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他抓不住一点影子，也不能知晓自己到底被吃掉了什么。
而让他较为安心的是，他总能叫出白玉堂这个名字，一个喜爱穿白衣的男子。
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的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念头从他醒来的瞬间，便

充斥了整个脑海，以及一个模糊的声音，带着恶意的诅咒般纠缠着自己。
他于是开始呼唤白玉堂的名字，坐在窗前，看不到天，只能望着那闪着不祥之光的红色枫叶，妖异

的红色，像血……
三天后，他等待的人来了，而他自己也不着痕迹的伺机而动……
杀机，隐现！
第十六章
太阳很亮。很刺眼的太阳。
从密密的树缝间落下斑斑驳驳的光，也同样落在了女子的脸上，看上去像熟睡了一般。如果没有那

嘴角的一丝红迹。
白玉堂抱着小蛮进了庭院，看见了莫姬夭，一张冷漠无情的高贵而妖异的脸庞，除了冰霜就只有漠

然，而他眼里根本看不见这个因他而死的女子。
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放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同样也直直的看着他，只是不一样的是后者含带了

更多的怒火，怨气，憎恨，厌恶……冰冷冰冷的。莫姬夭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在意的只是这个人而

已。毕竟，这世上能让他还有一些留恋的就只有这个美丽的人了，尽管……他的体内流动着自己的

血液。
“人呢？”
“你瘦了些。”
“人呢？”
“呵呵，你变了。”
“人呢？”莫含雪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一片冷然。
一旁的白玉堂早已将小蛮靠放在一边的房住旁，默默的看着这个女子，背对着另外两人没有回身。

半晌，他终于轻轻的叹息，替小蛮清去身上的一片枫叶，红的像血的枫叶，然后缓缓站起身。
“她让我带她来见你，可惜……她最终还是给错了人，尽管她一点也没有后悔过……她，是个傻姑

娘啊……”白玉堂淡淡的扫了一眼莫姬夭，手中的枫叶也随风飘去，带去了女子最后一点的希翼。
“小蛮吗？是个傻姑娘，也很可爱，可惜他选错了人，选了我只有注定不幸。”优雅的微笑，依旧

没有给那安详长眠的人一点温柔，只是抬起头像在回忆什么似的。
一时间，无人出声，寂静而凄然的掠过一阵微风，又是一阵红雨飘然，只是在这红色之下掩盖的却

是莫名的杀气，酷厉，阴暗的。目中无人，声色俱隐，却是无比专心的杀人意境，心，血，都在鼓

动着，澎湃着！
“猫儿！”没有任何预警，白玉堂对着空旷的庭院猛的一声啸吟，清朗朗的充满了信任。
极静的世界，只为了等待。这是一种极端的表现，静极了便会生动，自然而然的一切就会发生，所

以，展昭就出现了。
泛着荧荧清光的巨阙，有些苍白的手轻轻握着，微风拂动他的蓝袍，遗落进来的光辉包裹着他的身

躯，飘零着的红枫叶，恍若受神眷恋的人子。展昭，轻轻走了出来，戴着坚毅的表情。沉稳。如山

。却又，轻逸。似水。
“我听到你在叫我。”白玉堂深深望着展昭，语气轻柔，可靠的安心。
“我是在叫你。”暖暖的笑，清澈的眼，满满的是信任。
相视而笑间，白玉堂的心里却闪过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从何而来却又遍寻不出

。定定的望着展昭，和以前一般无二，海的蓝色……
“玉堂？”
“不，没什么，你让我查的事有线索了。不过，好像不是时候啊。”白玉堂的眼神流动，耸耸肩。
“是啊……”展昭轻微的无奈，他的眼终于对上了莫含雪，一时之间又是无语。
莫含雪那双一直看不出表情的眼睛，便开始慢慢流露出一种东西，一种柔和的结晶，却又隐隐含着

某种无望的叹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微笑。
“展昭。你，可好？”
“……还好。”
“那……就好。”
现在，展昭和白玉堂站在一边。莫含雪站在展昭对面。莫姬夭与两方对立。这个局面是必然的，却

又是岌岌可危，随时被打乱的。
“……柳御医的死和襄阳王的案子，是你们犯下的，展某可曾说错？”
“确实。”
“为什么？”
“十八年前的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如果你们还不知道的话，那个女人或许还能活的在长一

些呢。”语气中充满虚伪的可惜，莫姬夭的脸上神情儒雅。
没有作响，展昭略微转头看向白玉堂，后者微微点头。再回首，眉间已然蹙紧。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普通？哼哼，展昭，你真是太天真了。”
“她是我安插的线人，襄阳王的案子就是出自她的手。”莫含雪突然出言，陈述一般道出了真相。

“聪明的女人，总能让男人付出代价。”
“她是个很好的线人，如果她能忘记以前的事，安分的做她的事，或许就不会死了。不听话的狗，

总不能活的长久些。”莫姬夭的眼里满满笑意，却没有任何人能从那里面感受到一点点的暖意和生

气。
“杀襄阳王又是为何？”展昭深吸一口气，此时他的心里什么也不去想，想多了就会乱，办案最忌

讳的就是心乱。
“不知道满足的人，就只有被他的不知足害死。何况这种寄生在他人鲜血中的人渣也泛了不少案子

，我们替你除了他不是更好？”
“他若犯法，自由王法处置，你们何故无妄杀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无由的剥夺他人的生命！”

