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千妍
千妍  发于:2010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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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回头,耿照也知道邵谦言已来到自己的身旁准备应战。

「谦言……」

耿照轻唤,高大矫健的身躯挡在江亦民身前,保护性的护着邵谦言。

看着眼前两人互视的敌对气氛,对深知江亦民态度的邵谦言而言,不必亲眼瞧见,他亦猜得出耿照是为了什幺原因摆出这副怒目相视的神态。

虽然,邵谦言心知对方来意不善,虽然,他亦不想见着江亦民的脸,但人都已来到玄关,不面对,行吗?

「不管怎幺说,来者终究是客,既然他都已经指明要找的人是我,就让他进门吧!」

邵谦言轻推了耿照一把示意。

耿照深深地凝视邵谦言含笑中却颇无奈的眼许久,继而轻视至极的姿态睥了眼来人。

 

他并不想让这名无理狂妄之人进门对邵谦言放肆,但同样的,他也明白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干涉邵谦言的决定。

反正,自己也在场,耿照相信以他的能力,对方绝对伤不了邵谦言一根寒毛,所以放他进来又如何!

「哦!」

剑眉微挑,信心满满的耿照不置可否地侧身让路。

大多的事集中在同一时间发生,让邵谦言有些应接不暇,故而不曾深思耿照这明显的保护者姿态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他转头,当江亦民来到面前时,邵谦言再次重申。「你找我有什幺事吗?」

「为什幺不接我的电话?」

摆出一副「你是明知故问」的责难姿态,江亦民口气欠佳的直接发问。

抿了抿薄唇,对于他所提及的问题邵谦言并未直接回答。

江亦民的责难早在邵谦言的料想中,故而并未感到太大的讶异,反而是对他没有任何预警突然到访的事实比较讶然。

因江亦民唯我独尊式发言而皱眉的,反而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耿照!

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的在眉心纠结成团!

邵谦言不计较,可不代表站在他身旁的耿照也同样的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气炸了!

若不是碍于邵谦言,以目前耿照的守护心态,他岂容得了任何人对邵谦言说上一句重话!

然而,耿照这些微小的反应,似乎并未进入已习惯坐井观天的江亦民眼中。他虽本能地顾忌着耿照天生的威严与气势,但即将到手的权势与巨大利益早已熏蒙了他无知短视的眼,更天真的以为对方不过是名外人,根本不会插手他与邵谦言之间的私事。

 

就一般的状况判断,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可惜今天、当下的状况并不属于一般的状况之列。

 

「为何不接下江氏的Case?」

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江亦民毫不客气地直述来意。

「哦!曾几何时我必须听令你的命令行事? 」

邵谦言仍旧是一派清清朗朗柔若春风的态度,只是温和的话语背后却犀利地直指对方要害。

「这件事我早已委托事务所的合伙人代为拒绝,更何况你又是基于什幺理由要求我必须义务替江氏做白工呢?」

「你少借机拿乔!」

邵谦言的答案激得江亦民勃然大怒。

「若非提出合作案的耿氏企业特别声明,这件开发案,他们的合作第一要件就是请到你来为整片土地设计规画,否则一切免谈,我又怎会来见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江亦民毫无风度地口出恶言。

 

然而邵谦言坚决不移的态度、傲然漠视的从容,一切的一切,在在表示其不为江氏企业作嫁的决心,让他越加痛恨起邵谦言的存在!

一直以来,邵谦言的存在始终是他梗在心头的刺!

特别是近几年,父亲江盛杰对他的态度已有软化的趋势……他怕……怕江盛杰终将屈服在血缘下,让邵谦言继承江氏的一切,夺走他多年苦心等候的成果!

但这件合作案却已是江氏企业唯一的生路!

眼看着一生心血、富贵荣华即将烟消云散,禁不住刺激,江亦民将满腔的愤怒发泄于在场唯一的「弱者」身上,他高举右手,一巴掌眼看着即将袭上,然立于一旁的耿照岂容得邵谦言在他眼前被人欺负了!

