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不知从哪冒出来,将皇似水抱起,在他粉嫩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装而向着在座的众人,道:
“谁也不许欺负我家夜夜,不然,哼,我定不饶他。”
说完,带着皇似水扬长而去,留下疑惑的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孩子有一定的来头,不然,花晴怎么明确声明要保护他呢。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与四宫中的一人作对,就相当于四宫作对,那孩子有四宫做靠山,坐上柳庄庄主的位置也就不是什么难事。这样的主,躲都来不及,谁还敢惹他。
阁楼上的素白身影早已不见,只留下一地的白玉酒杯碎片与一套大红礼服。
上官子悦惊奇地望着被花晴抱着的皇似水,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花晴蹭蹭皇似水的小脸蛋,笑道:
“夜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凌凌。“
皇似水苦笑。
“为什么舍不得?”
“不然你还会来吗?”
“我柳庄接到邀请,不来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夜夜,其实凌凌他……他……”
皇似水摆摆手,打断花晴的话。
“我与他再无瓜葛,以后我再也不是冷七夜。”向着花晴与上官子悦一拱手,道:“在下柳庄庄主皇似水,还请二位宫主有事多照应着。”
被他略带稚气的动作逗笑,上官子悦温和地拍拍他的头,他们之间的事,就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花姨,宝宝?”
望着花晴平坦的腹部,才想起她的孩子来。
“早一个月前就生了。”
“好想看看宝宝呢,可惜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
花晴又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有空的话,花姨就带宝宝去看你。”
“嗯。”
外面传来喜乐声,声声刺耳。
“花姨,上官叔叔,我们走吧。”
上官子悦望了望皇似水,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是在他移开目光后,皇似水的唇边,泛起了一抹冷笑。
与上官子悦和花晴往礼堂走去,却意外瞥见那个站在阴暗处的落寞身影。
“花姨,上官叔叔,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那站在阴暗出的人见皇似水来,勾起一抹笑。
“夜儿,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庄主,你到底还是来了。”
“皇甫叔叔很伤心吧。”
从小就知道皇甫平浩喜欢冷翊凌,他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痴迷,虽然不曾表露出来,自己却能感受到他对那人深深的爱意。自己爱的人现在要同别人成亲,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一人躲在这儿了。
“伤心,呵~!难道你不伤心吗?”
伤心吗?确实很伤心呢。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伤心呢?”
为什么?皇似水被皇甫平浩的话问懵了。
“因为你爱他,而他要与别人成婚,所以你才伤心的,不是吗?”
皇甫平浩一笑。
“说的对,因为我爱他,所以会伤心,那你又是为什么伤心呢?”
“我……”
因为他要与别人成婚,所以自己很伤心,可,明明是自己要他娶那个女人的呀,他既然按照自己的话去做,自己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呀。
瞧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皇甫平浩嘲讽地笑了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果断都到哪去了。
“其实你与我伤心的理由是一样的吧。”
显然是被皇甫平浩的话吓到,皇似水吃惊地瞪大眼睛。与他伤心的理由是一样的?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爱着那人,儿子爱上爹爹?
望着皇似水惊慌而逃的背影,皇甫平浩又是嘲讽一笑。
到了礼堂,人已到齐,满满地坐了着,只差新郎新娘。坐到湫澜旁边,将头靠在他肩上,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湫澜轻柔地抚着他的发,给予他无言的安慰。
喜娘牵着新娘从内室缓缓步出,随后冷翊凌的装扮令在座的人都傻了眼,他还是一袭素衣,用素白的发带束着头发。众人虽惊奇,却也没说什么,人家爱穿什么是他的事,再说,冷翊凌的地位也让他们不敢说什么。但,皇似水是不属于这一类人的。
司仪上前,正欲开口,却被一清脆的童声抢在前头。
“冷宫主,大婚之日怎能着白?”
冷翊凌直视皇似水看似含笑却深藏冰冷的眼,冷宫主,好生疏的称呼。
“皇庄主,可有意见?”
“在下怎敢对冷宫主有意见,只是觉得这对新娘不敬,难道新娘就没有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吗?还是说你的心里已经无比愤怒,只是强压着不敢说出来?”
“放肆。”风铃身边的绿衣侍女气愤无比,“皇庄主,请注意你的身份,以你现在的身份,也能这么说话吗?”
