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叔闷头琢磨的时候,对方阵营里有人开口了:“宗老大,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维尔没有继续向海叔讨教,对提问的人说道:“大家都听清楚了。我的问题是,你们看过的收购计划书是怎么来的?前因后果都要说的明明白白。”
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只是说出计划书的由来那很简单,但是,如果把前因后果都要说出来,那就麻烦了,麻烦大了。故此,维尔的话音落地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维尔认真审视的态度打量敌对阵营的人,他身后那些三义会的兄弟们都在疑惑着,他们以为自家大哥这是要把那百分之十的利润拱手相让,才会提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但是,根据大哥和虎头帮的对决来看,谁都摸不清大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打算着什么。
所以,除了三位长老以外的那些人,都没有反对自家大哥的决定。
海叔不明白为什么几个堂主都没有反对宗云海,而和叔和南叔一个劲的朝他使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观察一下再说。
“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人回答吗?说实话,我的耐心不是很好,如果一分钟内没人回答的话,在这里,我那百分之十的利润谁都别拿走。”
“宗老大,你至少让我们想想吧。”锄头着急了,其他人也都跟着说需要时间。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考虑吗?那我就再多给你们些时间吧,十分钟,十分钟内谁能告诉我答案,谁就是最大的赢家。”
在这种紧张时刻,维尔接到了魏恒的电话。
“魏恒?”
不少人听见了宗云海叫出了魏恒的名字,三义会的人多少有些放心了,只要魏恒能来,那就等于是多了一个最有力的帮手!
维尔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转身走到后面偏远一点的地方,和魏恒说话。而此时,在三义会的那些兄弟里有人察觉到了一种很微妙的现象。十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对方的人不再气势汹汹的想要或吞了大哥,现在的状况看起来,非常的奇怪。因为,各个帮派的人都上了自己的车,像是在商量什么。
大哥究竟是怎么做的,让这一群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立场?
“开干了?”魏恒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没有,不过就是谈谈而已。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晶晶给我打了电话。你们在西郊外的那片荒地吧,我再有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你撑住了。”
“别来,这里用不着你帮忙。”维尔心说,你来了我的计划还怎么实行?就你那火爆的性子,估计三言两语不和就能掏枪了,那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被扁担拍了?不让三义会的弟兄们去帮忙,也不让我去,想被做了啊?”
“这不是人多就能赢的事。他们拿出道上的规矩压我,蟠龙组那边也表示不会插手,既然涉及了这么多的人,那还是按照道上的规矩办。所以啊,你可别来,我这边能处理。真是挺不住了,我会SOS你。”
“我操!你他妈的傻了?那群人明摆着要蚂蚁啃大象,真要想做了你,这就是最好的机会!给我等着,我马上就能到。”
“你给我回去!”
维尔大喊了一声,震惊了三义会的一干弟兄。他没有去理睬旁人,小声的说:“魏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麻烦不够多?这事蟠龙组不会插手,你要是跟我联合起来做了这群混蛋,就表示你也是我计划中的一员。就算我们现在把这些人都干掉了,那剩下的其他帮派肯定会团结起来对付我们,那时候才是蚂蚁啃大象。”
“好像有点道理。”魏恒嘀咕了一句。
“不是好像,而是事实。另外,我还有其他的打算,你来了我反而施展不开手脚,所以,你现在马上打道回府。”
“我最近忙着找杀了小娄子的人,实在没时间跟你好好聊,你想吞了其他堂口的事我略有耳闻,这没什么不对的。但是在没成功之前就被发现了,这就不对了。”
“我明白。所谓的阴谋也好,作弊也好,只要没有被发现就是正确的。所以,这场游戏,只有赢的人才是正义的。”
“好吧,我回去。你那边完事了就赶紧给我个电话。咱俩需要好好的谈一次。”
维尔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的说:“我知道,我知道。”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就是想分得一杯羹嘛。”
“怎么,你还不愿意啊?上次是谁从我手里拿走了地头会一半的甜头。”
“行,我们到时候详谈。”
这时,各个帮派的人都在想着应付宗云海的办法。
瞄了一眼车外那些三义会的人,他们个个脸色难看,宗云海仍在和魏恒通着电话。屠龙帮的老大屠夫,使劲的抽了一口烟,琢磨着自己刚刚才意识到某种严重性。
如果真的把事实说出去,那就意味着很大的麻烦会缠到身上来,按照道上的规矩来看,他们这些看过计划书的人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想要躲过去的办法有两个,一,就是耍赖不认账!但是,他们能把宗云海逼到这种地步,就是因为他们抓住了道上的规矩,才能明目张胆的和对方叫喊,若是耍赖就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在逼迫宗云海了,所以,这招不行。二,就是说谎,问题是宗云海又不是笨蛋,这一点他肯定会有所意料,不过,宗云海怎么分辨哪些是谎话?
