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宝睡熟，他才轻轻扭开一点壁灯，仔细瞧著身边这人。

小宝微微侧身背对著他，眉头轻皱，月白色的脸庞在幽黄的光线中朦胧柔和。秦昭羽忽然有点看不真切。

你怎麽能这样？当年欺他力弱，故意拉他去练散打，轻轻摔了他几跤後，他大哭，闹道：“你怎麽能这样嘛！”可哪里真的舍得摔他，都是将他掂起来小心放下的。

这男孩那时的神情，真是像极了。

两段时间，在回忆里又一次奇妙的重合。想忘又不舍得，长此以往，爱在何方？

秦昭羽疲惫的闭上眼关了灯。

摸摸水蓝色宝石花瓣，可是你魂魄来兮？若是你冥冥中给我暗示，就算刀山火海，哪怕万劫不复，我绝不再犹豫。

黑暗中，秦昭羽伸出手臂从背後搂住身边的人。小宝睁开眼，困惑的看著眼前有力的手臂，目光慢慢闪亮起来。

两天之後，小宝终於得到秦小帅的允许可以回去上课。刚一进教室，莫同就急慌慌跑过来问：“小宝你还好吧？老师说你下楼摔成轻微脑震荡了！”

呃？小宝微诧一下，立刻点头：“本来就没什麽，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莫同磨磨唧唧半天才问：“真的不是那个大少爷欺负你了吗？听说，是他看见你从楼梯上摔下去，还把你送医院……我总是很怀疑……打你手机，老没人接。”

“是啊是啊……”那几个大男孩也聚过来，关心的询问。

小宝心中著实有些气结，脑震荡，呵！可还是笑笑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手机落在公寓里啦。”

莫同终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就好……那，你们有没有和解？”

和解？小宝头一疼，胡乱点点头。不料莫同高兴得很，拍著小宝肩膀说：“太好了！看来他也不是太坏啊！”

小宝一听，真想翻白眼。

又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下，转过头，对面人影不复在。

秦昭羽这两天基本上都没怎麽在家里待。小宝被他关在屋里，莫名其妙过了两天。除了早晚，两人基本上不见面，夜里竟然也是相安无事。如此，小宝倒也过得自在。

你乖乖的，我不欺负你。

装乖，谁不会？小宝独自暗笑。

心情一松，倒没了负担。不过是个冤家债主，乐得被人养著。不如此，又能如何？莫非真想去跳钢管舞，或者去做裸体服务生？

一夜十万，就算是国宝级的MB，怕也没这个价钱。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就当吊了个金龟小开，只不过脾气不好罢了。小宝懒懒趴到桌上晒太阳，活像一只刚脱了壳的乌龟。

莫同下课过来，给他几页纸，笑道：“这几天讲了不少课，这是笔记，我帮你印了。”

小宝谢了他，也笑：“班长真是好人呐，对我真好！”

莫同挠头讪笑：“应该的嘛！一起吃午饭吧？”

“好啊！我请你。”小宝看过去，笑说：“你这麽高，还要坐第一排，後面的人看不见不怨你啊！”指指身後说：“坐这边好不好？几天没上课，什麽都不懂，想请教你呢。”

莫同爽快得很，立刻收拾了东西坐过来。

“甄宝，”他好奇问道：“怎麽不见你的信？很多同学都有信来。”

小宝伸个懒腰：“还有人写信？想了打电话不得了。”

莫同却摇头：“那怎麽一样！说的和写的，感觉根本就不一样嘛！写在纸上，黑纸白字的，感觉踏实长久。打个电话，刚才说的什麽，下一妙就忘记了。”随即叹息道：“写封信出去，再等著另一封信贴了邮票装了纸袋，隔了好远走了好几天，才到得手上，那种心情，哪能是一通电话能比得了的？”

小宝笑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莫大班长高大阳光，竟有这样少女情怀。”ED9CDF4240:)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莫同嘿嘿笑，却没有辩驳。

