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见之眼 第一、二部(出书版)BY 拾舞
  发于:2010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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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喔!随便人跟你说冥婚就好!你那个破娃娃这么说你也会答应吗!你有没有节操呀。

高晓甜吼了过去。

......不要再叫她破娃娃了,她有名字,她叫余学宛,她是被人杀死还把头砍下来现在不知道埋在哪里,你这样说她太可怜了。陆以洋认真地望着她。

高晓甜的眼泪哗地一下又掉了下来,陆以洋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断了线的珍珠,他一下子慌了手脚,不要再哭了,我不是骂你啦......

你这个大笨蛋!我最讨厌你了。高晓甜大叫之后起身就往墙边冲过去,一下子就消失在墙上。

高......陆以洋连名字都来不及叫完,人就不见了。

啊啊......跑了......我把女孩子气哭了......陆以洋颓丧的坐在地上。

想着不知道高晓甜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没说过几次话,也没什么特别来往的......

女孩子真难懂......

叹了口气,陆以洋敬佩起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每个都对他服服贴贴的易仲璋,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对女孩子有办法的学长却喜欢上男人。

男孩子也很难懂吧......

再叹了口气,陆以洋望着真的乖乖不动的小宛,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头。

拉着无头女走在走廊上,他想着不知道春秋回家了没有。

第三次叹气的时候,走出了大楼外,阳光正好探出头来。明亮的光洒在地上,只是跟他的心情恰巧成了反比。

第六章

婉拒了韩耀廷送他,他在清晨独自散步回家。路途有点距离,于是他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几乎没有这种印象自己走过这么久的路。

早晨的空气不算好,但是屋外的空气和屋内总是不太一样。街上还没有什么人车,他慢慢地的走着,看着,也听着。

推着娃娃车的妇人,心里想的是对孩子的期盼。

上学途中的学生心里只担心今天的考试。

倾听别人的心并不是完全只能听到坏事,他心里明白,而清晨远比深夜来得安静多了,他深吸了口气,试着把自己那道门给关起来。

集中精神慢慢地,慢慢地,于是声音越来越小。

还是......做得到的嘛......

夏春秋微微笑着,看着行道树上稀薄的叶子,看着路边各种建筑物。

就这么走回公司门口,他站在大楼口,抬头往上望,想着自己几乎没有以这种角度看过自家这栋大楼。

深吸了口气,他想该做的还是要做,再这样放纵下去,只会害了他舅舅。

他走进电梯上楼进了公司,也没有理会其它人惊讶的目光,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昨天就这么不见了,他只是直直走进办公室,然后在进门前对着助理小姐开了口。请我舅舅来一趟。

进门用力把自己摔在椅子上,桌上那份文件夹看起来跟槐歆拿来的时候一样,昨天散落满地的照片跟假的一样,他伸手去打开文件夹,一张一张的照片还是能刺痛他的心。

他觉得他已经够累了,把舅舅的事解决了就真的没事了吗?他跟冬海又该怎么办?他能放得下手吗?他离得开这个家吗?

他闭着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能有所改变。

没两分钟急速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只是等着。舅舅不愿意走进这间办公室他知道,舅舅敲门就是要叫他出来,但是今天不行,他等着舅舅开门。

叶致浩没什么耐心,敲了几下见他没反应就开了门,站在门口怒骂着,春秋你在搞什么,你知道昨天的客人有多生气吗?你老是这种工作态度怎么行!

夏春秋也没反驳他,舅舅请您进来吧,我有话跟您说。

叶致浩呆了下,有话晚点再说吧,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夏春秋微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助理小姐开口,今天的客人全推掉。

叶致浩正打算离开,听见夏春秋的话赶忙回身,你在说什么呀!

夏春秋只是冷静的回答,舅舅,请您进来,还是您不敢进来?

叶致浩脸色有点难看,还是朝办公室走了进去,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走进办公室后,夏春秋关上门。叶致浩觉得全身都不对劲。

他讨厌走进这间办公室,不管过了几年,这间办公室的感觉仍然像他姑姑还在世的时候。

他很明白这种感觉是心虚。

好吧,有话快说。叶致浩坐在一边的长沙发上,没好气的开口。

夏春秋拿起那份文件夹,走向叶致浩对面坐下,我一向不想干涉舅舅怎么经营怎么做事,公司不管什么事我都交给舅舅决定。那是因为我信任舅舅,所以不管工作多辛苦我都可以忍耐。

叶致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是没有搭话。

原本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但是......夏春秋静静的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朝叶致浩推了过去,槐歆受了委托带来了这个,我不想看都不行。

叶致浩没有伸手去开,他心里的那份心虚正在扩大,他微微紧张起来。

槐歆做什么生意的,舅舅应该略知一二,谁委托他的我想不必我说,我只想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春秋平淡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致浩把头别开,不想正面回答。

那舅舅何不把文件夹打开?夏春秋只是直盯着叶致浩。

......这种东西能代表什么......你相信杜家那个小鬼带来的东西胜过我吗?叶致浩有些发怒地望着夏春秋。

舅舅,别再这样了,在这间办公室里您还能说谎吗?夏春秋叹了口气,奶奶看着呢。

别跟我说这种话!叶致浩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吼着。你闹够没有!工作都不用作了!你要那么看我不顺眼的话,我可以走!

