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杀神——飞鱼
飞鱼  发于:2010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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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嘶吼拉回了我的意识。
说话……
“说什么?”
喃喃地,没有抬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在问谁。
“什么?”
明的手停住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或者说,什么样的话才是你想听到的?”
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明——幽黑的眸子里是我带着浅笑的脸庞。
“你!”
再次笑笑,我轻轻挣开明僵硬的臂膀,退到他伸手不及的地方,看着他。
“我不会原谅,不会原谅她对我做的一切。永远也不会。”
“可是她是你母亲!”
“生了我就可以成为母亲吗?”指尖逐渐冰凉,明的脸看起来好遥远,“我没有求她生下我,而她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儿子’。”
我是不该出现的存在,却在她的打骂中活过了十三年,与其说她憎恨我不如说是她怕我,对这张脸,她存有太多的恐惧。
“……所以你就杀了她?!”
——仿佛迎头一棒的重击,脑中顿时嗡嗡作响。
“我没有!”到底要我怎样说他才会相信?“我没有杀她!没有!”
“我想帮你啊,小余!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帮……我?”
好象一盆冰水从头淋下,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在说什么?帮我?他……想帮我?他能帮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好好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话了。明,看起来成熟世故的明居然也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
“有什么好笑的?小余!”
明再一次上前抓住我的肩,原本铁青的脸染上一丝红。
“帮我?你怎么帮?”我止住笑,看着他,“还记得吗,你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既然那个时候你没有做到,那么,在九年后的现在,你也不用再做什么了。”
又一次挣开明的手臂,转身离开。
“小余!”
“对了,差点忘记了,”我停住脚步,仍然没有回头“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不过,我想你还是把‘宝儿’接回去跟在你身边比较好,那么小的孩子老是跟保姆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吧。”

身后传来猛的吸气声,极力压抑的颤抖有如秋风落叶。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的一切,检查官大人。” [墨]

 

 

 

 

 

 


13.

 

所谓的幸福儿童应该就是指这样的吧。在亲人的庇护下,沐浴在阳光中,纯真的笑容散发着天使般的光晕,银铃的笑声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只是远远的看,就让人不自觉地发出会心的微笑。

“你羡慕了?”
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本来阳光普照的地方刹时犹如冷风过境;高大的身影在头顶形成一团浓黑的阴影,甚至盖过了我自己的影子。
不想回答,也懒得回头,只是将身体斜斜靠进长椅。
亲自来问罪了啊,看来他还真的是很重视我呢,呵呵。
“那我该感到荣幸咯?”
“什么意思?”
低沉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声音的主人则毫不客气地绕过椅子坐到了我旁边。
“什么意思你会不懂吗,拉克?”
我不禁咯咯地轻笑了起来。这个号称帝王的男人有时候竟意外的有些孩子气,装痴卖傻的功夫拙劣到让我想不笑都很难。
感觉到灰蓝色眼中冰一样的视线,我收回笑,转头看着他:“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拉克。我不是你的手下,所以不要干涉我、不要指挥我、更不要想来操控我。”
不想再看他那张冰块脸,我回过头继续看着远处:“我说过,我不会背叛你,所以我容忍你那帮饭桶的24小时监视。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插手我的事情,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我不需要你来指导我该怎么做,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这就是所谓强者的心理吧。越是强的人就越是想要拥有更多的力量、想要更多的人臣服在自己的脚下、想要掌控所有的一切;只有自己才是整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应该依附在他的麾下仰其鼻息,唯唯诺诺……

而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可是他似乎还是不明白这一点,一次又一次地,玩着这种无聊透顶的游戏,九年了,他也真不腻。
”哦?以你的方式?“低沉的声音凉凉的飘来,带着浓浓的讽刺,克拉克大刺刺地靠上椅背,薄情的唇角浅浅的勾成一个弧,修长冰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我的脸颊,细长的蓝眼依然不带半点温度,”那可以请我的安迪宝贝告诉我吗,你所谓的‘自己的’方式?“

