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瞳 卷一——neleta
neleta  发于:2010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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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看看比父王还要高的长刀,冉墨枫右手握上刀柄,掂量了掂量,另一只手也握上,用力拿起长刀。仍是很沈,可舞了两下的冉墨枫眸中闪过愉悦。若分量再轻些,刀柄再短些,就会非常顺手了。

停下来上下察看,冉墨枫想着如何把这把长刀弄得顺手。以前他用的多是剑和短刀,这种带着长柄的刀很少用,没想到却很合适他。

从兵营回来的冉穆麟到练武场去找儿子,刚踏进来,就见儿子正对着那把从未用过的长刀“发愣”,当下他惊喊一声:“枫儿!”接着快步朝儿子走去。

冉墨枫回头,放下刀,跑向走来的人:“父王。”

“枫儿?”接住儿子,冉穆麟把他抱起来,“怎么用那个,不用剑了?”脑海里立马涌出鬼将拿着长刀被人围杀的一幕,冉穆麟的心狂跳着。

不解地看着父王,冉墨枫道:“长刀比剑顺手。”

冉穆麟只觉脑袋“轰”地炸开,长刀!从不用长刀的儿子竟然说长刀顺手!

“父王。”父王怎么了?

“枫儿……”冉穆麟的喉咙发干,“你皇伯不是把墨金给你了?用墨金吧。‘枫刃’太长,怎么会比墨金顺手?”绝对不能让儿子用长刀!

“父王。”眸中浮现不愿,为了那把墨金,冉洛诚总找他麻烦,他不想用。

“枫儿,听父王的话,不许用长刀。”直接拿出当爹的威严。

红晕转了几圈,冉墨枫回头看了眼长刀,转过头,见父王一脸的严肃,他轻轻点点头,勉强答应了,可眼中还是有不舍。

冉穆麟连哄带骗道:“父王喜欢看枫儿使剑,短刀、利刀都成,长刀就免了。只有那种鲁莽的汉子才会去用长刀。”儿子是他的儿子,不再是鬼将。

“父王,我要一把新的剑。”倔强的人还是不愿用墨金。

冉穆麟岂会不答应,他高兴地说:“父王会找天下最厉害的铸剑师为你做一把世上仅有的剑。墨金是你皇伯给的,即使不愿意用,也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点头,算是同意了,既然父王不喜欢他用长刀,他就不用了,虽然有些不舍。

“父王,木剑。”他还想要一把父王亲手削的木剑。

冉穆麟马上应道:“枫儿想要几把,父王就给你做几把。”只要不是长刀就行。

异色的眸子格外明亮,无论多么上好的宝剑,都比不上父王为他削的木剑。见儿子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冉穆麟的心情格外愉悦。

“枫儿,今日就到这吧,跟父王回屋去。”

“嗯。”

忍着回头去看长刀的渴望,冉墨枫搂上父王。带着儿子回去的冉穆麟却打定了主意,要把那柄长刀毁掉,今后不许任何人在枫儿面前使长刀。

深夜,冉墨枫亦如往常,蜷在父王的怀中熟睡着,而刚才同他一起睡着的人却睁着眼睛,全神看着他。

小心抚摸儿子的双眸、面颊和头发,冉穆麟眉头紧皱。这眼、这眉、这脸、这嘴……无一不和鬼将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成年后的鬼将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的漂亮了。可世人皆惊怕于他异色的双眸,根本不曾发现他的美,他的善。

想到儿子从小到大受到的不平,冉穆麟咬紧了牙关。儿子与鬼将是多么的相似啊,唯一不同的是,儿子有他这样一个爹,而鬼将却是孤苦伶仃,没有人疼。可若那时他没有捡到儿子,或听福贵的话,丢下儿子,那儿子不是和鬼将相同的命运吗?

