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销魂 下————安迪
安迪  发于:2010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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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陆申疼出的汗稍微落一点,在每一下绝对有效爱抚下,喘息声中快感的成分逐渐凸现,才开始轻轻摆动腰部,让性器在孔道内部巧妙地划圈,帮助伴侣身体尽量打开,适应这种接触。而且每一下都尽量轻柔地触碰能有效激起情欲的点,希冀尽快唤起他的需要,帮助他真正感受曾经慷慨给予过自己的快乐巅峰,和极致体验。
在这样温柔而强烈的被刺激下,陆申的反应也顺应着艾德华努力的方向,挣扎越来越轻微,肌肉开始渐渐放松,变得比较配合。
渐渐地,甚至开始能够从摩擦孔道内壁腺体位置的抽插动作中得到快感——躯体偶尔无意识地绷紧和扭曲,以及呼吸渐渐急促的声音,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虽然健硕出众,陆申的身体构造也是普通人。
在艾德华这种资深床第高手有效的引导和抚慰下,首次被侵入的身体当然还是痛楚得强烈到接近可怕,却能被不屈不挠的刺激和撩拨转化成为难言欢愉的一部分,并不觉得忍无可忍。
身体内外两个部分同时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陆申发现自己正享受着陌生得可怕的快感,整个身体已经被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方式完全调动起来。正是这熊熊肆虐的欲望火焰,令他感到无法抗拒的恐惧,也快要吞噬他的信心:被另一个男人进攻得辗转呻吟,居然还感到颇愉快——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做一个男人?
凭借观察和身体的感觉,了解到伴侣的欲望正随着冲刺动作的节奏加快而渐渐升腾,紧张了许久的心情总算放松一点,艾德华开始试着加力,并配合不同深浅地进入,也终于有暇可以用眼睛余光看看身下男人此刻的表情,判断怎样才可以两个人同时达到高潮。
陆申的表情让他吓了一跳:并没有放松身心感受性本身的滋味,紧紧闭着的眼睛掩饰着巨大的恐惧,脸上的表情,是极端的快乐与强烈的痛苦奇怪地混合在一起。
换成从前的艾德华,看见身下的伴侣这种表情,第一反应肯定是更加努力挑起欲望火焰,更加尽力让对方享受情欲的力量,来抚平痛苦。这段日子的挣扎和苦苦相思,却让过去只乐于冲刺欲望巅峰的艾德华开始学会设身处地体味旁人心情,于是,脑中像瞬间划过电光:他错了。
错得离谱。
能够有机会爱上一个男人,是非常难得而幸运的事情,但理想的感情是能满足人最深刻的渴望,而不是用来战胜人的本性。如果以感情或者极致的高潮体验为利剑,来修葺旁人的内心樊篱,属于非常卑鄙无耻——即使双方都投入且情愿,并且乐在其中。
对于天性自由的灵魂来说,这种性本能的改变,只能源于内心渴望——比如艾德华自己,认命地改变了对性事的预期,在陆申身体下面改用承受的姿态,是心甘情愿的。对于希望用这种近乎献身的行动来表达感情的陆申来说,即使因为艾德华的娴熟技巧和强烈爱意,被动的性爱也可以带来没顶的快感,本质一样是一种凌虐。
陆申从来都没有真正面对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并拒绝联想这意味着什么。他所做的,不外是试图深深喜欢上艾德华,并且当女人来宠爱。陆申只肯用纯粹男人的姿态来面对欲望诱惑。突然决定把身体向艾德华放开,绝对不是因为渴望得到被插入的快乐,也不是好奇与渴望还与对方的身体还可以有什么接触的可能性——对于陆申来说,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痛悔过往的错误,用这种行为来自虐或赎罪。
如果艾德华真的让他充分享受到男人给予的被动快感,绝对会害陆申更陷入身份认同的深渊里,甚至可能做出传统男人极端的举动。
想到这里,艾德华不由一身冷汗。
大错已经铸成。
看着身体下面汗津津的面孔上难以掩饰的恐惧,艾德华顿时改变动作的风格,每一次冲刺不再辗转刺激敏感点,而是不顾一切地加快速度,尽量让自己在最快时间里能够释放出来——要是陆申被插入没有真正享受到快感,也许是他们两个人的幸运。
喘息着抽离对方身体,艾德华勉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凭借手淫让自己在对方体外达到高潮,放任地倒下休息。但是很快就正如所料,被抱进了紧得令人晕眩的怀中。
陆申其实已经隐约猜到艾德华突然改变动作风格的缘由,但是不舍得破坏气氛,更不想说破。于是,刻意让声音里面透着一丝丝劫后余生的幸运味道:“怎么一开始觉得还行,现在你舒服了,我还没着没落的?”
