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崩云 上——fish
fish  发于:2010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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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不想浪费就是不想浪费嘛,没念过书喔」

果然,如预期般,莫磊那张嘴只会丢出这种令人顶上生烟的答案,封擎云苦笑地抿了抿唇,为自己的神算感到无奈…就知道这石头不会如他所愿地一次把话说个明白,不过这可不表示他这身为一帮之主的脑袋就只能没辄地缴械投降。


背著莫磊,封擎云深沉地笑了笑,嘴角眉间皆是算计的意味,他可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起兴作弄人了,这石头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对呀,没人教过我嘛」将洒空的药瓶随手放在一旁,封擎云刻意放软了腔调,低头靠近腿上这团暖呼呼的热源细细呢哝著…既然这石头老期望他能做个适龄的小鬼头,他就先试著从这一桩著手,耍赖磨缠也算是这身分该有的表现吧。


天哪!这小鬼怎么发的出这么腻人的声音?自己没给他吃错什么药吧…从没想过这素来老成的小鬼头竟会做出这么有损形象的娇儿举止,莫磊不由地头皮发麻打了个冷颤,慌忙举手捂耳挽救自己的小命,可惜再努力也只顾得了一边不受魔音荼毒。


「告诉我嘛,好啦~」忍了满肚子的笑意,封擎云将头垂的更低,声音呢喃的更恶心,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就腿上传来的感觉,似乎是已经把人吓的真僵成了石头,看样子再多磨几下大概就可以榨出答案了。


不…会…吧…这小鬼是在干嘛,这能叫撒娇吗?太恐怖了吧…鸡皮疙瘩已经起了满身,湿暖的气息却依旧在耳边留连徘徊,莫磊只能紧紧地闭起眼,催眠著自己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莫磊~」再接再厉,封擎云毫不意外地感到腿上趴枕的身子再绷紧了些,其实说实在的他自己也忍的不怎么好受,那满腹狂涨的笑意就快要憋不住地破口而出了。


「莫…哈哈….」再开口,封擎云终於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忍功,一串串清朗的笑声再也顾不得目的未达地狂飙出口,总算还顾忌著莫磊的伤势,没整个人笑瘫在他身上…有多少年不曾这么放肆地笑过了?竟是笑到连泪…也想恣意地飙出眼眶…


「臭小鬼!…咦?」咒骂了声,恼羞成怒的莫磊倏地一个抬头,正打算好好打赏这不知好歹的小鬼几把银针尝尝,谁知一转脸就让封擎云的那张漾染著灿阳般笑容的俊脸给闪了心神,同时嘴上也像似拂过了什么,一种微凉的柔软触感。


「…」几乎是立即大动作地後仰直起身,灿烂的笑容猝然凝结在嘴边,封擎云怔愕地伸指抚上了自己的唇瓣…刚刚是什么东西擦过?暖暖软软的,怎么回事?


一瞧封擎云下意识的举动,莫磊就知道刚刚刷过自己唇上的是什么了,原来小鬼的唇那么软,而且凉凉的好像夏天的凉粉块般,可惜时间短的让他来不及细辨那是什么味道。


味道吗?嘿嘿…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悄悄地浮上了莫磊的颊畔,闪著耀眼火芒的黑瞳亮的叫人心悸,瞥了眼仍在困惑中的封擎云,他决定做件好事,回答这小鬼的问题顺便也回答自己的。


「莫磊?」突然无力地垂下了按在唇上的指掌,封擎云才发现不知何时又被莫磊钉上了制穴长针,也依然又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此举的用意,只因这几根针扎的位置不太像是为他疗伤的样子。


「小鬼,想知道什么叫不想浪费是吧?」扬起了唇弧,莫磊牙一咬忍疼地撑跪起身子,魅惑地伸臂勾揽住封擎云的颈项,将他徐徐地压向自己。


「这眼…很漂亮」轻柔地在封擎云眼廉上印上一吻,莫磊用著如梦般吟诉的声音低喃著,大眼中却是漾著不相称的狡黠神色「让它埋在土里当肥料…太浪费」


「这鼻…嘻,还蛮可爱的」丰软的红唇不急不徐地在这张精致的容颜上游移著,最後蜻蜓点水般缓缓拂过挺俏的鼻尖「让它撞歪了塌扁…嗯,也太浪费」


「还有这唇…看来很甜」再往下滑行,终於来到那两片令他想一探究竟的唇瓣,这回莫磊可决心细细品尝一番,好搞清楚小鬼的唇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如果就这么让它摔的稀巴烂…就太暴殄天物了」