来世,不要做人。

鬼将不愿再做人,但躺在他怀里的却是他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儿子。冉穆麟的心中有许多的疑惑,这些疑惑无人能替他解答,他必须自己慢慢找出真相。

鬼将被他所忠诚的君王逼死,他不能让儿子重蹈鬼将的覆辙。皇兄不会那样对待儿子,但他的那几个侄子呢?如今看来,只有冉洛仁对儿子好,可他不能保证等他长大后还会真心对儿子好。他该开始为儿子的将来打算了。冉洛诚、冉洛信、冉洛仁,包括赵闲的外甥冉洛义,他一个都不相信。

…………

……………

冉穆麒从未想过他今生会和三大仙者有相识的一天。毕竟他是彻彻底底的凡人,即使薛祁的义父是其中的一个,那也是远在天边之人。他更没有想过,与仙者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五华宫,薛祁的卧房内,冉穆麒站在满地的狼藉中,脸上的笑完美的挂着,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笑意。

先不说昨日还“健在”的桌椅等物过了一夜就变成了碎屑,单就是对面那个看他如看仇敌的“仙者”,就让他忍不住要皱眉。

传说中年近半百,一只脚早该踏入棺材的仙者,是白发苍苍没错,但那眼神和体魄,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将死之人,反倒像江湖上的某位邪教教主。浅紫色、圆亮的双眼,看不出容貌、布满烙疤的脸,比鹜还高出两个脑袋的身形。在一旁不知忙活什么的薛祁,娇小的就是他的儿子,可以抱在怀里的那种。冉穆麒终于知道薛祁为何喜欢坐在人肩膀上了,估计是从小坐在义父的肩上习惯了。这两人怎会是父子?

易原本就可怖的脸在祁儿邀请冉穆麒进来后,就变得更加可怕,可以说是凶残,尤其是他看到冉穆麒那张俊美的脸后。若薛祁表现出一丝对冉穆麒的好感,下一瞬冉穆麒就有可能死在易的手上。对易来说,君王的身份根本不在他顾及的范围内。他会顾及的仅有一人,也只会有一人。

两人彼此打量着,忙完的薛祁转过身,走到爹身边,微笑地看向冉穆麒,后者眼中闪过惊艳。房中的气氛马上冷凝下来,薛祁握上爹的手,道:“冉穆麒,昨日谢谢。”

“不谢。”冉穆麒盯着两人交握,该说是一人握着,一人僵着的手,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要谢。”薛祁坚持,然后把右手上的东西递出去,“这是药丸和药方,每日早晚各一粒,调养你的身子。”

“祁儿!”易吼出声,祁儿为何要给这人调养身子!屋内的人都看向易,没有人注意到冉穆麒的脸瞬间苍白,除了薛祁。

“爹。”微皱眉,不许爹生气,他对冉穆麒道,“墨枫要我医你,但心病要心药医,我没有。”

“心病?朕怎么不知自己有心病?楼兰王不要随便就说朕有什么心病。”冉穆麒冷冷地说,不惧易暴怒的脸。

薛祁似乎因为爹来了,脾气好了许多,没有计较地继续道:“墨枫要我割他的心头肉为你做心药。”看着冉穆麒瞬间睁大的眸子,他把药再递出去,“吃不吃,是你的事。我不欠你了。”见对方迟迟不接,薛祁上前就要塞到他手里,被一人抢先夺去。

“拿着!”站在薛祁身边的易只是晃了一下,药就到了冉穆麒的手上。

“祁儿。”易忍不住催促,即使是还人情,他也无法忍受祁儿对别的男子好。

“不许喊祁儿!”突然,冉穆麒大叫了一句,只见他的脸色青白,双唇发抖。这一声吓了易和薛祁一跳。易正要开口怒斥,冉穆麒却转身快步离开了。易哪里能容忍有人对他不敬,抬脚就要去追,袖子却被拽住。

“爹。”对爹摇头,薛祁靠上去,立马平息了爹的怒火,“爹,挑茶具。”祁、麒,曾经也有人叫他麒儿吗?那人是伤他最重的人吧,所以他才听不得这声“祁儿”。

冷静下来的易眸子变得深沉,然后他掐指算了算,略微吃惊后,恨恨道:“祁儿,不许再见他。”他比他好看。

薛祁眨眼:“这里是绛丹皇宫。”爹不会不知道冉穆麒是谁。

“那就离开。”右手抬了抬,又极度克制地放下,易粗声道,“跟爹走。”

“冉洛仁。”这是墨枫托付给他的,他走不成。

“交给爹。”不能让祁儿见到山下的人,尤其是那些俊美的人。易摸上自己的脸。

“爹?”马上,有人轻揉他的面颊,“又疼了?不是好了吗?”

