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隔阂
一个人，只能在彼时彼地，做出对他最好的选择，或对或错，无须对任何人剖白解释。
--------亦舒
开学了，新年新气象，过完年归来的学生们多少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第一天上课更显散漫了，不过老师们倒也通融，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样的散漫气象通常要维持一个星期。
"你是小鬼哦，过年竟然还拿红包？"金皮用手轴攻击蛋挞的肚子。
"啊，好痛！靠，你是自己没有才嫉妒我吧！中年人！"反击着，两个人完全不顾英文老师头上的浓烟，开始在课堂上打闹起来。
"给我闭嘴。"忽然坐在他们后排的嚣张麦不耐烦的出声了，听声音就知道他很不爽。
两个家伙乖乖的坐好，害英文老师十分沮丧，现在的学生根本不怕老师嘛，当老师还不如去当老大......这些顽皮的家伙只听他们头的话。
金皮悄悄回过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老大，然后和蛋挞咬起耳朵来，"喂，老大好象从早上开始就很不爽了。不知道什么事？"
蛋挞一副很了的样子，白了金皮一眼，嘲笑着说，"你还真笨也，开学了谁会心情好啊？"
被讨论的对象并没有理会前排的两只小白，而是靠在椅背上摇晃着，原本看着自己鞋子的视线慢慢抬高，看向教室左窗方向，心里闷闷的。自己做错了什么嘛？
身为某麦未婚妻的魏紫同学自然也不会忽略嚣张麦今天的情绪波动了，这小鬼从早上开始就象丢了魂似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再观察他寝室的其他成员，冷酷高杆男仍旧在睡他的大头觉，啧，这个人是睡神投胎么？无异常，跳过。
那对小明星和长发妖艳男今天不在。
恩......还剩下今天穿着白色桃心领毛衣的洁癖男了，哎......从这个角度看这个男人的侧脸......真是......完美啊......薄薄的唇简直是为了接吻而生的嘛！（喂，醒醒。==）
某紫同学忍痛切断自己的目光，收回视线，没问题啊，大家都和往常一样，除了那只小狗麦精神恍惚，别人都无异样。
那是不关他们寝室的事罗？可是据自己理解，自从来到这个学校以后，嚣张麦和他们几个是关系最密切的，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也没见他交女朋友（有也被你灭光了）......
也许他心情不好是因为便秘？啧......不会吧？
某紫胡思乱想到下课......==
早上的四节课，学生们如做梦般度过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还没想完，已经消失了一半人了，还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无奈的摇摇头，每年刚开学都这样。
教室里的人走的三三两两了，麦站起来对着白色的背影轻轻叫了一声，"龙......"
还坐在位置上的魏紫同学，惊讶的发现那个白色背影连停留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没听见麦的叫声，就这样走出了教室。
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这个时候，某紫慢慢慢慢移动到某麦的身边，轻轻悄悄的问着，"你对他做了什么？"
麦回过神来，无视魏紫的好奇目光，转身大力的踢开椅子，走向后门。
被响声吵醒的高杆强同学，摇晃着醒来了，看看窗外，再看看空荡荡的教室。
某紫无力的摸着脑袋对他说，"不用看了，下课了，下午你再来接着睡吧......"这个人真的是来读书的吗？（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强伸个懒腰，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晃的走出教室。
魏紫同学已经习惯了这帮奇怪的家伙了，哎，日子久了，吵架都吵出默契了。
啊，新的学期，也要努力啊！（你要努力什么？）
这个学期也有新建立的社团，通常新社团会在人流密集的食堂门口招收新社员，名目新鲜，吸引不少学生围观，几乎堵了食堂的大门。
忽然传来的喧嚣声引起了原本低头走路的嚣张麦的注意。
"喂，你们是中专部的吧？这里是大学部的社团招生，你们招错地方了。"
"再说了我们跆拳道社早在去年就成立了，你们喜欢跆拳道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我们也可以收中专部的学生的。"
麦看见了那帮人，他们原来不是大学部的，怪不得这么脸生，跆拳道社？
啊，那个少年，麦远远的看着他，还是那副令人讨厌的表情，冷冷的，无视别人的模样。真不爽。
"我怕你教不了我们。"少年傲慢的态度激起了众人的不满。
"好，今天下午三点半，我们在体育馆5楼等你们，看我们能不能教。"大学跆拳道社也不是省油的灯，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挑衅。
少年无所谓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一句，"带上急救箱。"
一行不过7，8人，气焰却嚣张的紧，引的人牙痒痒。
"老大，你也在啊。"原本挤在人群中的金皮看见麦，赶紧跑了过来，转头看看那帮人的背影对麦说，"中专部今年好嚣张啊，不过这几个人都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新转来的？"
麦默不做声的看着，身边却忽然走过高杆强。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强低声说了句，"你不是他的对手。"
麦撇下金皮，跑着跟上强的脚步，急噪的一把拉过强，"你说什么？！少看不起人了！"
"想死的话就去吧。"强冷静的看着麦。
麦别开脸，不想被看穿此刻的想法。
回到寝室，龙不在。
麦脱了鞋，慢慢走过龙的床，仍旧是那么干净，一切仿佛和过去一样。
一个中午，麦都坐在沙发上发呆，连饭也没吃，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但在下午的会计课上，又看见了他的背影。只是背影，毫无感情表达的背影。
麦一直看着龙，还是想不通从昨天到今天，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他抄笔记，修长的手指缓缓的翻着书，偶尔看向窗外的侧脸，只是看着，忽然觉得和他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墙，明明在昨天以前还是要好的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关系，突然就变的陌生了。
硬生生的切断一切绊连，没有理由，甚至没有吵架。
这样让人怎么接受啊？
麦这种性格绝对是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的个性让他受不了龙忽然的冷淡。
一定和那个少年有关，自己昨天就是和龙说了这件事以后，龙就象变了个人似的。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龙最后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是，"以后不要碰我。"
可恶，虽然自己很迟钝，却也感觉的到龙对自己是特别的，他从来不碰人的手，可以拥抱自己，甚至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甚至的甚至......还和自己亲过......
