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儿传 上——冬日暖阳
冬日暖阳  发于:2010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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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一进院子,正看见汪安家的张牙舞爪象要扑上去厮打的模样,忙喝道:"婶子,这是做什么?消消气赶紧回去吧,何苦跟小子们一般见识!"汪安家的一见他拉着明哥儿的手一同进来,顿时一股气只涌上来,也顾不得环儿不好惹,便将气尽都撒在了他身上,道:"环儿你好啊!连你也向着这个小王八蛋!我素日的奉承都奉承到狗肚子里去了!"

环儿一听这话,心里如何不恼?冷笑道:"婶子这话可没道理!除非王爷发话,否则这统院子包括婶子,还没人能有本事叫我向着谁去!我行得正站得直,不惹谁可也不怕谁!我只知道照着王爷的吩咐办事,就办错了,有胆量只管去问王爷,冲我喊管个屁用!我也不吃这一套!我每天吃香喝辣的,那都是主子的恩典,我做奴才的福份,就有人想给我吃糠咽菜,只怕王爷还不答应!所以真不用谁的奉承!婶子若气不过,这会儿吵也无用,索性坐下来歇一歇,王爷眼见就要出来了,婶子尽可当着王爷问去!"一边说着,便对一群小厮喝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各自干活去!也不瞧瞧这儿是吵架的地方吗?都给我小心着点,再有人跟着起哄,瞧我怎么收拾他!来旺,去端张凳子出来给大娘坐!"

一番话把汪安家的堵得一愣一愣的,眼见环儿一喝,连青茗都讪讪的走开了,况且听说王爷马上要出来,哪里还敢多待,跺跺脚道:"罢罢罢!我也不丢这个人!"一肚子气实在无处发泄,回过头照准柱儿"啪"的就是一巴掌,骂道:"都是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自己无能,害得老娘跟着受气!"打得柱儿大哭起来,道:"就你争气!叫你不要来闹偏要来,如今连环儿哥哥也得罪了,我以后还能在书房里待么?"

环儿听了,冷笑一声,拉着明哥儿进屋里去了。雨石赶上来冷笑道:"婶子要教训儿子,回家教训去!你别指着王爷不在就来这儿耍赖撒泼驴哼马叫的,我们这些人还没死绝呢!这儿不是你能站的地方,趁早的回厨房作威作福去!"一边说着,便回头喝骂几个小厮道:"院子这么脏,还不拿把扫帚扫一扫!"

汪安家的气得脸上阵青阵红,一时说不出来话,偏有几个小厮果然拿了扫帚过来扫地,连道:"大娘让开些!"汪安家的气急败坏,跺着脚道:"好!咱们走着瞧!"也只得丢下柱儿气哼哼的去了。

当晚明哥儿就搬到偏房里雨石从前跟侍剑共住的一个小房间里。侍剑当晚没回来,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独睡,睡的是雕花木床,铺的是绣花床单,盖的是松软薄毯,帐的是细纱蚊帐。他生平何曾用过这般华贵的家什器具了?回思从前在厨房灶下打地铺、被蚊虫老鼠搅得整夜睡不安生,此时头下枕着绵软长枕,鼻中嗅着环儿临睡前过来帮他点起的一柱檀香,当真是恍如隔世!

却说并肩王身边几个贴身侍仆,除环儿佩儿最得信任外,其余尚有四个,分别是雨石、青茗、侍剑等--从前还有一个叫侍书的,因打破了书房中一个景泰蓝花瓶被撵出去由柱儿补充、如今明哥儿又顶替了柱儿之职,一共仍是六人。王爷平素出门,一般只带环儿佩儿两个,另有其它家将长随跟从。其余几个小厮则分别守在府内或议事厅、或内外书房等各处等着伺候。除这六个贴身小厮以外,另有一群二三等的仆役,负责浇花养鸟、擦桌抹凳、洒扫奔走等,也听这六人的调遣使唤。

那明哥儿原是书房中一个逆来顺受、任人欺辱的最不起眼的下等奴才,忽然间顶下满以为根基牢靠的柱儿,一跃成了王爷身边一等心腹,只惹得下边一群奴才人人妒嫉眼红,也有几个想亲近巴结的,但见佩儿青茗与他不睦,也不愿顾此失彼。环儿对他虽好,但每日一早就随王爷出门的,雨石又嫌他不够男儿气,不愿与他啰嗦。幸好还有一个侍剑,原是个最温和圆滑不得罪人的,见明哥儿这般天真美貌与众不同,心知早晚必能得宠,又同明哥儿一个房间住着,便心存亲近之意,常主动找明哥儿说话,教他一些王府中的言谈举止、行为规范、平日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等等。因此明哥儿虽然每日里也没什么事做,没多少人理睬,却也不至于太过孤立无聊。那明哥儿心存感激,每日跟着侍剑用心学习,但他天生是个天真幼稚的白痴性子,半点儿俗务礼节也不知晓,一时间却哪里学得这许多!