展昭冷冷的注视莫姬夭，手中的剑也紧紧握住。
“呵，哈哈哈哈哈……王法？展昭，”莫姬夭目光邪撕的看向展昭，傲然而不可一世，“我连任宗

都不放在眼里，你却跟我说王法？如果我想的话，你们那个一无所知的小皇帝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

他的龙椅上？”
“那个御医的死，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而已，还有那个仁寿宫的女人。他们活的太愉快了些，愉快的

让人不舒服。”
“果然和猫儿猜疑的一样，此次我前去开封府见包大人，而后包大人连夜进宫向刘后证实了十八年

前那个百里无痕，果真就是当年与真宗相遇而恋的女子。后来刘后得知她怀有真宗的血肉后，便暗

背真宗在婴儿满月时派人暗杀，直至她母女二人落入河中被卷走。”白玉堂的语气没有掩饰对那刘

后的厌恶，他本就是非常讨厌这些皇室中人。
“但是展某不解的是，此事与柳御医有何关联？”展昭直直的望着莫姬夭，目光灼灼。
“当初给百里无痕接生的就是真宗带去的柳御医，所以柳御医也是除了他们以外唯一能认出公主的

人。当年他们并没有找到那母女二人的尸首，这就是十八年前的真相。”白玉堂接着道。
“不，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展昭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刹时朗朗清光，明亮浩洁。
是啊，莫含雪的另一身份，那些通敌密函，这些绝对与庞太师脱离不了关系，还有那个人……没有

过去，没有背景，一切都还是个未解的迷。
“但，现在这些就足够将你们逮捕归案。”暗耐心头的汹涌，展昭字正腔圆的划开了清楚的界线，

四品带刀护卫与重案在逃嫌犯。
在展昭拔剑的一刹那，剑于鞘欲分而未分的一瞬间，一声像是来自天外的龙吟飘入空中！展昭的身

旁站立的是白玉堂，一蓝一白，却在此时同样透着神性，他们决不是为了背离而存在！
仅仅为了依存，就如白昼和夜晚，快乐和悲伤，生与死！看不见的地方，正联系着他们两人的灵魂

，是相互依存的！
展昭和白玉堂。
第十七章 冷凝眸
庭院静静的，无声的世界里隐隐混合着泥土味和青草味，并且飘绕着枫叶独有的味道，淡淡的很好

闻。
展昭和白玉堂并肩而立，一蓝一白，迎风傲然，都是铁铮铮的侠骨！
只是当展昭由白玉堂退开小半步的落差间，眼神擦过那白净安然的脸，紧紧闭着的双眸，他的脸突

然变的苍白，像是被谁在胸口猛击一拳似的闷哼一声。接着，他忽然想起就在今天他还和这个女孩

说话，那时她温柔对自己说她现在很幸福，很快乐。然后，她就非常灿烂的笑起来，眼睛就像夜晚

弯弯的月牙儿，尽管她的神情里透出一点点的憔悴。她说，她很幸福，很快乐……她说过的。
展昭。在人眼里，他一直是非常温厚，非常沉稳，平易近人的青年，而事实上也真是如此。他的一

生中虽然遭遇过很多很多残酷的经历，甚至让他遍体鳞伤，可是他的心中从来没有生出仇恨这种感

情。他只是感到忧伤，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自己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安抚人心的无力感，他每

完成一个案件便会背负起与之无关的憾恨。展昭太善良了，就算是对那大恶之人，也只是感到憎恶

，而从不会转变成仇恨，他只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倍感无奈的是，充满太多爱心，充满太多的感情，却让他积存了太多的痛苦，总是这般无止境的忍

耐下去。无论是心理还是肉体，都被巨大的负荷沉沉的压抑着。几乎没有了喘气的时候。
然而，这一次，他终于爆发了。那是一种愤慨，一种反抗！却又包含了如冬雪狂肆的凄凉。
那孩子正值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谁能有权利去夺走这样一个美丽而晶莹的灵魂？于是，很自然的，

温煦的春天终于迎来了风暴！
他的脸上不在有光彩流动，那些包含了感情的东西一点一点从他脸上隐去，那神色已僵冷。展昭的

眼睛异常的冷亮，竟有着有别以往的灼人却是寒煞，冰凉的注视着眼前的人，浑身上下充斥了一种

剑的神气。越来越冷，越来越锐利，仿佛整个身躯都与那剑融为一体，深深颤动。
展昭的一样也是白玉堂第一次体会到的，突然间宛如另外一个人的冰冷绝然。在这样的森冷剑气中

，又参进了一层杀气！阴寒凛冽的杀气，似要撕扯开人的心脏！
白玉堂的心里突然揪紧了，这种疑惑不安的彷徨感此刻完全暴露了出来，从刚才第一眼的一闪而逝

中被自己可以忽视掉的不祥感，终于在展昭出剑的那一瞬间喷发了出来！
静寂中蓝影一闪，一抹冷电青光起自虚无，带着斩风的锐利罩向离他最近的莫姬夭，随着这抹电芒

的闪现，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森森的酷厉肃杀。
莫姬夭目光凝聚，并没有任何无措之感，当下沉着脸侧身半旋堪堪与剑锋擦肩而过。展昭随即收势

