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儿传 上——冬日暖阳
冬日暖阳  发于:2010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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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儿呆呆的看他走远,只懊恼又得罪了人。小吉忙道:"明哥儿,这位哥哥怎么啦?"明哥儿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事,他这人就是这个性子,其实心肠极好的,一会儿就没事了!"小吉眼瞅着他,道:"明哥儿,原来你嘴这么厉害的,刚才那几句话,说得汪婆子脸都气白了!"明哥儿一笑,自觉心中十分的爽快舒畅!从小到大,每与人争执,总是躲让退缩、忍气吞声,在厨房里的那几个月更是受尽屈辱,直到今儿,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当下进到里边收拾东西。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的几个女人见明哥儿打扮得粉妆玉琢、穿金戴玉,比之佩儿环儿尤有过之,一个个羡慕不止、啧啧连声。又听说小吉也要进去,自然更是明哥儿的能耐,便纷纷招呼客套,主动讨好。明哥儿不由得也有些洋洋自得,也只跟从前待他甚好的一个姓姜的女人说了几句话,见小吉正将几件破旧衣服折叠打包,忙道:"算了,也不用收拾这么多,你这几件旧衣服,拿进去也不能穿,索性不要了,反正我已有了好几套新衣服,先给你两套穿,况且这一进去自然还有人给你分派衣裳的!"

原来小吉原本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听了这话,便就手上的衣包交到姜家的手上,道:"明哥儿即这么说,这几件旧衣服,大娘若不嫌弃,拿回去填鞋底什么的用吧!"姜家的忙伸手接了,道声"生受!"明哥儿道:"大娘从前待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总有报答大娘的一天。大娘日后或有什么事用得上我,叫人进去跟我说一声,我一定竭尽全力,这里还有半瓶灵芝养生丸,今儿本来送给小吉了的,偏惹来一场祸事,如今小吉也进去了,日后有我一口好吃的,自然也有他的一口,这半瓶养生丸,就转送给大娘,大娘或是自己吃,或是拿回去给哥哥姐姐们吃,都不妨事的!"姜家的连忙双手接过,喜得直上眉梢,连道:"日后自然有仰仗明哥儿的时候!"

于是别过姜家的,两人一同进去。小吉喜滋滋的跟着明哥儿,明哥儿心里也是喜不自禁。一路上难免指指点点解解说说,小吉但觉处处画梁雕栋,金碧辉煌,直看得眼花缭乱,颇有些一步登天的感觉,禁不住心花怒放!

进到书房,明哥儿先送了小吉去洗澡更衣,自己便进来书房伺候王爷。欧阳英悍坐了一坐,就在书房中用过晚膳,又同明哥儿调笑几句,摸摸索索、亲亲抱抱一阵,方起身进内院去了。明哥儿赶着请环儿替小吉安排了住处,就跟几个小幺儿一处睡的通铺。小吉至此已是心满意足,比起日日在灶下打地铺喂蚊子来,已是天渊之别了。

自这一件事后,书房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明哥儿在王爷面前实是非同寻常,大家伙儿便都着意的殷勤讨好起来,连从前佩儿的几个心腹小幺儿,也都渐渐的"投戈倒向"的过来,佩儿心中恨极,面上却一点都不敢露。那明哥儿原是个白痴性子,见大家对他好,他也不会趁势嚣张,反而愈发的小心谨慎。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也不懂是真好假好,他就要还人家十分。于是一众小厮渐渐的由外至里,竟有几个真心实意待他好起来。只是他与王爷之间的形景儿愈来愈露,众人大都心知肚明,面上虽然不说,仍有几个背地里造谣诋毁、流语飞言,却也不敢传到明哥儿耳里。

再说那日欧阳英杰晚上回来,芙蓉同他说起这回事儿,难免取笑两句。欧阳英杰便道:"休得胡说!大哥何等样人,岂能沾上这个事儿?什么叫做‘娈童',这话也是你个妇道人家能说的么?身边的贴身小厮生得略俊俏些,也是平常之事,连我身边的几个孩子,也都生得人模人样的,一来为着自己看着顺眼,二来带出去也体面,偏是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心眼小,尽往歪处想去了!"

