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日记——火星猫
火星猫  发于:2010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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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他家转悠一圈都没找到可以进入的通道,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出他的住宅简直就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是到如今我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公众人物果然不得清静啊。

正想离开,却收到一封短信,是他发来的,没有语句,只有一张图,上面有一个打叉的位置,写著"ENTRAY"。

半信半疑的我按照地图找到一家超市,在超市厕所旁边的储物室里发现了一块活动的天花板,一条黑漆漆的通风道出现在我面前。

"该不会......该不会......"

上官幽这个臭小子,他也学《越狱》挖地道麽?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前的上官幽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洗过澡只穿了件浴衣,淡黄色头发散乱地披著,叼著烟倒著威士忌,俨然一个休闲享乐至高无上的男主人,仿佛这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就像你所看到的。"

饶有兴致地倚著门窗向外望去,一片黑压压的记者还有骆绎不绝的车辆,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为什麽一定要弄到这个地步?"

上官幽转过身,定定地看著我,没有犹豫,没有怀疑,很难想象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

"你还有什麽不满吗?"

"......那个孩子到底怎麽回事?"

莞尔一笑,换上一张调侃的脸,此时的他更让人捉摸不透。

"你说呢?"

"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轻描淡写的口吻,我看不出任何痕迹,是不是他的儿子可能并不重要。

"我没和她上过床,怎麽可能有孩子?和她上床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你唆使别人和你老婆上床?"

上官幽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喝著酒,庆祝自己的胜利,而我,却什麽都说不出。

窗外嘈杂的车水马龙仍然没有消散,这屋里的寂静却越发明显。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说这是我想要的,用那锐利的、看透一切的眼神告诉我这是我想要的。

 

 

分崩离析(3)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明澜自食恶果,长辈瘫痪在床,产业变卖殆尽,婚姻名存实亡......他的家,他的亲人,他的事业,他的一切就此化为虚有,导火索却是书房里的一次引诱和我无法放手的自私,这场闹剧到底是谁犯下的错?

"幽,我......"

"过来。"

"嗯?"

"过来。"

怯怯地走过去,却被他猛地拉住摔在墙上。

他喝了酒,体温升得很快,发红的眼睛告诉我他整夜的失眠和此刻的欲望,我本无理由拒绝,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沦陷。

"幽!等一下!现在不行......"

 "幽幽幽,明澜叫我幽,涵茗叫我幽,父亲叫我幽,大哥也叫我幽,你是什麽时候也开始叫我幽的呢?每个人都以为是我的至亲至爱,每个人都在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从生到死,从不间断!他们希望我这样,希望我那样,希望我做什麽,不希望我做什麽,从来不过问我的想法!也从来不过问我的感受!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为什麽?什麽时候连你也开始利用我?"

"你以为你善良你大度?你那虚伪的表皮骗得了我?你恨明澜!你恨我父亲!你恨所有挡住你得到我的东西!所以你才故意跑到书房勾引我!在她面前和她老公上床很骄傲?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想和我上床吗?你是在报复!报复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用你堆积已久的嫉妒心和我的身体去报复!"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一个被压抑被束缚20几年的灵魂在嘶吼,从未释放过的叛逆的激 情吞噬了他自己,也埋葬了整个上官家,我被这喷涌的岩浆熔解著,惊恐的双眼望著突然蜕变的他,有著说不出的惊惧与害怕,而上官幽紧紧撕扯著我的头发的手,苍白却凝聚著煎熬与力量的手,从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他的人,包括我。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阿信......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仿佛被他说中了一切,内心最想掩盖的部分终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他的面前。我的全部,没有一丁点可以逃过他的眼睛,甚至自以为清白宽厚的种种,也终於恢复了本来面目。

是的,我一直在嫉妒,像黑夜里觅食的孤狼盯著他们的一举一动寻找报复的机会,我和明澜、和他的父亲有什麽不同?打著爱的旗号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借著爱的名义为所欲为。

"我错了......对不起......"