到第三日,管事的送进来两套新做的衣服,明哥儿穿上一试,大小合身,颜色鲜艳,愈衬得红唇雪肤,眉目如画;背挺腰瘦,臀窄腿直。看的侍剑不住口的赞。等到王爷回来看见,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难免赞叹一回。

忽忽过得数日。这一日天气炎热,欧阳英悍躺在凉榻上午休。一众小厮一见王爷睡熟,又都泛起了跑心。便指使了明哥儿守着给王爷打扇,其余玩的玩、蹓的蹓、歇的歇。那明哥儿守着王爷,却正是得偿心愿,便一扇一扇尽心竭力不住扇风。

谁知欧阳王爷正做了个好梦,梦中口干舌燥,一惊醒来,便唤人倒茶,明哥儿忙丢了扇子,出去倒了杯凉茶端进来,欧阳英悍从榻上坐起,端过茶杯一口喝尽。明哥儿接过茶杯转身要拿出去,忽听欧阳英悍低声咒骂了一声,明哥儿吓了一跳,忙回身问道:"怎么啦爷?"欧阳英悍皱眉道:"腿睡麻了,你上来给爷揉一揉!"明哥儿一怔,随即脸上发烧,忙含糊的应了一声,放下茶杯,转回头站在榻边,低着头不敢看王爷,定了定神才伸手在王爷只穿着一条薄绸裤的结实修长的大腿上揉捏。

欧阳英悍道:"傻东西,里边这条腿!"明哥儿一听,脸上愈发烧得厉害,一颗心也急跳起来,也只得蹬脱了鞋子,慌慌张张地爬到床里,又在欧阳英悍靠里的那条腿上揉捏。

欧阳英悍出了口长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揉捏了好一会儿,欧阳英悍方道:"罢了,你倒真会捏的,下去帮我捏捏肩!"明哥儿应了,慌忙下床绕到榻前,站在欧阳英悍的头前伸手给他捏肩。

欧阳英悍忽尔张开眼来,向他脸上一瞅,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道:"怎么脸上这么红这么烫的!"明哥儿一听,脸上倒愈发烫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

欧阳英悍眼见他粉嫩细致的小脸蛋上布满红晕,实是好看之极,又伸手在他脸上捏一捏,道:"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复又闭上眼睛养神。

明哥儿舒了一口气,这才敢从上往下仔细观看王爷颜面,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这张俊脸他真是百看不厌,愈看愈爱,不由得又有些迷糊起来,手在王爷肩上揉捏,嘴里的热气却不由自主地喷在了王爷脸上。

欧阳英悍忽地耸起鼻子深嗅几口,道:"好香!什么东西这么香?"那明哥儿正迷糊着,猛听见王爷说话,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凑到了王爷脸跟前,吓得忙直起腰使脸离王爷远些。

欧阳英悍张开眼来又嗅了几口,忽然伸手钩住明哥儿后脑将他脸面拉到近前,使劲一嗅,皱眉道:"你身上怎么这样香的?你原本生的太过俊俏,没点儿男人样子,再这么熏香抹粉的,更不象话了!"说得明哥儿又是羞臊又是委屈,忙也皱起鼻子四处乱闻,又抬起两个袖子来嗅,道:"小的自幼家贫,从来不会熏香抹粉,说不定是这新衣服的香气,我怎么闻不见呢?"

欧阳英悍细嗅一嗅,也觉不象是脂粉香气,索性将他头压得更低一些,在他脸跟前一嗅,"咦"的一声,又偏脸去闻他的颈脖,但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只荡入心腑之间,顿时一阵心动体燥、神魂荡漾,按捺不住转回脸来凑到他脸前再深嗅一口,又是一阵灵魂出窍,几乎就想凑嘴向他红红的小嘴吻去,总算一点神明未昧,转而骂道:"他*的!你算是个什么男人!漂亮软弱的不象话,身上偏还这么香,连出气都是香的,真他*的是个异端!"一边骂着,丢手将他放开。

明哥儿心慌意乱,忸忸怩怩的站在榻前,好一阵才强定了一定心,用力吞了一口唾液,腻声道:"爷,小的......小的给爷......吹箫,好不好?"

