上他心情好或者缺钱,是什么样的结果,可以预见。
见鬼!我为什么要这样魂不附体地想他。自己的生活全乱了。一个月以后,我就又可以享受bondi海滩的阳光,而Kei,则继续他的卖肉生涯。我们谁也挨不着谁,我的前途是康庄大道,而他则堕死黑暗里。想到这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完又觉得胸口闷得要发霉。
“方添,三儿来看你了。”卧室门忽地被推开,姐探进一个脑袋,随后三儿大摇大摆地走到我床边。
“我听说你病了。”三儿对姐点点头,转过来看着我,“没事吧,怎么回来就病啊,喝惯了洋水了吧。”
“没事,可能天太冷。”我揉揉脑袋,半撑着坐起来,“你来干吗?”
“来看你啊,没良心的……”在我的注视下,他又讪讪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看我们演出的那哥们,出了点事。”
“什么?!他怎么了?!”我噌地坐直,一把拉住三儿的领子,“Kei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出了事?!”
“你别激动啊,”三儿讨好地看着我,我放了手,他才继续说:“他第二天又来看我们演出了。我跟他打了下招呼,然后我一哥们就问那是谁。那我就直说那是个卖的,结果我那哥们就说想试试……”
“你把Kei介绍给你哥们了?!”
“我想他接谁不一样啊,对象有区别吗?散场以后他俩就走了。结果我那哥们回来以后说……你朋友不做SM,他火一上来,就强来了……”
“你……你这个混蛋!”我的牙齿磨得咯咯响,一双手左放不是,右放也不是。怎么看都是揍到三儿脸上最合适。三儿有些抱歉地看着我,见我真生气,急忙道:“出来卖的,这种情况肯定常有。你甭担心……”
“你他妈的这话什么意思?被强暴还能习惯了?!”我按捺不住,一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头一晕又要往后倒。三儿急忙扶住我。
“我说方添,你和他没什么吧……”
我狠狠瞪他。
“一个money boy,至于嘛。你不是真把他当朋友吧。不是我说你,你没在社会上混过,那种人我见多了。好的还成,坏的把你钱全卷了你还惦着他的好处呢……”
我说你有完没有,不耐烦地甩开他开始换衣服。我心里只担心着Kei。他的旧伤已经足够多,却总被不断地划上新的。而最可怜的是,似乎大家都认为像他那种人天生就该被欺负被歧视,没自尊没人格。死了都活该世界还更干净点。笑死人了,他们谁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谁真正了解他的想法?
“哎,你要真把他当回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三儿看见我这气势,脑子转过弯来,从一开始的讨好告饶变成理直气壮的教训我。
“你少管闲事。”我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是现在的我适合听大道理么?我的心早不是我自己的了。将大衣匆匆忙忙地一披,我拉开门就跑出去。隐约听见后面我姐问三儿我怎么了。
打了的直接到Kei的旅馆,我拼命敲门,没人应。我在门口急得来回转圈,跑去柜台问能不能帮我把门打开,当然被服务员拒绝了。我只好又回去继续敲,敲得我手都没感觉了,门呼地被拉开。我闪进去,看见Kei眯着眼睛一脸倦色地往床上一倒。
“你没事吧?!”我冲过去握住他的肩膀,仔细打量。
“我累,你让我睡会儿。”他的声音有点哑,把脸别到另一个方向不看我。
我长叹口气,轻轻的抚摩着他柔软的头发。他真瘦,肩膀就那么薄薄的一层,皮肤又那么苍白,好象转眼就会从这世界蒸发一样。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一相情愿的认为他根本不属于这世界。他来了就是错误,生命不结束就永远错下去。他的心上有多少道疤呢?在他描述的时候,总摆着无所谓的神情。可是我知道,那些伤口一定还在疼,并且永远都不会痊愈。
仿佛过了好久,我一直安静地坐在他床边,注视着他。我以为他睡着了,却忽然听见他问:“你来干什么?”
我急忙凑过去:“三儿跟我说了,那个混蛋……”
“真是混蛋,”Kei说,“他没付那份钱。”趁我怔住的工夫又说,“我后天去找他要回来。”
“Kei,你……”我狂躁地将他的被子攥在手里,大声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轻贱你自己了?!”
“哼。”他的声调没有一点起伏,“买东西不付钱,我去追债就是轻贱我自己了?”
“Kei……”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哽在喉咙里。只觉得心疼,疼得快要死了一样。半晌,他慢慢地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咬着嘴唇,看着他抬起手轻轻地从我脸颊上擦过,动作那样温柔和小心翼翼,好象实在的接触就会让我们两败俱伤。
“你怎么,比我还难过呢,”他苦笑,“不值得。这个我自己都不再在乎的身体,你在乎它什么?”
我不作声,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凑到唇边。一闭眼,两行泪就滚下来。