艾德华暗暗叹息。
聪察如他,知道有一些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原状了——比如陆申把自己当做女孩子压在身子底下恣意宠爱和欢愉时,那种难言的霸道和温柔。
陆申故作轻松的语气,和话语背后努力隐藏却还是被感受到了的失落意味,令艾德华胸口像塞了巨石。
试图让两个人感受互相拥有的仪式居然变成一场灾难,实在是始料未及。但,只要彼此都是男人,自己又不肯放弃男人的本性,永远饰演他温柔如女孩的小情人,这一瞬间的到来,是否根本就无可避免?
半晌才暗暗透一口气,故意懒洋洋闭上眼:“难道你就不会自己来?”
这邀请激起的,是陆申低沉的笑声。
很快,腰部又被有力的双手紧紧卡住,艾德华被半强迫抱持成最容易激起男人欲望和强势心态的跪姿,萎靡而带一点邀请意味地,匍匐在陆申身下。
只是用他射出来的精液加上润滑剂做了简单湿润和扩张,甚至没有什么温情脉脉的揉弄和舔吻,身后孔道很快就被熟悉的健硕阳具充满,已经完全柔软下来的性器也被握进了掌心,被动作简单却有效地套弄着。
刚才紧绷着努力服务对方而没有真正纵情的欲望顿时被点燃,本来就虚弱、刚才又耗费了太多体力,还是被如常引发根本不能遏止的激情,情难自禁地拼命扭动着身体配合节奏,充分感知并努力迎合他的每一下撞击。
已经被充分点燃的欲望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引爆途径。
陆申借恢复主动姿态的兴奋,摆脱了被插入时候无以名状的屈辱感觉,感受着无以言喻的强劲满足感。只简单用一点润滑剂的他,甚至不屑做太多爱抚——陆申对自己的阴茎的力度、尺码和准确度都有足够信心,偏就是要用纯粹的插入,让伴侣得到被男人需要的快感。
像以往一样,在艾德华柔顺而熟练地迎合中,开始持久而强悍的冲刺。
在这样强劲的肉体撞击中,艾德华完全靠男人双手扶持的力量才勉强没有完全瘫软,只能身不由己地惊悸着,沉迷着,哭泣着……有时候疲累到极点,居然在有节奏的律动中朦胧睡去;但又会在一阵强猛的攻势中惊悸着颤栗着苏醒,间或在被贯穿的状况下达到高潮,再一次身不由己射精……就这样,被似乎无休无止地侵伐与占有,直到精疲力竭,陷入彻底黑沉的昏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无意识的黑暗中悠悠甦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还躺在卧室床上。
又一次被干得彻底丧失意志和所有气力,浸在汗液体液里面的四肢百骸都瘫软得像泡透之后又冷却的意大利面条。
有力的怀抱里,陆申关切的眼光近在咫尺。
频繁虚脱但又兴奋得几乎内出血的极致感受还荡漾在身体里,只好勉强微笑:“申哥,要是经常这样做爱的话,会死人的。”
“一下没控制住,你居然晕得没有知觉,真吓着我了……实在该悠着点儿。”他怜惜地轻拍面前漂亮的脸颊,“你刚刚晕过去,身体还没有恢复,又……那么累了一回。是申哥不好,只顾自己高兴,没心疼你。这孩子,连求饶叫痛都不会?真拿你没辙。”
“……”艾德华苦笑。虽然根据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知道只要喊疼,不管在这样的状态中停下来多么艰难,陆申一定会因怜惜而停止。但,他怎么可能舍得开口主动要求放弃身体接触呢?