在刚才对持的过程中宗云海一再强调,他要的是最全面的事实,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计划书泄露出去的内幕,但不是全部。因此,如果有人说谎的话他有可能分辨出来,问题在于,自己能猜想出来宗云海掌握着一些事实,那其他人呢?肯定有蠢笨的家伙打着蒙混过关的念头,至少锄头就是这样的人。
也就是说,只有说真话的人才能得到那块肥肉,反过来看,在十分钟内说谎的人越多,自己的获利越大。
不过,事情似乎并不简单。想要说谎躲过这一关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如果,第一个回答宗云海的人说了谎,那打着同样主意或者是摇摆不定的人就会跟着他说一起谎,这样一来,不但无法了解全部的宗云海肯定会被多数的谎言欺骗而相信了他们,那一千五百多万的利润也会被瓜分。
道上的那些规矩的确是很吓人,但和眼前这唾手可得的肥肉相比绝对是拿铁条换了金条,再者说,就算把事实说了出去,付出最大代价的一方也是他宗云海的三义会。
想到这里,屠夫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七分钟,没有一个人走出去车外和宗云海对话,而宗云海一边和魏恒通电话,一边看着手表,看来他也很着急。
其他的人似乎都很害怕道上的那些规矩,想来,如果是单独和宗云海谈条件,还有些能躲过去的机会。但是大家都相互看着,监视着,谁都别想逃之夭夭。所以,想要得到很多,不,想要得到全部的那百分之十的利润只有一个办法!
这时,车外的维尔已经挂断了电话,但紧跟着就另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看那号码,微微笑着把电话交给了身边的腾鉄众说:“就说我现在不方便接,他要是说过一会再打,就关机。记住,口气别太强硬,小点声跟他说话。”
腾鉄众狐疑的接过电话,看也没看号码就接听了。
“云海?”
“不好意思啊,大哥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这样啊,那,那我过一会再打好了。”
还真让大哥说中了,不过啊,关机真的没问题吗?想不明白的腾鉄众还是按照大哥吩咐,关掉了手机。
46章
阮少清看着手里的电话,心下更是担心不已。这几天,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慌乱的不得了,就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一样。他给祁宏打电话,对方关机,他又不知道祁宏在什么地方。给宗云海打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刚才好不容易打通了,却又说他不方便接电话。是不是真的出了事?祁宏曾经说过,不久之后会很难见到宗云海了,这话至今仍有些不明白。
祁宏被宗云海转移到其他地点修养,应该是安全的,那么他呢?他突然把祁宏接走,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发生了什么?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我不想亏欠你”?什么叫“起码我对你死心以后,能够心安理得”?这些话怎么想都觉得是在做最后的道别,还有那些钱,他突然拿钱出来难道说其用意根本不是想弥补自己被扣掉的那一个月的薪水吗?
越想越不对劲的阮少清是在过于担心了,总觉得这时间过的飞快,其实,距离他挂断电话不过才五分钟而已。
无法多等一会的阮少清再度拿起电话,听见的却是“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独守在办公室里的人,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
屠夫打开了车门走出来,对宗云海说:“宗老大,能不能私下谈谈?”
维尔看着提出要单独谈话的屠夫,略思索了一下,才说:“可以。是上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你的车。”说着,屠夫就要迈动脚步。
但是!不等他走过去,锄头那边的车门也打开了,开口就喊道:“你妈的屠夫,想独吞是不是?宗老大,有啥话咱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背地里搞鬼可不算。我告诉你,我收到的计划书是郑磕巴给我的。”
这家伙在说谎!屠夫真想一枪毙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锄头。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密谈了,也许很快就会有人跟着他的话说一模一样的谎言,因此,屠夫决定立即说出他所掌握的事实。
“宗老大,我是不知道锄头那份计划书怎么来的,不过我手里的可不一样,我的那份计划书是你们会里的长老海叔给的。”
“小瘪犊子,你敢陷害我?”海叔立刻暴跳如雷。
“什么意思?”维尔靠近腾鉄众问道。
“就是说,海叔不承认是他给的。”
“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小瘪犊子’是什么意思?”
腾鉄众哭笑不得的说:“狗屁不是的小畜生。”
哈,中文真是博大精深啊。
腾鉄众实在忍不住,才问:“大哥,这不是讨论海叔语录的时候啊,这样下去要怎么处理?”
“急什么,好戏在后头。”
面对海叔的质问,屠夫冷冷的笑了一下,道:“你老不想认也不行,当初是你身边的人把计划书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你敢不敢把他叫出来对质?”
