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终于回来了,白虎这才从一脸无趣的发呆中回过了神。「回来得好,我等得都快饿死
了!」他的语气彷佛是如临大赦,但目光所在却不是他所应该期待的酒菜,而是白冽予的身
上。
细细将这绝丽人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便觉他不仅容貌堪称绝色,连身段都是一般的诱人。
长发之后若隐若现的白皙侧颈教人一看便不能自己的起了欲望。
本来是打算先看就好的……但如此惑人的模样却令人心痒难耐。
像这样一个绝色丽人单是清醒之时便已如此诱人,若是让他醉了,或是服下自己那瓶已是老
伙伴的媚药……到时那副模样一定是足以让人给勾了魂魄的……
心念一动,一个主意已然升起。
「两位走得很累了吧?还是赶紧坐下休息吧!」
好象是极为关心的这么说道,白虎已自开始布起菜肴,「来,快吃吧!」
他这种主动一看就知道没好事。东方煜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得以眼神
望向白冽予示意他小心点。
瞧见东方煜满溢忧心的眼神,白冽予带笑回望摆明了要他不必担心。正待上前在白虎对面坐
下,不料他却突地出手抓住了白冽予左腕。
其实以他身手自然能避过,但他们现在不该对白虎表现出丝毫防心,自然只得顺势让他抓住
。
看到这一幕,东方煜脸当场绿了一半。
「爷,您这是……?」毕竟还是白冽予精于应变,当下便一副单纯不解的出声询问。
但见白虎笑了笑,堆了满讨好却仍难掩淫欲,似乎是因握住了「梅烈」的手腕而一阵欣喜:
「过来这边坐坐,别那么生疏嘛!」
瞧见他这副模样,东方煜心底又是一阵反感。正打算出手「救回」白冽予,却见他以眼神示
意切莫轻举妄动,并顺势就在白虎身边坐下,极技巧的以帮忙白虎布菜的动作挣脱了箝制。
「钰师兄,」刻意以着极亲昵的称呼唤着东方煜,白冽予的声调是难得一见的轻柔:「赶快
坐下来吃嘛!」
本来这种语调该是相当惑人的,但此刻东方煜听来却是莫名的浑身不对劲,感觉上好象是他
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似的。当下汗涔涔的坐下,凝视着白冽予的目光却满溢忧心。
三人就这样吃了一阵,其间白虎倒也没什么大动作,只是目光不时往白冽予身上瞧去。但过
于安静的气氛持续过久让他有些不耐烦了。心念一动,伸出手来便打算搭上「梅烈」肩头同
他聊聊──
眼见情况不对,东方煜急忙拿起酒壶替二人各斟了杯:「白虎爷,这酒是我特地去镇上挑的
,请您慢慢品尝。」
「多谢多谢……对了,怎么不给你师弟倒酒?」
白虎动作被迫打断虽是有些扫兴,但一见到酒兴致又来了,不待东方煜做反应便要拿起酒壶
往白冽予杯中倒。东方煜见状急忙伸手阻止:「白虎爷见谅,我师弟他向来不太会喝酒,还
是别勉强他了。」
惨了……他所预想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在江湖上混的不会喝点酒怎么行?」
早就打好的主意哪会那么好打发?白虎这次找尽理由就是想要白冽予喝酒:
「刚开始先喝一杯,以后再慢慢加就会习惯了。」
「这还是不太好吧……万一让师弟在白虎爷面前出丑可就不好了。」仍是不死心的想要阻止
,东方煜就怕白冽予会给白虎占了便宜。不料白冽予却向他摇了摇手:「不要紧的,师兄。
」
「可……」「唉!你师弟都说不要紧了!来,梅烈兄弟,我替你斟一杯酒以表达今日你将我
自囚车中救出的谢意。」
东方煜原想再说什么,却给白虎截断了话。既然白冽予都说没事了,他也没法再管,只能好
好注意看白冽予有无醉意。
只见白虎一倒便是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递过,摆明了就是要将他灌醉:「来,赶快喝吧!」
「多谢白虎爷。」
笑脸盈盈的接过,这笑意却有一半是因东方煜发青的脸色而起。
呵!他只说过他「不常喝酒」,可没说过他「不会喝酒」啊!不说其它,只怕擎云山庄之内
便没一个人酒量能拼过他。要想灌醉他白冽予,又岂是这么简单便能办到的?
