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的掰弯路 下——万径人踪
万径人踪  发于:2010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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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越是高档的宴席,人与人之间的座位就离得越远,在桌布的掩饰下,竟也没人怀疑这个手握百亿准备进军G城的财阀,竟然在干一件很无厘头的搞笑事件。

秦见天的香艳头像跳出来的时候,井秋抿了抿嘴,点开是一张照片,一只看上去很巨大的海参趴在一只白瓷碟中,淋了一些棕色酱汁,估计是鲍汁刺参,秦见天竟然在海参旁边P了几个字:被暴发户了。

一个苦瓜脸的表情P得歪歪扭扭,看得井秋差点喷笑。

照片显然是遮遮掩掩拍的,碟子边上露了一只模糊不清的手指,估计是在挡视线。

井秋赶紧回了个短信:市长大餐,别暴发完了被当做间谍请去吃窝头。

捂着肚子刚想笑,就看见梅侧峰黑着个脸,很生气地喘着气,两只手捏在一起,相当用力地握着手指,眼神始终逃避着和井秋做任何接触。

井秋犹豫了一下,干脆关了机,也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秦见天今天显然很开心,眼角的笑意一直泛出来,连主持招待的市委秘书都感觉到了,端着酒杯过来,晃一晃琥珀色的酒示意:“秦总海量,请随意。”

都说部队的干部是特等能喝的,内地的官员是一等能喝的,秦见天很是被震慑了一下,还没轮到消防局局长呢,自己带过来的人都已经倒了一大片了,还都是“你们随意”然后主人干掉的喝法,那些高度洋酒到了他们肚子里,似乎只是走了个过场,全部都转化成各种肥料被排泄掉了。

秦见天掂量了一下,在消防局长走到面前的时候,很适时地眼神迷离,斯文优雅地请多关照之后,猛干一杯,直接坐回椅子,除了微笑什么都不会,显然是醉得狠了。

秦见天“醉倒”之后,就是一派“寂寞高无主”的“独孤求败”场面,反正宾已经尽欢了,主当然也要随后欢一欢,以表达主人们对远道携巨额投资而来的客人们的诚意。

只有消防局局长张尚廷,明明清醒得很,却做出一副醉态,半真半假地,不肯放过已经倒得很安静的秦见天,非要扯开跑过来照顾主子的助理,跟秦见天单独切磋。

“秦总眼界海阔,不能因为我们位低权轻就不给面子。”张局长端着的是一口杯的茅台,53°的,秦见天还没靠近呢,就闻见一股乙醇的浓烈气味。

倒不是秦见天不能喝酒,也不是秦见天不爱喝酒,而是秦见天不爱喝任务酒。

其实秦见天很怕进军内地市场,原因之一就是需要打点的门户太多,得罪哪一个,都可以让你的项目完全停顿歇菜。

消防局就是最不可得罪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市长招待宴上。

若不是为了增加和井秋的相处机会,秦见天更乐意去阿富汗修建巴米扬大佛。

助手没有收到秦见天的任何暗示,被张尚廷轰苍蝇一样,轻巧地一挥手解决了。

秦见天微笑着,什么都不说,任他地动山摇,就一招:笑。

反应迟钝,表情单一,言语为零,怎么看,都是一个深度酒醉的样子。

回到家的时候,秦见天还真有点醉了的感觉,心跳很快,总想找点什么事做,偏偏又兴奋到没有余力去想到底找什么事来做,除了笑。

在井秋原先住的房间坐了一会儿,秦见天忍不住想给井秋打电话。

自从开始宾主尽欢的分解乙醇运动之后,秦见天再没工夫给井秋发点调情的小短信,确实有些放心不下。

江家良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开着井秋的小尚酷,跟在何洪刚驾驶着的房车后面准备通关,秦见天显然不是平时的状态,微微有些热辣,低着嗓子,用带足了笑意和勾引的口吻轻问:“小秋在吗?”

