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过分!欺负我!」知自己又被主子当成捉弄的对象,桐铜为自己抱不平,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好了!带我们的小客人到屋里坐坐吧!别让人乾站着。」被桐铜可爱的表情逗弄的愉快,主子摸了摸桐铜的头,温柔地向桐铜下了命令。
「是!」像是收到上级重要指令的小兵,桐铜俏皮地答了一声,拉起玅臻的手就要走,「玅臻哥,跟我来吧!」
「就让桐铜先招待两位吧!」轻拂过龙童的肩,主子突然像水蛇一般妖媚地歉了身,邀请两人与桐铜一同前往前厅。
桐铜带领龙童与玅臻进入的宅第是坐北向南的风水宝地,从外表看来相当普通,前厅后院和那一般的大户人家没什么分别,但只要稍加注意一点,就会发现宅第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从庭院到花台窗前甚至茶几上都看得到果树、盆栽。
对于这样的情形,一般人可能会认为是主人特别喜爱园艺,所以处处放满各色各品种的植物,但有点药理知识的人看了,可能会吓的一脚也不敢踏进来,因为这可是处处都放着剧毒植物的毒窟啊!
多花点心思观察攀附果树上的昆虫、从窗台前不经意溜过的小动物,还会发现那攀附果树上的昆虫不是无毒的金蝉儿,是被咬上一口就会死人的剧毒蝎,溜过窗台的小动物也不是阿猫、阿狗,是条绿油油的青竹丝,整座宅第看似与一般华宅无异,但却是暗藏无限杀机。
可偏偏就有两位傻小孩不知是真没发现还是假没发现,照样和那带路的童仆聊的愉快,三个人又说又笑地往前厅走去。
宴客的前厅看似也与一般富贵人家无异,几张上好的椅子、高级的茶桌,铺满地上的青瓷砖,墙上还挂着几幅文人的笔墨,唯一与常人不同的便是摆在茶桌上一盆含有剧毒的毒藤葛。
领着龙童与玅臻进来的桐铜一推开门后,便往桌边走去将那盆含有剧毒的毒藤葛移到了一边去,有意无意地让龙童与玅臻避开了所有有毒之物。
「玅臻哥请坐!」桐铜拉着玅臻就往椅上按,难得主子为了答谢而邀请他人来府上一叙,而且请的人又是自己想要亲近的人,桐铜可是打了全副精神用心的招待呢!
「呿!差别待遇。」在玅臻附近找了张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和杯子,自个儿倒了一杯水,龙童只觉眼前的两人亲腻的互动有些刺眼。
桐铜一听,意识到自己故意忽略对方的行为被戳破了,小脸红了起来透露出心虚的情绪,没法儿!龙童哥的那张铜面具太恐怖了,以致于年纪还小胆子尚未长全的桐铜一看到龙童便心生惧意,加上龙童总是出言不逊,导致龙童在桐铜心里的形象已成了会吃人的铜铁怪物。
看桐铜被龙童这么一说,紧张地抓着衣摆恨不得找个洞把头埋了,一张小脸红的跟什么似的,玅臻便心生不舍,嘴边挂着微笑,为桐铜化去这场尴尬,「桐铜可否帮我泡杯茶。」拿起龙童喝空的茶壶温柔地递给桐铜。
「好......好......我这就去。」捧过茶壶,桐铜赶忙逃离铜铁怪物的视线。
「你吓到他了。」见桐铜消失在两人的目光中,玅臻脸色不悦转向龙童,指责对方欺负弱小,但心里却有那么一丁点儿高兴,死秃驴出言不逊算不算是在吃醋呢!!
