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之外——颜崎
颜崎  发于:2010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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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不能知道,也不要知道,多知道一些,感觉越熟悉,烙印会越深。如此,就更难将他摒弃心门,就像何春冷在心头扎下的根,这么深,这么难以拔除,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不想再有了!

第七章

这一阵子,总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事情一件件搅和着心灵,让他怎么也睡不着。尤其闭上眼就想起那天在餐厅,何春冷意识到自己和王文达接近时,那几乎要和自己争吵起来的反应,太让人迷乱,完全搞不清他对自己是否还存有感情!
桌上的手机铃响,吕秋羿直觉是王文达,他,也毫不客气的登入近来自己烦恼的第二名。
之前,是自己每天晚上打给他,现在换成他准时九点找不同的理由打来,一下子是他的天堂角色「日月无光」被人欺负,一下子又什么他被人陷害,想找人帮他报仇,或者是他又打到什么宝要人帮忙监定;总之,花招百出,无奇不有,却也聪明地专挑天堂的一切来当借口,绝不重提告白的事情。然而,这仍然让自己每天快到九点时,整个人有点莫名紧绷。
而今天,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故意和他比耐性,硬是不接电话。不过,他的坚持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竟陆陆续续打了两个多小时,搞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拿了起来,然而传入耳里的,却是何春冷那带着压抑情绪的声音。
「你睡了吗?」
吕秋羿几乎马上坐起身道:「没,没啊!」
「我可以去找你吗?」
「现在?」吕秋羿看了下表,晚上十二点整,看来他刚帮家里收好店!
「嗯!」
「你......不用送阿德回家吗?」
「不用......这礼拜他期末考,我叫他不要来,」何春冷顿了顿又道:「方便去找你吗?」
吕秋羿一点想拒绝的心意都没有,直接就应了声。
约莫半小时,何春冷就到了,隔着雕花铁门望着他,吕秋羿思绪混乱,无法猜透他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
吕秋羿心思翻飞,故作自在地开门,但眼睛却不敢与他相对。
「那天......看Sam很不舒服,他还好吗?」何春冷一进门,就牵强地勾起唇角问着。
果然是这件事......那么,就表示他其实心里一直也在意自己罗?吕秋羿心头一喜,随即又想到王文达在餐厅男厕时,毫无遮掩的告白,不由得又有些心虚道:「应该吧!我送他到医院就走了,我想没事吧!」
「这样啊......我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你都没接......还以为你不想接......」
「啊......」吕秋羿将电话拿起来看了下,果然发现,所有未接的来电显示都来自何春冷的手机号码,不禁怔了怔,以他所了解的何春冷,不是会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性格啊!「出什么事吗?」
何春冷一坐在沙发,抬眼就道:「我是想来跟你说......我......要搬出去住......」
「你要搬出去?你不接家里的店了吗?」吕秋羿愣了下,不太明白为什么急于半夜赶来跟自己说这件事,何况,从也没听他要搬出去啊!
「那......是骗你的。」何春冷像下了决心道。
「骗我?骗什么?」吕秋羿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压抑着不明的浮躁情绪道:「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借钱不是为了家里的事?」
「嗯。」何春冷点点头,「我借钱是想先搬出去,阿德也很支持我......」
总之,意思大概是,向我借钱去养别的男人罗?吕秋羿的心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一股汹涌的挫败感让他几乎大叫出来!
