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本来想找你一起喝的，但看你现在这样……”罗伊作势要把酒瓶夺回来。
“不不不！我现在怎样了？正好刚才没喝够。来，一起喝！”托比摇晃着拿了两个杯子出来，倒满，“罗伊，我们还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呢。”
“酒，是要和朋友兄弟一起喝才好喝的。”罗伊小小地抿了一口，斜眼看着托比一口灌下一杯，又替他满上。
托比看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想不到自己的计划这么容易就能成功！
罗伊一杯一杯地劝他喝着，而自己那一杯，却几乎没有动过。
“对，朋友和兄弟！哈哈……一个人喝酒就是不爽！罗伊，你就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和朋友！”托比一边狂笑，一边胡乱地灌着酒。
“雷克斯家族多的是你的兄弟，我怎么配和你做朋友？”
“他们……他们都不是！”已经趴下去的托比忽然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罗伊，眼神一片清亮。罗伊眉峰一跳，压下心中的惊讶，把他的酒杯拿过来，“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我没有，我很清醒。罗伊你知道吗，我刚才去我叔父那里了。”托比撑着头，慢慢地浮上一丝忧郁，“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是叔父和哈哈克大人将我带大的。我没有其他兄弟，也没有朋友，从小到大，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成为一个我叔父那样的龙骑士，让哈哈克大人和雷克斯家族以我为荣……”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龙骑士了……”罗伊心不在焉地安慰着他。
去他叔父那里？
他叔父应该已经死了，难道是去墓地祭奠他？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吧？
一个人心灵脆弱的时候，最容易套话出来了，尤其眼前这一个，不用套，他自己就巴拉巴拉吐出了一腔苦水，恨不得把一个孤苦幼儿的辛酸奋斗史全部倾诉出来。
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罗伊，叔父不在了，哈哈克大人变了，就连你，也变了。但是，我们现在是有契约的，哈哈，你就认命吧。这一辈子你就只能跟着我混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不会……那样对你的，绝对不会！”托比一巴掌拍在罗伊肩上，很是满意他的不动声色，又笑嘻嘻拿起酒杯凑到他跟前，“来，我们一起喝！我们是朋友，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我不想喝酒，倒是想吃一点烤肉。昨天那些调味粉不错，叫什么名字？我们再拿一点来烤肉吧。”罗伊好声好气地扶住他东倒西歪的身子，慢慢地诱供。
“烤肉？不行……”托比歪着头，有些迷茫地想了想，然后坚定地摇头，“不行！醉夜花会害了你的！”
醉夜花？是那种粉末的名字吗？倒是好听，可惜，是个毒物！
罗伊温柔地抚着托比的肩背，一下一下安抚他，“好，我们不吃醉夜花。那么托比，为什么要给马修和西蒙吃呢？”
“吃了，他们就会听话了……不然，就不给他们吃！”托比舒服地趴在罗伊怀里，无意识地回答。
“想要他们听话，签订契约就可以了。为什么不签订契约？”
“契约？契约不行，嘻嘻，契约不行……”
“为什么不行？托比！你别睡！”
怎么这么快他就要失去意识了！
难道是自己掺了药物的酒和他之前喝的酒有中和或者冲突作用？
罗伊用力摇晃着托比的肩膀，问出了自己这些天最疑惑的一个问题，“托比，魔龙和龙骑士明明是主仆关系，为什么签订的契约却是双向契约，而不是主仆契约？喂！你醒醒！”
该死的！
居然睡死了！
罗伊愤怒地看着在他大腿上睡得一塌糊涂的托比，再一次哀叹自己的霉运！
“以主神的名义，我，魔龙罗伊，与托比.雷克斯订下二十年契约！服从他的命令，保护他的生命，遵守龙骑士精神，对人类谦卑怜悯，不离不弃！愿主神赐福！”
罗伊一遍又一遍地琢磨着当初黑魔龙和托比签订契约时吟唱的咒语，这两天他一个人差点将脑袋想破。
确定了所谓的醉夜花，就是那些调味粉，和海洛因属于同种性质的毒品后，他就一直在想，哈哈克为什么不惜损害魔龙的身体、不惜降低魔龙的战斗力，也要用毒品来控制魔龙？
然后终于让他想到，双向契约是有很大猫腻的！
魔龙的生命一般比人类长，如果签订生死契约就意味着魔龙会随着龙骑士的死亡而消失，这无疑不利于人类长长久久、一代一代地利用魔龙的强大力量。所以，最保险的应该是签订主仆契约，这样既可以在身份上牵制魔龙，又可以随时解除契约，将魔龙托交给自己看中的后人继续驱使。
可是，偏偏魔龙和人类签订的契约不叫主仆契约，也不是通俗易懂的平等契约，反而是听起来十分别扭拗口的双向契约！而且，契约吟唱辞里，也没有说明魔龙和人类是主从关系……
罗伊一步步抽丝剥茧，终于有了一个很大胆地推测。
可是，能够证明他的推测是否正确的人，却在他身旁呼呼大睡！
清晨，阳光调皮地穿过窗帘射进来，小鸟也在窗外叽叽喳喳叫得欢，托比呻吟着睁开眼，揉揉脑袋，蹒跚着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还没有喝下去，就突然被勒住了脖子！