“不知怎的,又开始疼了。”说谎,想被这人永远这般心疼着。易不敢伸手去触碰,只盼望这人能多碰碰自己。

“那就不去挑茶具了。”拉着爹走到床边,薛祁踢掉鞋,“让鹜去。”

“祁儿,不,不疼了。”愧疚,他答应了这人去挑茶具,不能食言。

“让鹜去。”薛祁瞪了爹一眼,不许爹反驳,拉着人上床。把人按倒在床上,他温柔地抚摸他的双颊,为他抚平那些被人烙上去的伤疤。

风扬起,床帐放下。在这小小的床上,易放任自己品尝这人的任性的温柔,他的心挣扎着,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他早已无法自拔。

疾步走回无波殿,冉穆麒屏退了所有人。把手上的瓶子砸在地上,他拔出床头的剑在床上猛砍,发泄心中的怨恨。

“陛下!”羌咏跑出来。

发了疯地砍着大床,冉穆麒眼里全是恨:“祺儿!祺儿!不许再喊祺儿!”

羌咏不顾危险的冲上前抱住冉穆麒,去抢他的剑,怕他伤到自己。

“陛下,陛下,您打属下,您打属下。”

冉穆麒手中的剑被抢了去,他转身一拳一拳砸向羌咏。羌咏不躲不避,任他打。几拳过后,冉穆麒的拳头越来越慢,直到停在羌咏的肩上不动了。

“陛下。”把似乎疲累至极的人扶到榻边坐下,羌咏紧张地看着他。

盯着羌咏嘴角的淤青、眼角的青紫,冉穆麒低声道:“朕累了。”

羌咏抬起他的脚,为他脱鞋。

上了榻,冉穆麒闭着眼睛,脸色非常差。

“羌咏……”

“主子。”

羌咏跪在榻边,小心守着。

“朕的头疼。”

羌咏双手按上他的额角,轻轻揉捏。

过了许久,就在羌咏以为冉穆麒睡着时,听到他开口:“床坏了。”

“陛下,”羌咏小声道,“您睡吧。”他会换好的。

呼吸渐渐平稳,冉穆麒睡着了。眉间的痛苦被小心的揉平,额角的揉按似乎一直没有停下,可在他醒来后,被他弄坏的床换成了新的,褥子上有淡淡的梅香。

“陛下,妍妃娘娘在外求见。”刚在新床上躺下,就听寝宫外喜乐通报,冉穆麒看向羌咏,对方躲进了暗处。

翻身,闻着他最喜欢的梅香,冉穆麒闭上眼睛:“朕的头还在疼。”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到了床边,额角又被舒服地揉按着,只是揉按的人似乎心不在焉。

“陛下,妍妃娘娘在外面。”以为他没有听到,羌咏出声。

“朕头疼。”不耐地说了句,冉穆麒指指肩膀,“还有这里。”

为难,又不能抗旨。朝房门处看了几眼,羌咏静默地服侍他的主子,把所有的疑惑都压在心底,这么多年,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听从,听从这人所有的旨意。

冉穆麒并没有睡着,他知道妍妃在外头,也知道她怀着孩子,可他,不想见。他似乎忘了自己才是最有权利任性的人。

索瞳 第五十三章

轻啜欲哭的站在无波殿外,妍妃在侍女的搀扶下满腹心伤地转身离开。边走边回头,她盼望屋内的人会在下一刻传旨,让她进去。她不懂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那个男人愿意再次给他孩子,不就已经昭告了对她的独宠吗?为何却连着半个多月不曾去过她的寝宫,甚至不曾探望过她,除了那晚的家宴──而也就是那天,她不再有权掌管内宫的事物。难道真如男人所说那般,为了她的身子着想?