吕秋羿强力压抑即将爆发的情绪:「就算你想搬出去,总也要用钱,干嘛把金融卡还我?」
「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慢慢存下来,阿德也说他现在还在读书,不用急,而且也不要......欠你一份人情......」
阿德、阿德、阿德,吕秋羿觉得这两个字实在份外剌耳,如何也压不下怒意,站起身道:「他让你不要欠我人情?什么叫不要欠我人情?」
何春冷忙也站起身,满脸歉然的温声:「秋羿,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觉得......」
「是,他支持你,他要你不要欠我人情,你就这么听他的?我们、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跟我说这个?」
何春冷像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好,不欠就不欠,你三更半夜特别跑来找我,如果就为了跟我说这些,那好,我知道了,」吕秋羿背过身,挥挥手,一副不想再见他的模样:「之前就算我多事!」
他几乎可以想象何春冷站在身后,露出憨直紧张的神情。然而满心的疲累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真的想就这么跑上楼,好好泡个热水澡,睡大头觉,或者,干脆把工作辞一辞去新加坡奸了,才不会有这么多烦人的事......对,早就应该去......若早些时候就去了,或许这些事也不会发生吧!
「我......早就能离开了......」何春冷的声音依然浑厚,但满是压抑。
吕秋羿回身望着他,一脸狐疑,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何春冷凝视着他,神情从未有的认真:「我一直想自己出去做事,但是每次想到你偶尔会来找我......就无法下决心,不过最近,我还是和我爸说了,所以......会向你借钱......只是、只是......」一句话在何春冷嘴里转啊转,怎么都吐不出来,然而吕秋羿却多少听出蹊跷,一股期望浮上心头,让他忍不住走上前,委婉道:「只是什么?」
何春冷脸一红,避开了他眼神,还是不肯说出来,然而吕秋羿毕竟灵巧,看他如此反应,越明白藏在他喉头里,吐不出来的话所代表的意义。
只是......只是不愿和我断了联系吗?所以向我借钱,还故意要分好几年来还?那么,既然如此,为何最后又还我了?许多疑问在脑中盘旋,胡思乱想间,何春冷上前一步,深深凝视着他,道:「我......一直很......很喜欢你啊......只是......」吕秋羿感到心一震,一股冲动忽然抱住了他,何春冷似乎因他这主动的行为受到鼓舞,当场就轻捧着他的双颊,亲了过去--
这是完全不同于王文达的温柔,让吕秋羿觉得整个人仿佛要融化般,不过,很快,何春冷的行为就显得越来越激情,不止将嘴滑入他颈项,浅啄锁骨,耳垂,手也自然而然解起吕秋羿的钮扣,火热地抚摸他的胸膛,直到吕秋羿被他推到沙发上,感觉到他有意要扯开自己的裤头,神思才突然回复,反射地抓住何春冷的手。
这个推拒让何春冷登时醒了神,抬起头,露出又惊又尴尬的神情与他四目相对,但两人都能清楚地感到彼此的心脏急遽跳动着,像协奏曲般,唱来和去,不曾停歇......
「去......楼上......」吕秋羿涨红脸,说着。
吕秋羿点起烟,边走边抽,一副神情自在的介绍着这个原本仅属于自己,舒适、干净的世界。
「那边有浴室......」他随手指了指,干咳一声道:「如果你想先洗个澡的话......」
男、女应该都一样吧?办事前,都要先冲个澡吧?
心里这么想,可说完了话,吕秋羿却根本不敢看何春冷的表情。他真的没料到,在何春冷面前,要假装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合乎常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你要洗吗?」何春冷浑厚的声音依然冷静......当然了,他的经验应该很多了吧?
「......好啊!」吕秋羿咬着烟,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轻松的微笑,走到衣柜,胡乱拿了换洗衣裤,朝浴室走了两步,心里想着,或许,应该干脆光着身子走出来会更自然吧?
不,不行,要做到那个地步,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深吸口气,犹豫了一下,匆匆走了进去。
自从走进浴室到冲洗时候,他整个脑袋都在想,等等要怎么开始,以及,到底要不要穿衣服走出来......
「该你了......」吕秋羿尽其所能的表现自在,可双手还是不由自主拉了拉睡袍,因为长那么大,第一次里面什么也没穿。
「嗯......」
坐在床上,看着何春冷走进浴室,吕秋羿冷不防又跳了起来,在房里缓缓踱着,心乱如麻。
等等要怎么配合他呢?早知道......那天和王文达看小电影时,就认真的观摩一下,不然等等像个死人怎么办?还是说,就像跟女人上床一样,就......不对啊,不对啊,根本就是不同的肉体!
