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瞳 卷三——neleta
neleta  发于:2010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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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狞。”狰开口,绝对的冷然。

“我是冉墨枫。”抱紧怀里的人,他退无可退地靠着墙角。

“你是狞。”狰残忍地提醒对方的身份,更残忍地撕开对方的伤口,“他已经死了。”

低吼声陡然加重,青眼冒出红光:“父王,没有死!”

“他死了。”

绝对冰冷的言语捏碎了冉墨枫的心,他低吼几声,突然跳了起来破窗而出。父王没有死!没有死!他要带着父王逃,远离狰,远离他的宿命。

白色的身影轻松地拦住了他的去路,冉墨枫已然成了魔物,他的双手把父王紧扣在身前,慢慢後退。

“狰,不要逼我。”他不愿和狰动手,没有狰,就没有他。

而狰却并不打算放过冉墨枫,他一步步慢慢逼近:“你要做的,是杀。”

冉墨枫步步後退,杀?不,那些再与他无关。他杀的再多,却救不了父王。他要带着父王离开,哪怕人世变成了炼狱,哪怕天地就此毁灭,天道陷入混乱,也与他无关。

狰的双眸隐隐泛出红色,为狞的逃避与反抗。他猛然挥手,一道火焰砸了过去,冉墨枫抱着父王轻松躲开,可还不等他站定,又一道火苗直奔他而去。

“狰!”冉墨枫暴呵,狰可以打他,但不能伤害父王!利用空挡放下父王,冉墨枫引开狰的攻击,紫红的长发飞扬,风渐起。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如幻觉般在残影中对抗。一人是绝对的击杀,一人是不还手的躲闪。天空风声大作,火焰混着水箭在无人的村落里毫不掩饰地现出。

“狰!我不回去!”青色的眼眸射出青色的光剑,阻挡狰的一道道水箭。

“你为杀而生。”话中的残意令天地冰冻。

当一枚巨大的火球把冉墨枫轰出百里之外後,狰的身影随後而至,一脚踩在落下的冉墨枫胸口。三眼魔物无畏地看着他,低哑地开口,话中透着祈求:“狰,我不回去。”

“他已经死了!”脚下用力,血从冉墨枫的嘴角流出。

“我要和父王永远在一起。”冉墨枫躺在地上,坚决不回头。

“既然如此,留你已无用。”狰一脚踢飞冉墨枫,接着飞身而至一手扣住他的脖子,提起了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冉墨枫。

“狰……”冉墨枫扣住狰的双手,艰难地开口,“我要和父王……在一起……”

“他已经死了。”狰不为所动。

“狰……”冉墨枫看着远处沈睡的父王,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司御天,死了,你可还会,如此……”

狰的手瞬间用力,冉墨枫仍看着父王,没有妥协。

“他们,是你,止痛的,器皿……父王,不是……他,是我,最,亲近的,人……”刚说罢,冉墨枫被狠狠地丢了出去,不管嘴角的血水,他站起来。

“狰,我不回去。”依然是那句。哪怕狰杀了他,毁去他的神力,他也不回去,“狞已死,我是冉墨枫。”

狰双眸赤红地看着冉墨枫,就在对方以为他又要出手时,天地间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很快地过去了,哪里还有狰的影子。

“狰?”冉墨枫的眼里闪过不解,但他并没有多想,他要的只有狰不再勉强他。快速来到父王身边,冉墨枫刚伸出手,才发现自己一手的灰尘,在身上擦了擦,又擦去嘴角滴下的血,他轻轻地抱起父王。

父王,不分开,再不分开。

站起来,仰头看看昏暗的天空,青色的眸子妖异。他似乎还忘了一件事。天空又扬起风尘,在遮天蔽日的大风中,冉墨枫抱着父王渐渐消失了。

就在此时,咚咚咚的战鼓在下关城外响起,卫国的兵马在除夕的这一天对下关发起了进攻。与之前不同的是,卫军在阵前搭了一座高台,高台上绑着一个用布巾封住嘴的人──被莫名俘虏的北渊大将赵贤。

