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泪 第一部——耽为美
耽为美  发于:2010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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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知,此时的司尹正在忍受着超出肉体与灵魂的折磨。其实在那硕大的牢笼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六个人。那是六个由陌伤君派来的奴隶。他们躲在黑暗的牢车里,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司尹的身体。撕裂般的疼痛从身体直到心底,周身被恶意啃咬的酸麻连同那四周投来的目光铸成了一把利刃,正一刀刀地分割着司尹的灵魂,践踏着他的尊严,那些曾经对这个世界的爱和渴望随着这难以忍受的屈辱支离破碎,司尹紧紧的咬着嘴唇,逼着自己将破碎的呜咽吞咽下去。嘴角的鲜血溢出,流出颠簸的牢车。

牢车一直被拉上断头台。陌伤君手捻须髯,正笑眯眯地等着他。“感觉如何啊?司尹公。”

司尹浑身力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陌伤君惋惜地摇摇头,慢悠悠地说:“公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一句话,老夫就能送公一个痛痛快快的结束。如何?”

司尹磨碎了钢牙,一口血水唾在陌伤君脸上。陌伤君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仔细地将血水擦净,然后一笑。“老夫这一生还没有敬佩过谁。公是第一个。”说完,用手背轻快地敲了敲牢笼。

没在司尹体内的异物猛然向深处顶去,猛烈地律动使牢车发出近乎散碎的响声。流着粘液的舌头像是一条条毒虫在他身上摸爬滚打。下体那早已不堪蹂躏的分身再次被恶劣地撕咬着。司尹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又咬紧了牙关紧闭双眼,默默地忍受着一切。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司尹公,现在想起‘沧桑泪’的由来了吗?”

司尹紧闭双眼,仍是不吭一声。陌伤君冷冷一笑:“看来公是不见亲人不落泪啊。”

司尹闻言,浑身一僵,瞪着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陌伤君。陌伤君眯缝着老眼,拍了拍手。就见三个当兵的每人手里都捧了个托盘,上面蒙着红布。司尹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愿意往那方面想。陌伤君笑问:“公可知,这托盘之中放了些什么?”

他这么一问,司尹的心瞬间顿时凝成了冰。呆呆的看着眼前,却找不到焦点。红布飞扬,三颗人头映入眼帘。司尹傻傻地看着,竟然忘了痛忘了心伤。

“唉……昨日老夫就想送公这个礼物了,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此时此刻送公最合适不过。……公认为呢?”陌伤君一边惬意地笑着,一边伸出手来帮司尹理了理头发。司尹想要摆脱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无奈动弹不得。就听陌伤君继续说:“若是让公已全貌来面对家人和凤都的百姓,公又会是个什么心情呢?”

说着,陌伤君猛然一扯牢笼上的黑布。悲痛欲绝的司尹大喊一声,随即昏死了过去。黑布落下,但映入眼帘的牢笼却叫陌伤君吃惊不小。就见司尹周身上下衣袍整齐,那六个奴隶也不知去向。恩?正在陌伤君疑惑之时,从法场下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卖‘沧桑泪’,能医百病的‘沧桑泪’。”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矮胖的老者站在法场下。说是老者,也是从声音上判断的。因为这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个破麻布下,根本就看不见脸。

陌伤君往前走了两步,高声断喝:“大胆刁民,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说着,一挥手。两旁的官兵一涌而上,将那老者围在当中。那老者还是稳当当地立在那儿,不见丝毫的惊慌。

“刁民,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陌伤君沉声呵斥。

法场周围的百姓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就见这老者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卖‘沧桑泪’……能医百病的‘沧桑泪’……”

第二十三章司跌戏群臣

法场上的神秘老者临危不乱,稳当当地继续卖他的‘沧桑泪’。陌伤君手捻须髯,一双老眼贼光闪闪。思索片刻,陌伤君缓和些了语气,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连姓名也不敢讲吗?”

那老者这才回答:“小老儿我姓司啊。单名一个跌字。跌倒的跌。”

“司跌?”陌伤君随口一问。

就见那老者这回可答的痛快,一点头,说道:“诶,是咯。”旁观的老百姓有听见的,都忍不住偷笑。心说:司跌——是爹。呵呵,这老头儿的名字还真好笑。

陌伤君不由得大怒:“大胆刁民,竟敢戏耍本官?”