小小心地捧著封擎云的左颊,莫磊微微偏首就张嘴吮住了那两片虽然苍白却仍让他食欲大开的唇瓣,嗯,果然柔柔嫩嫩的好软,诱使著他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复又不过瘾般轻轻阖齿咬了咬,再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吸吮著。


感觉还真挺好吃的...细细啃咬著,莫磊显然不打算放过这片唇上的任何地方,尽管他觉得口舌间含吮的唇瓣似乎开始有些发热,不若之前的冰冷,然而此刻他的脑袋实在没空去想这代表什么。


愕然让莫磊亲著,或是说被他当糖般吃著,封擎云发现自己竟是发不出了半点抗议的声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出乎意外合作地全然上涌,整张脸突然变的热烘烘地发烫,莫说那双被啃吮的唇瓣只剩热胀麻痒的感觉,就连脑子也被这热度炙成了浆糊般空茫茫。


明知睁的再大也看不见,一双漆眸还是难得一见地睁了两个大圆,封擎云就这么一脸呆样地任莫磊一口又一口吻著,除了满脸像似著了火般的灼热外,唯一还能清醒感受的--只有胸口那不知为何狂跳的心音…

 


悸(四)

忽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在唇舌间蔓延开来,这才终於让莫磊晕陶陶的神智为之一醒,血,正是从他视若美食的嫩唇上渗出的。

恋恋不舍地松口起身,莫磊有些懊恼地瞪著那红肿的唇瓣上缓缓泌出的血丝,他当然知道肇事的祸首正是自己,可是话说回来,这小鬼的唇也太不耐吮了吧,这发现让他对江湖人又多了一项认知…原来功夫是练不到唇上的。


「痛不痛?」伸指轻轻地揩净那抹艳红,莫磊正奇怪这小鬼怎么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他可不记得刚才有封了他哑穴呀,头一抬就看到了与这副漂亮脸蛋十分不搭的呆然蠢样,看情况这小子又不知神游几重天去了。


「喂,傻啦?」伸掌拍了拍那张像似抹了胭脂的面庞,莫磊再次被这瑰丽的色彩诱引著口水直流,现在这模样可比刚才惨白的鬼样好上一千倍有余,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解决这老让他眼睛不舒服的问题,他就是用爬的也会爬过来啃上几口。


「…可恶,怎么还在流」瞪著那颗颗又渗出的血珠,莫磊的神情像似瞪著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虽然说红艳艳的色泽染在唇上也很诱人,可底下那道裂损的口子就绝对碍著了他的眼,索性决定贴上前直接用舌舔试著止血。


这石头怎么还在舔他?…好不容易被换回意识的封擎云开始缓缓拢起了眉头,想不通自己的唇上究竟是抹了什么可以叫这石头啃上这么久,下意识地忍不住也伸出了舌蕊想尝尝自己唇上会是什么味道。


谁知道这一吐舌,触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唇瓣,反是另一样更为湿暖的东西,封擎云骇的连忙缩回了舌瓣闭紧唇,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才降温的双颊又开始升起炙人的温度…


不期然地与封擎云的舌瓣相触,莫磊也是吓了一大跳,然而大眼圆睁的同时另个念头也又在脑中冉冉浮现,让他忍不住又是咂嘴打量了起来…不知道这一样的滋味又是如何,嗯,也许该再找个机会试试。


「小鬼,别抿那么紧,血才刚止别让它又流了,浪费」先找回声音开口的仍是莫磊,第一件事就是警告封擎云别又把唇上的伤口弄裂了,拜自己所赐,这唇现在的颜色已经够红润了,不需要再往上加彩添妆。


