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蝶记 上——艾汐
艾汐  发于:2010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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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容貌秀丽,身材高挑,品位气质都显示了不是一般的俗人,和容颜端丽的邹小姐站在一起,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十八)

在外人眼里,这小两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纠纷,一个气冲冲地要走,一个娇滴滴地挽留。

贺新郎是怕金明池生气,急得头冒青烟,偏偏那小姐还在唱作俱佳,甚至有越演越上瘾的趋势,珠

泪涟涟,含情脉脉,看了让人好生怜惜。

而且贺新郎面貌十分美丽,就算是惶恐生气,也是春色三分,似怒还嗔。所以他心中虽然苦恼异常

,别人竟并未深觉。

他的相貌在人间界也算是绝无仅有的了,而且天生一段风流姿态,举止行为美妙无比,就算此时和

小姐在纠缠,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他略带焦急的眼神往这一片一扫,无论男女,立即迷倒一片

,有几个丫鬟都绯红了脸颊。

连几个邹家的下人都在心里嘀咕:“如果小姐看上的是这位公子,倒也配得上我们小姐。难怪小姐

不肯嫁人,原来是早有心上人,偏偏老爷夫人要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真是可怜可叹啊。”

邹老员外也在心里想:“这丫头原来另有心上人,怎么不跟我们老两口先商量商量,我们一向宠爱

她,她既然拿定主意,难道就认准了我们这样的老顽固不肯通融么?不过也怪不得她,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原本也难更改。可是面前的小儿女如此的般配,难道我们就不会心软?如今我就是拼着

被人骂,也要替他们谋划一番,非成全了他们的心意不可。”

老员外咳嗽了一声,故做威严地说道:“这位公子请过来,我们一起去前厅叙话,大庭广众的拉拉

扯扯成什么样子?”

邹小姐听老父亲发了话,这才松开了贺新郎的手。贺新郎立即觉得逃出生天,便象一只兔子一样飞

速逃离了小姐身边,躲到了金明池身后。

虽然金明池也是脸色铁青,样子难看,但比起邹小姐来,还是让贺新郎安心得多。

“公子,记得你和金道长一起来的吧。难怪金道长一直说院中并无鬼怪,这鬼怪之事想必是人为的

吧?”

贺新郎下意识地点头,心想:“你这老头倒也不笨,居然猜出是自己女儿做的。”他刚刚听邹小姐

说过这个事,自然知情。

却不知道他这一点头,正好中了邹小姐的圈套,说明他既然知情,就是同谋,而且他又和道士一起

来捉鬼,分明就是鬼喊捉鬼,其中意义不辩自明啊。

在他人眼里,他不但是同谋,而且是主谋,因为是他带着道士来的。

“你为了小女想出如此诡计,倒让老夫大开眼界啊。”老员外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担惊受怕

了那么多天嘛。

“老员外,这个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才……”贺新郎急忙辩解。

“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既然我家小女对你也是有心相许,我也不想再责怪你,以前的事情

就一笔勾销吧,我们现在就好好商量一下善后之事好了。”

其实他解释也没有用,老员外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些鬼怪全是自己女儿变幻出来的欺骗父母的。

贺新郎到了此时简直就是欲哭无泪,他眼巴巴地看着金明池,只希望他给自己出个主意。却发现他

看也不看自己,只端着茶喝个不停,好象一辈子也没喝过茶一样。

老员外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年轻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害羞,于是继续提点道:“公子,你看到了现在

这个地步,我家小女的名节已经算是毁了,那边的亲事是绝对要先退了的,然后,就不知道公子有

什么打算了?”心想,老夫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

贺新郎惊恐地看着他,心想:“不会是真想要我娶你家小姐吧?我可是真正的狐狸精啊。”

但是厅上众人都眼含期望地看着他,他总不能自报家门吧?说自己是狐狸精,也要有人信才行啊。

而厅上唯一的知情人金明池又摆明了不肯帮他,只在一旁冷眼看他笑话。

而要贺新郎在大庭广众下现出原形来他也是不肯的。

“为今之计,只有那小姐出来自己承认是她搞的鬼,可是她巴不得大家误会我们两有奸情,想借我

的名义逃跑,估计是绝对不会帮我澄清的。”

贺新郎越想越觉得没办法,只能跟邹员外低头道:“我还要跟家兄商量一下,而且有些事情我想当

着小姐面说清楚,可不可以让我再见一见小姐?”