她失宠了吗?妍妃在心里摇头,不,不会的。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好的证明,她在那个男人的心中所占的位置最重。可是,他确实许多天不曾见她了。想到五华宫里的那人,妍妃咬住了唇,楼兰王……很美。他的美,连她都会自惭形秽,那个男人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就如宫中传闻的一般?

妍妃的泪止住了,她捂着肚子,对女侍道:“去五华宫。”

“是,娘娘。”

再过五天就是年关了,仁昌虽是边关,又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但过年的气氛却十分浓重。似乎是想摆脱不久前的那场大战带来的伤痛,边关的老百姓和官兵们都在住处挂了灯笼,贴了窗花,而有些人家甚至早早燃起了爆竹。

将军府自然更热闹些,那些长年驻守在边关,又还没有成家的将领们被冉穆麟喊到了府里一起过年。每年他都会这样,热闹些。府里处处挂着灯笼,十几个人的把一车车的年货搬进府中,人人脸上带着笑容。而在内院,几个男子围着一个孩子,吆喝着。他们手拿各式武器,“围攻”中间的孩子。不过可别误会,他们不是欺负孩子,而是专门陪那孩子练功的将领,这些人里甚至有刚被提升为将军的赵闲和陌谦。

“赵闲,陌谦。”

坐在廊座上看了他们一阵的冉穆麟出声,把两人喊了过来。让儿子接着玩,他把两人带到了书房。

这几日冷是冷,可都是万里无云。阳光洒在冉墨枫身上,他只觉浑身的劲用不完。虽然被十几个人围着,他却是游刃有余。手拿父王给他新做的木剑,冉墨枫沉着地面对向他袭来的树枝,精彩之处还会得到旁边观看者的喝彩。

仁昌一战,冉墨枫名声大噪,边关的将士们原本就很疼爱他,这下更是多了几分敬佩,陪他练功也是格外认真。

“小枫啊,歇会儿吧,王嫂给你做了馄饨汤,先喝一碗。”

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走上来大声道,她是冉墨枫的奶娘,洛北之站中她失去了丈夫和兄长,刚满六岁的长子和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挺了过来。趁着过年,冉穆麟让她住进了王府,一是替死去的弟兄照顾他的家人,二是王嫂很疼儿子,让她们住进来也好照顾儿子。

“王嫂,那咱们的馄饨呢。”一位副将笑着问。

“都在火上热着呢,快去喝吧。”王嫂对大伙道。一听人人有份,二十来个人涌向厨房。

“这帮家伙,听到有吃的,跑地比兔子还快。”王嫂笑笑,给冉墨枫穿上棉袄,“小枫,天寒,今后练功还是多穿点,可别受了风寒。”

冉墨枫根本不怕冷,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给墨枫穿好棉衣,王嫂轻拍他:“快去喝吧。王爷的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冉墨枫收好木剑,快步朝厨房走去。

“唉……”看着冉墨枫走远的身影,王嫂叹气。她从未见过哪个孩子跟世子一般如此喜欢练功,想到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儿子,她就止不住地摇头。然后,她的眼圈突然红了,深吸了几口气,她笑笑,摸上肚子。

喝完馄饨,冉墨枫没有回屋,父王和人在书房议事,他来到后院打算歇一会儿继续练功。有些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很是舒服,他盘腿坐在枯草上,不自禁地闭上双眸。体内的真气平稳,他慢慢调动让真气进入四肢百骸。突然,体内多了一股不知名的气息,打乱了他的真气。冉墨枫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他试图把真气收回丹田,可那股气却逐渐侵入到他所有的穴道里。真气被打散,冉墨枫只觉浑身发热,而他渐渐压制不住了。

那股突然而至,带着暖意的“气”很快进入他的四肢百骸,冉墨枫非常焦急,认为自己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可无论他如何调息,真气却更加地混乱,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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