欧阳英悍正有些心浮气躁,把持不定,忽听他腻声说出"吹箫"二字,心上一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外一回事,顿时便觉一片热血倏忽间都向下涌去,撑得下体处生疼。拿眼一瞅,只见明哥儿脸红红的,向着他偷眼一望,甜甜一笑。欧阳英悍只觉他眉梢眼角俱是含情挑逗之意,心上愈发难搔难耐,忙要喝令他出去,却见明哥儿果真从怀里掏出一支青竹箫来,略侧了侧身子,就口试了试音,便幽幽咽咽吹奏起来。

但听得啸声清幽,忽高忽低,忽如清风拂绿柳,忽如骤雨打芭蕉,响亮处如同长虹经天,细微处恰似晓荷微露。欧阳英悍但觉一颗心随着箫音起起落落,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明哥儿心上忐忐忑忑,小心问道:"爷......爱不爱听?"欧阳英悍见他两眼睁得圆圆的望着自己,仍是一副清纯天真的模样,暗骂自己方才实是想邪了,便赞道:"很好!不想你竟有这本事!"明哥儿顿时开心起来,喜滋滋的道:"那我以后常常吹给爷听!"

欧阳英悍"嗯"了一声,方要起身下榻,忽听外屋有人拍手笑道:"好!太好了!大哥好福气,躺在床上就能欣赏此等仙乐!"欧阳英悍皱皱眉,却见佩儿掀帘进来,回道:"二爷三爷来向爷回事儿,因爷正在听曲,没敢打扰,已在外边坐了有一会儿了!"欧阳英悍点一点头,下榻穿衣,几个小厮忙都进来服侍。

一会儿穿戴整齐出去,欧阳英伟欧阳英杰正在外屋坐着,见他出来,忙都站起身来,齐声叫道:"大哥!"欧阳英悍摆摆手,道:"坐!"自在椅中坐下,明哥儿忙冲好一杯梨花茶奉上。

欧阳英杰两眼盯住了明哥儿看,啧啧赞道:"大哥从哪儿寻得这样一个孩儿?生象个仙僮似的,方才吹箫的也是他吧?这才真叫才貌双全呢!"欧阳英悍不去理他。环儿忙道:"快给二爷三爷磕头!"明哥儿听说,连忙上前磕头。英伟英杰兄弟见他生得清俊秀美与众不同,心知必得大哥十分宠爱,便都忙着拉他起来。欧阳英伟赞道:"不想这孩子看着这么稚嫩,倒还知礼!好孩子,二爷今儿来得仓促,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玩意儿你拿去带吧!"一边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一串红玛瑙珠串,递到明哥儿手上。欧阳英悍道:"二弟,这是皇上才赏给你的,怎么能够给他!"欧阳英伟笑道:"我们这样的大男人,戴着这个东西并不雅致,倒是这孩儿清俊文秀,佩着正合适!"明哥儿两眼瞅着欧阳英悍只不敢接,欧阳英悍道:"还不快谢过二爷!"明哥儿这才接过,忙又跪下叩谢。欧阳英杰嬉皮笑脸的也将随身的一条玉坠子打赏给他,明哥儿忙又谢过。

客套了一阵儿,方都坐定了,欧阳英杰耸耸鼻子,笑道:"大哥,这孩儿刚给你冲的什么茶?刚一冲上就是满屋子香气呢!"环儿笑道:"这原是明哥儿孝敬我们爷的,他每天一大早起来专门采摘初开沾露的花芯,晒干了掺在茶叶中制成,这个手艺就他会,我们可都不会!"欧阳英伟一听,更是赞不绝口,道:"这孩儿长相即俊,人又伶俐知礼,还吹得一口好曲儿,最难得还是这份孝心,毕竟还是大哥有眼光会调教!"说的欧阳英悍心上颇有几分得意之情,不觉微微一笑。欧阳英杰却道:"明儿,把你那花儿茶给二爷三爷泡一杯尝尝!"

明哥儿忙冲好两杯奉上,欧阳英伟呷了一口,又是一番赞叹。欧阳英杰将一口茶含在嘴里,品了又品,忽道:"大哥,把这娃儿赏了给我吧,我送十个美女给你!"明哥儿听他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忙用眼紧张兮兮的瞅着欧阳英悍。欧阳英杰笑道:"乖孩子,你随了三爷,三爷一定比你爷更加疼你!"明哥儿一眼不敢看他,直道:"不!不!"