一直以为龙的洁癖对自己已经没有效了，谁知道现在他却突然对自己说什么不要碰他！
好象一切事情要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这算什么事情啊？！
想不通......想不通啊......好烦......不管怎么样，一切都是在那帮人来了以后才开始的，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麦并不算灵光的脑袋此刻也竟然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既然从他们开始，那就从他们结束吧......
下午三点半，有不少人都上了体育馆的五楼看热闹。
原本冷冷清清的跆拳道馆忽然就迎来了大批的观众，麦并没有听从强的告戒，而是带上了一帮人上了5楼，但他并不打算喧宾夺主，一群人坐在垫子上准备先看他们跆拳道部解决纠纷。
麦是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恐怖拳脚的，但在场的其他人没有。
所以一开始，所有人就都惊呆了，被那些高难度的动作所震撼，当然女生的尖叫是因为看见人体在半空中飞的惨状，及身体重重撞击垫子所发出沉闷的声响。
被踢飞的人没有一个能自己爬起来，整个大学跆拳道部被击挎了。
当所有人惊叹时，麦没有感觉，连他的兄弟也都看的一楞一楞的，金皮还和蛋挞鼓起掌来，"厉害啊，竟然能踢这么高，转身踢腿真漂亮！！"
看的话是漂亮，如果被踢中的话，就不会称赞了吧。麦这样想着。
看着被抬出去的跆拳社社员，大家都有些后知后怕的想退出去，正当所有人涌向门口的时候，少年忽然开口了，"不错嘛，送上门来，也省了我去找你。"
即使不是看着麦的方向，麦也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于是从人群背后慢慢走了出来，来到了少年的面前。看见麦走出去，金皮他们马上来到了麦的身后，两帮人对峙着。已经涌到门口的人群又都停住了，恩？嚣张麦？学校最有势力的帮派也来凑热闹么？
"少废话，"麦面对面的站着，认真的看着他，"单条，输了的话你给我滚出学校。"
少年笑了，不熟悉的人还以为那是天真的笑容呢，其实都不知道多冷，"如果赢了的话，我可以得到什么？"按列要定好条件先。
"随便你。"麦慢慢卷起袖口，准备。
少年慢慢的歪了脑袋，直视的目光让人不舒服，那和龙有几分相似的小小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来，"我要你的命。"
在场的人都楞住了，这是一个正常的17岁少年会说的话吗？
难道真的会出人命吗？
看热闹的人开始觉得这出戏并不好玩了，所有人开始往外再次涌去，但下一秒却被堵在了门口，因为大门被关上了。
少年看向人群，微笑着，"看完戏就放你们走。不要害怕。"
大家看着内在不一的少年，心里发毛着，是谁说要看热闹的啊？！！！这下好了，都走不掉了。
"你们都不许动手，就算我躺下了，也不准帮忙。"麦命令自己的手下，不能让他们参合进来，他们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的事自己一个人解决。
"老大......"金皮们的话被麦瞪了回去，老大在开什么玩笑啊？难道看着他死也不管啊？
"呵，还挺讲义气的嘛，放心，我对他们没兴趣。"少年还是死盯着麦看。
麦被看的不爽起来，一拳挥了过去，少年轻松闪过。
两个人打起来，起先，少年并没有怎么攻击，只是躲闪，但在他玩够以后，忽然眼神凌厉，一脚踢向麦的腹部，麦被踢出一米远，整个人跪坐到地上，双手抱住肚子。
一定很疼吧！所有人都看见了，视觉带动神经，看的人都觉得疼了。
"不要过来。"麦伸出一只手阻止了自己的手下。恶狠狠的抬起头来，脸上已全是冷汗，惨白的脸色说明伤的不轻，但他一声都没吭的站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看起来很有勇气的人，因为他们都是白痴。疼就说出来嘛？为什么忍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称做‘禁'的男人出现在麦的身后。
麦吃惊的想回头，却已经晚了，身后突然伸出的胳臂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大家都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因为这个男人的加入，原本还算正常的比赛忽然就变成单纯暴力事件了，看着脖子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的麦，金皮他们冲了上去。
"靠，这算什么！"金皮一拳挥过去，却被闪过，禁即使抓住麦身手却并没有影响。
"意，你还是太孩子气了，浪费时间玩比赛。"禁死死扣住麦的脖子，麦呼吸困难的挣扎着。
少年看着禁的行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是习惯了这种情况，他冷冷的看着麦痛苦的脸，并没有开口。