喝光杯里剩馀的茶水,龙童只觉这水异常的甜腻,眼睑半闭地低头观察着手里小巧玲珑的茶杯,随意地与玅臻解释道:「我只是提醒他待客之道。」
瞧龙童现在冷淡回应自己的样子,和方才那酸味浓郁的话儿根本是天攘之别,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想到这一股心酸味就从体内涌出来,「你......」玅臻有些难过的开口,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却被一道妖媚地让人骨酥的声音打断了。
「我家桐铜确实有些待客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小客人多多包含。」前不久穿着黄杉的美丽主子换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裳从内门走了出来,腰间的红葫芦也系上了一条花结作装饰,脸蛋上的灰尘也清洗干净,整张脸更显艳丽,一双桃花眼水亮地像狐狸的眼睛可以勾人魂。
倩影摇曳地坐上了桌边的椅子,之前公子哥儿的爽朗、清新之气尽失,只剩妩媚妖娇之气,此等诡异的变化让龙童和玅臻都起了警戒心,两双大眼带着防备的目光。
「萍水相逢,靠的是缘份,就不知两位小客人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坐在椅子上,勾着笑容的唇红得像要滴出血一样,一对桃花眼像似勾着龙童与玅臻,事实上却是透过两人凝视着放在椅上的大型包裹。
媚人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控制了人的知觉,轻松地卸下他人的心防,莫名地让人照实回答,玅臻就像被蒙了眼睛张口就要说出实情。
「我们从小随父亲云游四处。」一道嚣张却不失礼节的声音抢在玅臻之前先发了出来,「云游在外,很自然地会几套防身的武艺,前阵子游历到阮颜国时,见恶霸调戏良家妇女,杖着自己有些身手便出手相救,才知却意外地得罪了大人物,害的家父克死异乡,悔恨难当,如今我两只盼在尸体腐败之前尽速回乡葬了父亲。」眞掺假,假掺眞,不忌讳隐瞒会武功的事实和来处,就连一代男宠阮颜清也说成了自己父亲,量是对方起了疑心,也查不出问题在哪里。
一听龙童不受自己约束依旧侃侃而谈,主子黝黑的眼珠子变的更加深沉,突然背椎一挺,妖娇妩媚之气尽失,落落大方的翩翩佳公子又回来了,「居然发生了如此令人痛心的事,两位小客人在府上定要玩的开心点,散散心。」像大哥哥般温柔的一笑,主子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两人身上。
挂着妖媚却不失温柔的微笑与龙童对视,深色的眼眸里无处不见痛心与疼惜,但其中又隐含了多少较劲的意味。
「主子,你来啦!」端着一组茶具和一壶刚泡好的上等茶,桐铜娇小的身影从门外又走了进来。
「是啊!我家桐铜多优秀,连茶都泡好了。」拉过桐铜的小手,在粉嫩的脸蛋儿上摸了一把,主子对桐铜的疼爱、宠溺之情尽现。
被主子摸的不好意思,桐铜红着脸别扭的说道:「主子别这样啦!」在玅臻哥面前这样,人家会害羞。
「呵!呵呵!是吗?」主子笑着放手让桐铜将茶具放置桌上,又瞧见茶盘中茶壶,顺手又将只有巴掌大的青花茶壶捧了起来,抬至鼻间嗅一嗅,「上等的铁观音!来尝尝桐铜的手艺吧!」
说完便尽地主之谊地将茶壶中上等的茶叶冲进龙童和玅臻面前的杯子里,橙黄带红的茶水被冲了出来,清新的茶味凳时弥漫整间屋子,其中还夹带着铁观音特有的弱果酸味。
主子殷勤地待客,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小仆人,在看到自己捧起茶壶时,脸色变得像是见到了吃人老虎一样,恐惧胆寒之色尽显脸上,「不要!!!」像失控一般,桐铜突然拍掉了主子手中的茶壶,惊恐的神情似乎可以看出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出如此越举的行为,桐铜瘦小的身体还颤抖着。
「桐铜!?」被桐铜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吓到,玅臻放下了将送至嘴边的青花杯子,疑惑地喊了一声。
像是没听到玅臻的叫唤,桐铜张着水汪大眼恐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不要!」,两只小手还按在主子的捧茶的双手上,就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桐铜哀求的声音回绕耳际,但原本爱仆的主子像是不在了,带笑的脸如今冷如冰霜,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主子......」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桐铜看着主子再一次低声喊道。
