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典打开了家里的门,烂醉如泥的他砰地倒在冰冶的地板上,睁眼一片漆黑,酒精的干扰下,他根本爬不起身打开家里的电灯。
“该死的………”阿典打著酒嗝,喃瞒咒骂著。
“该死的……”他身上全是之前那个陌生男人的古龙水味。
那个在酒吧里穿得西装笔挺的男人说自己才下班,拿出律师名片塞进他口袋里,接著……接著……
他身上全是那个男人的昂贵香水味。
“贝贝!”阿典无力地喊著:“贝贝!开灯!开灯!”他受不了满室的黑暗。
角落处,有个窝著不动的身影挪了挪。
他定睛一看,发觉那正是贝贝。“干嘛缩在哪里?吓、吓人吗”阿典被吓了一跳。
贝贝来到阿典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双手,将阿典拖到沙发上。
“灯,把灯点起来……不……是开起来……”阿典醉糊涂了,连话也讲不清楚。
贝贝只是站在阿典身旁,看著他。
“开灯!开灯!全世界都黑了,电力公司停止供电了吗?”阿典吼著。
“好臭!”贝贝捂著鼻子。他觉得阿典身上多了好多种味道,那让他闻不见阿典原本有的香味,于是他往后踏一步,与阿典保持距离。
“灯——灯——”吼声渐渐停歇后,阿典开始呻吟起来。
贝贝就站著,在黑暗中凝视阿典。这个有著许多表情的男人,如今又换上了另一种面貌,贝贝努力理解著阿典脸上的表情符号所代表的意思,但他能力有限,所以无法确定真正合意。
阿典所呈现出的,是孤单以外的东西。
“灯!妈的!那个混帐把灯给关了!给我开灯——”歇了一阵,阿块又开始吼起来。
贝贝想了好一会儿,仍无法确定那是不是愤怒。 “贝贝!贝贝!给我过来!”阿典又开始胡乱喊著。
贝贝温驯地走到阿典身旁,他觉得阿典曾经为他画羊,因此阿典值得信赖,所以在这几天相处之后,他发觉自己应该可以再靠阿典近一些。
阿典的手在空中挥舞著,在贝贝靠近时,抓住了贝贝的手臂。
“我告诉你。”阿典狠狠地将贝贝拉了下来,贝贝重心 不稳跌坐在她上,还撞著了沙发旁的矮桌子。
贝贝皱著眉头,感觉膝盖外侧非常疼痛。
“我告诉你,”阿典爬起身来,在黑暗中搜寻著贝贝,但最后他的眼睛却停留在沙发旁的矮桌子之上。
阿典指著矮桌子,以为那是贝贝,于是阿典用著看起来万分凶狠,像是在审犯人时的凶恶神情,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最讨厌回到家时电灯没打开,你既然在家,我没回来之前就要把所有的灯都弄亮,知不知道?”
阿典醉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已现在在干嘛。他只是将厌恶黑暗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倾吐出来。
“不知道。”贝贝拧著眉回答。撞到膝盖真的很痛,他空着没被阿典抓住的那只手,一直摸著膝盖。
“不知道”阿典吼著。“连三岁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你跟我说不知道,你是白痴还是智障?”
“不知道电灯。”贝贝努力地将自己的意思再做一次阐述。
“对喔,你是自闭症……”阿典突然想起来。“扶我起来。”
但贝贝还是不动。
“快点!”阿典又吼了声,大力地拍起矮桌子来。但不一会儿他就发觉不对劲,嘴里大喊大叫起来:“你穿了盔甲还是得了五十肩?肩膀的肌肉硬梆梆,槌也槌不动,简
直就要比我家的桌子还硬!“阿典指著矮桌子,把它当成 了贝贝。
贝贝觉得阿典真的很吵,想把耳朵捂起来,但他现在只剩一只手,所以无法做到。于是他伸出另外那只手,拉了拉阿典。
这一天,肌肤与肌肤的碰触似乎已经没有那么令他反感,他在阿典身上再用力了些,努力地把阿典拉起来。
阿典站起来后,整个人又往贝贝身上倒。
“好臭!”贝贝叫了声。
“电灯开关在那里。”阿典指著左边的墙。“把我挪过去。”
贝贝吃力地将醉成一摊泥似的阿典抱著,忍耐著两人之间只隔著衣服的距离,将阿典撑到墙边。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阿典指著墙上所有电灯开关。“在我回家之前,要把所有的都按开,怎么按知不知道?就像这样!”阿典示范著,啪帕啪地,点亮了所有日光灯。
“这个、这个、这个。”贝贝点头,把阿典所教的东西记下。
“每次!”阿典叫著。“每次只要我一回来,就全部点亮。”
“点亮。”贝贝再度点头。
“好,那现在去睡觉!很晚了,明天……明天要上班……”阿典整个人瘫回贝贝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贝贝撑阿典撑得太过吃力,贝贝感觉十分的累,再也无法忍耐的他就这么松开自己抱著阿典的手,接著往后退了一大步。