芙蓉一听,冷笑道:"算我胡说!你倒自己去亲眼看一看,只怕连你也动心了呢!"欧阳英杰笑道:"我早见过他了,虽然生得美貌,毕竟是个男娃儿,怎及得女儿家妩媚娇艳,不过话说回来,我大哥所以疼他,倒不全是为了他的美貌,实在这个孩子不但外貌生得想个仙童似的,更是乖巧伶俐又忠心,又泡得一手好茶,还会吹得一口好曲儿!这样的孩子,谁见了不疼呢?"芙蓉听他不住赞叹,脸上愈发没意思,冷笑道:"我说动心了不是?你这么喜欢他,我倒拿红儿去跟你大哥换,只怕你大哥也是肯的!"一边说着,赌气上床面里而睡。

欧阳英杰忙笑道:"就算大哥肯,我也不舍得拿红儿去换啊!他再漂亮再伶俐,也是个男娃儿,我要他回来做什么?况且我就只会对你动心,别说他是个男娃儿,就是一个美女,我也正眼瞧不上!"一边说着,便也上床,搂住了芙蓉求欢。芙蓉推他道:"冤家,快离得我远远的,我这两日身上正不好呢,还经得你来闹,要闹,找红儿闹去!"欧阳英杰已经很久没同红儿亲热过了,巴不得她说一句,便同她挑逗了两句,然后下床出来,去到外间红儿的床上,搂住了红儿,便宽衣解带,大肆动作起来。

原来欧阳英杰未娶之前,房里也曾有两个侍妾的,自同芙蓉成亲之后,因与芙蓉青梅竹马,情深爱重,被芙蓉拘得紧了,不敢再生纳妾之念。那芙蓉却熟知他的品行,生怕他背着自己在外偷鸡摸狗,眠花宿柳,索性就将红儿许了给他,一来更拘着他的心,二来也为着红儿更加得力。欧阳英杰自是感恩戴德,满心欢喜,从此更对芙蓉因爱生惧,百依百顺。虽因天性所致,仍会时常的在外偷着胡混,却不敢将丝毫风声传到芙蓉耳里。

却说那并肩王府,原有一房近亲世交,那便是离并肩王府一街之隔的安国侯府了。

那安国侯原是世袭,如今执掌公职的,乃是第三代子孙何政,其妻余氏,正是并肩王府老太君之亲妹。当年欧阳家遭难,何政也曾被奸臣诬陷,世职被革,家业被充,后来欧阳英悍诛杀奸王,铲清奸党,力扶太子登基。当时何政之子何雄武功高强,广结侠士,也曾出过大力的,因此太子一旦登基,即刻发还原职,并娶了何政之长女何云凤为妃。

那何雄字云彪,因只有几个姐姐妹妹,难免自小受尽溺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成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呼朋唤友,走鸡斗狗。偏偏交游广阔,人事活络,虽不喜做官,手中却大大地做起了一摊子生意,开酒楼,设钱庄,置商行,办赌场,竟是样样精明。连那欧阳英杰也是跟他学做的生意,对他十分佩服。何政原指望他承继祖训,光宗耀祖的,见他这样,虽有违祖训,却也不算太没出息,也只得由得他去。

那何雄素来敬爱佩服的便只大表兄欧阳英悍一人,只是欧阳英悍向来稳重,与他浮滑跳脱的性子十分不妥,倒是表弟欧阳英杰与他性情相投,有一半生意倒是两个人合作的。另有其它一些纨绔习气者,也莫不喜与这二人交往,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嫖娼,无所不至。

这日何云彪又在他一处取名"听雨轩"的别院内开出酒席,请了几个相投的好朋友聚会,在座的除欧阳英杰之外,其余五个也都是青年子弟,或将门之后,或官宦世家,平日也都私交极好的。其中一个姓陆名成林,乃是太师府三公子,其姊亦选入宫中为妃,极得皇帝宠爱。这陆成林倒也生得相貌堂堂,清俊不俗,只因自小受父母兄姊溺爱,从来不学无术,如今长到二十岁,仍一事无成,整日里只会寻花问柳、赌酒嫖娼。又有一个怪诞毛病,极爱男色并且不知避讳的,因此一众好友私心里都不大瞧得上他,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别名叫做"陆三傻子"。