......是您看我不顺眼吧。夏春秋微微苦笑了起来,您要是坚持不肯跟我好好谈谈的话,今天不是您走就是我走,您考虑一下吧。

看着夏春秋认真的神情,叶致浩焦虑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那个听话的春秋会用这么认真坚持的神情跟他说话。

叶致浩坐回发上,语气强硬地开口,你要我说什么?学校是吧?对,地是我卖的,那又怎么样?公司经营的状况不好,我卖地补亏损有什么不对?反正那所学校也没赚钱,你以为经营公司这么简单吗?你说要走要走的,你走了能什么工作?你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学校也没去,没有学历经历的,你难道能像先人一样去摆摊吗?明明没过过苦日子的人话别说得太满。

夏春秋居然笑了起来,舅舅,如果不愁吃穿就是好日子的话,我宁可去摆摊过苦日子,你真的知道我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夏春秋起身把旁边柜子里的帐本全抽出来扔在桌上,我是没念过书,没学过经营,可是帐本我是看得懂的,我只是不看而已......您以为奶奶的眼睛老花了十几年她是怎么坚持自己做帐的?她的帐是怎么做出来的?

夏春秋看着叶致浩的眼神带着痛苦,我十岁就开始帮奶奶抄帐本,十二岁就帮奶奶作帐,您以为我看不懂您叫人做给我看的帐哪里有问题吗?

叶致浩变了脸色,迟疑着要怎么辩解。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静了一会儿,夏春秋坐下伸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您是怎么把地卖掉的?您是哪里弄来冬海的印鉴?

不提这一点就算,叶致浩突然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

夏春秋怔了下,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叶致浩在说什么。

土地、学校全是你的名字!我们叶家的财产全过在你名下!那明明是我们家的!我抢回来有什么不对!我为家里辛苦工作了一辈子!一辈子的青春和生命都耗在这里却什么也没得到......叶致浩气的脸色涨红指着夏春秋怒吼。

怎么......可能......

夏春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如果叶致浩说的是真的,那能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冬海要这么做......?

夏春秋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但现在来说,土地在谁名下不是问题,如果是在自己名下那就能理解舅舅为什么能够轻易卖掉土地了。

他的印鉴、身份证什么文件都放在公司里,方便公司用。

舅舅,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的,不过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家里的孩子,就算我真的不是,那也不是我的错。夏春秋极力使自己冷静的开口。

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家里长大的,奶奶一手把我带大,亲口要我继承,这些都不是假的,我的回忆我的生活都是在这里,您现在说我不是叶家的孩子,那我过去为家里做的一切算什么?夏春秋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要是知道您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当初我不要替冬海继承就好了。我不用受这么多苦,舅舅也不用这么委屈了。夏春秋说着,真的笑了起来,他的人生就像一场闹剧一样,到头来没有人认同他的努力,他过去所做的-切。

叶致浩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连父母亲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户籍上的母亲都没见过一面的孩子。但自己始终无法亲切对待他,原本这个家该是他的,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给占走了,他无法认同。

夏春秋望着叶致浩,他知道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他认真的望着叶致浩开口,舅舅......地是无论如何不能卖的,那份契约会失效,而过去您收的钱,和公司短少的部份就当作您的退休金,我想已经多出很多了。您现在的存款已经够您和舅妈过很好的日子,请您收手离开公司吧。

叶致浩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要赶我走!你要赶走这个公司唯一姓叶的我?

夏春秋只是冷静地开口,语气坚定,我虽然不姓叶,但是继承家业和这间公司的人是我。

夏春秋加重语气,重复说了一次。是的,我请您退休,并且从今天起离开公司。

叶致浩瞪着夏春秋半天,脸上充满怒气、憎恨和不甘心。

夏春秋没有退让只是承受他那些险恶的情绪,直到叶致浩慢慢地缓缓呼吸最后颓丧坐了下来。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只是不甘心......叶致浩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着。

舅舅,奶奶常说的人要知足,您的不甘心招致更多欲望,欲望越多越无法满足,您做越多心理压力就更大,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夏春秋温和地开口。

叶致浩望了夏春秋一眼,抹了抹疲惫的脸,我知道了......我会把事务交接下去,我今天就离开公司。

说完,他起身缓缓走出办公室,一瞬间那个背影好像老了十岁。

夏春秋闭上眼靠躺在沙发上,觉得十年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起身,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抱着不安的心情,他上楼轻轻地打开家门,客厅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看来叶冬海和陆以洋都不在。