井秋当然坐在梅侧峰的车里,江家良记得秦见天知道。

“不在?你们到了?”秦见天其实很少这样无防备地直接追问,把目的直接透露给别人知道,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

“正在通关。”江家良平静地回答,原先叫井秋并不是这个称呼,而是跟随老陈他们一起叫“二少爷”,偶尔也会喊“井少爷”,虽然都是在电话中的短暂接触,可礼仪不可废,尤其井秋又是秦见天一直严密保护着、笼在手里的人。

跟随秦见天十年,最富有激情干劲的十年,也是江家良转变最大的十年,从二十啷当的毕业生,直接转变成了一个成熟老练的优秀助理,江家良也说不清秦见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服从一个同龄人的领导。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秦见天的心智成熟,远比其他人来得早。

他可以驾驭人性,可以在微笑谦和中掌控一切。

“哦。”秦见天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好像还很开心,笑意连电话这端的江家良都感受到了,“我给他电话。”

秦见天也不知道自己先给江家良打电话是为了什么,酒精之下,似乎一切谨慎都只是惯性作用,似乎仅仅是想知道井秋的情绪如何,似乎,又什么都不是。

井秋当然关机。

秦见天努力想了想半天,也没想出原因,只好先去洗澡。

井秋靠在车上几乎都睡熟了,迷迷蒙蒙之间,总有掉进老鼠窝的感觉,到处啃东西磨牙,尤其是手指甲,那小舌头间或着舔上一下,弄得人又痒又舒服。

车停下的时候,井秋有些醒了,刚想睁开眼睛,就感觉手指上的濡湿实在太过真实,赶紧继续闭上眼睛。

梅侧峰被刹车惊动了,很迅速地看了看井秋的反应,没醒,太好了。

其实梅侧峰也不想这样,猥琐得跟变态似的,趁着井秋打盹的时候抱着人家的手指头舔,可看到井秋靠在自己边上毫无防备地休憩,那种冲动无可抑制。

梅侧峰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不能人道,而是,其他人,没兴趣。

在这样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中独处,梅侧峰无法不本能地反应。

有些自虐般的,轻轻舔着井秋的手指,梅侧峰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迷恋井秋,并且这种迷恋的情绪竟然从幼儿时期开始,一直绵延到了如今。

不想和任何人有身体接触,不想和任何人进行心灵上的互通,直到再一次看见井秋的时候,梅侧峰才明白,原来,自己等的,一直是这个可以让自己抛却一切伪装的人,一个可以随意撒娇讨好表达真实自我的人。

第三十二章:江家梅家

梅侧峰的舔吻相当具有冲击力,一点点的细小动作中,透着十足的虔诚和刻骨的爱恋,即使是身处舌头尖尖,那样极轻地掠过手指尖上的指纹,也足以让井秋忍不住想蜷起指头,在那温润的舌头上挠上一挠。

梅侧峰倒也不是一味地舔,轻吻上一口之后,就拿指头捏住被亲过的那根手指,细细地按摩,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把睡梦之后一贯会发胀的手指按摩得很是舒服。

从指根到指尖一点点地捋,惬意地让人想哼哼。

井秋也确实哼哼了,吓得梅侧峰立刻装死,把井秋的手压在胸膛上,佯装熟睡。

井秋忍不住想笑,那胸口咚咚咚咚狂跳着的,哪里是熟睡之人会有的频率?可那心脏跳得实在太过激烈,咚咚地,好像要把梅侧峰的热血全部经由井秋的手,泵进井秋的心房。

梅泓成直接吩咐何洪刚把井秋接到了自己家,见面礼就是井家旧宅的钥匙和一沓卷宗。

“阿峰说你这次回来想去给你父亲扫墓,这卷东西我得到已经很久了,或者你需要。”梅泓成放在古代,绝对是好养清客门人的家伙,人面广博不说,但凡能引起他注意的人,必然会为他做点什么,比如井秋。

不过是独子要死要活、撒泼耍赖、装痴卖呆非要寻找的人,可梅泓成上心了,倒真不是为了梅侧峰,而是井端的死实在有些蹊跷,也有些让人意外。

出于向来的习惯,对于本土非正常死亡名人的关注,梅泓成非但出面买下了井端的房子,还出资盘下了当初纯粹出于援手注资过一千万的置地建设,亲自出面找警方要了些资料。

尽管中间有些曲折,可梅泓成究竟还是弄到了这一卷卷宗。

梅泓成没想过这卷卷宗会有需要交出去的一天,井秋消失得太突然,就连梅泓成也曾以为,井秋被谋害井端的幕后人直接斩草除根了,只是,井端作为一介书生,如何能结来这么深的仇怨,是梅泓成始终想不明白的。