上课锺声响起，老师开始讲课同学开始打瞌，小宝也伏在桌上。写信，没有朋友，写给谁去？就那麽一个隐秘男友，几经折腾最後还是落个分手。

窗外秋阳高照，不同於夏天的热辣，颇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留恋。小宝望著那些时日无多却偏要争奇斗豔的花朵，耐心算了算，因为这个性向，失去了多少，得到了多少？

也罢，父母都能抛下亲生儿子不知去向，又怎能怪别人无情无义？

三千多万，不过一年而已。小宝一笑，认真听课。

10

没有秦昭羽，根本进不了他那扇数控大门。

小宝暂且不管这些，径直朝自己公寓走去。

三天没有人，竟浮了些微灰尘。拿起落在床头的手机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莫同，当真担心他，三天里竟然打了几十个电话。

柜里有几分乱，想是那大少爷找衣服时翻的。

小宝一边收拾，一边琢磨，若是我逃了，他能怎样？茫茫人海，他哪里去寻？念头於脑中闪过几闪，便听见手机响起。

果然是他。

“你跑哪儿去了？”秦昭羽十分不满，“天都黑了还不回来！”

小宝瞥一眼窗外，斟酌答道：“我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嘛，我又没有钥匙，而且手机还在这边，东西也都在这里……”

“行了行了，都是你的理！赶紧给我回来！”不耐烦地说完，不等小宝回话他便挂了。

不容抗拒的口气，真是个不讲理的霸道家夥！小宝腹诽一番，拿袋子装了几件衣服匆匆离去。

好巧不巧的，楼门前遇到莫同。他这会儿正携著篮球往楼里走，穿著球衣大汗淋漓。

见到小宝，莫同兴奋叫道：“晚上有事没？我和大个子他们几个组了个球队，今天晚上要去庆祝，你也来吧！”

这人像是总没有烦恼，就算是在晚上，身上似乎也拢著阳光。小宝见他高兴，也笑起来，说：“不巧呢，我晚上有些事情，去不成了。改天吧！”

莫同一脸失望，也只好道：“好吧，那下次叫你，不准不去哦！”

小宝点点头，挥手而去。

紫砂色金属门虚掩著，一进去，就见到秦昭羽正不耐烦地在客厅里绕圈子走，指间一支香烟，蓝嘴白身，正嫋嫋燃著。

见小宝进来，秦昭羽眉头一皱，怒问：“怎麽这麽慢！”

小宝心底仍是怕他，咬咬嘴唇，一不一蹭走到他跟前，怯怯道：“我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回来嘛，就在我公寓里多呆了会儿。”又抬头委屈道：“几天没人住，到处都是灰尘，总要打扫一下吧。”

秦昭羽盯著他。房里没开灯，天空中最後一点光芒微弱的落了进来，他那苍鹰一般的黑眸在黑暗中如宝石般闪亮，竟是勾魂摄魄一般的动人。

在这样的注视下，小宝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良久，秦昭羽绕过他去打开灯，顿时一片光亮袭来。小宝没来由的一愣，随即一阵莫名的失望。就好像小孩子在昏暗中看到讨人喜爱的宝物，谁知那光线一转，宝物即刻消失了一般，不由人的落寞。

秦昭羽见他愣在那里神情萧索，眼神一暗，便说：“去换个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小宝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转进卧室。

进门就见那床头小柜上，新放了一瓶细叶兰草。

窄腰大腹的透明玻璃瓶子，装了清水，水中央竟浮了一朵紫红色杜鹃，游了一条鼓眼鼓肚的小金鱼。那紫红色杜鹃花，被水泡得花瓣一片片半透明，细巧织密的脉络条条清晰可见，中间隐约一点嫩绿，竟是小小花蕊稍稍露了出来。小金鱼十分活泼，绕著杜鹃游来游去，倒是自得其乐。清澈的水，紫红透亮的花，金色活泼的小鱼，白嫩的根须，翠绿细长的兰叶子，有动有静色彩鲜豔，竟让他这现代气息浓郁的卧室平添了几分情趣。