阿典整个人失去支撑,于是软倒在地,而阿典那颗可怜的大头也在重力加速度之下,猛力撞上瓷砖地板。
“叩——”地声,撞击力道之强,让夜里响起了回音。
“痛死了,你到底在干嘛?”剧烈的疼痛袭来,阿典捂著头,在冰凉的地板上蜷曲著。他接著不停地咒骂,将自己所有知道的字汇都讲了出来。
贝贝盖起了耳朵,声音太吵了,叫他无法承受。最后没有办法,贝贝躲进了房间里,把门关起来,直到阿典骂累、嘴巴酸了为止。
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 贝贝走到阿典身边,发觉阿典嘴巴仍动著,但已是喃喃自语。
“好冷……”冰凉的瓷砖地板带走阿典身上所有热度,他像个孩子般缩成一团。
贝贝慢慢地移动双脚,抓著阿典的手臂,将倒在地上的他缓缓往卧室拖去,然后把阿典搬放上床。
“好冷……”阿典说著。
贝贝想了想,接著模仿起巧巧以前带他上床时的动作,掀起被子的一角,盖在阿典身“晚安……”阿典瑟缩了一下,喃喃说著:“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解散回家明天继续努力查案……”
贝贝蹲在床沿看了阿典好一会儿,发觉阿典的嘴巴不停动着,一直不断地说话。从进了门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
盯了一会儿,他自己也有些困了,他于是钻上阿典的双人床,把头安放在自己带过来的枕头上,闭上眼,也说了声:“晚安。”
然而就在他打算睡去之时,阿典突然翻了个身,将一只脚一只手横放在他身上,压住了他。
他转头,发现阿典的脸离他好近,阿典还是喃喃发著许多奇怪的声音。
“好重!”他又开始挣扎,想脱离阿典。阿典这样压著他,他没办法睡觉。
慢慢地,因贝贝的动作过大,被吵醒的阿典又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意识朦胧的阿典看见身旁睡了个人,觉得莫名其妙而问著。
阿典继而将自己横亘在贝贝身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压制住贝贝。“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阿典缓缓爬了起来。
贝贝动弹不得,也不明白阿典说著什么。
“为什么你会在我床上?你难道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吗?”阿典朦胧的眼眸里有者深深的疑惑。
贝贝试者挣扎,但阿典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来。而且他今天因为要等有人回来陪他一起睡,所以硬撑到了三点,现在整个人都累没有力气反抗了。
阿典呆了半晌,缓缓地,将唇凑往贝贝嘴上,撬开贝贝紧闭的牙齿,温柔而缓慢地吸吮他的舌头。
贝贝僵著没有动。
三分钟之后,阿典失去了意识,倒在贝贝身上睡着了。
“好臭!”贝贝皱著眉。
刚刚阿典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时他一点也不敢移动,阿典身上的味道实在太令人难以忍受了,他只能僵著不动停止呼吸。
之后,贝贝将阿典慢慢推往旁边,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兴晃……我喜欢你……”几秒钟后,阿典又黏了上来。
贝贝皱起了眉头。
阿典的手与脚自动搜寻著身旁的温度,再度缠在贝贝身上。 “臭臭臭臭臭!”贝贝觉得自已快断气了。
“喜欢你……”阿典喃喃说著。
第四章
“养是什么意思?”他问著。
“豢养就是——建立连带关系。”它回答:
“当你豢养了我。我们将互相需要。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对你来说,我也是独一无二的。我会认出一种脚步声不同于猎人,那是你的,或许听起来将会像是音乐。你金黄色的头发会使我联想到麦田,我同时也会爱上倾听麦田里的风声……你想想,这是多么奇妙。”
“该怎么才能豢养你?”他问著。 “你必须有耐性。”它回答。“每天靠近我一点点……”
——节录自“小王子”
“六点了”又是那个声音,平稳温和、持续不断地响著。声调没有太多抑扬顿挫,虽然呆板,但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阿典慢慢睁开了眼,瞧见贝贝就蹲在床沿。
他看著贝贝,贝贝也同样看著他。但就算贝贝的声音多么好听,阿典仍是一张大便脸。
阿典的眉头皱得不能再深,眼睛眯成一条张不开来的细线,他苍白的唇失去血色乾涩不已,宿醉令他的脑袋十分难过。
“哈啾——”阿典打了个喷嚏,口水不小心喷到贝贝脸上。
“六点了!”贝贝跑去拿张面纸擦脸,回来后仍是一贯的鹦鹉学语重复著。“六点了!”