我哭了,是因为终於看到了自己在他眼中的模样,如此卑微,如此不齿,如此不堪一击,与被他践踏唾弃的蝼蚁如出一辙。

他笑著,不再听我讲话,那笑容寒冷至极,令人心酸,令人绝望。

 

一路哭,一路跑,不顾大街的纷纷扰扰,我在落荒而逃。

一切由我开始,一切又由我亲手结束掉。

身上还留著些许伤痕,有的是他弄的,有的是我弄的,有的是刚刚弄的,有的是之前弄的,有的是肉体的,有的是心里的,说不出,又道不明。

身上还留著些许吻痕,有的轻,有的浅,有的暴虐,有的温柔,有的在胸口,有的在嘴唇,还有满满的爱液充盈著,不是爱,又不是怜悯。

跑得并不快,空气渗透著咸咸的苦味,像海水,又像泪水,不多,也不少,不冷,也不暖。

爱难续,情难舍,被甜甜的气味蒙蔽了大脑,却是永远摸不到的漂亮果实,没有痴缠,没有相守,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懊恼。

关於爱情,我不懂,他不懂,没有人明白。

关於爱情,我疲倦,他厌烦,终於泪流干。

一路哭,一路跑,不顾大街的纷纷扰扰,我在落荒而逃......

64

 

春水东流(1)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如何斯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麽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酒吧里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唱著"新不了情",八成是被人甩了跑到这里撒酒疯。

手一挥,几个小夥子立刻过去连拉带拽地将那个脸通红的公鸭嗓架了下来,好好的一首歌,就这麽被他毁了。

本想登台重唱一次消除刚才折磨人的噪音,不想却被一个大男孩抢了先,磁性低沈的"当爱已成往事"响起,忽然暗自感叹岁月不饶人。

又是一年春来到,四季轮回永远不会停住脚步,时间就在这不经意的平淡日子中悄悄流逝,有的人长大了一岁,有的人成熟了一岁,也有的人衰老了一岁。

去年此时的喧嚣已经散尽,老板也和叶云飞庆祝了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我见证了他们一年内的争吵磨擦和甜蜜幸福,也见证了普通人普通日子的平凡乏味和温馨快乐,有时会觉得他们是故意气我这个单身汉,每每此时我都会彰显出超级电灯泡的潜质制造点骚动坚决予以还击,让他们知道单身汉也不是好欺负的。

涵茗、小麦、立扬成了这里的常客,时不时地过来找我谈天说地,涵茗似乎有所收敛,至少我已经很少听到关於他花天酒地的传闻;小麦和立扬俨然一对情侣,虽然立扬打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喝酒骂街的时候小麦也总是在一旁偷偷笑著,让人觉得他们感情很好。

老板警告过几乎所有客人和夥计,不许对我下手,好像保护珍惜动物似的,他说我是世纪末最後一个痴情种,所以要保持我的纯洁,就差竖个贞节牌坊了,我想,如果是在古代,说不定他真的会给我竖一个。

上官家族不复存在,一夜之间东皓易主,上官幽消失无踪,明澜守著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回家度日,老爷子在疗养院的床上苟延残喘,对儿孙死活早已力不从心,一个先前辉煌无比气焰嚣张的大家族顷刻间颠覆,谁人欢喜谁人忧。

媒体小报从未放弃过追查上官幽的下落,今天说他在美国,明天说在欧洲,更有甚者说他在澳大利亚泡帅哥,不论如何,他现在正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没有人干涉他,没有人利用他,没有人妨碍他,实在可喜可贺。

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出路,在这里竟然一待就是一年,人果然是越来越懒的。

 

"阿信!有客人!"

"哦,来了。"

今天是月底,通常是上班族最忙的时候。酒吧很闲,夥计们刚刚睡下就有人来敲门,来得还真是时候。

我扫了他一眼,披肩的黑发,戴著墨镜,白白净净的脸,廉价的西服和白衬衫倒还算整洁,就是那股烟草味直让人皱眉。

"请问您需要点什麽?"

"冰水。"

愣了一下,在这干这麽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种奇怪的服务。

倒满一杯放在他面前,他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呛著他。

"点歌。"

转身去拿CD。

"有人唱吗?"

"歌手已经回去了,现在就我一个。"

"那就你。"

 

 

 

65

 

春水东流(2)

 

 "先生,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唱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久以前你在这里唱过‘大城小爱'和‘迷迭香'吧?"

我一惊,那麽久远的事他怎麽可能知道?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那人却又叫了一杯冰水。

"周迅,‘看海'。"

心头一颤,大三那年通宵达旦写论文站在宿舍阳台看日出的情景朦胧中浮现在眼前,怀旧的伤感慢慢渗透著。

"对不起先生,我不会唱那首歌。"

"......"