“咳咳……罗伊，你……你干什么？”
“你昨天喝醉了，说出了一个人类隐瞒魔龙几百年的秘密。你说，人类不能完全控制魔龙，所以不能签订主仆契约，只能欺骗他们把平等契约当成有从属关系的双向契约来签订，魔龙是不一定要完全听从龙骑士支配的。托比，你说，如果龙骑士军团的魔龙都知道了这个秘密，会有什么后果？”
“哐当！”一声，托比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待续——
第二卷 背背龙胜利逃亡
21.无语至极
托比觉得有些眩晕，宿醉后的头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那个秘密，那个几百年来只有拥有罗伊的龙骑士才能知道的秘密，居然让他给说出去了？
而且还是说给了罗伊？
昨天他很是烦恼，很是有些无助地去了尊敬的叔父的墓地，然后喝了酒回来，再然后又和
罗伊喝了许多酒，说了很多话。因为是罗伊，所以一些平时埋在心底的话似乎都说给他听
了，然后，好像真的有说到契约的事情……
天！
“托比，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所有的魔龙，让他们都解除和自己的龙骑士的关系呢！”罗
伊看着托比颤抖的双手和震惊的眼神，只觉得杯子碎掉的声音是在是太美妙了。
“罗伊，就算你告诉所有的魔龙，他们也不可能离开自己的龙骑士，离开人类。”托比极
力镇定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罗伊，人类养着魔龙已经几百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人类，也习惯了人类提供给他
们的食物，他们不可能离开人类独自活下去的。”
野生动物被驯服后变成家养，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即便放飞也不愿意远离那个牢笼。魔龙
也一样吗？他们离开人类的豢养真的就活不下去吗？还是说，问题依旧出现在食物上？
“你是想说，所有的魔龙都食用了醉夜花？这东西是会让人，不，让魔龙上瘾，不吃就会
浑身无力，精神萎靡，甚至生不如死吗？”
原来自己连这个也说了吗？
托比敲敲自己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的脑袋，苦笑，“差不多就是这样。”
所有的魔龙！
罗伊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连他也是这样吗？
可是，这两个月以来，自己的吃食很多都是亲自动手的……不对，所有的食材和调料还是
雷克斯家族提供的，他们很容易动手脚。所以，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如果真是海洛因之类的毒品，自己就算不犯毒瘾，也不可能一丝迹象也没有！而马修
和西蒙，他们分明就是已经有反应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把芬尼西雅他们骗进来？直接用以前的办法不就可以了吗？
还是说，你们在做进一步的研究，给他们食用的醉夜花的成分和剂量都和以前不同？”罗
伊紧紧地盯住了托比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托比如果要撒谎或者有什么情绪，都能
通过他的眼神有所表现。
这一次，罗伊却很意外地看到了一丝赞赏。
“没错，罗伊，你果然越来越聪明了。以前给魔龙食用醉夜花，最近这些年，一些龙骑士
发现自己的魔龙很容易冲动和暴躁，魔兽的野性本能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
，反而越发暴戾了。当你那一次违背我的命令也要救下米歇尔的时候，我就感觉，可能魔
龙就要开始脱离人类的桎梏，重新回到魔兽山林了。可是，我们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你订下生死契约，也不再反对哈哈克大人用改良过的醉夜
花来做实验。”
托比摊摊手，朝罗伊笑了笑，“以往的醉夜花，只是让魔龙离不开只有人类才能提供的这
种食物，并不会对他们的身体和魔法修炼有伤害。现在用的醉夜花，不仅能更快让魔龙上
瘾，还可能会伤害到他们的身体，损害他们的修为。”
这是怎样变态的一个世界？
听起来原始的醉夜花比海洛因还要高级！居然不会产生什么伤害。
罗伊看着托比的笑容，忽然打了一个寒战，“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你不怕我泄密
吗？”
“我昨天醉得很厉害，记不大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索性趁着现在清醒，把所有的事情都
告诉你。至于泄密，罗伊，你忘了，我们现在是生死共存的！”托比笑得无比灿烂，瞬间
抽出了一把剑！
“罗伊，龙骑士与自己的魔龙一起死去也是一种荣耀！”
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除了龙骑士的精神和雷克斯家族的名声，他就没有其他的追求和留恋吗？
罗伊愤怒地看着托比，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剖开，看看那里面到底长了些什么！