小宝情不自禁地放下手中袋子，端起那细腰大肚子的玻璃瓶，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翘。

秦昭羽踱过来，站在他身後问：“喜欢麽？”

“嗯。”小宝轻摇瓶身，看那小金鱼惊慌的乱窜起来，闹腾的杜鹃花在水中直打旋，便咯咯笑起来，一时也忘了两人之间那些个烦恼事，转头对他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兴致。”

秦昭羽神情一顿，咬咬牙喉节动了两动。他说：“你喜欢就好。今天在别处见到兰草，就掰了一枝过来，那杜鹃本来是快要开败了的，没想到让水一泡，竟然跟刚开的一样。”

小宝只顾逗那小金鱼，含含糊糊的应著他。

秦昭羽看著他的後脑勺，突然伸出手去抚摸几下，说：“快点换衣服，还要吃饭呢。”

这一抚摸，倒是让小宝回过味儿来，这人怎麽突然变化的这麽厉害？他会不会有人格分裂啊。

等他收拾妥当出来，秦昭羽正靠在大玻璃窗前看夜景。

大灯被他关了，只留角落一盏桔黄小灯，软软照的房里十分宁和，秦昭羽就静止在那里。

小宝慢慢走过去。幽幽流转的灯光下，再怎麽飞扬跋扈的面孔都会有一点幻觉般的柔软。

秦昭羽回头，看到一步开外怯生生的小宝，忽然一笑。走上前去将他拥在怀中，抬起下巴，深深一吻。

异於上次的类禽兽行径，这次的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式热吻。

小宝惊诧不已，却也闭上眼睛，任那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四处弥漫。

“走吧，我们去吃饭！”离开柔软红唇，秦昭羽伏在小宝耳边，对尚且呼吸不稳的小宝咬耳朵。

点点头，化身为乖巧雏猫，小宝任秦昭羽牵起手，一同下楼。

崭新的深蓝色M6流利的滑出停车场，小宝眼中掩不住惊讶。

想起刚来那天，把自己接到董事长办公室去的那个人，似乎是个秘书之类，开了黑色BM760。秘书都能开宝马，怎麽这位得宠少爷就开了个M6？

秦昭羽看他一眼，说：“这车有纪念意义，是我自己挣钱买的。”

啊？小宝惊讶更盛。这位少爷，也懂得自力更生？

秦小帅忽然臭屁一句：“一个月能挣辆M6，我都很佩服我自己。”

小宝原本心中尚有怯怯，听到这句，只觉无语。

秦小帅打开音乐，小宝本以为他这样的少爷必听歌剧之类附庸风雅，不料传出来的，不过是坊间正流行的歌曲。

忽然有点好笑。人啊，都是这样，因为相差太远，就觉得别人的月亮都是方的。可是等走的稍微近一点，才恍然发现原来不过如此嘛。

如此想来，这位少爷，也是个人，也有一肚子七情六欲，有什麽好怕的？

渔舟晚唱。

并不繁华的路段上，一家装修古朴的中餐馆。那大门修的就如同这名字一般有意思，门头是一艘倒扣的渔船，两边没有对联，倒有两只倒立的木浆。待进得门去，才知道这里所谓的雅间，都是一个个小渔船样的木屋，散立在人工湖面上，用九曲回廊相连了，看著十分有趣。屋檐下都用大篆提著名字，字字不同。屋里的摆设简单得很，不过一张大树桩形状的桌，四个小树桩形状的凳，别有一番情趣。

秦昭羽定的这一间，檐下门上，提著个“缘”字。

缘……小宝在心中默念，若与他有缘，也是债缘孽缘。若能重来，定不想结下这般缘分。人说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我一愿未发，倒是享了上等福，结了下等缘。