她话里的潜意思无非是说皇似水已不是冷月宫少主,没有资格在这讲话。
皇似水闪亮的眸子一下暗淡下来,湫澜狠狠地瞪了绿衣女子一眼,定不饶她。将他拥入怀中,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望着那爽眸子里的落寞与忧愁,冷翊凌心疼不已,正想上前将揽入怀中,好生安慰,却听得一声清脆的铃铛声,烛火一下子熄灭。随即而来的是刀剑的碰击声,众人没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拿着武器护着自己,不受伤害。
当烛火重新亮起时,地上躺着几句尸体,是风铃以及风教教徒。
众人一时慌乱,竟然在黑暗中轻而易举地杀人,一定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如果当时一不小心,只怕在地上躺着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过,竟然在冷翊凌的婚礼上杀了他的新娘,这杀手,胆子也真够大的。于是,议论声起,众人纷纷表示要捉拿凶手。
冷翊凌只是淡淡地瞥向众人,原本喧闹的礼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今日之事,本座自会查清楚,让众位受惊,还请海涵。“
众人听得冷翊凌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离去。花晴本想皇似水留下,但顾及他的感受,也没有勉强。
对着冷翊凌淡然一笑。
“冷宫主,告辞。”
“夜儿……”
将他的话语留在身后,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自己会心软,与那人纠缠不清。
回到客栈,房内站着三个黑衣人,见皇似水来,一齐跪下。
“庄主,属下办事不利,没有亲手杀了风铃。”
皇似水吃了一惊。
“风铃不是你们杀的?”
“不是属下,似乎当时还有别人。”
“算了,反正她已死就罢了。”
“庄主,属下刚收到消息,风教被灭教。”
哦?皇似水露出一抹冷笑,也算他风铃运气不好,竟然有那么多仇人惦记着她。
第38章
天下着雨,雨水敲在屋檐上,发出嘈杂的声音。阴沉的天就如皇似水此时悲哀的心情,冰凉冰凉的。这么大的雨显然是不能启程回柳庄了,连天都要捉弄他,硬是将他留在这伤心之地。
斜倚在贵妃塌上,眼前又浮现出那孤傲的素白身影来,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产生那么深的依赖,因为他爱他,便自然而然地想去依赖他依赖一辈子。这也是他昨晚才发现的,当他看到那着大红礼服的女人站在他身旁时,他嫉妒,无比的嫉妒,当时好想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
可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他爱的是那个昨夜死去的女人。如果能早一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弄到这种地步……
按着胸前那个刻着凌字的玉佩,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知道这个清冷孤傲如月的人便是自己的爹爹时,自己是多么欣喜,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与他有理不清的纠葛。子爱上父---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湫澜拭去他眼角的泪。
“想哭就哭出来吧。”
眼泪渐渐模糊了双眼,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哭泣了。
“水,其实他……”
拭去泪水,仰起头,给了湫澜一个笑脸。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我会将你忘记……
湫澜终是没有说什么,也许这样最好,他们两个不在一起,劫数就不会发生,也许水现在会觉得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两个人都开始新的生活吧。
约过午后,雨才停歇了一会儿,趁着这空档,皇似水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回柳庄。
马车停在外面,千一涟,明善尘与游叶云早已在那等候,最后向冷月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却见那边驶来一辆马车,内心的喜悦在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后减少了一半。
“呼”花晴拍拍胸口,“差点就赶不上了。”
强压下失落,皇似水扬起笑脸,看向花晴怀里的孩子。
“让我看看宝宝。”
花晴将宝宝递给他,宝宝圆圆的脸蛋粉嘟嘟的,两只小手捏成拳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向皇似水。
“好可爱。”
忍不住在他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宝宝挥着小手发出咯咯的笑声,皇似水便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躺在那人的怀里,咯咯地笑着,无忧无虑,只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宝宝叫什么名字呢?”
“上官允清。”花晴答道。
听到人喊他的名字,宝宝兴奋地舞着小手,皇似水淡淡地笑,又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将他递还给花晴。
“花姨,上官叔叔,我要走了。”
上官子悦也难得感到了忧伤。
“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
平淡朴实的一句话,让皇似水的又有些想哭。花晴也小声啜泣起来,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要带着满身的伤痛离开,这叫他们怎能不伤心。
“上官叔叔和花姨若是有空,要带宝宝来看我哦。”
“好。”
决然上车,似要割断一切不舍与牵挂,马车扬尘而去。
雨又开始下,连天都在哭泣。若是皇似水撩起车帘往后望一眼,便能看见他期盼的素白身影正伫立在雨中,目送他的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天际。
“千大哥,教我武功吧。”
“庄主不会武?”
