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在 上——州洲小舟
州洲小舟  发于:2010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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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到了张之清坟前,把贡品一一摆好,李君逸把酒洒在坟前,然后一指旁边面无表

情的褚日持:“张之清,就是这个人杀了你,你若是心有怨恨,就化作鬼来找他吧。”

褚日持蹙眉扫他一眼,凉凉的开口:“张之清,就是这个昏官无法为你报仇申冤,你若是心有不甘

,也化作恶鬼来找他吧。”

李君逸皱眉,伸脚就踹了过去。

褚日持抬腿挡住了,问:“我说的不对?”

李君逸讪讪的把脚收了回来:“想来以之清如此顾全大局之人,也是会谅解的。” 此案涉及周行之

谋反,若是再追查下去,必定会牵扯出那一堆伪造的反信,如此一来,势必会使得朝中内部关系动

荡,这却是当下万万要不得的。李君逸望着那堆新土满腹惆怅,张之清冤死,却就要这么不了了之

,他当初还誓言旦旦的对钱正泽说定会彻查此事,可如今却……

第二十六章

李君逸问褚日持:“张之清,是棋子?还是额外?”

“之清是棋子。”褚日持坦言:“八月初,吕二先生伪造了周行之的笔迹,然后绑在信鸽上,让猎

户到街上佯装叫卖,张之清常访于民间,很快就留意到那只鸽子,并且买了回去。然后理所当然他

看到了那封并且认出了周行之的笔迹。”褚日持说到此处不由露出些钦佩之意:“不过张之清比你

聪明,很快就注意到那封信太过刻意,元月十九日,兵变几个字太过清晰,但是可惜的是他没有你

那么信任周行之,伪造的以假乱真的笔迹终究是让他心存疑虑,于是他去找了周行之,并且想旁敲

侧推的试探……当然,我觉得像你这样可以如此坦诚的对待另一个人的,也是世上难寻。”

“其实,这个计划本来是十分简单的,收买张之清,只要他上书一封,在周行之谋反的事实上添油

加醋就可以了。”

“可惜,你们收买他,却没有成功。”

“之清如梅如兰,哪里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收买的?”

“所以他必须要死?”

“无论生死,他都是在这其中了已经,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李君逸皱眉:“但是是你们自己选择收买他的!”

“他有两条路走。”

“ 两条路?”李君逸冷哼一声:“活着去诬告周行之或者是死了被你们利用来陷害周行之,这根本

就不是两条路。”

“不对,”褚日持摇头:“张之清我还是很欣赏他的,之所以杀了他纯粹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死

者为大,禇门一般不拿死人做戏,但是遗憾的是下手的人一时糊涂把他的人头带了回来,不得已,

我们只好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那这么说,无论来的这个新知县是不是我,都一样?”

“不一样,”褚日持笑着摇头:“若是来个别人,估计周行之人头早就落地了。”

李君逸看他一眼:“那……云居楼上第一次遇见我,是意外?”

褚日持点头:“不过看到你,我就知道这新知县是你了。”

“那你可别告诉我,你接近我纯粹是为了叙旧。”

褚日持小小的顿了一下,轻笑起来:“本来是想叙旧,但是你的反应颇有意思。”竟然是掉头就逃

了。

李君逸不悦轻咳两声:“那胡贵呢?”

“胡贵此人粗鲁蠢笨,好财贪色,每隔几日就要去云居楼吃饭,我那日约你去云居楼是提前派手下

半路收买了他,中午逢场做戏,演给你看。”

“所以那日你撺掇我去虎牙关?”

“我那日的确是要跟你一同去的,但是出了些意外。”

李君逸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那日刺杀周行之的是谁?也是你禇门的刺客?与偷走我印的人

有什么关系?”

褚日持扬眉:“你为何总是纠结此事?这件事与张之清其实没有关系。”

李君逸看着他不说话,张之清的案子到此他已经大致清楚,可问题是张之清牵扯上的事情还牵扯着

不该牵扯的人,如褚日持所言,卫鹤起只有三个徒弟,不是江阅不是他,那还可能是谁?

“你为什么会如此在意那个刺客?”褚日持看着他:“你觉得他又应该是谁?”

李君逸瞥他一眼:“我倒是不敢觉得他是谁。”他宁愿那个刺客是江阅。

褚日持看着他,略带犹豫的问他:“你……认识那个刺客?”

李君逸一愣,反问道:“我怎么会认识刺客?”