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干脆俐落的态度让东方煜看得傻眼。
见他喝得干脆,白虎怎么样也想不到这样绝美的一个人酒量会好到那儿去,心下只道计划进
行得顺利,当场便极为高兴的亦饮下满满一杯。
其余二人都喝了,东方煜这下也干脆喝了。只是他喝的速度很慢,就怕自己喝多会醉,顾不
了白冽予。
三人一顿饭用下来,由于白虎意在灌醉白冽予,自然一直同他倒酒对饮。转眼三大壶烈酒全
没了,而其中喝得最多的莫过于白冽予及白虎了。
面上神色泰然依旧,清丽的容颜之上见不着半分醉意。但白虎可就不同了。
此时的他早已是满脸醉态,但犹自不死心:「来……再、再喝一杯……」
语句难以连贯,白虎正打算借机搭上白冽予肩头再让他饮下一杯,不料却已难敌醉意,「碰
」的一声已然醉倒在桌上,不久便发出了规律的酣声。
看他醉倒了,一直维持警戒状态的东方煜这才松了口气。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但见白冽予
先是示意他先别开口,继而右手靠近白虎鼻前轻轻一扬,迷药出手让他不睡足三、四个时辰
不会醒来的。
「好了。」确定白虎已然熟睡,白冽予这才起身,寒眸望向东方煜,却已满是调侃意味:「
怎么,以为我会一杯就不醒人事?」
语气带着嘲弄,一言道破东方煜心中所想。
见他讲了明白,东方煜虽是尴尬,但仍是点了点头:「这……因为你之前说过不太会喝酒,
所以我才……」
「我是说我不常喝,可没说我不会喝。」清冷的语音打断了东方煜的未竟之语,眼帘微垂,
撩了撩长发的动作带着几分媚惑……「陪我出去?」
「出去?这么晚?」半夜的山里不安全……本想这么说,但白冽予的能耐单是懂医懂药一点
,显而易见只怕是要比他来得安全多了,所以只提出了疑惑。
「洗澡。」简单二字脱口,却足以让东方煜当场愣住。
「洗澡?」他重复了一遍,显然便还是处于失神状态。
看他一脸呆样,白冽予心下又是一阵好笑。当下行至他身畔,俯身低头至他颈窝处……「是
呀,洗澡……」语调极轻,却隐隐带上一分邪气,「你我身上都是酒味……我可不希望便这
么就寝了……」
动作的目的其实是在证实二人身上难以隐藏的酒味,只不过他是爱闹的性子难改才会有此动
作。但在东方煜看来,这样的行为却是几近挑逗……
毁了!他的思想真是越来越龌龊!人家只是纯粹在提有关酒味的事情,他又怎么可以想到那
种地方去?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呀……他们是朋友。纵然自己甘愿为他出生入死、放低自尊,所付出的早已不只是友情了
,但他们还是朋友。
他不该多想,更不该奢望,不是吗?
「冽……」开口的语音有几分艰涩,纵然强迫自己该是当个正人君子的,却仍是受到了他的
影响,「你这样我怎么起身?」事实上早已耳根一热,连颈际都瞧得出几分红。
听出了他的异样,即便是白冽予都因而一怔。但,过于擅长的掩饰应变让他连那一怔都回神
的快速,根本没机会让人察觉到。
唇边掩饰的勾起一抹笑意,白冽予这才直了身子让他站起。
「之前上山时我看到附近有一处小溪……陪我往那儿去吧!」
语调平静,却是避开了东方煜的视线,已自开门出屋。见状,东方煜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时已初冬,夜间的山林更是寒凉透骨。
天边一轮明月照人,算来相识至今也已是两个月有了。
感受着弥漫于林间的寒气,而后,在目的地的小溪旁停下脚步。
「你真的要洗?」一看他停下脚步,东方煜当即语带忧心的开口:「天气这么冷,想必溪水
亦是一般寒凉。万一你着凉了,岂不是……」
「你如果不会着凉,我就不会。」
否定了东方煜的忧虑,衣带一解已自入了水中。果然,溪水比空气更来得寒冷,寒气袭人有
如针扎。
暗运内劲御寒,纤手掬起溪水便往身上泼去。
他,真的很自私。
再怎么样迟钝的人如果有注意到那时的变化,都该会了解对方的心意的,更何况是他白冽予
?
是的,他清楚了,清楚了东方煜愿以性命证实所言的原由,清楚了东方煜的情,对他。
然而他却绝对不能表现出这一点,因为他仍然需要东方煜。
在他的身边,他安心的次数多了,能获得一夜好眠的次数亦多了,而这一直是他在那个夜晚
之后所期盼着的。也许逃避是可悲的,但他确实能在他身边暂时忘却总是萦绕心头的恨,能
够暂时的获得轻松。
他不愿意二人之间有隔阂,而表现出自己已明白东方煜的感情这一点无疑的会造成隔阂。
所以,必须装作毫不知情。
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曾回报,只是一个劲儿的,自东方煜身
上索取一直渴望着的事物。
其实并非不曾想过该如何回报,但他又能回报什么?以情偿情吗?但他心里可真有情的存在
?单是恨就已填满了他的内心。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报仇,甚至包括了活下来这一点。
早已情空,又怎有情可偿?