何云彪的一个外室名唤柳眉儿的手抱琵琶在座旁弹奏唱曲,以供取乐。原来那柳眉儿原是一个寡妇,其夫早丧,因生性浪荡,多与些纨绔子弟有染。这妇人相貌美艳无比,加之每与男子交接,便浪言淫态,压倒娼妓,诸男子一经沾染,莫不被其所迷。那何云彪也是当日偶与她考试一回,便深感其趣,思量若收她进府,改了她的习性,便没了味道,因替她置了大屋,买了丫头仆妇服侍,只将这儿当作一处"行宫",便是这"听雨轩"了,闲时来此与之苟合,也常带相好的朋友兄弟来此聚赌会酒,平时诸事也都并不拘着她,仍由得她肆意胡为。

此时座中诸男子,莫不与柳眉儿有过交接,直到如今被何云彪包起,一众好友见何云彪器量宽宏,并无嫉衾妒枕之意,因此依旧时常的偷来与柳眉儿相会,柳眉儿也是来者不拒,恣情纵性。所以今日毫不避讳,就在席中弹琴唱曲,与众人逗趣取笑。

正饮酒取乐,忽听有人进来报道:"表少爷来了!"何云彪一听,皱眉道:"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正要起身出去,就听得一声轻笑,一个少年公子带着两个小厮走进来,约摸十六七岁年纪,神态飘逸,秀色夺人,往桌前一站,虽是一个男娃儿,却将柳眉儿的光彩尽都盖了过去。惹得众人纷纷含笑向他窥看,那陆成林陆三傻子,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垂涎欲滴。

那两个小幺儿忙替少年公子除去头上的凉帽,便退出去了。何云彪拉他在身边坐下,道:"大日头的,跑出来做什么?你身体又不够壮实,倘或中了暑,老太太又心疼得什么似的,你出来的时候家里人知不知道?"那少年公子展颜一笑,道:"你出来同人喝酒,总不带着我,我闲着发闷,原是偷着溜出来的!"何云彪便回身喝骂跟他来的几个小厮,道:"这还了得!街上人挤马碰、轿车乱闯的,若有个闪失,也是玩得的!况且老太太一声叫起来,到哪儿找他去?必是你们几个挑唆的,回去看我不揭了你几个小王八蛋的皮!"几个小厮慌忙跪下,磕头道:"原是表少爷打着要来,不干小的们的事!"

原来那公子名叫秦炯,原是何云彪姑表兄弟,因父母早逝,何老太君便将他接到身边抚养。一则心伤爱女早亡,二则这秦炯乖巧伶俐,又天生的外相清俊,举止风流,因此何老太君对这个小外孙从小便百般疼爱,比之内孙子女尤有过之。因见他生的花朵似的,便将他留在内帏之中同几个孙女一同养大。何政夫妇亦对他视如己出。何云彪更对这个风流美貌的小表弟关切呵护,娇宠溺爱,情意十分深厚。

秦炯因在内院之中厮混惯了的,略有些腼腆娇怯之风,同众人一笑也就罢了,并不一一厮见,欧阳英杰原是同他相熟的,也只略招呼了一声。柳眉儿盈盈立起身来,娇笑道:"他反正已经出来,你何苦还发脾气,没的坏了酒兴!好兄弟,你莫学他们喝烧酒,提防脸上出痘子,你跟我一样,喝这外国进贡的葡萄酒吧!"秦炯十分喜欢,谢了一声,仰脖子一口喝干,谁知喝急了些,一下子又呛住了,连咳嗽了几声。何云彪忙替他捶背,骂道:"喝这么急干吗?没喝过葡萄酒的么?"秦炯笑道:"这葡萄酒比我们自家酿的酒味浓了些,不过倒很香甜!"柳眉儿笑道:"即爱喝,就多喝些!"又替他斟满一杯。

陆成林从他进来两眼就没有片刻离开过他,忙端起了酒杯,涎着脸道:"好兄弟,咱们两个碰一杯!"不想秦炯理都不理,转过脸去同何云彪说话。陆成林老大的没趣儿,也只得讪讪的自饮了一杯。

原来秦炯也有一宗怪脾气,因在内帏中与女儿家私混惯了的,因此多喜与女孩儿厮混,最厌与士大夫诸男子交往接谈,除他大表兄何云彪之外,其余男人一概被他视作猪狗粪土,因此任凭众人杯簧交错,划拳斗酒,他只静静地喝他自个的,谁跟他碰杯也不理,只偶尔同何云彪低低笑着说几句话。

酒过三巡,陆成林憋不住离席去到外边解手,正从一间偏房经过,忽听得一阵异声传出,就到窗口一看,只见一个约摸十八九岁、长相倒也俊俏不俗的小厮,正将一个丫头按在桌上,裸着下体在那丫头两腿间冲撞。陆成林不由得一乐,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笑道:"好家伙!可被我逮个正着!"