 

第四章 他的过去

 

刘宁是从三儿那知道我回来的。他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和三儿去爬长城。我说你有病吧大冬天爬长城,他说就是这会儿人少,空气清凉。
刘宁也是我初中同学,我们几个当初关系铁得很。他属于风度翩翩的那种,三儿是狂放不羁,我则一天到晚板着张脸。我们三个从校园里一走,路过的姐姐妹妹们没有不回头的。他上高一的时候公费去新加坡留学,我们也五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曾经暗恋他三年。和他定了时间,我想起Kei也就没去过长城了吧,因为要坐车出城很远,我嫌麻烦他也没有特意要求。
我去找Kei,跟他说带他去爬长城,他问我和谁去。
“和我初中同学,都是关系最好的那种。”我说,兴致勃勃。
“哦,”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高兴,淡淡地说,“带我去干吗?和同学聚会还带着‘小秘’?”
“你说什么啊?”
“哦,是男宠。”
我无奈的一甩头。Kei不再说话,背对着我看着窗外。他手边是一只白陶瓷的杯子,里面的咖啡冒着袅袅的烟。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出去,因为冷热差的关系,窗玻璃上全是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毛衣,和着旁边米色的窗帘,橘色的窗台,像一幅画一样静止着。我的眼睛很自然地抛去了杂色,在我眼里,Kei是黑与白的结合,非常鲜明,非常孤立,与旁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Kei……”我禁不住从后面抱住他,把头架在他肩膀上。他的皮肤是温暖的,这让我有一点安心。起码可以证明在我怀里的是一个真实的生命,而不是一场醒来就不复的梦。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想那些烦心事。”我低声在他耳边说,“我想你开心。”
他叹口气,没回答我,问:“什么时候去爬长城?”
我高兴地把他往怀里紧紧一带,他没站稳,就全靠在我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水味道将我们裹在一起,我说Kei你真香。他有点羞涩地一笑:“说什么啊,死小孩。”
“我真想一辈子都靠在你身边,一辈子,活在这个味道里。”
他的背僵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说:“你去买瓶dune不就得了。每天晚上睡觉还可以抱着。”
我扫兴的放开他,他旋即转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微笑起来。

 

那天是个好天气,天非常蓝。庆中的天给我的印象一直是灰的,可能这两年市政府把重点放在环保上了吧。刘宁开了他爸的车,先接了三儿,再过来接我和Kei。看见Kei时三儿的脸色有点不知所措,Kei却很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在这点上刘宁比三儿聪明,大概因为在国外呆的多,对很多事情一看就清楚。他对我们招招手,我和Kei坐到后排。我问:“怎么想起来爬长城啊?”
“不知道,回国以后就想着去长城啊,圆坤殿啊这些地方看看。”刘宁边开车边说,“怎么你不想?没一点爱国心。”
“我带Kei去过圆坤殿了,”我说,“没驾照不敢开车,去不了长城。这不,你就来了。”
“恩也对,没车是不方便。亏得我上次回来考了驾照……对了,你这个朋友怎么称呼?”刘宁对他斜后面的Kei点点头,问我。
“Kei。”Kei礼貌地对刘宁一笑。
三儿用手撑着窗户,一句话也不说。刘宁顶他一下:“跟人家打个招呼啊。”
“我们见过了。”三儿嗡声嗡气地回答。
刘宁从置后镜里看见我抬着下巴,知道里面有戏,自顾自地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我们从人比较少的裕田岭上去,白云幽宇之间,古代抵挡敌军的城墙如龙一样蜿蜒盘旋。因为季节的关系,本应青翠的山峦有点灰兀,将天地间的气势营造得更加磅礴。Kei好象有点看呆了,我跟着去得意地说:“怎么样,很壮观吧。”
“恩,”他点点头,“比那什么这个宫那个宫的都好。”
怀着再怎样郁闷的心事,如果站在这烽火台边眺望,都不能不涌起些豪情壮志。刘宁先对着远山喊:“刘宁回来啦!”
三儿跟着喊:“两个无赖回国啦!”
我喊:“三儿是个不成器的家伙!”转头看见Kei干站在一边,我拉他过来,“喊两句,心情就好了。”Kei有点犹豫,我和刘宁都催他,他迟疑地站到台子上,终于用手圈住唇边:“我喜欢长城——”
“喂,你喊的那是什么啊。”几个人在一边起哄。
“我喜欢这地方。”Kei说,眉眼之间难以掩饰兴奋之色。我知道他真的高兴,从认识他开始从未见过他这样孩子气的神色。趁他们不注意,我拉着他的手说:“你看,听我的对了吧。以后也要听我的。”
Kei没回嘴,暗暗笑了。