邹员外听他这样说,分明是年轻人害羞的托词,看来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刚刚在偏院看这年轻人似乎和自家女儿有点别扭,心想,莫不真是我家女儿先看上他,才逼他来求

亲的?这丫头真是被我们给宠坏了。

唉,现在也不管这么多了,亲事能定下来就好,等他们成亲后自己磨合去吧。现在让两个人见个面

,把误会说清楚了也好。

这样一想,邹员外立即叫人带着贺新郎和金明池去小姐的闺房。

一进邹小姐屋子,贺新郎便关紧了大门,向金明池解释道:“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啊,都是她使的诡

计,想借我的名义逃家。你不要误会才好。”

邹小姐见他们进来,笑盈盈地走过来见礼,口中却道:“误会?什么误会?我对公子一见钟情,绝

不是误会。这么久以来,你可是我看得最顺眼的狐狸精啊。”

金明池看她一脸的得意,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在哪里修行?师尊是哪一位?”

邹小姐对他倒不敢怠慢,立即清声道:“小妹邹雪碧,是道家太清派传人,师傅是六如师太。尚未

出家修行。”

这六如师太金明池曾在师傅处见过的,确是一代奇人,法术高强只怕不在天一道长之下,却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收了这样一位俗家女弟子。

“在下金明池,天一道长门下弟子,师妹有礼了。下次见到师尊,请代我向六如师太问好。”

“哦,你就是天一道长最小最得意的那个弟子金明池?我曾听我师傅提起过你的事,真的好生仰慕

啊。当年你协助你师傅天一道长打败魔道宗主血无涯的时候也不过16岁吧,大家都说你是道家百年

难得一见的奇才呢。”

“老人家偏爱,难免言过其实,惭愧惭愧。”

贺新郎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叙起家常来,好象他根本不旁边一样,心里很有点不好受,不由咳嗽

了两声。

金明池这才回头看看他,然后对邹雪碧道:“我养的这只小狐狸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邹师妹,希望邹

师妹放他一马才好啊。”

邹雪碧微微一笑:“这么可爱的小狐狸,我自然是不会为难他的,只要他帮我离开了家,我不仅不

会害他,还要谢他呢。”

“邹小姐的意思,是真打算和一只狐狸精成亲么?”

“有什么不可以?出家人四大皆空,些些浮名我不放在心上。反正我今生也不准备再成亲。”

“也许你是无所谓,可是你的父母师门也允许你如此胡作非为么?”

“哈哈,师兄有什么立场来说我?你还不是一直把一只狐狸精带在身边么?我和狐狸成亲的事,也

就你我他三人知道,其他人眼里,我可是匹配了一位才貌仙郎啊,如此既可以让父母放心,以后我

也可以安心修行了,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可是,如果他的身份被泄露了呢?”

“那我就把你们的事情也泄露出去!看看到时候,谁更丢脸?而且,我从此伤心痛苦,正好名正言

顺的立志再不嫁人。”怎么看都是她得利。

“你,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就算你想嫁,我还不想娶呢,金明池,我们现在就走。”

“是吗?当初好象是某只小狐狸自己跳到我面前来的吧,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又会用那么

笨的理由来搭讪呢?一定是本小姐花容月貌,风姿绰约让某人,不!是某狐狸心动吧。现下小女子

已经被狐狸精迷住,以后万事皆休。算了,你们要走就走吧,只能算小女子命苦啊。”说着,邹小

姐还真掉下泪来。

真不知道她是狐狸还是我是狐狸,贺新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里那个悔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女人

这么可怕呢。

金明池看他那个样子,知道邹小姐说的都是实情,估计是贺新郎一个人在偏院呆得无聊,出来逛的

时候遇见了邹小姐。狐性本惑,看见邹小姐如此相貌,哪有不上前调戏的道理。

想到这里,他不由更加火大,狠狠地瞪了贺新郎一眼:“看你下次还敢跟我妖,回去再狠狠收拾你

。”

贺新郎被他一看,气势顿时矮了几分,看看他又看看邹小姐,不敢说话了。

三人合计了一会,邹小姐终于如愿以偿,嫁与贺新郎为妻算是定论了。

回得房来,金明池便把那一腔怒火变成了欲火,折腾得贺新郎死去活来。

到了第二天准备成亲时他竟然爬不起床。连进喜堂都是靠别人扶进去的。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这个新郎倌的身子看起来可不怎么好啊,向来只有新娘子被扶进喜堂的,哪

里有新郎倌还要人搀扶着的。”

邹家人对外的解释是,新郎倌昨天晚上不小心跌了一交,闪到了腰,为了不错了良辰吉日,还是勉

强起来了。

些微知道内情的人又在议论:“请说前一阵子这家小姐被鬼怪迷惑住了,刚刚退了亲,现在嫁的这

个人是外来的,相貌虽然不错,看样子却是个不长健的,可怜的小姐,有了那样的遭遇怎么还嫁得

了好男人。果然只能跟了这个病秧子似的人了。”

于是,贺新郎头一回做新郎就受尽了委屈,在新房里足足躺了三天才恢复过来,这期间,小姐自然

不是在的,就连金明池也没来望他一眼,他忍泪含悲地趴卧在锦绣丝被里,一次一次地发誓,再也

不上女人的当了。

倒是好友花犯来探望过他一次,看见他凄惨的模样,笑得直打跌,说道:“恭喜贺公子,贺喜贺公

子,想不到你不仅得了个男道士做情人,还得了个女道士做妻子,真真是艳福齐天啊。我以前可真

是小看了你了,白替你担了那么多的心。”

说完,他便狠狠煽了贺新郎一个巴掌,气冲冲地走了。不争气的东西,居然给我招惹两道士!