“谁,谁给你的?”海叔气的浑身发抖。
“就是你那个贴身的保镖,缺了一只耳朵的人。”
海叔顿时惊愣不已,这样的反映自然没有逃过维尔的眼睛,心说,果然和预料的不一样?
屠夫说的是实话,而第一个说了谎话的锄头不干了。矛头立刻指向了屠夫,问道:“你这是说我在骗人?”
“我可没说这话,有没有骗人你心里最清楚。”
维尔见不少人都纷纷下了车,就知道好戏开场了。但是,其中那的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整个计划。现在想要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见招拆招!于是,他推波助澜地说:“你们各持一词,说实话,我比较相信屠老大的话。”
“为啥,我说的你就不信?”锄头急了。
维尔撇撇嘴耸耸肩,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不是明摆这吗。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可有不成文的铁条!在道上混的都知道,相互勾结的两个人绝对不能向自己的帮派出手,这比勾搭兄弟老婆还他妈的可恶。这种叫‘做雷’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双方都要受到重罚。如果计划书真的是海叔给出去的,屠老大直接把底牌亮出来,就等是承认了他自己‘做雷’。他屠老大又不是白痴,说这种惹祸上身的谎言干什么?因此,我相信他。”
维尔话音落地,就打开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在锄头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宰了屠夫的时候,其他帮派的人非常踊跃的跑过来,他们手都指向了海叔!
“怎么会这样?”腾鉄众彻底被震惊了,不是因为罪魁祸首是海叔,而是因为敌对阵营的人竟然都在争着抢着说实话,完全孤立了锄头!
维尔听了半天,已经非常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于是,他转身面对海叔,不恶而严。
“海叔,你那个少了一只耳朵的保镖呢?”
海叔的一张老脸已是满面怒气,然而,他只能压低了声音说:“大哥,你不信我?”
“众口一词,你让我怎么办?”
“那个保镖……在一周前就走了。他老母病逝,回乡下办理后事。”
“海叔,你也听见他们怎么说了吧,收到计划书的时候,是一月前的事。你的保镖在一周前离开,不用我提醒你,你也该知道这一点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怀疑。还有,当初在公司例会上,怎么只有你手里有计划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海叔的怒火立刻化作了恐惧,也顾得不什么了,扯着嗓子就说:“那是我在警察局找关系拿出来的!”
维尔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敌对阵营里的那些人却七嘴八舌的开始说了。
“当初就是那个没有一只耳朵的人交给我们的计划书。那时候,我还问他为什么要把三义会这么隐秘的文件给我?”
“他怎么说?”维尔问道。
“说海叔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铲除三义会里的某个人,还许诺一定会阻止宗老大的这个计划。所以,我们才会接受。”
维尔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不过就是一个祁宏,你就能把整个三义会卖出去。海叔,你究竟是对祁宏不满,还是对我不满?”
“大哥!不是我,我老海在三义会一辈子了,跟着你老爸一起创下三义会,我可能出卖你们吗?我的确是看祁宏不顺眼,想要除掉他也是真的。但是,这份计划书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海叔,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串通好了一起来陷害你?”
“对,就是这样!”
维尔没有再问什么,转了头去看南叔与和叔,他们都紧紧锁着眉头说道:“老海干不出这样的事,三义会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还重要,做雷这种事,老海是不可能做的。大哥,你该相信他。”
说话的人是南叔,和叔也表示了相同的意见。他们都看着宗云海,等着他的决定。
“当时,你们只凭了一份计划书就让祁宏给了自己两枪,连半点为自己澄清的机会都不给他。而现在,有几十个人在指证海叔,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处理?”说完这些,他突然大声的冲着所有人继续说道:“你们之所以能把我宗云海逼到这个地步,只因为你们占了道上的规矩,这一条最有利的武器。那我也要讲讲这规矩,你们都说计划书是海叔给的,现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因此,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查,在那之后,我们再谈百分之十的利润分配吧。”
这话很在理,不能听取一方的说法,调查清楚后才能做决定。但是,那些人不能等,所谓的夜长梦多就是这样。错过了今天这次机会,想要再逼迫宗云海,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不行!”三爷走了出来,指着宗云海说:“宗老大,你这出戏唱的好啊。”
“三爷,你什么意思?”
“你想利用海叔当借口把事情一拖再拖,今天放了你们回去。说不定明天我就会横尸街头,再过个几天可能就是锄头被做,然后再隔个几天屠夫也无故失踪。我绝对相信你会在一个一个的除掉我们。所以,宗老大也别怪兄弟们不给你面子,这事你现在就得给个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