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浴室门开了,吕秋羿飞一样的奔到床上,将下半身藏在被子里,接着,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已大声到快要听不见四周的声音。
不一会儿,何春冷走了出来--咦?他、他竟然穿得好好的......头发没湿、身上没有香味,一切就像他刚进去时的模样......怎么......他没洗澡吗?那......哪来的水声啊?
「你......没洗啊?」吕秋羿强颜一笑,想到等会儿要抱着一个没有洗过澡的男人,他还是有点介意。
何春冷抿嘴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道:「突然想先和你聊聊天。」
「哦!」吕秋羿怔了怔,耸耸肩,直到何春冷朝他脚边坐了下来。
何春冷垂着眼看地上,神情很平静,但是却让气氛显得更诡异。
「你......和Sam在一起过吗?」
这问题像一只铁锤,重重敲在吕秋羿脑袋上,觉有点眼冒金星,但更多急怒攻心的成份,只是转念一想,又感到现在的一切,不正是自己不小心搞出来的错觉,尤其那天,还曾表现出一副「关于和男人做爱这件事,本人一切无所谓」吗?那自己何必觉得受到羞辱?
「这重要吗?」吕秋羿让自己露出过去擅长的嘲讽笑意。
何春冷仍然面无表情的望着地板,直过好半天才牵强一笑,「不重要......不重要,我是想问......除了洗澡,你希望我怎么开始?」
吕秋羿心一跳,一时语塞。
怎么开始......这要我教吗?我、我怎么会?!还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是第一次......所以......才体贴的问?
「都好,我、我配合你!」这个答案很赞吧?
何春冷终于凝视着他,许久许久,让吕秋羿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似的,直觉如坐针毡,要再重说一次,何春冷却突然伸了右手,缓缓钻进被里,摸到了他小腿,这轻触让吕秋羿差点下意识躲开来。
何春冷的面容却变也没变,手缓缓的往上爬,如人无人之地般,穿过他睡袍的衣角、膝盖,大腿,最后在那里游移着,直到不小心触碰到他下身,发觉吕秋羿里面一丝不挂,才又缩回手,将火热的手掌停放在他大腿上。
吕秋羿没料到,才被他这么轻轻抚摸,自己的反应来得这么快,不止头昏脑胀,呼吸困难,竟差点要呻吟起来。
何春冷露出他特有的腼腆笑容:「你......这样......太快了!」
「等--」吕秋羿隔着薄被抓住他的手,拼命的呼吸着,很想装作自然而然,可是,全身的肌肉和神经,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流于原始欲望,恁自兴奋雀跃,让他完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你还是去洗一下澡吧!」吕秋羿用尽力气,让自己挤出这句话。
「嗯,好,你等我。」何春冷点点头,将手缩了回去,站起身,正想走进浴室,原本放在吕秋羿床头,何春冷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杨怡德打的,因此两人颇有默契互望一眼,便见何春冷神情复杂远远盯着手机,既没拿起也没想要关掉......直到铃声停止。
然而,这个声响却重重敲击着吕秋羿的心灵,令他全身紧绷。
是啊,都要忘了,现在,他们之间已不再只是两个人了,如今,已多了一个人,一个亦为感情付出全部的人,杨怡德。
这里是位于台北近郊的一栋十四层双并大厦,王文达自去年就在这租了十楼的一个单位,一进门,印入眼帘是个近廿坪,一房一厅,装潢简约的套房。
「啊!」才打开灯,右膝盖突然传来一阵强烈剌痛,让他几乎要跪下来。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忙按摩着,直揉了好半天,膝盖的痛渐渐褪去,他已是一身热汗。
「Sam!」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及细碎的脚步声,王文达一听就知是陆元凯和李季芬,因此头也没回,只是站直身,调着气,然后招招手,示意他们上前而来。
而他们的动作也十分灵敏迅速,当下就冲上前,朝王文达身后,一边一个扶住他,然后缓步走进门,坐到沙发上。「Sam,你有照时间去做复健吧?」陆元凯一坐下就皱眉问着。
「当然有啊......」王文达边揉膝盖,边想着这阵子老在网咖盘腿坐很久,难免旧疾复发吧!