老头儿闻言吃惊非小,倒退了几步,忙说:“草民哪里敢冒犯大人啊?……若是草民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望大人赐教。”

陌伤君心知,若是再追究此事,只会越描越黑,再说也没必要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想到这儿,冷冷一笑:“老头儿,你可知这人为何要被处斩吗?”说着,一回身,指了指囚车里的司尹。这时的司尹早昏死过去了,头斜依在囚车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心也皱成了一团。

司跌看罢多时,才呜咽出声:“呜呜呜……我的孙儿啊。当年,我就说过,这‘沧桑泪’是个祸害。你偏不听,非要问‘沧桑泪’的由来。现在可好,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着了魔似地一心就想要神药。呜呜呜呜……我的孙儿啊,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有官儿不想好好当,有权不知好好用。呜呜呜……你真是死有余辜啊。…………”

陌伤君是越听越来气,这话里话外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他。正待他要发怒时,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明锣声。抬眼观瞧,但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到近前,跳下了一位官差。这官差见了陌伤君也不多言,只是轻咳了两声。随即将怀中的圣旨一展,朗声道:“司寇陌伤君接旨。”

在场众人都跪拜在地,听读圣旨。

“奉天承运,王诏曰:司尹欺君,理当处斩。今,念其孝慈,恕其死罪,以表圣恩。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陌伤君向上磕头,恭恭敬敬接过诏书。

那官差这才换上了笑脸儿,说道:“大人快快请起。下官还有一事要禀。”

陌伤君站起身来,笑问:“可是还有大王的口御?”

“不错。大王要御审司尹,所以令下官将人押回王宫。至于大人嘛,另有一事要办。”

“哦?何事呢?”

“查访一个叫司跌的人。”

陌伤君一笑:“下官自当速查。”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司跌就接过了话茬儿:“大人,小老儿就是司跌啊。”

那官差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问陌伤君:“大人,这是……”

陌伤君回道:“这老者疯疯癫癫跑到法场来卖药。下官正要审问此人。”

“哦,那正好。大人不妨押解此人随我一同入宫。”

陌伤君本打算私下里先审问审问这个老头。如今没办法,只好点头称是。

……

百官分列朝堂两旁,子焰稳坐在大殿之上。在大殿下,正跪着一个十多岁儿的小姑娘。这时,陌伤君押着司跌来到金殿之上。

陌伤君跪拜于地:“启奏大王。臣以将司跌带到。”

“人在何处?”子焰沉声问。

陌伤君一指身旁的老者,回道:“禀大王,这人便是司跌。”

子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又矮又胖的怪人。良久,才问:“殿下之人可是司跌?”

“正是小老儿。”

“你可是司尹的祖父?”

“不错。那妄想着得神药的小畜生正是我的孙儿。”司跌这句话听在陌伤君的耳朵里着实别扭。

“恩?……灵药?”子焰俊眉一扬,看向陌伤君。后者心虚地低了头,不敢作声。

就听那司跌又说:“这小畜生要灵药不成,还敢欺君犯上。真叫我这个做爷爷的心痛。”

陌伤君越听他的话越是恼火,无奈大殿之上,他又不能发作,只好暗气暗憋。子焰早听出司跌话里有话,也不动声色,转而又问:“你可认识殿下的这个小姑娘?”

司跌挪动着胖重的身躯来到那小姑娘身前,唤道:“小秋,可还认识爷爷?”

那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人,然后一头扎进司跌的怀里大哭:“爷爷,大哥他……呜呜呜……”话没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

司跌压低了声音安慰:“放宽心,你大哥现在没事了。”小秋这才勉强止住悲声,蜷缩着身子依在司跌怀里抽泣着。

子焰看在眼里,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又问:“孤王听说司跌公也懂得玄丝诊脉。可有此事?”

“小老儿的确精通玄丝诊脉。”

子焰一扬眉:“哦?精通……恩,能否让孤王一开眼界?”

“当然可以。”

这时,立在子焰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慌忙跑下殿来,将殿下两旁红柱上的彩绸解下。就见一红色幔帐从天而降,将宫殿一分为二。文武百官都应子焰的意思站到大殿的阶梯上。而司跌祖孙俩则站在幔帐外。

司跌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丝线,问道:“大王,线那段无人啊。如何诊脉?”

子焰并不言语,只是向老太宰李玉使了个眼色。李玉接过丝线,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刚一系好,就听司跌又说:“风雨春秋八十载,而立之年征边塞。忠肝义胆为少主,老来何不求自在?”

幔帐这边儿的君臣闻言,都是惊叹不已。子焰暗暗赞成,于是又冲大司马恒宇点了点头。恒宇接过丝线,系在自己手腕上。就听那司跌又说:“衷肠热血战沙场,一身傲骨无人敌。唯有几缕青丝柔,减了将军英雄气。”恒宇脸一红,又将丝线递给了陌伤君。

说实话,现在陌伤君的心里是一点儿底也没有,他见大王有意让他一试,也只好硬着头皮系上丝线。就听那头儿的司跌一声惊叹:“奇奇奇,真是奇。心似虎狼吞天地,肝中藏有一丝气。家有二女深宫藏,……”陌伤君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丝线扯下。就听司跌一声长叹:“唉……我还没说完呢。”

子焰冲陌伤君招了招了手,示意他将丝线递上来。陌伤君连头都不敢抬,恭恭敬敬将丝线递上。子焰将丝线稳稳地系在自己手腕儿上。等着对方诊脉。良久,司跌才说:“茶楼一聚论江湖,彼此已有几分知。今日朝堂再见君,何苦一线试虚实?”