────

索瞳卷三 第二十五章

骑在马上,殷霍看着下关紧闭的城门,他的身後是卫国的十万兵马,赵贤被绑在泼了油的木台上,城墙上做好准备的弓箭手和士兵似乎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殷霍的嘴角却不由得挂上了一抹笑──他没有看到北渊的威武大将军,麟王冉穆麟。赵贤就在这里,冉穆麟却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死了。按照他们的计划,他率兵引出赵贤,对方借此把冉穆麟从仁昌引出,然後王充出手,杀了他。此刻看来,冉穆麟该是死了,而王充之所以没有送出消息,怕也是中途出了什麽意外了吧,因为他同样也没有在城墙上看到王充的影子。

“将军,对方的主将是冉穆麟麾下第一猛将桂尤。”一名副将观察了半天後,来到殷霍身边道。

“桂尤?”殷霍安抚胯下有些焦虑的战马,沈思道,“如此看来……王充该是事情败露了。”

“那……”副将犹豫地问,“冉穆麟是否还活着?”

“不,赵贤被擒,若冉穆麟还活着,他一定会亲自率兵。现在城头上没有他,就说明他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死,也是受伤了。至於王充,他是死是活不关咱们的事。只要他帮咱们除掉冉穆麟这个心头大患既可。”

“是,将军。”

殷霍抬头看向站在城头上的那名北渊的大将,略一摆手,有四名士兵举着火把来到木台两侧。接着有人上前叫道:

“北军听着!你们的赵将军现在此,若想他活命,马上打开城门,否则他将被活活烧死!”

城墙上传出骚动,桂尤焦急地盯着被绑着的赵贤,恨地握紧腰间的剑:“传令下去,谁都不许妄动!”

嘴被堵着的赵贤“呜呜”叫着,对着桂尤拼命摇头,让他不要管自己。

“我们大将军说了,给你们一刻锺的功夫,若一刻锺後北军还不打开城门,我们将军会立刻下令烧死赵贤!”

“殷霍!你这个卑鄙小人,有种和老子单打独斗,亏你还是卫国的将军,耍这种阴招,老子都替你脸红!”

桂尤在城上怒骂,气愤不已的士兵们也开始叫骂。

“呜呜(桂尤)!呜呜呜呜(不要管我)!”赵贤口不能言,他用力喊着,他知道桂尤能听懂。

桂尤的眼眶热辣辣的,主子死了,小枫不知去向,现在连自己的好兄弟也被人当火把般地绑在城下,他却没有办法救他。

赵贤的叫声他听懂了,他抽出剑,朝对方吼道:“赵贤!兄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绝不会让你冤死!你就,”桂尤哽咽了一句,“你就放心地走吧!”

赵贤的泪流了下来,对着自己的好兄弟笑了。对,就是这样,他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为他打开城门,若是那样,他会以死谢罪。

“将军!”城上有士兵哭了出来。

有五个人登上了城墙,其中三人穿着单薄的白色素衫,寒风中白衣轻飘,长发轻扬,这三人一出现,北军立刻军心大振,卫军则满是疑惑,他们是谁?

冉洛仁和薛祁站在三人的两侧,薛祁依旧的淡然,冉洛仁的双颊在寒风中通红,他忍着心伤看了眼下方的赵贤,喊道:“我乃北渊三殿下冉洛仁!殷霍,你休要得意,今日北渊不仅会救下赵将军,还将尽灭你十万兵马;他日,北渊必将踏入上津,取广尧禹之首级,踏平卫国!”

卫军愤怒了,殷霍扬声呵道:“区区一皇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辱我陛下!冉穆麟已死,你们又如何敢如此妄言!”

赵贤的脸瞬间涨红,眼神射向殷霍,拼命地挣扎喉中的呜咽更响。殷霍冷冷一笑,看着城墙上方脸色立刻变了的几人和骚动的北军:“赵将军,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神武大将军、麟王冉穆麟已经死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为何城墙上没有他,没有王充,也没有李达?”