欧阳英悍皱皱眉,道:"你们有事要回,出到前厅等着去,我这就出来!"一边说着,便端起茶碗喝茶。欧阳英伟忙站起身来,道:"那好,我们在外边等大哥!"欧阳英杰却颇有些不情不愿的,又瞅了明哥儿两眼睛,见欧阳英悍大显送客之意,也只得起身,随着欧阳英伟出去。

到了外边,欧阳英伟仍听着欧阳英杰啧啧连声,赞叹不绝,忍不住觉得好笑。欧阳英杰忽然低声笑道:"二哥,这小兔儿的美貌实是天下少有,大哥日日同他厮守在一块儿,不动心也难。不然他从小什么好东西都肯给我,这一次却理都不理我了呢?我才一提,他就端茶送客。我瞧着大哥同那小兔儿之间的神情颇有些不正经,却不知上手了没上手呢?只怕危险的紧!"

欧阳英伟一听,"哈"的一笑,道:"自己最没正经的,倒敢说起大哥来了,只怕大哥倒没什么,你自己想打那孩儿的主意是真!"欧阳英杰涎着脸笑道:"我倒想打那兔儿的主意,可惜大哥日日将他收在屋里,门都不让出的,我闻又闻不见,摸也摸不着,况且我虽没正经,却也只爱女子,男娃儿再好,终不及女儿娇嫩,身上又少了两样东西,更不及女子好用,不过偶尔调剂调剂是有的,我只寻思着那娃儿吹得一口好箫,却不知他吹起大哥身上的那根大箫来,会怎么样呢?大哥倒别太沉迷了才好!"一边说着,自己先忍不住"哈哈"一笑,欧阳英伟也笑的忍不住,重重捶他一拳,笑着骂道:"快打嘴!下流东西,越发的胡说了,让大哥听见,看不捶死你!"欧阳英杰笑道:"我才不怕呢!他现在屋里养着这么标致个男宠混着,哪里还顾得来教训我?最没正经就数这个了,他今后只怕也不好再怎么教训我!"一边说着,"哈哈"又笑。正笑着,看见欧阳英悍走过来,忙向欧阳英伟挤挤眼睛,也就不说了。

转眼又过数日。这日欧阳英悍外出办事,明哥儿等到二更天,尚未见王爷回来。主子未回,做奴才的自不能先睡,雨石、青茗、侍剑三个人聚到一间偏房打桥牌,几个小幺儿白天忙了一天,这会儿难免一个个东倒西歪。明哥儿因与众人俱不相宜,又不喜欢打牌,便一个人站在院门口翘首等候。

眼瞅着将近三更,欧阳英悍方才回来。随从的人众在前厅便止了步,只佩儿环儿随侍进来,环儿在前边牵马,佩儿随在马后。欧阳英悍骑在马上,将近内书房,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倚着院门,翘首观望,朦胧月光之下,他两只大眼睛显得格外晶莹水亮。

明哥儿也是老远便已看见,顿时开心的奔过去,叫道:"爷!你回来啦!"欧阳英悍翻身下马,瞅了他两眼,道:"怎么站在风口里,怕不会着凉么?站了多久了?"明哥儿老老实实的回道:"爷不回来,小的呆着发闷,从天一黑就在这儿站着了!"欧阳英悍道:"真是个傻东西!"

环儿将马牵出去到外院马厩,佩儿抢先进屋,但见得外屋里几个小幺儿或伏或仰、东倒西歪。当即喝道:"这一起子死人,还在那儿挺尸!爷回来了,快都起来伺候!"

众幺儿都吃一惊,齐地蹦了起来,随即又都翻身跪倒,叩头不止。欧阳英悍懒得理他们,自进到里间。佩儿又道:"雨石他们几个都死哪儿去了?"其中一个小幺儿嘴快,应声答道:"都在那边打牌呢!"正说着,雨石青茗侍剑三个人抢了进来,齐道:"爷回来啦!"便倒水的倒水,打扇的打扇,反将明哥儿挤到了一旁,愣了一愣,方冲了一杯茶水递上。

欧阳英悍接过茶杯呷了一口放下,道:"你们几个准备水去,我洗了澡今儿晚就在这儿睡,明儿留下来伺候就行了!"雨石等人答应一声,都退了出去。独佩儿笑道:"爷,还是小的留下来伺候吧,明哥儿刚进来,怕服侍不好!"欧阳英悍摆摆手,道:"下去!"佩儿不敢多说,偷眼怨恨的向明哥儿一望,只得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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