，拧腰，回身又是一式狠厉的杀招，莫姬夭右手从腰间轻拂，眨眼一柄墨如子夜的黑色长剑赫然在

手，冷冷的泛出九幽之炎。手腕略沉后轻翻，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后正面与巨阙相碰撞，一束束

如箭的火炎迸射开来。
青色与黑色，犹如两条蛟龙忽腾忽潜，相互对峙，一次次的冷电飞溅，寒芒在两条相距分离的身影

周围窜闪。忽的，莫姬夭飘如鬼魅的身影随他振袖往后一挥，便随着挥手之势急速的逸出，一声响

然之后直直的与展昭相互对视，眉间有些紧蹙。
“展昭，你的心神不一。”
或者是旧伤未愈又缠新伤，展昭的气息急促异常，这三天来在他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是他自

己却找不到是何原因。三天来他的大脑越来越疲倦，虚空的却又找不到可以填补的地方，可是心里

的阴影却一直阴魂不散的围绕着他，又飘忽的抓不住半点思绪……
他的发髻有些凌乱，衣袍也松松散散，脸上除了苍白外唯一的就是憔悴黯然，虽不至于神色混乱但

与此时的莫姬夭相比可是屈于很大的劣势。尽管如此，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莫姬夭的脸，巨

阙紧紧握在手中，每一处关节都应握的太用力而泛称灰白。
“猫儿——”
白玉堂的脸色早已惊变，立刻飞身至展昭身旁，却在半途为莫含雪一个冷冷的斜刺挡了下来，被迫

收住身势。
白衣飘扬，傲然飒爽，白玉堂再没有平常的急进骄躁，他的目光稳沉，碎星点点漾出万种风华。他

现在必须沉着的对待眼前的敌人，为了猫儿的信任，为了那些已经冤死的亡魂。他知道展昭内心不

为人知的悲愤，一直背负着他人痛苦的痛苦，这无声的愤怒是展昭的悲泣，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呀！
所以，在这里，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逼迫自己不将目光放在展昭身上，他的语气铿锵有力。
“猫儿，我们要一起回去见包大人的！”
展昭的肩顿了顿，缓缓闭上眸子，再睁开已是墨黑深邃的望不进底，只在表面上拂起冷冷的一阵冰

光，耀眼却隐隐刺人的闪烁着。
“玉堂。”短短两字，业已不语。心与心，天地间唯有他，懂得。他真的是如他一样的希望着……
“莫含雪，我决不会败给你！”
望着白玉堂坚定的神情，莫含雪却只是沉寂着，沉的好似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展昭……
微转首，接着深深的凝视展昭越加消瘦的背影，蓝色的温暖，风轻轻吹过卷起蓝色飞飞扬扬，恍惚

间身影竟要淡去，迎面而来的恐惧感使他张嘴，却硬生生的咬住唇瓣直到溢出鲜红。那痛却已经刻

了骨，噬了心。展昭啊……仿佛要看尽几千几万个生生世世，将这温热的躯体融进血液中，再多的

期盼，幻梦，美好，只这一眼，却已是望断了归路再不能回首。
难道只能是来生来世吗？
回首，注目。
“那你就试试看吧。”没有包含任何语调，这只是一个再平淡不过的陈述。对于生命的陈述。
白玉堂林立，不在言语。一个简单的起手，手中的剑身轻扬，一道冷然的寒光突的映现在他的手边

挥洒出虚幻优美的弯月扑向莫含雪，空中突然响起了细碎的金铁绞刮声，擦出了数道剑星，四下飞

射。
莫含雪挡住白玉堂的袭势，手里的蝉翼轻旋，由外向内却无声，剑光倏敛如一道银线猝然飞展开，

简洁，森寒，狠辣，酷厉。直直的刺向白玉堂顾暇不及的空门。白玉堂神色肃穆，脚下顿挫，下盘

硬是堪堪向后移了一分，只这一分的落差却躲过那破命的险兆。接着，便是一阵连续的青白光华的

闪射，合着由于迸发的剑气而不停狂飘飞舞的红枫，入眼的是一幅妖艳中透露出肃杀的觉美画面。
玉堂，能与你相识相知，是我这一生的珍贵。
猫儿，你我要一同离开这红枫之林，这沾满鲜血的禁地！
展昭，我只想要你这唯一的一世，却早已坠落进无际的黑渊，纵然心向往之也是不堪回首……
这一世的纠缠。
第十八章 忘逝
冷光，白芒相交穿梭，纵横交错，不停的缠绕，又不停的迸溅无数绚烂夺目的金色和白色的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