“托比，你以为杀了你自己，我也能悄无声息地死去？你以为昨天一晚上我就只在这里守
着你？你以为芬尼西雅他们没有任何准备，没有和我商量过什么就这么乖乖地任你们圈养
了？告诉你，黑魔龙罗伊若是死了，不出一天，格林大陆所有的魔龙都会造反，不管平民
还是贵族，只要能看得到的，它们都不会放过！”
要比狠吗？
看看到底谁怕谁？
罗伊嘲讽地扔出了一堆狠话。
“罗伊你到底想干什么？”托比惨白着脸，猛地靠近了他，“虽然用了醉夜花，可人类这
几百年以来，对魔龙还是不错的！你怎么能能够鼓动他们去伤害无辜的人！”
罗伊冷笑不已：“很不错吗？虽然住的地方不如人类这样金碧辉煌，吃的也不是色香味俱
全、品种五花八门的食物，但却是比魔龙以前住山洞、自己捕食要好上许多。可是托比，
魔龙应该是属于魔兽山林的，他们……我们是属于自己的，我们需要自由！如果我给你住
的地方，给你吃的东西，然后就要求你为我卖命，没我的命令你就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
不能干，你会觉得好吗？你觉得把一个人关在地牢里也可以说成是对他不错吗？”
托比呆了一阵，才嗫嗫地说：“你们不是人，你们是魔龙，你们……你们很多凶残的魔龙
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上一次马修出现在都城就毁了好几家人的房子，惊扰了无数人……
”
罗伊气急：“就算曾经有魔龙伤害过人类，但是所有的魔龙都是恶龙吗？你们凭什么就这
样不分青红皂白要把所有魔龙都赶尽杀绝，并用药物死死控制它们？你，你，你什么你？
难道所有的人就全部都是好人吗？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有战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被处以绞
刑的人？人类当中也有不少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人吧？怎么就不见你们把所有的人都给用
上醉夜花？”
“可是，你们是魔龙，你们一条魔龙随随便便就能杀死无数个人……”
罗伊无语。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魔龙实力强大，所以一定要在人类的控制之下，不能他们随心所欲。
那么，比魔龙实力更强大的龙骑士、魔法师、巫医、还有所谓的圣兽和白板军团呢？
他们，其实也被控制了吧？
只不过不是用的醉夜花，而是用的名誉、地位、权利、金钱、家族利益这些。或者说是用
人的欲望和贪婪来控制的？
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罗伊也没有什么耐心了。
“托比，你说，怎样才能解除双向契约？怎样才能解除生死契约？”
“不，这个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就算我们人类做错了，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托比坚
定地摇头。
“你，好，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罗伊悻悻地甩开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令他意外的收获，但也留下了很多隐患。这一撕破脸，他还真没
有考虑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罗伊，罗伊！”
米歇尔的气息伴着清脆欢快的嗓门从远处飘来，片刻功夫，那扇门就被一爪子拍倒，白白
胖胖的米歇尔缠上罗伊，不悦地冲着托比吐水球。
在他身后，一向不进托比房间的芬尼西雅也优雅地走了进来。
“芬尼西雅，你怎么来了？”罗伊和托比都很惊讶。
芬尼西雅扫一眼托比，有过片刻的沉吟，然后才说：“罗伊，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罗伊出其不意地一掌砍向处于游离状态的托比，迅速捂住他的嘴，芬尼西雅居然也十分迅
速地配合他把托比绑了起来，随后小心地到了芬尼西雅指定的一处无人的地方。马修、西
蒙和加文居然也神秘兮兮地凑在一起。
“芬尼西雅，发生什么事了？”
“罗伊，你说过，我们和雷克斯家族大打一场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有很多人，我们才
只有几个伙伴，最后一定会被他们打败的。”芬尼西雅直直地看着他。
“没错，我是这样说过。”
“你还说，我们要报仇，就要想一个既不惊动其他人，还要能把所有的仇人都给一下子解
决的办法。”芬尼西雅继续复述他曾经他说过的话。
“所以？”
“我们已经知道，第一个屠杀魔龙的叫做格鲁特的人就是雷克斯家族的人，也是雷克斯家
族的人教会了别人怎样屠龙，怎样和魔龙签订契约。”
这个事情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格林大陆所有人都知道。不过，芬尼西雅这样说，罗
伊忽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雷克斯家族的人全部都是我们的仇人！”芬尼西雅终于下了一个令罗伊有些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