”我……“
正要说话,一只花皮球滚到我的脚边不远处,伴随着一阵稚嫩的叫声:”啊,我的球!我的球!“
挥开克拉克的手,我走过去捡起球,一抬眼便看见一个圆圆的小东西一颠一颠地向我跑过来。
”我的球,啊,就是那个。“接过球,小家伙冲我甜甜一笑,”谢谢你……“下一秒,苹果的小脸便一脸的呆楞,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粉嫩的小嘴张成一个粉红色的圆。
“呵呵。”好可爱的小东西,抱起他,亲亲他的脸蛋,“宝儿的眼睛都赶上电灯泡咯!”
“天使姐姐!天使姐姐!”回过神的宝儿欢呼着,藕节一样的手臂紧紧圈住我,稚嫩的童音不断重复,散发着甜甜奶香的圆滚滚的身子紧紧贴住我,连皮球掉了也不管。
“……记住你的任务,做好你该做的事,一个星期后,我要看到你的成果。”冰冽的气息飘过,克拉克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一个星期……


好不容易小家伙松了手,原本粉扑扑的脸蛋染上的兴奋的红晕,大眼珠溜溜转,胖胖的小手仍紧抓住我的衣襟:“天使姐姐,宝儿好想你哦,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陪陪我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一边说一边还用自己的小脸蛋不断蹭着我的脸。

“可是宝儿不是已经有爸爸了吗,”看到来到宝儿身后的男人面色不善,我笑着又亲亲他的脸蛋,“宝儿的爸爸不是会陪宝儿玩的吗?”
“不要!不要!我要天使姐姐!”小家伙一扭身又埋进我的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
男人的脸色顿时转成铁青,紧握的拳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呵呵,”轻轻地拍拍宝儿柔软的发,“宝儿好乖,今天就先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那天使姐姐呢?你不陪宝儿了吗……”圆圆的大眼泛起点点水光,怯怯的声音轻颤着,“宝儿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的说……”
无奈叹口气,点点宝儿已经泛红的鼻头:“宝儿是男子汉哦,男子汉是不可以随便哭的,知道吗。而且只要宝儿喜欢,我可以经常来陪你哦。”
“真的?”变魔术似的,即将暴雨倾盆的天气立刻转晴,还有泪痕的小脸绽出灿烂的笑,“约定咯!天使姐姐不可以黄牛哦!”
得到承诺的宝儿带着好心情回到父亲的怀抱,而他的父亲几乎是用抢的将他拥进怀里。
我的微笑对上的是他夹杂愤怒恐惧的僵硬。
“你儿子好可爱,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嘴里蹦出来。
“如果我说我是来公园里散步的,你相信吗?”
既然不信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明的声音竟是如此嘶哑,琴弦已经断掉了,美丽醉人的音乐已经成了永远的过去。
“是啊,我想怎么样呢?”我笑笑,歪着头看着他。
“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的!你听到没有?!”
“那就把他看紧点吧,纪大检查官先生。” [墨]

 

 

 

 

 


14。

一颗银弹,准确地飞进十字标的的眉间,现出一点鲜艳的红----人类就是这么脆弱。
目镜中的人群像炸开了锅,全副武装的保镖扶住颓然倾倒的男人,满怀深仇大恨似的四下张望,警察在楞住片刻后手忙脚乱的驱赶着蜂拥而上的记者和看热闹的行人……
拼命闪烁的镁光灯里,我看到了明。
背对着我的明僵立着看到尸体被送上救护车,本来夹在腋下的厚厚的文件夹掉到了地上,紧握的拳和僵硬伫立的身影在嘈杂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丢下累赘的器械,散步般踱出大厦,拦下一辆车:“去法院。”

景物在车窗外飞快掠过,车里的电台不停地播放刚刚发生的大事件:由某组织倒戈的污点证人在法院门口被不明飞弹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警笛长鸣,人声鼎沸的背景下,主持人努力拉高的声音异常突出而兴奋——又是一个头条新闻!
“哎呀呀,怎么又是这种事情,现在的世界啊,真是疯了!”年过半百的司机摇头晃脑地发着感慨。
“是啊,都疯了。”我笑着附和道。


人群依然久聚不散,警察的喊话喇叭声嘶力竭,扛着摄象机的记者看准空子仍然没命的往里钻。明刚出来便一下子就被无数的话筒围得寸步难移。
无视明青白的脸色,记者们七嘴八舌地向明提出各种各样愚不可及的问题和猜想。镁光灯再一次闪得肆无忌惮,尖利的嗓音让人头昏脑涨。
可是不管记者怎样的挑衅,铁青着脸的明始终不发一言。
好不容易,法警终于排开众人,将明护送到等待的车前。正要上车时,明的身体蓦然一僵,下一秒猛的回头——片刻的呆楞后,端正的脸庞开始抽蓄。
哟,看到我了啊,感觉还真是敏锐耶。
微笑的向他招招手,看着一脸不甘的明被随行人员硬是推进车,绝尘而去。