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思绪的焦点不再是身体强烈的不适感觉和灵魂深处的满足,而是一抹感伤:去多伦多的航班还有多久起飞?
即将分离的痛楚这一分钟才变得真实。
这样的告别实在美好至极,陆申也确实接受了真诚的歉意。何必说一些多余的话徒留遗憾?
虽然,未来还有很多棘手的人与事,需要认真面对;还有很多无心犯下的错,需要时间与诚意来解决。两个人之间的愤怒与隔阂已经清除,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几点钟了……我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去上班了。你的飞机起飞时间快到了吗?现在不早了,我想12点之前肯定没有力气自己离开这里。走的时候帮个忙,用我的名字再开一天房间,这天的房费我会结。”
“上班是肯定误了。你老板被你救下的时候神志相当清醒,我闯进去赶人走,她还追问你在那里,当然知道你昨晚醉了。犯不着麻烦请假,你就踏实歇着吧。”陆申突然纵声大笑,声音里面尽是令艾德华初相识起倾倒至今的、熟悉的信心与率性,“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安排,多伦多那边也确实有了一些必须处理的生意。可是,废一张机票有什么关系?蒋晖已经先去了。等你歇过劲儿来、感觉好点儿再退房。先送你回家。”
艾德华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看得出来陆申内心真实的愿望,其实很乐意留下来,守候伴侣度过最脆弱的时候。
这点温情,已经足够他快乐。
同这一抹温暖一起荡漾在心底的,是熟悉的无可奈何的黯然——要走的始终要走。
这三个月里,陆申做的事情绝不仅仅是忙着感受意志消沉、健身,以及躲在酒店里思考。相信凭自己勇气和智慧巧妙借助大时代中一切力量白手起家、作风稳健大胆兼具的他,一定已经和蒋晖携手布置了很多将来开拓的计划,已经在遥远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很多事情。
而那一切,跟艾德华还可能有关系么?
看到身边俊俏面庞上毫不掩饰的依恋与惜别,陆申心里一紧。血气不自禁上涌,把他揽进怀里,脱口而出:“阿华,别难过。我哪儿也不去了。”
浑身一震,这惊喜来得毫无征兆,紧紧抱住他,血液一下全部涌进脑子里,艾德华禁不住呻吟一声,又一阵天旋地转:“我,没有听错?”
陆申笑吟吟望着他:“你说呢?”
所有的阴霭一扫而空,心情顿时像阳光一样灿烂。
够了。
有这样一句话,这样一刹那的念头,就已经足够了。
一个按常规人生经验,本来应该已经对人生不再幻想的中年成功男人,居然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艾德华,毅然放弃能够和已经带来巨大利益婚姻、半数财富,又认为他比不得不先去远方等待的老战友蒋晖和刚刚重新开始的创业重要。
即使他口口声声说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重活一次,与感情无关。可是艾德华自己知道分量,陆申付出的这些代价,几乎已经是一个男人能够自由支配的人生的全部,他……还能奢求什么?
