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叹道:“他前生待阿暖不好,我原也不想管他,只他这一世却是真心相待了我那可怜的阿暖,只求帝君能助他过了此关。?
英气青年摇道叹道:“我身为仙界帝君,虽是仙法无边,却不能插手人间之事。况他有此灾劫,情由早种。你道他孟家子弟是哪个人物?原是那江家阿暖之远亲田蜜转世,他前世已是欠了田蜜,今世又断了孟家香烟,当有此报。因果报应,我等若是插手,怕是后患无穷。我便是有心欲帮他,也是无能为力。?
那女子默叹一声,转首望了寒楚,却见他满面疑惑,显是至此时仍未明白过来。不由皱眉道:“我道你聪明了一些,却这一世还是糊涂至极的。罢罢,我也帮不得你,你自回去罢!?
言罢,那女子长袖一挥,寒楚只觉狂风大作,自个忽被推落万丈深渊,不由惊叫一声,醒转过来,抬眼一望,却见窗外艳阳高照,时已近正午。寒楚怔仲了片刻,回想梦中情境,忽地哑然,这青天白日的,竟做出此等荒唐之梦,实在是可笑,可笑?
只又思及那英气青年所言之灾劫,心下却又禁不住打了一个突楞,他晓得近日来,府中灾祸连连,他心念之人,或是阿暖,或是凤卿,都是身处多事之时,他又分身乏术,却是两边都照应不得。但愿那青年所言之灾劫不会发生才是?
只是心中这般念想,却已是有了一些不祥预兆。正是出神,忽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啊呀,这偌大的院子,竟是不见一个下人,这些奴才,都跑哪里逍遥去了!若是让我逮着,少不得要他们好看。?
寒楚起身,立于窗前探身往外瞧去,却是那简管事来了。寒楚心下暗自道:你这狗奴才,我候着机会,才要你好看?
心思电转之间,却见画官揉了眼晴,行了出去迎接。那简管事却是不理,径自往他书斋行来,寒楚缩回身子,自回了案前坐定,执了书卷佯作用功之状,不过眨眼功夫,那书斋之门便被撞了开来,那简管事满面笑容模样道:“啊呀呀,贝勒爷,你怎地还在此处用功?姨夫人等候已久了。?
寒楚轻笑道:“昨儿个不是约了午时么?简爷倒是比我还急切,怎地,你可是自新奶奶处得了甚么好处不成??
简管事低笑数声默不作答,寒楚也不作声,起了身,打理了自个一番,自顾出了门往外去了。回廊转折,寒楚的心情却是有些沉郁,阿暖,阿暖,见不得你时,只望见着你,此番可以得见,却是凶险重重,我却是该如何才能保你不受丁点伤害?
47
行不几步,已然是至了那“珍宝阁”的一双门扉前,举手轻扣,双门应声而开,一身素衣之纤丽人儿在那青衣小童的搀扶下立在了寒楚的面前,那模样瞧起来分明是早已守候在此。
这边厢,寒楚一见了那一张如花容颜,一时竟是瞧得呆了,心中暗道,这一遭,便是即刻叫他去死了,也是甘愿了。那边厢,素衣人儿乍见寒楚,竟是泪如泉涌,一付无措模样,这番场景,直把在旁拿眼瞧的棋官瞧得是心头酸涩,贝勒爷身份何等尊贵,会见自个儿心爱之人,何需如此鬼祟,只因,贝勒爷心爱之人乃是王爷所纳小妾……
暗叹一声,棋官小心拿眼打量了四周一番,便将“珍宝阁”这一方天地让予这一双苦楚人儿,小心将门扉扣上,自坐在阁前石阶上独望一轮明月,银月冷光,照得这偌大的庭院恁是冷清萧索地吓人,又思及往日在落柳居中,与画官瞧着贝勒爷与孟家小爷恩爱蜜语,瞧着眼前凄凉,棋官心道:这珍宝阁虽富丽堂皇,竟是比不得那荒废颇久的落柳居热闹。
回首,门扉上映得交缠人影,眼前依稀还有那一双恩爱人儿于似水楼中的如胶似漆,心下不由暗恨道,这天上想必是没有神仙的,若是有,又怎会看着人间这般恩爱缠绵的一双人儿落入如此境地?可恼,可恨!
且不说棋官独自于珍宝阁外独自恼恨,自说寒楚与阿暖在珍宝阁内依依相拥,这数月来,两人虽是日日相聚,奈何所言所行,皆非真心,他二人早已是被相思折磨得十分苦楚,此时得以相会,二人还疑是身在梦中,皆是入魔似的捏着自个儿面颊,拿捏得狠了,晓得痛了,这二人还兀自犹疑,眼前人儿,果真儿是真人来着?