井秋并没有立刻接过文件袋,而是很狐疑地看了梅泓成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卷宗上,确实尘封已久,文件袋上的封条尽管保存完好,字迹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违背职业道德,也就是违背了自己,违背了生命,我只是回来上柱香,无意追寻以往。”井秋终于可以笑得如同秦见天一般天衣无缝,“谢谢伯父,恩怨心太重,我怕我会迷失自己,我并不如阿峰一般心胸开阔。”

梅侧峰一听到井秋提到自己,立刻就竖起耳朵,停顿下手里稀里哗啦往嘴里倒地动作,咕嘟着腮帮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努力放出花痴来电井秋。

卷宗井秋不急着要,显露出对往事迫切地追寻,井秋知道那台危险。

房子,井秋当然更不着急要,身外之物,井秋向来看得开,完全继承了父亲井端的脾性,虽然还不至于称钱财为阿堵物,可一技在手的孤傲清高,让井秋可以不为生活愁苦。

贝大师说过,建筑师要活不下去,很难,除非他自己实在太懒。

井秋从来没为钱发愁过,哪怕是在校期间,也已经可以通过给学长、老师打下手画图赚点小钱,一张二号图纸五百美金,井秋只需熬上一夜,就可以画上两三张,足够他买齐所有的学习必备品和生活用品,甚至还能时不时给秦见天买件衣服什么的,秦见天能做的,其实只是陪伴。

井秋对于钱的蔑视,从他提出那一旅行袋的钱卷子时,秦见天就很清楚了。

梅侧峰当然更了解,从小井秋就不在意钱,拍他马屁,从来都是一件精巧的小手工,远胜于名表名车之类的俗物。

当然井秋的审美情趣也很高,轻易很难讨好。

从小如此。

不是一流的工艺一流的制作,进不了他秋娘娘的法眼。

梅泓成一看自己儿子又显露出欠抽的德行,恨不得上去扇个耳光,可一来梅侧峰也早就成年,二来也一直没体罚孩子的习惯,最后一点最最重要:梅老夫人在旁边瞪眼睛呢!这老娘面前可绝对动不得梅侧峰!

梅泓成相当惋惜地衡量了半天,还是放弃对自己儿子短暂流露出来的巨婴症状的管教,转身对着井秋和颜悦色地安慰:“逝者已逝,难得你看得开,倒是我狭隘了,今天早点休息吧,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房间。阿峰体力过剩,难为你哄了他这么多年,可惜阿斗就是阿斗,长得再像孙权也改不了本质。”

梅侧峰有一点好处,是旁人怎么都学不来的,即便是当面极尽刻薄地挖苦他、讽刺他,只要他梅大王不是处于极度焦灼的状态,都能够当做一个屁,轻轻地放过去,文雅一点说,那就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异味。

井秋只看见梅大王脸皮厚得在一边笑,压根没注意他老爹的那番刻薄话,一看见井秋把视线转向自己,笑得更开,手抻过去取拐杖,眼看着就要站起来扑过去。

“啊,我想我还是不麻烦伯父了。”梅侧峰的动作趋势让井秋有些心惊肉跳的,赶紧转过脸去推辞,“我想住到公墓附近去,跟父亲说说话。”

梅家住在海边的山顶别墅,公墓远在城市的另一边,靠山,来回确实不是很方便,井秋原也没打算住梅家,倒也不是为了公墓远,而是梅侧峰实在是太难预料的家伙,对于秦见天,不公平。

一番推辞,梅泓成还是不得不把井秋送到门口,江家良一直跟在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安静很不起眼地努力让别人当成空气。

“我让司机送你吧,M城你也很多年没回来了,已经算不得地主了。”梅泓成很开心的样子,大约井秋这样的,才是他心目中最佳儿子的人选,不过寒暄了半小时,就已经把空缺了十年的关爱给续上了,连连拍着井秋的肩膀,一副不认做干儿子不罢休的态势。