"在这里点唱这首歌的人真的很少,而且我也已经唱不出那种感觉了。"

男人拿出几百块扔在桌上,似乎是要为难我,老板说我有权力赶走无理取闹的人,但不知为什麽今天却不想那麽做。

"如果客人真的要听,我想唱另外一首可以吗?"

他没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无人的酒吧,我独自坐在点唱机前,他独自坐在吧台前,歌手只有一个,听众也只有一个。

"郑融,‘过马路'。"

 

陪著你走完这一段路

你也变成我路过的路

两个人从此各自殊途

我有我的最初

和你的梦不同步

 

四周的建筑都很荒芜

就算在人群之中依然孤独

闯红灯不是我太仓促

只是有点恍惚

才走得不够专注

 

对面马路 诱惑我的脚步

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更加贪图

我在乎一路上经历多丰富

不在乎何时到达最好归宿

 

对面马路 为何有点恐怖

怕走错一步就会伤得粉身碎骨

我以为幸福在对面不远处

到达後才知道最美是最初的景物

 

我知道自己应该知足

失去比从不曾拥有更幸福

如果哭不代表我痛苦

我走得有点累

很想找地方停驻

 

对面马路 诱惑我的脚步

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更加贪图

我在乎一路上经历多丰富

不在乎何时到达最好归宿

 

对面马路 为何有点恐怖

怕走错一步就会伤得粉身碎骨

我以为幸福在对面不远处

却疏忽对面是永远到不了的国度

 

我就这麽默默地唱著,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喝彩,一曲终了,终於可以放宽心关门了。

那男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直直地盯著我。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阿信。"

摘下墨镜,男人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依然俊朗,不见了冲天傲气,可那一眼看透人心的双眸却没有任何变化。

"先生你要找阿信吗?我帮你去叫他。"

转身,走掉,不如说是跑掉。

仿佛早料到我会出此下策,他瞬间拽住胳膊把我重新拉了回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头发染了?"

"嗯。"

为了和店里的小夥子们保持相同的年龄和心态,我主动将自己的一头黑发染成酒红,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现著梦幻般的颜色,很符合这里的气氛。

"还好吗?"

"一向如此。"

两个人就这样语无伦次地对话著,谈著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他仍然喝著他的冰水,只是这次喝的格外谨慎,恰恰与我此刻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店里反复放著there that的打榜歌"patience",不算轻柔,不算激烈,稍显激昂,高音部分的海豚音效果非常漂亮,将我的注意力慢慢引走。

"阿信......"

"......"

"阿信!"

"啊?怎麽了?"

男人有些烦躁,随手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里,然後又是沈默,我也只得跟著沈默。

 

 

 

66

春水东流(3)

 

"有伴吗?"

"有。"

"谁?涵茗?"

"好多呢,老板,叶云飞,立扬,小麦......"

"何与信!"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发怒,该发怒的人是我。

"我现在在东銮。"

"东銮?以前东岚老板新开的那个......"

"嗯......"

其实我有些惊讶,因为凭他上官幽的名号和头脑不可能会屈居在那种不上档次的小公司里,何况又是被他亲手毁掉的企业老板,怎麽会大度到收容落魄的死对头?

"当初他破产的时候欠东皓一笔钱,我没有追究,又借他一笔款项搞了现在的东銮。"

"哦......"

"你就没别的话说?"

我此刻还能说什麽呢,一个被狗仔队紧紧盯了一年的败家子同性恋,处境已经够凄惨了, 是该安慰还是该高兴?

"恭......恭喜?"

"何与信!"

他再次大叫起来,我开始有点担心在这深夜过半尚未天亮的冷清时分把老板和夥计们都吵醒会让我吃不了兜著走......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是谁把你变成什麽样?"

我确实是一头雾水,很多事情已经不像以前记得那麽清楚了,包括他的事,印象中从来只有他改变我,哪有我改变他的份?

"你,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现在有什麽不好?你不是一直渴望没人管的日子吗?"

"我说的不是那个!"

"那你说的是哪个?"

"我说的是......我说的是......"

我们就这样相互瞪视著,像仇人一般,他的话卡在嗓子里吐不出也吞不下,脸因为激动有些发红,我越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麽意思,但这副样子真的......很滑稽......

"是......是你让我......让我对男人......产生......产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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