 

在长城脚下的饭庄吃饭时,刘宁借着三儿和Kei去洗手间的工夫说:“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跟我说的那句话。”
我顿住,觉得四肢都变得僵硬。
“我以前真想跟自己说,你是开玩笑的。这事认真了对谁也不好。”
抬眼看他,他很郑重地喝着茶。我苦笑一下:“可不是,当我开玩笑吧。”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跟刘宁表白了。小时候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正常的自己,会这样的喜欢他,也许他也会喜欢我也不一定啊。结果刘宁先是愣住,然后一边哈哈哈的笑着一边一把勒住我的脖子,说再拿哥们开涮就给你好看。那时我就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也注定了要坎坷,属于普通人的某一部分,从我身上永远的流去了。
“你提这些干吗啊,”我说,“几百辈子以前的事了。”
“就是因为现在看法改变了,所以才说么。”他转着茶杯,盯着杯子里的茶,“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我在外面遇见好多这样的人,我也和男人做过。”
“你?”我瞪大眼睛。
“刚开始就是觉得好玩。现在,好象男人女人都无所谓了。”刘宁笑起来,“不过比你还是差远了,居然一回国就包回来一个……”
“我没包他。”我打断他,有点上火。
“哟,这种人还能倒贴?”
“贴给我还不划算?”
“划算划算,”刘宁举手做投降状,“带着那么个人出去很有面子吧,你挺会挑人。”
我得意起来,“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Kei漂亮的男人。”
“呵,”刘宁叹一声,对着我身后说:“回来啦,快坐。小姐来倒点水。”
Kei从后面闪出来,拉起椅子坐在我旁边,对我很甜腻地一笑。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刚才听见我拿他炫耀,小心地看着他,脸上却看不出想法的平和表情,黑眼睛里是不透光的一团。
我想等回去再解释,刘宁火上浇油地说:“你和方添在一起挺好的吧?方添的好处就是看起来特诚恳。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差点没动心。”
“你……”狠恨瞪刘宁,他恶作剧地挤眼睛。
“恩,是挺诚恳的。”Kei抬起杯子喝茶,微垂着头。
好在三儿过来了,大家转移了话题。吃吃喝喝的一团和气。我一直瞥Kei,他却根本不看我,面带微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三儿说他晚上要赶场,刘宁就载着我们先去三儿演出的酒吧。到门口我帮三儿把琴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碰上几个人提着器材从酒吧里出来。我一看,化得花里胡哨的妆和五颜六色的头发,知道是VR的人。
“阿剑?”Kei突然从车里冲出来,上去抓住一个蓝色短发的胳膊。
“哎?这不是Kei么?”
几个人都停下,围成一圈问候着。
我和三儿杵在原地看着他们,刘宁也从车里出来,用胳膊撑着车门,若有所思。
“你认识这个乐队么?”我问。
三儿点点头,声音里带点不可置信:“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招了个男妓的乐队么?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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