贺新郎摸着被打肿的脸庞,又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

 

(十九)

贺新郎和金明池一起坐进车里,正准备离开,忽然车帘子一掀,探进一张秀丽的小脸来。

贺新郎见到是她,还是吓了一跳,问道:“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到了城外就分道扬镳的吗?”

原来进来的正是他刚刚过门的妻子邹雪碧邹小姐。

“你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不知道为什么,贺新郎一见到她就说话不顺畅。

“怎么了,城外就这一条大道,你们走我就不能走啊,哼,见我跟见了鬼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就是要跟你走,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不跟你走跟谁走啊。”

贺新郎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这个女人果然不能信任。

明明一开始都协议好的,跟邹家人说自己兄弟是京城过来做生意的,父母早已双亡,成亲后就要带

着小姐回京城。小姐要时时写信回家,有空还可以来探望父母。

然后,邹雪碧也答应了他们不再来纠缠,到了城外就各走各的路。

贺新郎看看他,他依然冷着脸不理睬自己,又看看她,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气样。贺新郎忍不住

又伏在车上的软塌上痛哭起来。

金明池本来是很生他的气的,可是现在看他那么可怜,顿时心软了,想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人抢

了先。

邹雪碧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把贺新郎的头揽在怀里:“别哭了别哭了,你哭得我好心酸哦,告诉你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赖着你的,只是多同一段路而已,等你们送我到了太清派门人所在梵

净山明月祠,我就会走的。”

贺新郎大喜,也顾不得自己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伏在邹雪碧怀里,几乎是被她半抱着。

他赶紧抬起头,迷朦着一双泪眼确认道:“你真的会走?不会一直跟着我们。”

“真的,真的,可是,如果你再这样问个不停,我一生气,搞不好又要改变主意。”

“哦,哦”贺新郎连忙摇头表示不会再问。同时也发现自己和小姐的姿势有多么亲密,他立即直起

身来,退靠到车内一角。好在邹员外为嫁女准备的车够大,坐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车后还有一大堆

的嫁妆。

只是贺新郎此时的举动已经迟了,金明池早被他们两个气得全身发抖,只差没想扑过去掐死一个了

他一想着这几天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他必然也是这样依偎在邹小姐身边,说不定还是恢复了原形的

在她面前撒痴讨好,就不由得眼睛充血,脑袋发昏,心里酸痛难言。他一把掀开车帘,喝停了车夫

,就跳下了马车,一个人往前行去。

贺新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身旁的邹小姐扑哧一笑:“好大的醋性哟,不过是一只小狐狸

而已,借我玩玩又怎么样啊?”

听她这样一说,贺新郎完全清醒过来,不禁狠狠地看了这个魔女一眼,急忙跳下车去追金明池。

“你到哪里去?”

“不用你管。”

“我也要去。”

“你不是在说笑话吧?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还跟着我合适吗?我看邹小姐很喜欢你的,她的法

力也高强,以后你跟着她未必会比我差。”

贺新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不要,我绝对不放你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

“你快放开!”

“我不放。”贺新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最近他的眼泪似乎特别多,他把头伏在金明池的肩膀上:

“别丢下我一个人走,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只要你,真的。我和那个邹小姐根本没有什么的。

“师兄,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在新房里,我自然另有地方歇息。你不要误会。”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和他也不是什么关系。”

贺新郎听他这样撇清,不由心如刀割,抓住他袖子的手不住的发抖。

“算了吧,师兄,你就别再欺负你的小狐狸了,你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吧,否则也不会这么生气。”

邹小姐背转了身去,不看他们:“我啊,看来是真的要走了,真可惜,本来我刚刚开始有点喜欢小

狐狸的,心想啊,如果师兄不是很喜欢他,我就把他要过来,陪我玩。可是现在看他哭得一塌糊涂

,害我也想哭了,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了。算了吧,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她对着天空叹了口气:“这个车就给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吧。我就乘后面那一辆车去

师傅那里好了。”他们现在一共有两辆马车。

她突然变得这样通情达理,倒叫两人不好意思了,贺新郎不肯再和她说话,金明池开口了:“这车

和车上的物品都是你父母给你的嫁妆,我们怎么好意思要呢,不如姑娘你全部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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