「让我看看伤口吧?」李季芬指了指王文达膝盖,说着。
陆元凯登时道:「你也太夸张了吧,职业病啊!」
「就想参考,不行吗?」李季芬不顾一身紧致的服装,朝王文达身前一跪,当场动手挽起他的裤管,而王文达似乎也习惯她的行事作风,淡淡一笑,慵懒的朝沙发一躺,任她施为。
裤管一卷,露出一节修长的小腿,只是从浑圆的膝盖到脚踝纠缠着一条长长的疤,而且小腿肚还明显内凹,缺了一小部份,可知它曾受了多大创伤。
李季芬细细的抚着鲜红的肉疤,道:「你的疤照顾的很好,又细又浅......」
「废话,你当他是谁?心脏外科权威!照顾这点小疤对他来说算什么。」陆元凯自冰箱拿出几瓶矿泉水,挑眉道:「这伤要不是得全身麻醉,我看他根本就想自己动手!」
王文达耸耸肩,笑而不答,但眼睛却忍不住瞄向后靠沙发的手......心脏外科......是啊,想想,也一年多没执刀了,不过,那握刀的感觉却依然熟悉啊!
「Sam,你什么时候要归队?」李季芬坐回沙发,问着。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王文达强颜一笑,挥挥手:「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好消息才是真的!」
李季芬当场鼓起脸颊,瞥望陆元凯一眼,就见他吐了吐舌道:「本来决定年底,不过......我们又决定先去卢安达进驻三个月再说!」
「......那里的情况不是改善很多了吗?」王文达以为自己能遗忘那个可怕的世界,偏偏话头一到,又忍不住问了出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观看他的反应似乎也是他们两人来的目的,因此,就见他们俩互望一眼,开心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心嘛......」陆元凯话一出,王文达就送给他一个大白眼。
「Sam,事情都过一年多了,难道你还看不开?」李季芬也加入游说战局。
「你们今天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当说客的?若再罗嗦,我想休息了!」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陆元凯对他的态度尚感满意,毕竟他已不像之前那样拒谈这事,因此就顺从笑道:「那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打电话给你,你都说在上网?不会是在跟人交友联谊吧?」
「我看他八成在玩线上游戏吧!」李季芬自茶几下拿出一个游戏CD盒。
没等王文达说话,陆元凯着手一抢,细细看了游戏盒一会儿,不可置信道:「你王文达会去玩线上游戏?你不是说这是世界上最无聊最浪费生命的东西吗?」
「人是会变的!」王文达笑了起来,又道:「我不只玩线上游戏,而且正如你所猜,还在网上和人交友联谊!」
「哇......你......这......凭你的条件,你还需要到网路上找女人吗?」陆元凯望向自己的未婚妻道:「他这算不算自甘堕落的开始啊?」
「为什么上网一定找女人?」李季芬双手盘胸,道:「也许Sam是找男人?」
「就算找男人,他也不用上网找!」
「谢谢你看得起我,」王文达与李季芬相视而笑:「话说回来,如果有一天我找了一个男人去结婚,你也不要太意外!」
是,没错,对于自己只爱男人这回事,身边一群朋友,也只有李季芬知道。至于为什么没出柜,并非不愿意,也不是不敢,纯然是太忙,忙到没时间去承认,后来出了事,就更没有什么理由特别告知。
「啊,不错嘛,还能开玩笑,很好很好,那我们今天来对了!」陆元凯随手开了置于客厅桌上的电脑,道:「来来来,我也来见识一下什么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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