“不用麻烦了,家良来之前已经帮我预定了宾馆,谢谢伯父。”井秋的教养一贯良好。

三岁看老,梅泓成自然是看不错的,满意地率领着合家老小一直送到大门口,看着车远得没影子了,才瞪了一眼总是发出惊悚白痴宣言的儿子。

幸而梅侧峰从小没少干这类白痴的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时有惊悚言论,却也从来没闹出太出格的实际行动过,梅泓成听狼来了也听了二十多年,早就习以为常。

秦见天今天很兴奋,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当然,更可能是井秋回的那个短信,笑骂中带点亲昵的调笑,很难得。

洗完澡的时候,井秋的电话还没开机,秦见天想象着井秋发完短信之后略有后悔的模样,又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一定很撩人。

干脆拍了张暧昧的局部照片,给井秋发过去。

光是想象一下井秋看到彩信时会有的反应,就足以让秦见天更加兴奋。

来回走了几圈,终究还是按耐不下那股需要突破点什么的躁动。

其实秦见天对于井秋,也有些摸不透。

井秋从来都是很淡,对人淡,对物淡,对过去也淡,淡到你很难弄清楚,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除了专业,秦见天从来不知道井秋还有什么其他的执着着的东西。

可即便是专业,井秋也照样清高,不会为了接项目牺牲自己的傲气,唯一可以称得上是例外的,只有梅侧峰的夜刀。

深夜的锦巢十分热闹。

尤其是大厅里。

秦见天没有用VIP卡进入。

锦巢是梅侧峰的巢穴,这一点在井秋说出那一夜的元凶之后,秦见天就明白了。

可除了锦巢,其他地方秦见天更不愿意去,乌烟瘴气的,什么人都有。

坐在角落喝了杯酒,秦见天确实很像来狩猎的,斯文,温和,有风度,有气势,还有很强烈的好修养的味道。

端着一杯鲜红的酒,不时晃两圈,明明已经有了六分酒意,却没有任何不符合绅士的举动,只是看着舞池里晃动的脚微笑,眼神飘忽,显然不是在看任何一个猎物,倒更像在思念着谁。

秦见天坐的是一张单人沙发,右手随意地搭在宽阔的沙发扶手上,左手端着酒,笑得极高兴了,才抿上一小口。

稍微有一点颓废,稍微有一点神秘,带着性感的诱惑。

这个模样的秦见天,连井秋也没见过,章主任当然也是第一次见。

坐到扶手上的时候,章主任才确认自己确实没看错,坐在这里微笑独饮的,确实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秦见天。

带着一点排斥气息在垂钓的秦见天,依旧斯文,却也透着自我的霸道,真正的强者永远都是这样,用不着抬出什么威严,什么脸色,什么架势,来让人屈服,只是一眼,轻轻扫过,就可以让你自惭形秽,自愧不如,知道自己该远远地滚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个阶层里去。

秦见天就是。

他从来不需要用任何言语任何手段来表现他的气势和POWER,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连这些都不需要。

秦见天在井秋面前一直掩饰得很好。

应该说,是秦见天在认识自己的人面前都掩饰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秦见天就是知道井秋看见这样的自己,会不喜欢,会拉开距离,会用另外一种秦见天接受不了的目光看自己,井秋喜欢温暖的,可以接近的,秦见天知道。

第三十三章:计算爱情

章主任坐在秦见天身边,也不说话,很安静地喝着手里的酒,明明姿态端正,却散发出浓重的暧昧之意。

腰绝对不松垮,肩也绝对不塌,和秦见天的躯体保持着高度的平行,不依不靠,不亲密,也不疏远。

秦见天并没有因为章主任的到来而挪动一分,哪怕是委屈章主任坐在自己手边的沙发扶手上,也很自然,仿佛就该是这样。

秦见天喝着自己的酒,很慢,才一小口,抿在嘴里,享受着热辣辣的酒味在口腔里渲染每一个细胞,然后透过黏膜透入心扉,很惬意的享受,让人有点兴奋,兴奋到想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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