这也算浪费?…突然间,封擎云终於认知这"不能浪费"的大匾十之八九也是这块石头的家训,他不禁开始怀疑,武林中奉为传奇的『鬼谷狂医』莫离是否也是个不能以世理衡量的人物,要不然怎会教出这种老让人哭笑不得的怪家伙。


「小鬼,我没扎你哑穴,麻烦你讲些话让我确定你还醒著好吧?」娱乐结束,莫磊没忘记还有正经事等著做,招手收回了封擎云身上的长针,开始一一把这些东西扎到该扎的地方去。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脑子终於恢复正常运作的封擎云狠狠吸了口长气,一颗心却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就连吸吐的气息也显得急促不稳,可是怎么这石头听来好像个没事人般?


「没什么意思…顺著我扎针的穴位,运气把瘀血吐出来」

「没什么意思?」没理会莫磊的指示,封擎云不满地扬了扬眉梢…这臭石头到底知不知道他刚做了什么好事,他是把他当成什么了?没什么意思还这么又啃又咬的?总不会跟他说肚子饿了吧…


莫名其妙地被个男人这么又亲又吻的,任封擎云再怎么解读都还是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而占他便宜的家伙却是大辣辣地不当一回事?缓缓拧起了眉头,平素十分罕见的火气开始一点一滴地汇积成流。


「对,没什么意思,快点运气啦,还是你要等血脉淤塞了让我把你泡在桶里煮?」这小鬼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真不晓得这身体到底是谁的…斜睨了眼封擎云,莫磊没好气催促著,顺手又赏了两根不怎么该插的长针。


「那请问莫大神医,你荤素不计的亲我一个大男人是在思春吗?把我的唇都咬破了还说没、什、么、意、思?!」一点又一点的疼痛逐渐在丹田处汇集,封擎云却选择漠视,固执地决定先打破沙锅问到底,就算眼前是石头锅他也照砸不误,这石头别想用那几根针来堵他的问题。


「活该,谁叫你先在我耳边吹气的,还用那种软趴趴恶心死的声音虐待我的耳朵」等不到预期的成果,莫磊也没什么精神再耗下去,这可恶的臭小鬼,他可是忍著浑身的伤痛在帮他疗伤,居然还这么不识好歹对他又损又贬的?!真想拿针把这臭小鬼当草人练习。


「不过就亲个几下有什么了不起,谁规定一定要有什么意思?我喜欢我高兴可以吧,干嘛学娘们般斤斤计较的,怕嫁不出去呀?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我让你亲回去嘛」


亲…回去?…再次被这种会让人翻白眼的词句轰的说不出话来,封擎云到这时才体认到跟莫磊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情,这石头的思考逻辑根本就异於常人,他怎么会笨到期待这家伙会给个合理的交代呢…


「喂,别像个小鬼闹别扭成不成?要亲也等我伤好了再说,你先把瘀血逼出来,我们俩总要有个能动的,要不然日子可难过了,吃喝拉睡什么的别指望我有办法搞定,快点啦,越来越冷了,我还不想冻死在这里」


拈针也往自己身上扎了几支保元固气,莫磊的语声透著浓浓的倦意,跟这小鬼瞎扯了这么久,本来就没剩多少的体力早殆尽透支了,要不是还放不下心,早就闭眼找周公下棋去了,他可不像小鬼老喜欢硬撑著装英雄,再说他也没那种好本事。


闻言一凛,封擎云这才又记起了这块石头并非囫囵完好,这一回合只好先休兵暂息,阖眼凝神,开始顺著银针扎入的穴位调理著内息,说来也实在怪不得他老忘了莫磊的伤势,谁叫这家伙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有事的样子,哪有人伤到奄奄一息还不忘使坏的。


记挂著伤疲的莫磊,封擎云仅只运劲化去了部分的伤势,吐出点瘀血做样子给那石头安心,不到两三刻钟就收功敛气,他可不想让在一旁枯等的石头受伤之余还染上风寒。


「这么快?」这小鬼有厉害到这程度吗?皱了皱鼻头,蜷缩著身子避冷风的莫磊没想过运气疗伤可以这么快,就他的认知应该少不了个把时辰才对,不免狐疑地拿眼直瞅著封擎云,手一伸就又往他腕脉上探去。