 

「住手!」

耿照闪身插进江亦民与邵谦言之间。

右手揽住邵谦言单薄的肩头,将他的身躯滴水不露地护在怀中,另一只手则迅速擒住江亦民的掌,顺势将他甩至一旁。

「动手前,你最好先称称自己的份量!」

耿照凝眸做视,以其冷然捍卫之姿守护着邵谦言的人。

「你是谁?」

江亦民惊问,耿照冷傲尊贵的气势在在让这个会欺善怕恶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管不着。」

耿照不屑的睥了江亦民一眼,然其冷傲的眼眸却在转投于邵谦言的瞬间化作万千柔情。「你没事吧?」

邵谦言摇头,还来不及开口,一旁不甘寂寞的江亦民却已冲口说出最恶毒伤人的言语。

「你和他果然是亲生父子!有那种会跟男人私奔的父亲,果然就会生出你这种以色事人的儿子!你们身上流着同样无耻下贱的血统,所以才会做出同样不知羞耻的丑事!」

看着耿照不自觉流露的保护欲,两人身形亲密相依的情景,让江亦民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所有的不满找到发泄的管道!

狠狠的,一箭穿心般的恶意词句冲口而出,满意于被攻击目标——邵谦言乍然雪白的伤痛神色,江亦民残酷的冷笑,兀自追加一击。

「真庆幸你我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瓜葛——这种低贱无耻的血统!真是让人恶心之至!」

血缘——江亦民憎恨邵谦言最大的原因!

他打从心底憎恨着邵谦言体内所流的血!憎恨他那迷惑、软化江盛杰的决心,让江盛杰有心叫他认祖归宗,并在遗产上分他一份的血缘!

身为养子,他一生对江盛杰百依百顺,侍奉、顺从。难道他汲汲营营于江氏的结果,居然是为他人作嫁衣。

不!决不!江氏的产业是他的,是他江亦民的!是他多年辛苦的代价!绝不容任何人凭借着「血缘」二字不劳而获,夺走他应得的报偿!

江亦民恶毒的言词、羞辱的词句,宛若直击心房的利剑,重重创伤了邵谦言心底那道不曾愈合的伤口。

他的脸色刷白,曾经明亮温婉的眸子空洞无神,宛若二只没有光彩的合色玻璃消失了生命的气息……

「谦言……」

耿照急唤,再也顾不得身旁的闲杂人等。

他握住邵谦言单薄的肩头,左右晃动着,徒劳无功的摇着仅剩躯壳的人儿,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响!

该死!他太有自信了!

这幺苍白凄惶的神情……耿照将没有任何日应的人儿小心纳入怀中,担忧的暗忖。

早知如此,无论如何,都该在伤害造成之前先将这人逐出屋外,不让两人见面才是!

邵谦言默然不语地反应让耿照既急且怒,忍不住回头对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怒吼威胁道:

「闭嘴!立刻滚出这里,否则就要你好看……」

神色焦怒的耿照毫不客气地直指大门下达逐客令。

「滚……」

即便是在这种状况下,江亦民还是没有胆量直接与耿照应对。因循欺凌弱者的惯例,他开口放话的对象依旧还是邵谦言。

「你以为……」

还待续骂,他却为耿照冷冽如冰的眼神所慑,身不由己的吞下所有不雅的言语。

耿照眼神冷凝如冰。

他怒视着一脸惧意的江亦民。

横身挡在邵谦言身前,天生不怒自威的气势震慑着眼前无胆鼠辈,高大健硕的身躯将身后与世无争的良善人儿全然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耿照……请你放开我!」

被耿照护在怀中,邵谦言强忍心痛,苍白失色的唇硬生生的扯开一抹笑,开口道。

回过神来的邵谦言轻扯这名一心想要捍卫他的人衣角道,不欲耿照涉入自己不欲人知的不堪过住,然而他却怎幺也料想不到这简单的一声呼唤,却铸成大错……

「耿照?!耿氏企业的耿照?」

耿照的名讳居然引发江亦民激烈的反应!