寒楚眼瞧着那一张芙蓉面颊被那春葱十指拿捏得淤红,心中着实心痛,小心碰触,瞧得那一张瓜子小脸强忍了痛的模样,不由心情激荡,强忍多时之相思立时波涛汹涌悉数涌了上来,一个箭步,上前拥了那素衣人儿入怀,不住颤声道:“阿暖,阿暖,我今儿个可不是在做梦罢!”
阿暖脸颊吃痛,只是却终是不信自个儿真是看得了楚哥哥,他恋楚哥哥,自打儿时起,便种了情根,后又历经田蜜姐姐,烈阳与靖阳,再亲瞧楚哥哥辞世,阿暖满腔痴恋,又是个扣死理的脾性,玉般的人儿,立时绝了命随了楚哥哥去。
阿暖殒命,出了轮回之道,魂魄入不得鬼府,千余年来,魂魄无依,寻寻觅觅,盼了千年,终得了奇缘,与楚哥哥成就了夫妻姻缘,只天不遂人愿,前世有靖阳,这一世,又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廉亲王,柔情蜜意之际,一个棒打鸳鸯,又将阿暖玲珑心思拨弄得惶惶惑惑,数月时光,一个玉似的人,强捺了满心惶惑,与那简甚么管事小心周旋,只因是虚以委应之时,得见魂牵之人。
人瞧不见的去处,玉似的人儿,彻夜不得安眠,枯拥锦被,独坐至天明,一忽惊,一忽怕,惊得是,这一世,境遇竟与前世如出一辙,只一个是靖阳王,一个是廉亲王,怕得是这一世,恍如前世,终不得好结果,惊惊乍乍,水样的一个心思早已惶惶惑惑,受不得丁点动静。
日里,与楚哥哥相约夜深,自打约定了时辰,满腔心思便全放了在楚哥哥身上,只盼时辰来临,这一盼不打紧,只把一个玉似的人儿盼得入了魔,迷迷糊糊,千年情事历历在目,只惊得是香汗淋漓,一颗心如坠了冰窟,兀自发愣至了三更。
听得扣门声声,玲珑心思立时提了,原本棋官去开门,他应是欢天喜地,只不知为何,那开门之际,他却只是满心惊恐,只恐是自个好梦一场,双门洞开,俊俏面孔入眼,便立时痴了,虽不住拿捏,那三魂六魄却是失了一半,只是贪看着寒楚俊俏容颜,红艳檀口轻颤,柔婉语音却只管低唤寒楚:“楚哥哥,楚哥哥……”
寒楚拿袖擦拭阿暖泪痕,却是愈擦愈多,看着阿暖哭泣模样,使得他不由心痛至极,初时还一声一声地应了,渐久,才颇觉阿暖有些不大得劲,那玉似的一个人儿竟似痴了一般,只管唤着他的名儿,拼着劲儿摇晃那娇弱的身子,犹是无法将阿暖自痴迷中唤回,直吓得寒楚满身淋漓,他平日遇事镇定沉着,从不曾觉得有甚么事儿难为了他,这一会子,他竟是寻不得法子唤醒阿暖,情急之下只得拿嘴堵住了那不住张合的一张口儿,奈何虽是堵了阿暖的一张小嘴,却是唤不回那突然失了魂魄之阿暖神智,一时之间,只把个俊俏的贝勒爷给惊得是遍体生寒,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只急得抱了那一个软绵绵身子,急往里间行去,寻了雕花大床,将那软绵绵的身子放了,揉身而上。
冷汗淋漓,寒楚自然是入得狠心,极厉疼痛,终将那玉人儿突然失了的魂魄唤得回来,还了入那一个玉似的身躯。
阿暖回神,俏眸一转,却是红了一张薄面皮,他又羞又窘,却奈何是拒不得寒楚,一来二往,他这身子又是曾得了好处的,竟自这窘迫境地之中得了爽利,嘤咛一声,一双藕似的臂膀不自禁地揽紧了那欺在身上的俊俏郎君,不多时,那粉嫩小穴里已是汩汩直往外渗了淫水来。
寒楚先前倒只管狠入,不意那软香泌润的一个绝妙去处,不多时竟是渐入了佳境,只管出了淫水,低首,已是瞧得了那玉人儿晕了一张丽容,丹朱轻启,灵雀轻吐,如画眉眼,漾了水样春情,衬得那粉嫩嫩恍如敷了粉般的白软身子也似掐得出水般,不由得瞧得痴了,这一痴,更是情动如火。
这一场情动,抑或是因得眼下情境,暧昧不明之际更显其淫魅,直将俊俏贝勒与那玉般人物都爽利得是心魂飘荡,犹如三伏天里饮了一盅冰镇酸梅汤,美妙至绝顶。
俏阿暖心有惊悸,更是无尽索取,那一处粉穴竟夹得生紧,直把寒楚夹得是浑身发颤,一个不小心,竟是将阳精丢了。
这一阳精一丢不打紧,却不知何故,竟将那安在孟熙云小云儿一个软绵身子里的一个无形魂魄给震了出来。
那孟家小云儿,自打入了王府,对那无耻廉亲王下了一剪子,却不意那廉亲王虽已年迈,终是满蒙亲贵,惯于马上马下,一剪子下去,那廉亲王竟还有些气力,拿了孟家小儿。孟家小儿挣脱不得,只得自撞了墙,自绝了生路。怎料,魂魄出窍,迷迷糊糊,竟是陷入了一片空蒙,正自糊涂,忽得听得一声厉喝:“尔等糊涂还不归去!”