那边秦小帅已经打发了过来赔笑脸套近乎的经理，不一会儿，几道菜利索上了圆木桌面。

一顿饭，小宝吃得兴致盎然，也不去顾及什麽餐桌礼仪之类，只管放开手脚大吃大喝。左右都是这样了，不过一把骨头几两肉，有什麽好在乎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何年！

可是等二人相携到家中，小宝忽然别扭起来。在大浴室里洗过澡，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蹭到卧室门口。

秦昭羽早已洗罢，半裸著坐在床上看电视。看见小宝，抬抬下巴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只开了个壁灯，趁著液晶屏幕的亮光，卧室里那光线，正是令人尴尬的半亮不亮。

可偏巧，白日里嚣张过度的那张脸，最适合在这样的光线里看。原本许多霸气，被这样的光线掩去一些，平白又多了许多俊帅。

明明还很陌生的两人，却要在这样的光影下同床共枕。不去想也就罢了，可一旦想了，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扭捏。小宝咬咬下唇，慢慢坐到他身边。

两人相对无语，只有电视在响。这情形，逼的小宝想逃。可身边这人没一丝动静，像是石头做的，对周遭毫无感应。

突然手机响起，吓了小宝一跳。赶忙拿过一看，竟是莫同打来的。

“甄宝？你还好吧？怎麽还没回来？”莫同著急地问。

“嗯，我还好啦，有点事情走不了了。”

“啊？要不要我去接你？已经十点啦，太晚你一个人不安全！”

“不用不用，挺麻烦的！”天哪，这人热心的不是时候啊！

“呵呵，我开车去，没关系不麻烦的。”可偏偏这人不懂小宝的心思。

“真的不用了，我……我今天大概都不回去了，有些事情呢。”

“这样啊……那好吧，你要小心哦！”

“嗯，我知道的，再见！”

小宝松口气，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和这个少爷“同居”，哪还有脸再见人！

一转头，才发现这个少爷的脸色十分难看！

“谁？”

“嗯？呃，是班上的一个同学。”小宝瞧著他的脸色，斟酌道：“那天我……泼到你，他们怕我，嗯，被你欺负，就很留意我的去向……”

话音刚落，秦昭羽突然关了电视，房间里只剩下壁灯微弱的光。

小宝猛地一惊，浑身一抖。

秦昭羽看在眼里，突然恶狠狠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跟其他男的眉来眼去！”

小宝惊恐起来，仓皇著点头。

秦昭羽低了低头，突然将小宝扑倒在床。

小宝吓得轻呼一声，就看见他那双鹰眼黑亮黑亮的盯著他看。好一阵子，这鹰眼渐渐有些迷离，他忽然轻声说：“别怕我。”声音微微沙哑，却十分动听。

小宝别开眼，咬了咬下唇。一个轻柔的吻，立刻落到唇上。小宝赶紧闭上眼。

“宝贝儿，”耳边传来他的呢喃，“我爱你啊，宝贝儿……” 声音微微沙哑十分动听，却带著些许苍凉，些许心碎，些许绝望。

11

小月月：555~~~~你真的把我忘啦。。我还生病，被你扔在那里。。

庆庆：乖哦，不理他，我疼你就好~~~

小月月：可是他还没有说你在哪里啊！

庆庆：==||喂！你快点！不然拖出去腰斩！

某瞳：求您了~~让我先把小宝搞定好不好？

秦小帅：你要是敢虐待他我就让你尝尝散打！

某瞳：为什麽！人家的孩子都好乖，我家的孩子都造反！

────────我是伤心的分割线──────────────

小宝被他这句话给振得倏然大睁双眼，浑身一颤，脑子里顿时稀里糊涂起来。他说什麽？我爱你？对我说的？

简直匪夷所思！

还在不可思议著，秦昭羽察觉到他不专心，牙齿使力咬了一下。小宝顿时痛哼一声。

“不许发呆！”发泄一下不满，秦昭羽三两下将两人衣物脱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