"放开他！"一涌而上总算迫使禁放开了麦的脖子，被掐的只剩半口气的麦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起来，禁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搞定了麦的手下，如麦所想的一样，他们根本不是禁的对手，只有挨打受伤的份。
"不要打了！......你们！"麦挣扎着坐起来，已经发不出太响声音，却仍想叫回自己的兄弟，忽然，身后被人踩下，整个人趴到了地上，麦转头看去，发现是少年的脚踩在自己的背上。
少年从背后一把抓起麦的头发，疼的麦想哭，可是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死都不会在这个变态面前流眼泪！
"他为什么会抱你？"少年还是问着同一个问题。
麦瞪着他，虽然背被踩的很痛，头皮也快被撕开了，可是天生的固执让他继续吃苦头，"不止抱我，亲我，他还和我一起睡呢......"后面的话语因为头皮巨痛而断了。
"不可能的！"少年一脚踢向麦的肚子，麦被踢出去好远。
麦已经痛的快昏过去了，耳边只听到女生的尖叫声，"血啊！流血了！！"好吵啊......头好痛......
（七十六）静谧的哀伤
麦躺在体育馆的木地板上，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地面的寒气，可是唇边却有温热的感觉，腥气弥漫在耳鼻间。视线里是空旷的天花板，下午四点的阳光淡漠的从墙上的玻璃窗外落进来，也许是因为窗户太高，也许是因为阳光太无力，明明看的见阳光的影子，却感觉不到它的温暖。
每一下呼吸都会牵动骨头深处的痛楚，不过奇怪的是当疼痛到底一定程度时，身体就会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痛了。
"告诉我，他的身上是不是有干净的清香，那种只属于他的味道？"少年意的脸出现在麦的眼前，挡住了他看着天花板的目光，麦发现少年的眼神恍惚，简直象磕了药般迷茫，即使这样，他还在和麦不停的说着话，"告诉我，他漂亮的指尖是不是很冷？他长长的眼线笑起来是不是很优雅？"
麦咳了出来，胸口一紧，疼痛难挡，而让自己如此难受的罪魁祸首却在这个时候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真想狠狠扁他！
"是是是！味道很香，指头冰死了，笑起来迷死一大票女人！行了吧？！"麦一把推开靠的很近的意，挣扎着坐了起来，吼了过去。
下一秒，意仿佛突然清醒了，没开口已经一脚踢了过来，没有任何提防的麦被踢的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墙上，骨头撞击坚实墙壁的清脆声音，让在场看热闹的学生倒抽冷气。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可是即使阻止也无济于事，这里没有人能救的了麦他们。
"你很得意吗？"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麦的头顶，冷冷的说着。他并不比禁仁慈多少。
麦一动不动的靠着墙坐着，头耷拉着，只能看见他的发顶，而后颈慢慢涌到衣领上的新鲜跳跃的暗红让人心惊。
"老大！老大！"已经被撩倒的金皮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惊恐的叫着麦，但麦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更惊慌了，嚣张麦受伤后会叫个不停，这是众所周知的习惯，即使是很小的伤口，也能让他哼哼唧唧上半日，可是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没有吭上半声......情况恶劣到他难以想象了。
"你们想杀了他吗？！"站在看热闹群中的一个女生忽然哭腔着尖叫了，高分贝的尖叫声在空荡荡的天花板盘旋了一周，消失在空气中。
女生的哭喊引起了学生的骚动，一些男生鼓起勇气慢慢向前，微微挺起的胸膛虽然有些颤抖，但多少让人安慰，即使是不认识的同学，被打成这样也是让学生们难以忍受的。
禁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骚动的人群，闲闲的扫视让人呼吸苦难，这个人的眼神阴冷的很，象恶兽瞪着猎物的感觉。每个人都后背都有些凉。
没有胜算的，大家都在心里暗暗思量着，人多并不算优势，他们的身手以一挡十绰绰有余......
正当体育馆里的人对峙着的时候，靠在墙角的人轻微的动弹了一下，原本垂在地板上的手慢慢的抬了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再伸回来时，已是满手红色，抢眼的温热红色液体从指尖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一下，几乎能听到那种撞击声。
意侧过脸看着麦，而麦也慢慢抬起头来。
意看见一双明亮不羁的眼睛，在杂乱的刘海下，在暗红的血迹间，直直的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