赵贤马上看向城墙,他摇着头,不相信。冉洛仁的指甲深深陷入掌中,面色平静地大喊:“殷霍!没想到你连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都用上了!王充的诡计早就让皇叔察觉了,你以为这里需要皇叔亲自出面吗?告诉你,皇叔根本就没有来下关!”

在对方的震惊中,他继续喊:“赵将军!叛贼王充已被捉拿,我们等着你回来发落他!”

赵贤的泪,下如雨。他呜呜着点头,凝望桂尤的心却不住地发凉,王爷,您千万不能有事!

“易、昼,此情此情是否似曾相识?”

拉过冉洛仁冰冷的手,擦去他手心的血水,渊看着赵贤淡淡问。昼双手抱胸,眉眼冷凝,易的白发飘散,面目狰狞。薛祁看向爹,眉头微微一皱,稍稍退到了一边。

“米元,你一定要救下赵将军。”冉洛仁把泪洒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渊淡淡一笑:“既然是似曾相识,那结局自然要不同。”冉洛仁听不懂,他握紧渊的手,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三位仙人的身上。

城墙上的那三个明显与众不同的人引起了殷霍的注意,他胯下的马今日显得异常焦躁。在安抚无果後,他冷然地下令:

“既然你们无意救他,那就别怪本将不仁了!放火!”

四只火把丢在了木台上,浇了油的木柴瞬间燃烧,立刻的,赵贤的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

“将军!”伴随着城墙上士兵的大喊,三道白色的身影从城墙上飘了下来,直奔赵贤。城门打开,不知何时离开城墙的桂尤领着八万先锋兵马冲了出来。

“杀了赵贤!杀了那三个人!将士们,冲!”

殷霍感觉到了危险,扬声下令。士兵们如潮水般冲向迎面而来的三人和北军。突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燃烧的木台带着火苗被卷上了天空。一抹黑影在混乱中踩着士兵的肩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被绑着的赵贤面前。脚还未落,手中的长刀发出鬼般的嚎叫,赵贤身後的木桩成了碎片。

“你……”来人令赵贤心惊,嘴中去了异物,他却说不出话来。

比他後一步到的三人猛然停下,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紫红的长发,三只妖异的眼睛,手中泛着红光的“鬼啸”,还有他背上的那个依然在沈睡的人。惊愣的赵贤後知後觉地发现了他背上的那个闭着眼睛的人,大惊地後退几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

来人把背上的人用披风裹紧,转过身,围过来的卫军哗地向後散开,有的甚至摔倒在地,吓得爬不起来。不只是卫军,就连冲出来的北军也忘了动作,最前方的桂尤摔下了马,惊惧地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还有他背上一动不动的主子。殷霍的马不停地嘶叫,突然受不了地前蹄高扬把他甩下了马背,惊得扬长而去。整个战场静悄悄的,为这个不知是人还是魔的到来。

渊、昼和易来到他身前,凡是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无不全身剧震。就见他们的左膝缓缓跪了下来,三大仙者半跪在了那个魔物的面前,开口:

“将军。”

城墙上,冉洛仁、薛祁都睁大了双眼,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个人……不是墨枫吗?

“我已不是你们的将军。”风吹过,三人被迫站了起来。冉墨枫一手暖着背上的垂下的双手,一手提着“鬼啸”:“往事已矣,能再见到你们已足以。我只是冉墨枫。”

昼和易蹙眉看着他,渊的脸上再无淡然。

扫过周围的卫军和北军,冉墨枫淡漠地开口:“为父王报了仇,了却了父王的心愿,我就离开。天下间的事再与我无关。”

一匹马从城内嘶鸣地奔了出来,冉墨枫抬眼看去,然後脚下生风直奔对方而去,在快接近时,他猛然跃起跳到了“将军”的马背上。

“北军听令!”