褚日持转过头去,望着远处一片苍茫的远山微微沉默:“我觉得,你似乎是认识那个人的。”

李君逸冷哼:“我还觉得你与那刺客也关系匪浅呢。”

两个人话不投机,也没再多说话,褚日持站了一会转身一个人走了,留下李君逸一个站在一片荒野

坟地里。李君逸对着张之清的碑长叹一声,这个案子他是不能继续往下查了,虽然说好听了这是为

了大局为了大义,但心底里始终又股苦涩久久难以化开。

说起来李君逸是不信鬼的,但是跟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去,四周阴气渐浓,他难免就有点心慌,想

了想对着墓碑拜了拜就下了山。等他进了城吃完饭再晃荡回自己那小院,天就已经大黑了,他心里

有心事,脑袋迷迷糊糊的才进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李君逸回头一看,是钱家的人,不由的有

点心虚。想当初他誓言旦旦的对钱正泽夸下海口定要还张之清一个公道,到现如今却……

李君逸有心想装没听见进院子关门,但是稍稍的那么一犹豫就给钱家的家仆给拉住了。

“大人,我们家老爷有请。”

李君逸啊了一声,想了想,说:“天色已晚,我改日拜访吧。”

钱家的家仆不疑有他,看了看天色,也觉得的确是晚了点,就留下话来说大人让调查的事儿,我们

家老爷已经有了点眉目了。

李君逸一听,脚下就是一顿,有心想跟去听听钱老爷查到了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心虚的很,只好

干咳了两声,说:“回去跟你家老爷说,在下改日定去拜访。”说完了又想万一钱老爷自己找过来

怎么办?万一质问起张之清的事儿,他怎么回答?就补充道:“你回去就说,在下这几天忙的很,

这个消息暂时也不着急,慢慢查,不着急。”

他说完了,看着钱家的人一溜烟的走掉,站在门口吹着寒风心里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但转念一

想,张之清是为什么死的?还不是因为褚日持那个什么计划?

“罪魁祸首。”

李君逸咬牙吐出几个字,回身关门,把门甩的磅当一声。

“哟,”院子里褚日持不知在干什么,看见他回来了,站起身来迎上去:“我还以为你在山上迷路

了,正准备找人寻你去呢。”

“找人寻我?”李君逸冷笑:“我看你是觉得我知道了太多,正在考虑杀人灭口吧?”

“君逸,这么说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褚大公子玉树临风站在那里,微微的有些委屈:“我既然告

诉了你,自然是不怕你知道的。”

李君逸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么说,没告诉我的,就是怕我知道的了?”

褚日持扬眉:“这么说的话,君逸自己不是也瞒了很多事么?而且不止是隐瞒了一个人,还是隐瞒

了全天下……”

李君逸斜眼睛看过去,笑的颇为不屑:“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褚日持叹气,循序渐进的诱导:“这样,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但是作为交换,你也得说你的身份

,如何?”

李君逸看他一眼,扭头就走:“你的身份,我没多大兴趣。”

背后褚日持没有说话。

“我的身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有趣。”

他的身世或许曲折了一些,但是有人若是觉得有趣,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李君逸就早早的出了门,一来他是不想跟褚日持见面,二来他也得防范着钱正泽会

来找他。在早市上找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李君逸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在一家卖字画的摊前相

中了一块砚台,店家见他真喜欢,就狮子大开口的跟他要一两银子,李君逸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

:“老板,就你这个也值一两银子?你这是抢钱呢?”

摊儿老板还嘴硬:“我这儿就这个价钱,买不起别买啊。”

李君逸心说,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还没开口,就听身边有人笑吟吟的说:“大人既然喜欢这个砚

台,老夫就买了送给大人了。”

李君逸一听这把声音,手顿时就是一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逛个早市也能碰上钱老爷。心里想着,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转过头去,

一脸惊喜的说:“咦?钱老爷?这么早?”

钱员外看着他亲切和蔼:“不早不早,以前跟之清来的时候更早呢。”

“……”李君逸无语,就知道会提这档子事儿。

钱正泽从小摊上拿起砚台,对摊儿老板说:“这个我买了。”然后转手再递给李君逸:“大人辛苦

,这个权当是草民的一番心意。”

李君逸站在一旁张着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只好干巴巴的摆摆手:“不敢不敢,万万不能收的

,不能收的。”

钱正泽看了他一眼,让家仆付了钱,把砚台包了递给小厮,说:“这个给送到大人府上去,”说着

回头看了李君逸一眼:“这样就算是大人回了京,好歹也记着双桥县还有个老夫这么个老头子。”

这话里的意思说的再明白不过,大冷天的李君逸只觉得自己脸上热乎乎的,看着钱家的家仆点头走

掉,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钱老爷心情不错,对李君逸笑笑:“大人,这边请。”

李君逸跟他客气:“不敢不敢,在下已经被撤职,不算什么大人,不算。”

钱老爷呵呵一笑,带着李君逸在一处豆腐脑摊儿前坐了,慢悠悠的问道:“那不知大人何时归京啊

?”