事情在玅臻和龙童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发生了。
啪!!清脆的巴掌无视于桐铜的哀求赏到了桐铜白嫩的小脸蛋上,受不住夹带内气的巴掌,桐铜娇小的身形飞了出去。
「桐铜!」看到桐铜瘦小的身影像风中的残烛摇曳起来,玅臻立刻扑了过去,接下桐铜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身体。
「桐铜只是唐突地作了些失礼的事,下手何必这么重。」在手掌打在桐铜小脸上后,龙童立马便抓住那只下手狠毒的手以防他在出招。
龙童幽黑的眼眸与主子失了妖媚残酷尽显的双瞳对视着,短短的几秒,浑厚强大的内力便在两人双手的交接处,彼此冲击、震荡。
「是啊!是我表现的太过度了。」先收回内息示弱的是主子。
双眼含水带媚地瞧了龙童一眼示意对方松手,「我下手太不知轻重了。」,主子挣脱了龙童的束缚,来到桐铜面前扶起桐铜,「桐铜我是否打疼了你?」纤细的手指拂过桐铜,鲜红愈滴的嘴唇吐露出关心。
「没事的。」还无法马上站稳的桐铜亲腻地靠在主人怀里,避免让主子担心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已没事。
「是吗!那时候也不早了,桐铜带两位小客人去客房休息吧!」温柔的大哥哥气质又回来了,主子祥和地吩咐桐铜道。
「时候也不早了,就请两位小客人在这里住一宿再走吧!让我为方才的失礼道歉。」无视于龙童与玅臻的意见,主子抬头便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说道。
对于眼前妖艳的公子多变的行径玅臻只觉怪异,此人来意不善才要拒绝,龙童却已发话,「既然天色晚了,就在这住一夜吧!」龙童的回答很生冷像是故意挑衅一样。
布满剧毒的宅第内,西下的夕阳照射在穿廊中三位娇小的孩童身上,在后面拖出了细长的影子,三位孩童较矮的一位走在中间,三人肩并着肩步行在长廊里。
「桐铜你的脸眞的没事吗?」要不要先上药,玅臻对桐铜伤势的关心,在出了前厅后第三次问起。
见桐铜强忍着不适坚持地摇摇头,玅臻对这位有可爱脸蛋的童仆更加怜惜,可怜的桐铜,这么一张精巧可爱的脸蛋都被打肿了!变得比死秃驴还吓人。
为桐铜感到难过的玅臻止住了桐铜向前行的步伐,疼惜地为他将凌乱的发丝又重新盘了一遍,「桐铜要是有苦难申,别忍着,说一声明会带着你一起走。」玅臻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新结交的小朋友,不忍心看到他受苦。
瞧玅臻握着自己的手,挺直了背站在夕阳下,表情认真且坚定地对自己说要带自己走,桐铜有那么一瞬间想点头答应,但心中那更重要的牵绊却让他不得不摇头。
「其实主子对我很好的,就像家人一样。」反握住玅臻的手,桐铜扯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对玅臻说道,「小时候家里太穷,被卖到娼寮当打杂的,那儿的人都是持强欺弱,有一次不给饭吃,活活饿了三天,差点饿死,最后是被主子给救了。」说到这,桐铜停顿了一下,握住玅臻的手捏的更紧了。
「主子对我真的很好,从不会勉强我做做不来的事情,还时常陪我玩、教我写字,就算我做了惹他不高兴的事情,他也就打一下、骂一下意思意思到就算了,从没想过一棒打死我或者踢我出门。」边数着主子的好,桐铜眼里绽放出来的光芒便更加耀眼,「所以桐铜的命是主子的,桐铜绝不会说出离开主子这样的话。」
说这番话的桐铜眼眸里闪耀着七彩,脸上满足的微笑是发至内心最美丽的笑容,这样的幸福、快乐的桐铜美的连绚烂的晚霞都比上。
桐铜这样交付身心的忠诚如利箭般插进了玅臻心里被忽略的角,咚地一声在如石子掉入平静无波的池塘里激起无限涟漪,震摄于桐铜付出一切的承诺,玅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有些浑噩地走向龙童,玅臻在龙童怀里努力地掏了许久,才找出之前赠给龙童的药膏,将小瓷瓶递给桐铜:「这药你拿去擦,就当是玅臻哥和龙童哥的一点心意。」
接过瓷瓶,桐铜笑的更开心了,丝毫不受伤口牵扯所苦,「那我等会准备好晚餐,帮你们端到房里去,当是报答。」玅臻也没摇头,算是接受了。
「顺便多备双碗筷一起吃吧!」瞧那两人手牵着手眼里尽是找到知己的激动,龙童难得压下了不爽的感觉,两手插在头后从桐铜和玅臻身边走过,不忘提议道。
......