「嗯,差不多了…该换你」听声辨位,封擎云准确地抓住了那只向他伸来的手掌,果然执握在手的温度快可以跟冰块媲美了,两道浓眉不禁又是向眉心微拢了拢,随即覆掌交握住那同样冰凉的腕关。


「啥,换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股暖流就由腕掌交叠处传来,沿著肩臂流向四肢百骸熨贴著五脏六腑,驱走了冻人的寒意,霎时莫磊只觉得全身暖和和地,舒服的叫他想学冬阳下的猫儿开始眯眼打盹。


原来会武还有这好处,不用生火就可以取暖,早知道该缠著老头叫他教点的,也不会每到冬天就冻的不想离床…胡思乱想著,莫磊索性捱近了身,把那颗重似千斤的头颅枕到封擎云肩上让他担著,两眼一闭就决定什么都不管了。


「先别睡,告诉我个方向,我去捡些乾枝来生火」肩头一沉封擎云就知道这石头快挂点了,虽然知道该让他好好休息一番,但眼下许多事还是得靠他帮忙,不得已只好伸掌摸上他脸上轻拍了几下。


「生火?呼…有你就够啦」依旧闭著眼,莫磊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哈欠,单单头有得枕实在还不够舒适,移了移位置,就想压著封擎云一起顺势躺下。


「我?…莫大神医,区区的本事还没大到可以撑整晚供你取暖」这石头才把他当食物啃完,现在又打算把他当火盆用吗?斜倾著身,封擎云全靠得空的那只手在身後死抵著地面,才有办法不让自己被这块重死人的石头压倒在地。


「这么逊…」咕哝了句,莫磊耍赖地把自己尚称完好的右半边全缠上了眼前的暖炉,头搁著肩,手搂著腰,就这样几乎整个上身全偎在封擎云身上,而当他发现这小鬼的人现在果然也是暖呼呼的很好抱时,更是乐得胸贴胸地把人当抱枕搂的死紧。


「…」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这颗石头放肆了?锁起眉头,每每对於莫磊这种毫无界线之防的举动,封擎云都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向来惯於对人保持距离的原则早不知被这家伙打破了多少次,然而想不通的是自己对於他这样的碰触并不感到厌恶,相反地…他只怕自己会眷恋上这份温暖…


「你…赖够了没?」很有良心地撑到臂掌都已僵直发麻,封擎云才又再扬声赶人,其实直到现在胸口都仍在隐隐生著疼,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而言,催劲运气毕竟还是勉强了些,不过实在也没选择的余地。


「小气鬼,我收点诊金都不行吗?欠著我可要算利息」闷闷不乐地碎念著,莫磊万分不舍地勉强自己离开那很好抱的暖枕,疲累的脑子却犹有余裕地算计著日後该怎么讨回这些利息。


「…大神医是不是又忘了我们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还想算利息?抿抿唇,封擎云决定再好心提点这颗健忘的石头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同时也认真思索著自己的好心是不是又太过泛滥了?应该放开手让这石头冻醒点,才好有精神想清楚他俩之间究竟是谁欠谁。


「又怪我?小鬼你怎么老是只会翻旧帐,真要算,我还想问你干嘛打都没打就逃,那个怪老头有厉害到让你非学过街老鼠那种没命的逃法吗?」虽然明明晓得眼睛瞪的再大再圆对方也看不著,莫磊仍旧硬是撑起快阖上的眼皮,同时不忘把牙也磨利点备战,要算帐是吧,那就从这桩前前前因算起好了。


「我也想问…」

算盘上的珠子还没开始拨,另一种不属於两人语声就在十多丈外悠然响起,骇的莫磊猛地回头差点扭了脖子,然而脖子虽然没事,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却随这一动像被把铁刷子刷过,痛的叫他如遭报应般也咬破了下唇,嘴没空骂,只好忍在肚里把这家伙祖宗十八代全点上一回。


「…你?什么要逃?」

不著痕迹地松开了交握的掌指戒备著,封擎云在蓦然一凛後是心头一沉,不只因为来人高明到让他没听著足音,更因为…他已听出了这醇厚低沉的嗓音属於谁,一个他并不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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