“呃……”李君逸低头支吾道:“过几天过几天就走。”

钱正泽点头,又问:“京城可有熟人?”

“啊,有几个,同窗好友,颇谈的来。”

“听说,大人跟宋家宋三公子关系不错。”

“啊,是。”

钱正泽想了想,忽然又问:“你师傅卫鹤起可好?”

“师傅已经仙……”李君逸下意识回答,话没说完忽然卡在舌头底下,他抬头看钱正泽,张着嘴啊

了一下:“我师傅已经仙逝,但是不叫卫鹤起。”

“哦。”钱正泽也不说话,自己呼噜呼噜喝起豆腐脑来。李君逸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惊胆战,这

老头怎么知道他师傅是卫鹤起的?眼看着老头一碗豆腐脑快喝光了,李君逸心里琢磨,反正否认也

没有用,你都已经认定了,就决定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钱……”

钱正泽一摆手:“有事待会儿说。”

李君逸看看他,把话暂时咽回肚子里,一边看着桌子上的油渍一边琢磨自己是什么时候漏了馅,难

道他让他去查人,反而让人把自己给查了?

等钱正泽终于吃好了,俩人一前一后的起身,钱老爷说了:“李大人有事可以先走一步。”

李君逸知道这一定是因为昨天下午被回绝的事儿,钱正泽不痛快,想了想自己也是不对:“呃,昨

天……”又想了想,单纯是为昨天也不至于,归根究底还是张之清的事儿,硬着头皮就说:“张大

人的案子,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当日不知深浅,夸下海口,今日想来着实是惭愧……”

钱正泽本来也没准备怎么为难他,见他低了头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之清的事,你们有你们的考量

,你是在用心办了,我看的出来。”

李君逸低头,道声惭愧。钱正泽看他一眼:“跟我来吧,有些事情,你得知道。”

有些事情你得知道。

这句话让李君逸听的很是纳闷,跟在钱正泽身后就到了一处小院,进了院子,李君逸打眼四下看了

看,也没什么特殊的,看来只是钱正泽在县内的一处家业而已。

钱正泽走在前头,边走边说:“你也知道,你师傅收徒很是苛刻。”

李君逸点头:“师傅为人虽然严苛,但是对在下其实,也没那么的……”

钱正泽回头看他一眼:“你资质并不好,卫先生收你做徒弟,自是有他的原因。”

李君逸一怔,他自己资质不好他也知道,卫鹤起会收他做徒弟他也是有些好奇,但是从别人嘴里说

出来,这个效果跟自己知道是很不一样的。只是看看钱老爷的后脑勺,李君逸只能低头说是。

钱正泽也没说别的,只是领着李君逸穿过了前院,进了后院一间普通房舍,进了门,示意李君逸自

己坐了,转身打开橱子,翻到最底,拿出了个盒子来。

盒子不大,看上去有些旧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是……?”

钱正泽微一叹气,打开匣子,拿出来一只簪子,放到李君逸面前:“这是你娘亲的遗物。”

李君逸看看桌上的木簪又看看钱正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发展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也

没想到钱正泽找他来会是因为他母亲的遗物。

“这……是?”

钱正泽皱眉,重复一遍:“这是你娘亲的遗物。”

“我……”李君逸语塞:“知道……可是……”

“你不是猜到我是西州王王府的人么?”

“但!……这个!”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难道西王府的人就要有他娘亲的遗物么?

钱正泽看他,问道:“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猜到我曾经是西王府的人的?”

李君逸看了看钱正泽,估计自己不坦白也没什么好处,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手上有常年握

刀留下的老茧,而且虽然过了多年但是从行事做派还是可以隐约看得出你是武将出身,再说,照张

之清的个性,是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乡绅商人走的如此之近,一个普通的乡绅商人也不会如此卖力

的帮助一个丝毫无利可图的穷知县,他自己又是东齐人,所以我才会怀疑。至于你是西王府的人,

我也是凭借你中的九死一生之毒猜出的。”

钱正泽点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已经在猜测你跟卫先生的关系!如今看来他不但教了你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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