依然在震慑中的北渊军队上马的上马,布阵的布阵,没有人敢磨蹭。桂尤慌乱地上了马,又急忙把仍在震惊与悲伤中的赵贤拉上马。昼、渊和易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对方下令。

举起右手的“鬼啸”,赤红的双眸中央,青色的魔眼发出淡淡的青光,吓死了许多人。

“杀。”

淡漠的声音在整个下关回荡。

将军蹿了出去,直奔敌方将领,这个时候双方人马才反应了过来。“杀!”桂尤大喝一声,跟着冲了上去。“杀!!杀!!”北军以从未有过的气势汹涌而出。

“墨枫……”城墙上,冉洛仁无声地哭着。这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他生命中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皇叔的死带走了那人的一切,若要那个人回来,除非皇叔活过来。

杀!杀了这些挡在他和父王面前的人!父王,等我杀光了他们,我们就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到那时,无人再能拦着我们,无人再能分开我们。

父王,你我彼此答应过的,这一世,永不分开。

战场上,火焰、风刃、雨箭四起,三大仙者摒弃了以往的坚持,插手俗事。人世的轮盘,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始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天昏地暗之时,卫军已再无活口。斩下最後一个人的首级,冉墨枫拉开遮住父王的披风,对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水低声道:

“父王,我们回京。”

全身溅满了血的“将军”走到小主人的身边,用头拱拱他,跪了下来。冉墨枫把父王向上托托,系好绑在父王腿上和自己腰间的带子,跨坐上去。将军站起来,甩掉头上的血,踩着满地的尸体向城内奔去,冉墨枫拍拍他的头。

“将军,去京城。”

“嘶……”

直到人远去再不见踪迹,身上沾着血渍的渊开口:“我们也走吧。”昼先行而去,易跟上。原本还是厮杀漫天的下关城外,还未融化的“血”地上,只剩下残缺的肢体和流淌的血河。北军将士默然地看着那个人离去,没有人敢出声。

────

索瞳卷三 第二十六章

自从昼离京後,冉穆麒就没有再上过早朝,一切朝务都在无波殿进行。殿外由潘岳挑选的几百名精兵把手,宫内的气氛在平静中散发着几分紧张和肃然。不过最近因为霍邦对楚国的出兵,朝中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太尉张昭昌为首上书弹劾霍邦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擅自对楚出兵,打破两国的“平和”,给北渊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另一派则以相国伍羽坤为首,认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楚国欺人太甚,霍邦的出兵告诉世人北渊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人欺凌宰割。

冉穆麒似乎有些头疼,他倦倦地依在龙椅上,一手抚额,待殿内的争论暂告一个段落後,他放下手问:“洛信,你以为呢?”

冉洛信立刻出列,垂首道:“楚王与楚太子皆死,楚国群龙无首,孩儿以为在此时出兵毫无不妥,反而可得先机。但,霍将军身为东营大将军,应先奏明父皇,由父皇下旨,这样才名正言顺,不然其他人若是纷纷效仿,必会有损父皇的威仪。”

“那你是说,父皇应该降罪霍邦了?”冉穆麒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眼中雾气朦胧。

冉洛信摇头道:“不,此时我军士气正旺,霍将军骁勇,楚军和蛮军节节败退,若是降罪会扰乱军心,只是……”

“只是什麽?”

冉洛信抬头看了眼父皇,为难地说:“只是……儿臣以为……”说着,他突然跪下,道,“霍将军攻入楚国,卫国与南国定不会袖手旁观,金国也不会不闻不问。霍将军此举可以说是牵一而动全身。各将领以皇叔为首,军中大事不向父皇通报,父皇身为天下之皇,手中却无兵马调动。一旦皇叔那里有了耽搁,父皇将会无法调动一兵一卒的局面,岂不是相当危险。儿臣以为……儿臣以为父皇应接掌兵马,军中之事应由父皇亲自调配。儿臣口出妄言,请父皇赐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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