夏春秋可以感觉得到叶冬海的焦急,他知道他在寻找自己。

夏春秋看着他侍奉了一辈子的白玉观音,先为观音上了香,仔细把佛坛清理干净,做着他平日每天都要做的事。

静静的坐在观音面前,他却无法像平常一样感受到安宁,他伸手打开佛坛最下面的抽屉,他几乎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打开是什么时候。

里头的是家里的存折、地契一些相关文件。

他的手微微颤抖,打开那些文件,-张一张翻阅着。

泪水慢慢模糊了视线,眼泪一颗颗地滑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哭,还掉得下眼泪。

不只公司的产业,连家里的,冬海都一一把财产过到自己名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摆脱了这些之后......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他明明不想要,家里的财产,家里的地什么的全是负担,他什么都不想要,他要的只是安宁稳定的生活,能和冬海在一起的日子。

他是为了这个才继承的家业,到头来他不想要的都是他的,他想要的却什么也没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夏春秋几乎泣不成声,眼泪一直滑落脸庞,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圈圈的水渍。

他不是没有哭成这样过,但是完全因为自己的悲伤而痛哭却是第一次。

他们都被这个家给困住,他们脱不了身,但至少是被绑在一起。

但现在能绑住冬海的东西不在了,家里不管什么都是他的了,他要用什么来让冬海留下来?

明明......明明就是你要我留下来的......为什么......夏春秋伏在地上,止不住泪水涌出,悲伤和痛苦淹没了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悲伤,还有像是要撕裂他一样的痛苦。

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发,像小时候一样的,那只温暖的手。

夏春秋拍起头来,就算是模糊的视线,就算被痛苦淹没了所育的感觉,他依然知道那是谁,都是你......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为什么不让我幸福......我只是想跟冬海在一起而已......我只想跟冬海在一起......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她总是慈祥的脸带着哀伤的神情,不知道是抱歉还是同情,但夏春秋不想知道。

......我不要听你说......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了!夏春秋用尽全力叫着,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我要离开这个家!

他起身冲出家门,带着他的悲伤和痛苦,用尽全力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他能跑到哪里去,他只想甩开这一身沉重的负担和痛苦。

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了......

陆以洋带着小宛朝高晓甜把头丢出去的地方四处找着。

花圃草丛里都翻过,就是没看到她的头。

奇怪......到底丢到哪里去了......陆以洋到处翻找,已经过中午了,钟声响起之后,让校园瑞安静了些。

翻翻找找的也花了近一个小时,他累得坐在路边的花圃边。

叹了口气,他想着不知道春秋回来没有,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简讯给叶冬海。

如果春秋回来了,冬海应该会打电话告诉自己才对,陆以洋想着应该买只手机给春秋带着才对。

他用抓着手机的手撑着脸,坐在那里胡乱想着最近的混乱生活,先是遇到小宛,再来是火灾,然后是小良,现在是高晓甜,而他连小宛的事都还没有一点眉目,虽然送走了小良......但是那也不是能开心的事。

有点沮丧地坐着,他看着小宛在那里晃来晃去,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帮助她。

一个人从他面前走过去,而他只是盯着小宛,小宛突然停下了闲晃的身体,突然快速地回过身,像是在路上看见熟人一样立刻的回身,但是她明明头不在......

陆以洋怔了下,小宛已经跟着那个人的身后走着。

小宛!陆以洋呆了下,下意识就开口唤她。

那个人却像被电到一样马上回头找寻声音来源,陆以洋愣住,想着该怎么办,四周又没任何人他要解释他是在叫谁。

啊......那、那就这样......晚点见。灵机一动,他手机正好拿在手上,随口唬了几句假装按掉手机。

而那个人叮着他半晌,像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的,把原本紧绷的肩膀垂了下来。

陆以洋望着他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而那个人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跟陆以洋抱歉地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陆以洋忙站了起来,如果这人跟小宛有关系的话,他不能放过。

请问......陆以洋急忙开了口。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下,大约三十多岁,也许是哪系的助教......

学长......我是路痴,常常还搞不清楚路怎么走,学校好大......陆以洋觉得自己的借口很蠢,所以傻傻地笑了起来。

那人也笑了出来,你哪一系的?要去哪里?

我、我农化的......我找不到系学会......学长指路指半天我就是找不到......陆以洋吐吐舌头,突然想到系上学长常开的玩笑,想自己大概装成大学部的还骗得了人吧。

喔,你们系学会搬过大楼,农化的高年级生常常开学弟的玩笑,你新生吧?那个人笑着指给他看,你直直走,第三条路右转的大楼进去一楼就可以找到你们系学会办公室了。那个人有着亲切的笑容,指着路给他看。

第三条是吗?谢谢学长,请问学长是哪一系的?陆以洋努力保持笑容,虽然已经研一的他被认为才大一是常有的事了,但还是常常有想打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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