狂喜许久,人生常识令艾德华的理智渐渐回复原位,陶醉的表情渐渐过渡成了苦笑:“申哥,你……还是过去一趟吧。已经做了那么多筹划,不要功亏一篑。”
看进艾德华的眼睛里面,陆申当然绝对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禁失笑:“你怕我将来后悔丢了一个多伦多重新创业的机会?……陆申这辈子做错过,但是担当得起——我从来不后悔。”
艾德华满足地轻轻叹息一声。
无怨无悔。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选择用这种硬净的姿态面对世界。
陆申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清澈地照亮了他的所有顾虑,令心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原来,辗转了半个地球、苦苦追寻了半生的相识和共鸣滋味,可以只来源于这样轻轻五个字:从来不后悔。
沉醉在陆申怀中良久,艾德华抬头轻轻笑,眼底是深深的感激:“申哥,谢谢你肯这样想。”
“跟我瞎客气什么?”看着艾德华脸上清晰写着的幸福与感激,陆申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狼狈。
从这漂亮的身躯、明慧的灵魂中,不知不觉得到了太多快乐,甚至汲取到按自己的方式重活一遍的勇气。而回报给他的,不过是对情人灵魂与身体都应该有的尊重和爱护,仅此而已。他,却欢喜成这样……
“我还是认为,申哥你应该去,那里有你刚刚开始的新事业。”艾德华温颜微笑,“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千钧一发之际,申哥你肯放下一切,两次都选我,其实已经倍感荣宠和幸运。但是,你顶天立地了这么些年,为了一时的心软和冲动,一而再再而三放弃过往积累的事业,会不习惯的。”
艾德华并不是认为陆申会后悔,也不是怕欠伴侣的情,甚至很明了对方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还是要这么向他说清楚。
其实,艾德华只是想说明,在他的观念里面,两个人在一起的至高境界,应该是互相给予快乐体验,理想伴侣应该相互给人生加分,太痛苦、需要付出太多的感情,往往得不偿失。他不希望伴侣为自己牺牲任何东西,尤其是男人的事业和骄傲——只要一牵涉到牺牲,感情就会变得不再纯净。
情感的力量固然强大得人始料未及,日常琐碎的磨蚀却更可怕。
“我们之间,犯得着考虑得失?”陆申忍不住轻轻吻他鼻尖。笔直秀挺的弧线很迷人。然后,又情不自禁吻上那线条美丽得像在诱惑人犯罪的唇。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生这样漂亮得令人根本无法忍住亲近欲望的容貌?
而自己对他无法自拔的向往里面,除了对艾德华硬朗阳光姿态的欣赏,除了对他冷静清晰思路惺惺相惜的共鸣,有很大一部分,源自欲望的力量吧?
这一刹那掠过思绪的念头,令陆申的心微微一颤。
在男性灼热嘴唇的强硬需索下失神良久,好不容易找回理智,艾德华整理一下思绪,尽量让语气做到百分百清醒:“申哥,请不要生气,我觉得有必要说一句实话——我们本质上不是一种人。你现在只是被激情迷惑,并没有真正想清楚,爱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要命的是,我努力过,勉强自己试着做你的女人,并没有成功。”
聪查如陆申,当然听懂了委婉词句背后的意思:艾德华在向他含蓄地指出,陆申并不懂得怎样爱一个同样性别的人。
被这兜头凉水浇得稍微冷静下来,刚才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体下面,完全失控地被插入和需索……那种怪异滋味顿时变得鲜明无比。身体难堪而血淋淋的痛楚也一起涌上来,直觉反应,是寒颤——面前的阿华再俊美温柔,他的唇舌身躯再令人疯狂,他跪下口交的动作姿态再诱惑,他……也是一个男人。
有着和自己同样欲望、同样骄傲、同样强烈进攻心态的男人。
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申神态中那一丝惶恐苦涩,艾德华不由得暗暗痛恨这次为什么居然猜正确。语气并没有因为心情波动而变化,还是跟刚才一样温存安详:“申哥,你做的一切早就令我明白,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以及你怎样看待我们之间的情谊。我真觉得很开心很幸福。遗憾的是,此刻你爱的人,未必就是在你面前这个真切的艾德华,而是你身体感觉到、心里想象出来的,一个符合你理想的女人……申哥你不妨先去多伦多,做男人该做的事情吧——顺便想清楚,你的阿华是男人,你还要不要。”
陆申向来肯正视真相。所以他不得不承认,只要陆申的身体里面还是属于自己的灵魂,就绝对不能忍受经常性的这样被身边伴侣插入。他为艾德华深深陷入的这一段感情是真诚的,而他并不喜欢被一个男人爱,也是发自本能的真实感受——此刻,根本没有资格辩驳这样冷静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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