听罢,只觉身后似有人,还不及回身细看,便被一道精光拉了去。细细说来,诸多时候,实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孟家小儿回得神来,只瞧得身上压了一俊俏少年,乍一望去,分明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是思想不起来,还想言语,那少年一动,孟家小儿却是玉容乍然失色,自家腿间隐秘之地,竟是含了一活物,随着那少年举动在身内蠢动,拿眼细瞧去了,一声惊叫已然是出了口。
寒楚浑身爽利,乍听得了那一声惊叫,黑瞳兀自惊疑,不解出了何事,正困顿间,那珍宝阁外却是传了恁大动静来只听闻一声暴喝,那珍宝阁紧掩双门便被踢将开来,那一个青衣小童惊疑不定地被提了进来,一群莽汉便这般凶神恶煞地冲将进来,寒楚堪堪抬眼,就只见一阵闷棍子往自个身上招呼了来,不及细想,只及抱了怀中软滑身子,任凭了那无数闷棍子往自个身上落下,身上剧痛,他犹不舍怀中人儿受星点苦楚。
那无数闷棍往寒楚身上落下,寒楚虽是满蒙亲贵,也曾习些武功强身,奈何,时至今帝,满亲贵族早不如当年大清初入关内,勇猛无敌,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娇贵的贝勒爷,无数闷棍下来,早将寒楚打得是遍体鳞伤,不得动弹,喉头一阵腥甜,一张口,满天血雾,眼前一黑,终是撑不得,晕了过去。
失魂之际,寒楚拿眼痴望了怀中玉人,阿暖,幸而你无恙。
48
珍宝阁外,青衣小童棋官眼见那天纵骄子乱棍落身,方自四方围来诸多凶神恶煞的惊吓中回得神来,哭着央求那些个莽汉罢手,奈何却是毫无用处,央求之声至得末时,已是泣不成声:“罢手,罢手。罢手!简爷,大胆,竟敢出手重殴贝勒爷……”
眼见得贝勒爷渐没了声息,棋官又惊又气,一个身子猛地扑将上去,挡了一棍,一棍子下来,打得他是两眼昏黑,叫声凄惨。
珍宝阁外简管事暗中瞧得爽利,估措着时辰也是够了,方慢踱着步子,捻着颔下短须,满面惊诧地出了面来。
简管事此人虽相貌不佳,人却是个精灵性子。这些时日,他早就算度得清楚明白,这廉亲王府内,老王爷已是风烛残年,又受了重创,中用时日不多,那二贝勒又是不个管事的主,镇日里与些戏子小伶混了一处,偌说有些本事,也止这小贝勒了,只他与这寒楚小爷平日里素有嫌隙,又不愿为这小爷卖命,算计之下,便得了一个狠招。
这一日,他称病未在那孟家小儿身边,暗地里则是亲布了这一场局。他算准了这小爷与那新姨奶奶有些瓜葛,定会私下往来,使了些个银两,招了几个壮汉,扮做府中家丁,深夜里候在了这珍宝阁外。
果不其然,三更时分,那俊俏小爷果然前来,眼瞧着小爷入内。也是天助其行,不一会便听得那孟家小儿惊呼声,使了眼色,命了那些假仆人装作护宅,冲了里去就是一阵乱棍。
眼见那床榻上寒楚被打得晕厥了去,那满心的恶气才出了一些,只他心里虽是暗笑,面上却是声泪俱下。立时厉喝了一声,瘦小身子窜了进去,反了适才神态,甩手就是一个耳括子,将那领头莽汉打得是丈二和尚摸不得头脑,只愣看着自个主子急窜着将那厥了去的贝勒爷扶了下来,再又去唤了大夫来诊治,又诸多小心伺候。
此后,这王府里王爷没有精气神,这大贝勒又是病弱了,一个二贝勒又是不管事惯了,这老泼才便横行地似个主子一般,没有人管。
棋官冷眼旁观,自然是晓得这老泼才做戏,怎奈何他不过府里一小厮,事关贝勒爷性命,他也只求主子无碍,也就由了他去。
且不管这简管事是如何自做小人,这一场突来变故,却是将另外一魂一人,惊得是兀自发愣,良久作不得声。