“谁说六点了?”阿典捣著自己发痛的头,全身骨头像快散了似地,随便翻个身都叫他关节喀啦喀啦作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而舒服的。
贝贝指著阿典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了。”
阿典极为困难地把手伸到床头柜上,动作缓慢将闹钟拿了下来,接著把时间往后拨,拨到一点。
“现在才半夜一点,晚安,继续睡吧。”放回闹钟后阿典将棉被拉起来蒙住头,继续呼呼大睡。他今天宿醉,头正痛著,又好像有些感冒,浑身不对劲的他没空理会这个小子。
之后,阿典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身。
当阿典揉著眼睛走到客厅,竟发觉客厅矮桌子上有著个开封吃到一半的便当,“这么厉害,还会跑去便利商店买便当。”正当阿典大为惊讶贝贝哪时变聪明他都不知道时,突然听见厨房传来呕吐声。
那一声又一声,呕得叫阿典也快跟著反胃起来。
阿典感觉不大对劲,连忙拿起便当一闻,发现里面的饭菜早就酸臭掉了,接着他又看了看制造日期。
“妈啊——”阿典吓了一跳,这不是他三天前买给贝贝当晚餐的吗? “我的天——”阿典冲往厨房,发现贝贝正挂在洗碗槽上不停地吐著。
贝贝吐得浑身都是,衣服都脏了,也弄得整个厨房溢满酸味。
“你没事吧,怎么便当坏了也吃,那会吃出人命来的!”阿典连忙撑住双手松开洗碗槽,整个人往下滑的贝贝。当他闻到贝贝身上的异味,自己也都快作呕了。
阿典挟著贝贝,把贝贝带往浴室。
他将贝贝丢进大浴缸里,打开热水,让蓬蓬头洒出来的水清洗贝贝身上的污秽,接著他又跑出门外打电话给清洁公司,麻烦对方先派个钟点佣人过来帮他处理厨房,随后又赶快回到浴室之内。
贝贝由浴缸里爬起来,水太烫了,他十分难受。
“我拜托你先冲乾净再出去。”阿典将浴室门锁了起来。拜托,他这栋房子是百万装修耶,这家伙吐来吐去,弄脏了他可会,心疼的。
阿典将贝贝推回浴缸内,把莲蓬头交给他。“自己洗,洗乾净了再出去。”阿典随后关上浴缸外的毛玻璃门,站在乾湿分离的换衣间外等著贝贝。
但没三秒钟,贝贝就把水龙头的水给关了。
“搞什么鬼?”阿典呻吟了一声,打开玻璃门。
他看著贝贝,贝贝也看著他,他气得不得了,又开始吼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连洗澡也不会吧!”
贝贝还是看著他,没有太多情绪的睑上只有大男孩的纯真。
阿典捂著额,实在快受不了了。“妈的,没听说收容人,还得帮人洗澡的。”他更想起由贝贝进到他家开始算起,贝贝已经三天没洗过澡了。
阿典打开蓬蓬头,继续让热水往贝贝身上冲,但贝贝活像条被烫到的虾子,由双人大浴缸内跳了起来,不停往后头的瓷砖墙上靠。
“干嘛?”阿典一脸大便地问著。
“不要热水!”贝贝叫出声来。
“那你洗冷水好了。”阿典将水调到室温下的冷水温度。
但当冰冷的水冲到贝贝身上,贝贝一下子调适不过来,用扑的扑往阿典身上,阿典不慎被扑倒,两个人就这么跌滑在地。
“妈的——”阿典吼了声。“你到底想干嘛?”
贝贝奋力爬起身来,情急间踩著阿典的身体就走,他打开浴室的门冲了出去,留下倒地不起的阿典,与一支不停洒著冷水的莲蓬头。
“给我回来!”阿典快疯了,躺在浴室瓷砖地板上的他全身湿透,而且被贝贝踩了一脚的肚子和肩膀痛得教他受不了。
他火大了,爬起身来,往外头冲去,在卧室的床上找到贝贝后,扣住贝贝的手臂将他擒住,然后死拖活拖拖回浴室,接著把贝贝压倒在浴缸里,扒起贝贝的衣服。
不过这回阿典学乖,他转开的水龙头放起温水,不白痴到用过于极端的水温,去刺激贝贝。
虽然贝贝仍然挣扎,但阿典整个人压在贝贝身上,打算跟贝贝拼了。
“你臭得要死。”阿典把沐浴乳整罐倒人水中,一点也不斯文地搓起贝贝衣服下的皮肤来。
放满温水的大浴缸刚好容得下两个人,两人的激烈挣扎让水中的淋浴乳开始溶解,水面上起了一堆白色泡沫,贝贝的衣服、长裤和内裤——被阿典拉出水面,丢到浴室地上。
两个人上演著全武行,贝贝叫著,阿典吼著,浴室里回音极大,吵得不得了。
“你比我臭。”贝贝一拳挥过去,刚好打中阿典的下巴。
“你敢袭警!”阿典眼睛里的怒焰都快喷出来了,他水面下的膝盖往前顶住贝贝两腿之间,伸手抓住贝贝的下颚。“我看你接下来怎么死!”
阿典以身体压制住贝贝,接著两手往下滑伸到贝贝的胳肢窝下,开始奋力搔贝贝的痒。
贝贝受不了,尖叫了起来,他拱起身体贴紧阿典的胸膛,整个人在阿典身下滑来滑去,元法承受被哈痒的他没办法使力,还咕噜咕噜地喝了浴缸里波动起伏的肥皂水好几口。
“不要、不要!”贝贝喊著。
“敢打我,你不知道我是警局里,人称拷问犯人第一名的红牌警察吗?”阿典的手在贝贝身上摸来摸去滑来滑去,专挑贝贝的致命痒点,下手狠辣快,折磨得贝贝要死不活。