那两个吓得直跳起来,那丫头赶紧提着裙子跳下桌子就跑,那小厮一时间手忙脚乱半天寻不到裤子,眼见陆成林笑嘻嘻的盯着他下体处观看,只得用双手紧捂住了,道:"陆三爷,这算什么呢?差点儿吓死了小人!"陆成林看他长相,认得是刚跟秦炯进来的小厮,便笑道:"你干的好事!不在前边伺候爷们,倒跑到这儿来偷食,被何大爷知道,看不阉了你!"

原来那小厮名唤兴儿,年一十九岁,乃是秦炯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心腹。

兴儿一听,吓了一大跳,忙告饶道:"陆三爷行行好,千万不要告诉我们大爷,让我们大爷知道,说不定真会阉了小人!"陆成林"嘿嘿"一笑,道:"你不要我告诉你们大爷也成,你得帮我做点事情!"兴儿忙问:"什么事?小人能做的一定做到!"陆成林便上前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城东头有一所院子,明儿你哄着你们表少爷去我那院子玩耍一天去,不过事前不许让你们表少爷知道是我请的!你帮我做成了这事,我重重有赏!"兴儿一听,素闻他行事为人的,心中如何不惊,吓得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让大爷知道,非拆了小人的骨头不可!"陆成林道:"只要我们不说,你们大爷怎么会知道呢?瞧你们表少爷的模样是个脸嫩的,更不会往外说了。况且我不过想同你们表少爷结交结交而已,就是事后被你们大爷知道,也没什么好怕的!你若肯了,我自有重赏,你若不肯,哼哼!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兴儿哪里相信他话,道:"陆三爷,你饶小人这一回,小人永感大德,若定要去告诉我们大爷,那也只能由得你!我们大爷对表少爷千依百顺的,我求表少爷讲个情,最多骂一顿打几下也就罢了,若帮陆三爷做了这事,大爷拆我骨头剥我皮不说,就老爷太太老太太也不能饶我!"一边说着,找到裤子穿上,道:"陆三爷,小人出去了!"便躬躬身走出去了。恨得陆成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上完厕所,又回酒席坐下!

谁知那葡萄酒味道虽甜,后劲却足,秦炯几杯酒下肚,便开始脸泛红晕,眼神迷离,更显得俊俏风流,比之柳眉儿尤有过之。座中诸人更是忍不住拿眼窥看,陆成林更有些颠三倒四的起来,恨不能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连欧阳英杰心中都想:"这娃儿这个样子,倒与大哥屋里那个小娈童不差分毫呢!"

何云彪见众人都不住盯着他小表弟窥看,陆成林甚至已经出言挑逗起来,心上大是不乐,再看秦炯乜斜着眼,瞅着他只是傻笑,那模样实是可爱的紧,心上也不由得怦然大动,忙按住了杯子不许他再喝,道:"若喝醉了,回去老太太必定不依!"回头吩咐兴儿道:"好好送他回去,不许他再骑马,另外准备一乘轿子去!"兴儿忙答应了去准备。

秦炯摇了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跟大哥一道回去!"何云彪哄他道:"你先回去,免得老太太挂念,大哥随后也就回去了!"秦炯只道:"不嘛!我等你!"停了一停又道:"我头好晕!"便伏到何云彪大腿上去睡,又睡不安稳,闹着将何云彪一只手拿下来贴到他脸颊上,又用一只手在何云彪腿下揉摸。何云彪大不自在,幸好被桌子挡住,别人也看不见,便由得他乱摸,忍不住也用手在他滑嫩烫热的脸颊上抚摸。

一时兴儿进来回道:"轿子准备好了!"何云彪便将秦炯抱起来,送到轿子里边去。秦炯强睁开惺松醉眼,道:"大哥,咱们到家了吗?"何云彪一笑,按捺不住凑过去亲亲他嘴,秦炯展颜一笑,又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靠过来。何云彪忙将兴儿叫过来,命他扶着秦炯一同坐在轿里,方放下轿帘,命轿夫抬起轿子,众小厮跟着,又命自己身边一个年长的亲随一同照看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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