这一魂自然指得是俏阿暖那一缕无形孤魂,欢愉之际无端被震出宿体,还不得回神,就心神俱裂地瞧着自个魂牵之人被乱棍打得是遍体鳞伤,有心相救,可怜他无形无体,一双春葱纤手,竟是奈何不得那些莽汉,直把个俏阿暖急得是心如刀割。
那一人,却又是何人。细看来,竟是那被寒楚好生护在怀中之孟家小儿,正值寒楚一口血喷得满天云雾之际,那孟家小儿,痴呆呆地只管望着那寒楚发愣,口中讷讷,显得惊着了。他兀自不明白,自个儿不过眨眼功夫,这天地,竟似是变了颜色一般,万般事,都出了体统了。
还自发愣,那些凶神恶煞这会子倒扮起了韦陀,做起了善事,一个劲的忙碌开来。
至了天明,惊动了廉亲王,一团炸锅子,倒令这去了势的王爷冷眼了起来,眼瞧着寒楚不大行了,便自做了好人,声色不动地将那惹祸小云儿赐了寒楚,破格为那病中的寒楚与小云儿办了一场喜宴。
廉亲王,诸事做得大方,替自个孙儿收做了一房男妾,倒是做了个天大的人情一般。如此还嫌场面不够,人情做得不大,还利落地吩咐了简管事,在王府里另辟了别院,为寒楚与那孟家小爷作了新婚府第。
这一场变故,也就如此收了场,终是寒楚吃了些苦楚,那一个金贵的贝勒爷,一阵乱棍,将个人,打得了不成模样,整日缠绵病榻,日渐形销,瞧模样,竟是一辈子脱不得药罐儿了。
那原本便不甚得宠的二贝勒,经此一事,无端端地得了宠爱,奈何,他原本便只爱涂脂抹粉,惯往梨园里去的性子,况他又素来厌祖父行事,平日里便诸多闹腾,全赖寒楚暗中周旋,如今寒楚出了此般事体,他更是厌了这娇贵身份,不几日,竟携了府里家养的班子出了府去,自此便行踪不明。
后府里有仆言自京师里出了名的戏园子里曾见得一小旦颇似这行事怪异的二贝勒,府里寻了去,却终不是那娇养的贝勒爷,后,时日渐久,也查不得甚消息,王府里也终作了罢,只当是不曾有这么一位爷。
此后日上,这王府里果真个如简管事算计,由他作了大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此事罢后,入冬不久,府里忽得无端闹了鬼。
那一日,简管事如常日一般模样,服侍了王爷睡下,便自回了居处,行不几步,忽觉周身阴风阵阵,乍一抬头,只吓得魂飞魄散,银月辉映之下一团浊物迎面扑来,隐约有几分人形,瞧去竟有几分相熟,只面貌狰狞,颇是吓人。欲触未触之际,简管事提了灯笼,那团浊物便忽散了去,显见不是人了。
惊疑之际,简管事强定了心神,正自安抚,忽听得王爷寝居内一声凄惨惊叫,直把个简管事惊得是两腿发软,险些栽倒了去,战战兢兢往那王爷寝居踏入了去,提了灯笼一望,华丽寝居内,那廉王爷竟是两眼发直,口中喃喃直道:“琴官饶我,琴官饶我。”
那简管事,回得神来,怪道那浊物瞧起来有几分面善,竟是那琴官索命来也,平日里帮着廉王做多了恶事,逼死琴官便是一例,那琴官原便是寒楚房里的大小厮,模样长得颇齐整,又是一个浮夸性子,被简管事使了手段哄至王爷榻上,做了个兔儿爷,只王爷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不几日便厌了,命简管事随意处置了。琴官不从,一根腰带吊了命去。
此时,眼瞧着王爷被惊了魂,他原本便是个仗势欺人,没甚么胆的恶人,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顾着甚么主仆情份,当下便三滚两爬回了自个居室,收拾了细软,逃出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