涂着釉漆的大桌上,放了几样家常的小菜,一盘一盘菜肴在菜色上虽不如饭馆来的专业,但味道却不差到哪去,就像在自家吃饭一样,不多汁油腻,吃起来清爽不腻口。
餐桌上,玅臻和铜桐就像亲密的家人一样,黏在一起互相为对方夹菜,完全把龙童凉在一边。
「来!铜桐多吃一点。」也曾被卖到妓院打杂的玅臻对这位有过相当遭遇的人可说是有同病相连,待铜桐自然不比外人差,挟着一块白切鸡肉就往铜桐碗里放,希望趁现在多照顾铜桐一点。
看着自家碗里玅臻挟来满满一小山的菜,桐铜感到窝心,玅臻是继主子之后第二位待自己这么好的人,铜桐对玅臻的好感度登时无限上升,「玅臻哥,你也吃。」挟了道自己精心制作的炖白菜就往玅臻碗里放。
玅臻与铜桐就这样一来一往,乐此不疲地帮对方挟菜,两人碗里的菜也成等差级数增长。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的互相挟来挟去,不时还相视而笑一起把菜吃完又继续挟了起来,被遗忘在一旁的龙童也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不去打扰两人,但看到玅臻对着铜桐高兴地笑弯了眼,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将碗也伸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瞧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白瓷碗,玅臻不太高兴地问道。死秃驴!我在和铜桐培养感情,你来凑什么热闹!
「挟菜啊!」丝毫不受玅臻口气的影响,龙童依然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挟了道鱼放进玅臻碗里,再把自己的碗举高,等着玅臻挟菜进来。
难得龙童那老谋深算的眼睛会迸出像小狗等待骨头的光芒,玅臻被打扰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在心里暗笑龙童不甘受冷落的表现,玅臻压下高兴地快要飞上天的心情,摆出一副臭脸颊了道菜给龙童,「呐!给你,要吃完噢!」
瞧了眼自己碗里多出来的菜,龙童脸色黑了些但依旧吃了起了,几大口的饭下去便把菜给配完了,完全没有因为是最讨厌吃的芹菜而露出半点厌恶。
看着龙童三大口饭配一口芹菜地把碗里的菜吃完,玅臻的心里就更乐了,对于能小小地恶整一下那不知自己心思的家伙,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
开心过的头的玅臻没注意到自己的筷子正挟向方才挟给龙童的那盘芹菜炒肉丝,下意识地避开自己最讨厌的芹菜,只挟了几许肉丝送入口中,不时还把漏网送进口中的芹菜吐出来。
就在玅臻把嘴里的芹菜全部挑出来,要将肉丝吞咽下去的时候,一筷子的芹菜突然全送进了玅臻嘴里,芹菜特有的怪异味道顿时冲刺在嘴里,让玅臻张嘴就想要吐掉。
「偏食可是不好的行为喔!」抽回自己筷子的龙童,笑地向烈日的太阳般对玅臻说道,会自认甘拜下风的就不是龙童了。
龙童这么一说,玅臻哪敢吐出来,吐掉不就给人看笑话了嘛!内心交战了一会,玅臻最后还是输给了面子,万分挣扎地合上嘴,玅臻痛苦地嘎啦!嘎啦咀嚼起嘴里的芹菜。
随着咀嚼的动作,嘴里的芹菜味更重了,那像直接吃食青草的味道,痛苦地让玅臻红了眼框,泪珠儿开始往外冒,却不敢眞掉下眼泪来,铜桐还在看着呢!
看玅臻吃芹菜吃的这么痛苦,龙童也有些过意不去,安抚地在玅臻的嘴角亲上一吻,「咽下去就没事了,别难过!」
软软暖暖的东西只在嘴角停留了一下便离开了,但它留下的淡淡桂花味却让玅臻觉得芹菜味不再那么令人恶心,毕竟是自己先陷害对方的。
配着清淡的桂花味,玅臻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芹菜,才想问龙童吃了什么,怎么在口齿留下花香,但铜桐反到紧张地先抢答。
「龙童哥,你喝的那是什么?」见龙童从红釉绘金的小型葫芦瓶里到出芬芳的桂花酿,再一口饮尽,铜桐就有说不出的担心,主子是位个性变化无常的人,谁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又会转了性,偷下毒毒害玅臻和龙童哥,自己真不该因为私心,帮着主子留下两人。
喝尽葫芦瓶里最后一滴桂花酿,龙童放下白釉的酒杯,脸色微红一脸醉意地看向铜桐:「这是你主子,在你送饭来之前,亲自送来道歉的桂花酿,味道还真不错呢!」
那妖妖艳艳、古理古怪的人送的东西,你也敢这样就喝了,真不要命了!玅臻本也知道那主子不安好心地送了瓶花酿过来,自己特地把它放的远远地,就避免哪位呆子把它给喝了,谁知这呆子就在自己面前饮尽最后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