千一涟甚是惊讶,谁曾想冷月宫宫主兼武林盟主的冷翊凌的儿子竟不会武。
“不会。”
“可是习武很苦,庄主……”
“没有关系。”
“是。”
皇似水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那人为何不让自己习武,自己也曾提过多次,但都被拒绝。自己虽会法术,但在武林必定要以武服人,自己亦不愿胜之不武。况且,柳庄庄主若是不会武,传出去还不遭人笑话。
第39章
冷月宫相较于往常更显阴冷了。
丫环大气都不敢出,那骇人的杀气,令她浑身发抖。低着头给冷翊凌送了酒,便匆匆退下,宫主自少主离开了之后,整个人就像随时会发狂的修罗,动不动就发脾气,若是一不小心,就会死的很惨。
冷翊凌将杯中的上好佳酿一饮而尽,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毫无生气。上次见他时,他深恶痛绝的眼神和陌生的话语,像根刺一般,直刺心底。他,一定很恨自己吧。
心里的伤口被撕开,钻心地疼。索性弃了杯子,直接拿着酒壶饮,烈酒刺得喉咙生疼,却怎么也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上官子悦一来就见他正在饮酒,叹了一口气,又在自暴自弃了。夺过他手中的酒壶。
“凌凌,既然你爱他,为什么不与他说清楚呢……”
冷翊凌苦笑了一下。
“他恨我。”
不忍心再这样看他消沉下去,上官子悦亦不希望他二人就这么错过了。且那自暴自弃额的样子令他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对着他大吼。
“你错了,他爱你,他一直都很爱你。”
不可置信地望着上官子悦,那迷茫的眼神让上官子悦真想狠狠地甩他一个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凌凌,你听我说,他是真的爱你。是你一错再错,错失了机会。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懂得自己的心意,你不该一再试探他,伤得他那么深,到最后弄得两人都遍体鳞伤,令他伤心离去。”
冷翊凌面色苍白地靠在太师椅上,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自己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从来也不曾考虑过他的感受。如果自己早些告诉他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自己,是个懦夫,怕他拒绝,怕被他轻视,对他隐瞒着自己的感情。爱情,应该是义无反顾才对呀。自己,真的是个懦夫。
抬起右手,怔怔地看着,还记得自己用这只手打他时,他的眼神,他受伤的眼神还深深地刻在自己心里。
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上官子悦来不及阻止,匕首狠狠地插入手掌,穿透至手背,鲜血,染红了白衣。
夜儿,这样懦弱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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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时值春季,满院桃花盛开,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一蓝衣少年手执寒剑无邪,在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中起舞,落下的桃花随着他的剑气变换着形状,未束的青丝飞散,与纷飞的花瓣缠绵着。
明善尘端着早点站在院里的桃花树旁,钦佩地看着眼前正在舞剑的少年。才六年而已,他就已学会了自己和千一涟的全部绝学,又将柳庄历传下来的无邪决练到第九重,就算是柳庄以前最厉害的庄主,也只是练到第五重而已。
皇似水瞧见明善尘,停下舞剑,接过游叶云递来的毛巾擦擦脸。游叶云跟了他七年,这六年,一直是这幅扑克牌脸。
湫澜将粥吹凉,方才递到他手中。
看他吃的那么香,千一涟也不忍打扰,直到看他停下筷子,方才道:
“庄主,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举行。”
“哦,这次也是千大哥代替我去吧。”
“庄主,这次的武林大会是我们柳庄举办。”
武林大会一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门派轮流举行,这次轮到柳庄举办了。
“且庄主的武学已成气候,是时候该去会会武林侠士了。”
武林大会么?那人是武林盟主,一定回去的吧,到时候见了面一定很尴尬,抑或是像陌生人一样,虚情假意一番。
皇似水将手中的糕点往嘴里一塞,饮下一口茶。
“好吧,我去。”
该来还是会来,躲也躲不开,即使如此,那便好好面对吧。
第40章
听千一涟说比武场的修善已进入收工阶段,皇似水也抽空前去观看。
经过一段车程,站在比武会场前,皇似水不禁要为这里的建筑技术赞叹,本以为比武场无非就是擂台这一类的,却不想竟是相当于现在的运动场馆。中间留出一块足够空旷的场地用来比武,四周的座位呈环形,一级级向上递增,约有七八米高,将比武场地圈起,这样子无论坐在哪里,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场内情况。
除此之外,比武场还有许多配套设施,例如客栈,餐馆以及娱乐场所等等。
客栈好与次的分配是按武林地位来排的。与千一涟随机进入一间武林名士居住的上等客栈,里面的布置确实与那些无名小卒的住所相差许多。
随便推开一间客房的门,宽敞的客房因还没摆上装饰品而略显空旷。踱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见比武场内的情况,以及纵横捭阖的街道,景观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