子焰闻言是朗声大笑。心说:我早猜到是你了。“司跌公果然是神医。敢请公与孤王后堂一叙。”

第二十四章 牵绊

司跌祖孙俩跟随着小太监来到后堂——养生殿。这里是子焰的寝宫,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司跌和秋儿就站在殿外等候召见。过了能有一炷香的工夫,小太监才跑出来,说道:“大王请二位殿上说话。”

司跌拉着秋儿随小太监一同步入养生殿。就见子焰已换了一身儿便装,笑着迎了上来。“陆兄请上坐。”

司跌一笑,将身上的破麻布脱下,现出了原貌。一身的白衣素袍,尽显主人的潇洒与不凡。原来,哪里有什么司跌?不过是陆痕假扮的罢了。“大王请。”

“诶~还是叫我子焰,听着比较顺耳啊。”

陆痕一笑,回道:“不如唤一声归兄,说着比较顺口。”

“哈……”子焰知道陆痕为了司尹一事心中大有怨气,说出的话来难免碰耳朵,也就不做计较了,随即又笑道:“只要别叫我大王就好。请坐吧。”

一旁的小秋儿被他俩人弄的糊涂了,小手儿紧紧抓着陆痕的袍子,一脸的惊慌与不安。子焰看了看这小姑娘,问道:“这位当真是……司尹的小妹?”

“不错啊。”陆痕轻叹出声:“是我劫牢反狱,将人救出的。”

子焰真是服了陆痕了,句句带刺儿。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也无话可说。只好讨饶的一笑:“陆兄啊,先坐下再谈吧。”

小秋儿藏在陆痕身后,仗着胆子轻声地问:“我……我大哥……在哪?”

子焰还真有点儿心虚,稍稍缓和了些语气,回道:“放心吧,你大哥就在我的寝宫里。不会有事。”

秋儿大了些胆子,追问:“我能看看我大哥吗?”

“当然可以。”回她的是陆痕。一旁的子焰不禁咂舌,心说这陆痕一旦恼起来,还真叫人头疼。就听陆痕又说道:“归兄,我看坐也好,谈也好,都暂且搁在一边吧。还是看病要紧。”

“陆兄说的是。请。”

子焰引他二人进了内殿。就见层层幔帐后,隐隐约约地好像躺着一人。秋儿看了看陆痕。后者点点头,示意她过去。秋儿这才大着胆子撩开幔帐,就见司尹面色惨白,表情甚是痛苦。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也紧紧地咬着嘴唇。

陆痕也来到床前,用手指轻轻搭上司尹的脉门。沉默良久只发出一声轻叹。

“我大哥他……”小秋焦急的追问,连话都说不全了。现在司尹是她唯一的亲人,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保住大哥。

“陆兄……”见陆痕半晌不语,站在他身后的子焰也沉不住气了。男人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在意司尹,或许是不想得罪眼前这个与寒苍齐名的‘邪刀陆痕’吧。

陆痕自言自语道:“病轻了。治不了。”

子焰真是连哭的心都有,连忙求饶:“陆兄,小弟我知错了。治病要紧啊。”

陆痕摇头:“我不是在说笑啊。确是无法医治。”说着,又将司尹的被子盖严了些。“现在有一股浊气堵他在心口,但是不严重。……就因为浊气不重,时隐时现,所以无法医治。”

小秋听说大哥的病没法治,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陆痕摸着她的头,安慰说:“没法治,但是能养啊。你大哥还是有希望复原的。”

“真的?”女孩儿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希望。

陆痕笑着点点头。“你先在这儿照看大哥。我与大王还有事要谈。”见小秋的情绪已经有所好转,陆痕这才同子焰回到前殿。

二人分宾主落座。

子焰思索了片刻,才问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陆兄能否如实相告?”

陆痕也不再呛声,如实将自己与司尹相遇的事以及救人的经过大致地讲述了一遍。原来,他买了那乞丐的衣服后,先赶去了天牢,结果晚到了一步。得知人已经被押往刑场后,他又追问那当差的还有没有司家的旁人被压在此处。当差的如实相告,说司家老小三人昨夜便死在牢里了,现如今就只剩下司尹的小妹司秋还押在水牢之中。

陆痕将司秋救出,又带着她赶去太宰府击鼓鸣冤。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赶去法场救人。至于囚车里的奴隶,也是被陆痕施法术给搬走的。

子焰听罢,一声叹息:“陆兄,实不相瞒,小弟我也是有苦难言。……不用我说,想必陆兄也能看得出这凤都内的明争暗斗。……我身为一国之君,手中却无一兵一卒。陌伤君虽是一小小的司寇,却是兵权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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