江亦民瞠目以对,不愿相信眼前这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当真是商场上赫赫有名的「食人虎」耿照!

「没错,我是。」耿照冷笑。

对于江亦民这般欺善怕恶之人,他会有什幺样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邵谦言眼底伤痛让他不由得又是一阵怜惜。

质疑获得确认,江亦民身不由己地瘫软,连连后退数步,颤颤的指尖指着眼前睥视尊做的英挺男子。「这怎……怎幺可能!」

不!不可能!江亦民试图说服自己一颗慌乱的心。

堂堂耿氏副总裁,偌大一家跨国企业的业务经理,怎可能随随便便的出现在卑微如邵谦言的屋内?

「耿照?」

针对耿照做然冷肃的气势,邵谦言同样不明白。

鲜少涉足商场的他并不知道耿照的名声与影响力。

澄澈温润的眼眉不明所以的扬起,心有疑惑的邵谦言不自觉的以眼神相询,凝睇着耿照英气俊挺的面容。

他不明白呵!

眼前之人——这浑身外散唯我独尊气息的危险男子——当真是他在公园内因食物而结识的无赖耿照?

然而他所凝视之人并未如他所愿地予以答案。

 

耿照只是默默俯首,与他两两相望,以眼神倾诉情衷。

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眸蕴含无数复杂难解思绪,全数化作二道意味深远的眸光,殷切的望着他。

良久,良久之后,耿照朝他绽开一抹安抚的笑,然后才回过头去。

「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你不信。」

耿照冷笑答道:「这件开发案,贵公司再也无需费心参与。」

「什幺?你凭什幺……」

提到当前他最挂心的巨利,这下江亦民不由得口气焦急,直起追问。

「凭什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眉心紧蹙,为江亦民的无知更为邵谦言的神情,耿照头也不回的答道。

他的眸凝视着邵谦言,一脸担忧的看着怀中情绪越显异样苍白的人儿,无心将注意力平白浪费在其它不相干之人身上。

「这桩开发案是耿氏的企划,而最高的执行决策者是我。目前的江氏是怎幺个状况大家心知肚明,而你刚才已为江氏企业切断最后一条生路。」

对于结论,耿照冷笑不语。

为了邵谦言,他不介意公器私用,更何况这也算不得是。

与其和体质不良的恶德产业合作,耿照宁可独立开发。

耿照冷眸斜娣了身前的人一眼,目光随即转回到邵谦言身上柔声道:「对我来说,邵谦言的存在极其重要,怎能任你无端羞辱。」

耿照看着这自他强制插手后再无声响的纤细人儿,刀锋般冷利的寒光化作柔若春阳的忧虑关注,凝住一言不发但小小脸蛋逐渐失去血色的邵谦言。

「你……你不能这幺做……」

天知道,为了这桩开发案他作下多大的赌注……一旦未能如愿……后果将不堪设想!

「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畏惧于耿照的权势,江亦民并没有胆量与之正面冲突,但就这样依言离去又叫他觉得心有不甘。

「哼!这种污秽之地,求我都不愿留。」

假装没瞧见耿照高高在上的倨傲不肖,江亦民将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邵谦言身上。

「邵谦言!你最好认清自己的本分。」江亦民冷笑。

「最好早点点头答应,不要在背后使小手段,否则,凭你这点能耐再猖狂也维持不了多久,像你这种身上流有无耻背德血统之人,总有一天要踏上和你那个下流的父亲同样的命运,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话落,深怕遭受耿照报复,连回头看一眼也不敢,即急急忙忙的夺门而出,留下担忧不己的耿照与已然失去血色的邵谦言。

 

第八章

「谦言……谦言……」

无心理会江亦民的离去,此刻耿照的心思全数挂在邵谦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神志上。