夜晚的公园卸去了白天的喧哗,显出一丝清冷。
坐上秋千摇摇晃晃,锈蚀的铁链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显得苍老无奈。
摇啊摇的,凉凉的风好舒服,舒服得几乎快睡着了——直到一阵脚步声的靠近,在身后停住。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站在别人背后啊,拉克是这样,他也是。
“你来了啊,明。”懒懒的,没有睁眼,继续摇着我的秋千。
明的呼吸顿时一窒,浑身的紧张连我都能清楚感觉到。
“你知道我会来?”
不可置信的声音让我噗地笑出了声,停下了动作。
“我不知道。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做什么?”我睁开了眼睛,却因为贪恋晚风的清凉继续摇着秋千,“我只是来吹吹风的,晚上的风真的好舒服哦。”
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一团白雾随风飘散,好象连灵魂都要跟着飞走一样。
“……是你吗?”
坐上秋千旁的长椅,明紧紧盯住我的一举一动。
“什么。”再一次闭上眼,缓缓摇着秋千。
“今天的事,是你做的吗?”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虽然极力压抑,明的怒吼仍然在空荡荡的公园里回响。
“知道……那又如何?抓我?”咯咯笑着,想象着自己进法庭的样子,“让那个装模作样的法官审判我,然后代表广大的纳税人让我罪有应得?”
越想越好笑,笑到不可自抑,不得不停下秋千:“最后就是老掉牙的正义最终战胜邪恶?拜托!”
“小余!”
“呵呵,哈哈哈哈……”肚子好痛哦。
“别笑了!”牢牢按住我笑到发颤的肩膀,明的声音在头顶上盘旋,“回头吧,小余。别再做了,我一定会……”
“你一定会做你一直致力在做的事:把社会的毒瘤送上审判台。”接过他未完的话,盯着他僵住的脸,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现在我之所以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并不是出自你的仁慈,而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明的脸一白,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要告诉我你要为我做什么。无论你想要为我做什么,我都敬谢不敏。检查官大人永远都是公正无私的,我也永远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明的手渐渐松开,最后颓然垂在身侧。
拍拍灰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几步回头却发现明仍然站在秋千前一动不动。
他想干嘛?
“明!回去吧,宝儿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不动?放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看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回……”
“……宝儿说你救了他。”
“咦?”
“你救了他吗……还是……”抬起眼的明被风吹乱了头发,暗暗的看不清表情:“你——你为什么会救、他?”
原来是问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为什么啊,”歪着头想想,“因为我路过吧,还有就是看这个孩子实在可爱咯。”
“……不会再发生了。”清风送来的声音好像铅一样,缓缓的声音一字一顿,“我绝对不会再让宝儿遇到这种事!”
“是吗,那就太好了。” [墨]

 

 

 

 

 

 

15。

行人匆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色的呆板与木然,
我想知道,
那冷漠面具下的本性究竟隐藏得有多深?
在那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皮囊下,
到底包裹着怎样的内涵?
当冰冷僵硬的面具粹然剥落后,
展现出的又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毫不留情地敲碎这层看似坚硬的外壳,
是我乐此不彼的游戏。

随手翻翻报纸,满篇都是某某显贵的卜告,黑白两道的悬赏金额呈几何数字的飚升;平时里趾高气扬的达官显要也放弃了张扬如同皇帝出巡的派头,进进出出畏缩得就像过街的老鼠。

其实不管是皇帝也好,老鼠也罢,该死的时候谁也逃不了。与其老是做些无用的挣扎还不如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安排后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是吗。
——随着死者暴露出来的种种丑陋和罪孽,活着的人掀起了漫天的骂战。
夫妻、父子、情侣……曾经最亲近的人成了深入肺腑的毒瘤,咬牙切齿的诅咒、声嘶力竭的叫骂,仿佛亿万年的切肤仇恨一夜间突然醒觉。
文明的面纱遮不住狰狞的嘴脸,钢筋铁骨的大厦中透出的是腐朽的灵魂。
——当一切的伪装都现于无形的时候,人间便成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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