好想哭,因为自己的悲哀。
冰冷的水一遍又一遍的冲过身子,重复的动作早已无了冲洗的目的,而是在惩罚,惩罚自己
的自私。
连内功都不运了,就这样让足以冻人的温度,次次划过全身。
悲哀。
想哭,却无力可哭。
身体因冷而发颤,但却仍是顽固的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
「冽!」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东方煜惊唤一声,连外衣都没脱便冲入了溪中:「你在做
什么?连内力都不运,存心想冻死自己吗?」
气急败坏,起因于满心的担忧以及不舍。双臂一张将他纤细的身子紧拥入怀,果然,冰冷得
可怕。
「不要紧,」语音微微发颤,但语气犹是平静依旧,「我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只是没想到又因你而感到温暖了……环绕于周身的温度让白冽予眼角微湿。
「要冷静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啊!」面对白冽予的平静,东方煜一颗心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寒凉的体温让他心疼至极……「来,赶快上岸去。」「嗯……」
第九章
翌日,白冽予在东方煜的怀中睁开了双眸。
昨晚二人回到茅屋之后,由于白冽予之前在溪中浸了许久,身子有些受凉。在东方煜的坚持
下,他只得乖乖的在东方煜的怀中取暖就寝。虽然他可以把东方煜的这个要求想成是别有用
心,但依他对东方煜的了解,东方煜一定是担心他会生病才会这么做。要不然依东方煜那君
子得不能再君子的为人,他是绝无可能昧着良心提出这种要求的。
抬头看了看,那白虎仍睡得死死的,正是迷药与酒醉交相作用的结果。反正白虎仍然没有醒
来,东方煜也是睡得正熟,白冽予索性不起身,继续赖在东方煜怀中「取暖」。
正巧此时,东方煜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似乎是醒了。
「早。」难得的道了声早安,白冽予这才站起了身,回望向他的眼神有着一丝的温和,「我
出去外面买些东西回来,顺便将林子的布置调整一下。」
「好,路上小心。」
对于那样的眼神感到愉悦,但东方煜仍是不忘叮咛。正准备目送他离去,却在他出门的前一
刻急忙叫住了他:「等等,记得买些醒酒的材料回来,莫要让白虎借酒装疯。」
听他这么说,白冽予心下只觉得一阵好笑。瞧东方煜急的,显然是完完全全的自诩为他白冽
予的保护者了。
「知道了。」心情因而大好,他背对着东方煜挥了挥手,出了茅屋。
在迷阵中走了一遭,白冽予在确定无人受困后,便开始动手将布置还原。只几个布置改变过
去,原本叫人找不出尽头的迷阵变成了一条单纯的蜿蜒小径。白冽予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以
绝佳轻功快速下了山,到镇上去采买些食物。
「那位英俊的小哥!过来这儿瞧瞧吧!」
方才入得市街,一旁便传来了一阵吆喝声。白冽予回头,只见一名穿著粗布短衣的老人正在
朝他招手。仔细打量一会儿,心下已自有了底。又是一阵好笑,他走上了前去。
「你何时过来的?」随性的靠着摊子,白冽予早已识破对方身份,「你的吆喝声可喊得差了
,堑。」
「二哥......」没想到自己的身分竟被他一眼瞧出,乔装成老人的白堑予不由得有些丧气。
「昨晚刚到。大哥说要我来帮二哥的忙。」
「这样正好。此次我打算和流影谷合作,你就负责之间的接应。我昨日已托东方楼主将我的
书信交与孤塔一剑邵青云了。此次外面的部分交给流影谷就好,他们追天方追了多年,若是
抢了他们的功,以后可就麻烦了。」
知道白堑予跟在他们身后只会令人起疑,而且有个人能间接接应也比较好,是以白冽予这么
道,「流影谷有相当多天方的资料。我在给西门谷主的信中已写了接应消息的地点,你若有
事,到该处见我便罢。」
「是......」听白冽予这么道,白堑予不禁感到有些无趣。本来嘛,他是很想跟在二哥身后
偷偷溜去看看二哥和东方煜相处的情况的。之前在山庄里东方煜老是让二哥闹,情况着实有
趣得紧。可二哥既然这么说,他就不能照自己所想的去做了,只得乖乖应了声。
「小心点。」以着路上行人看不见的角度拍了拍堑予的肩,他柔声叮嘱。
很久很久没听二哥用这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了,白堑予心下一阵感动,愉快的点了点头,并
将摊子上的几个包子包给了白冽予:「拿去吧。」
「这个不会是你做的吧?」看到白堑予递给他的包子,心下一个念头转过,白冽予带着怀疑
的目光打趣的问道,「该不会加了什么不该加的......」
「堑予怎敢!」白堑予一听急忙否认。开玩笑,这个二哥哪是他整得起的?「这包子是我向
饭馆买来蒸的,应当是没问题。」
虽然没有在包子里动手脚,不过他还是事先将自己给撇了个干净。谁晓得做包子的人手脏不
脏?这他可不敢保证。
知道他话中真意,白冽予心中又是一阵好笑。将包子拿了,取了银钱交给白堑予:「我走了
。」
「二哥慢走。」有些不舍的低低道了一声,白堑予望着二哥朝一旁店家走去的身影,忆起之
前的温柔语气,心底便是一阵感叹。
看来,那似乎是东方煜给二哥的影响吧......
* * *
和幺弟道别之后,白冽予向店家买了壶浓茶。看了看手边,反正该买的都买得差不多了,他
快速的出了小镇,回到了茅屋。
入了屋,便见到白虎仍然趴在桌上熟睡着。白冽予倒好浓茶,示意东方煜摇醒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