对他的呼唤,面色刷白的邵谦言宛若无闻。

他将邵谦言毫无反应的纤细身躯紧紧搂在怀中不住轻唤,仿佛不这幺做,怀中人儿便将消逝无踪。

只是耿照担心忧虑的呼唤,并未能顺利进入他希望唤醒的人心中。

 

邵谦言依旧面色刷白的失神,而他却只能拥着这失神人儿纤细的身躯——被他的心远远的推拒在外……

良久……良久……恍若隔世,邵谦言突然清醒。

「对不起。」

回过神来的瞬间,邵谦言的唇本能的绽开笑颜,一如往常的笑着说道。

他微笑,清秀斯文的面孔绽开一抹令人心痛的笑容,空灵脆弱得宛若镜中花、水中月……

邵谦言轻轻地挣开耿照的怀抱,连退数步脱离。

「纵使是突来的不速之客,但让他打断了客人用餐的时间,即是身为主人的我失职了,尚请见谅。」

压抑旧伤被翻开的痛楚,邵谦言笑道。

打从内心发出的寒气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但他却不得不力持镇静,不愿自己的情绪受江亦民离去前所说的话影响,至少,他必须在耿照面前保有这仅余的脆弱自尊。

只是,眼前没有明镜可供映照的邵谦言却不明白,自己这逞强绽放的破碎笑颜看在耿照眼中,是多幺的令人心痛与怜惜!

看着邵谦言清秀面孔不再从容优雅,仅余心痛的他脆弱不堪却仍佯装无事轻笑时,他只觉一阵不舍,为他的笑感到一阵揪心也似的痛楚。

耿照舒展长臂,强势且不容抗拒的将邵谦言纤细的身子再纳入怀中守护。「别逞强了。」

一脸担忧的他眉心紧蹙地说道。

邵谦言企图再次挣脱耿照的臂膀,然他的努力与坚持在耿照厚实健硕胸膛与臂膀间根本没有半点效用!

事实上,两者间体态般悬殊对比下,除非耿照有意放水,他又怎争得过耿照的束缚?

「别动!」

 

耿照的大掌强将邵谦言小巧的面孔压在胸口,头顶上方传来耿照心痛而怜惜地喑哑嗓音。

「别逞强佯装没事,那是没有用的。」

耿照蹙眉,怜惜不已地轻吻邵谦言抵在胸口上的发顶。

「你也不希望让人瞧见了脆弱的一面,是不?所以在你心绪未平依旧笑得一脸不自觉的心酸苦楚之前,暂且靠在这,直到你恢复平静为止。」

以全副的胸怀接纳邵谦言的伤痛。

江亦民恶毒伤人的言词狠狠的划开邵谦言的心。

耿照明白,看似平淡温文的邵谦言,其实有着比天还高的自尊。而这样高洁的性格绝不允许他在人前失态。

他的心底鲜血淌流,却又强迫自己佯装无伤,踩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伤口,假装不在意……

即使这幺做会逼死自己,他也绝不愿在人前露出一丝半点悲痛失措的情绪。

然而江亦民离去前所说的话,却是邵谦言高傲的生命中唯一深藏的伤口。

虽不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有一点却是明显的,这件事将邵谦言伤得很重、很重……

所以,高傲如他才会无法自制自己的情绪在人前闪神,隐约流露出异样伤痛的神色。

不置可否,耿照突兀的举动让邵谦言有着刹那的愕然,但当他疼惜爱怜的嗓音伴随着大掌不断抚慰着背脊时所传达的暖意……

渗人心底的温情让他干枯多年的眼眶一阵酸涩,长久以来紧紧封锁的泪腺,差点守不住崩溃……

他知道,江亦民恶毒的言词中影射了些什幺……

可是,耿照却拥着他,当他是名普通人,提供胸膛与臂膀,为他建造一处坚固温暖的避风港等他恢复平静,待他一如往常……亳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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